“父王——”察台多尔敦先是轻声招呼道。
察台王微微抬起头,一见是自己的大儿子察台多尔敦,于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墨。随后站起来直视着察台多尔敦。
察台多尔敦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于是先言道:“父王。孩儿听科尔台说父王找孩儿有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察台王顿了一会儿。随后用并不大却满含严肃的嗓音言道:“你今天去程氏酒楼见鸣剑山庄的弟子,我听说你今天在酒楼里杀了一些无辜的汉人百姓,还和来运镖局的人差点发生了矛盾?”
“父王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察台多尔敦没有任何想要认错的态度,反倒是有些轻亵地说道,“没错,是孩儿所为,因为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为父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轻易和中原汉人发生矛盾。现在山东边境战事吃紧,蒙汉关系还在逐步恶化。这个时候挑起蒙汉之间的矛盾,岂不是给朝廷火上浇油吗?”察台王训道。
“是,孩儿知错了,孩儿下一回会注意的……”察台多尔敦还是先恭敬地认错道。
“还有……”察台王又说道,“为父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去招惹来运镖局的人了,在来运镖局来大都之前,为父也和你提醒了很多次了……”
听了自己的父亲又提起来运镖局的事情,这一回察台多尔敦倒是没有虚心,反倒是疑惑道:“为什么?父王。您三番两次地告诫孩儿不去和来运镖局的人发生关系,这究竟是为什么?”从口气上听上去,察台多尔敦还有一些急躁,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折磨了察台多尔敦多时。
察台王倒没有像自己的儿子那样急躁。而是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为父早就说过了,为父之前……于来运镖局有恩,为父这一次向朝廷上奏。让汴梁城的来运镖局搬迁至大都,就是为了照顾他们。但是如今多尔敦你一而再再而三和来运镖局的人过不去。为父……为父真的很难为情……”察台王说着说着,却有些失了底气。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
“有恩是吗,还是曾经和父王有恩的镖师?”察台多尔敦继续道,“十多年了,真有恩的时候,孩儿还没出世多久。现在孩儿都长大了,这么多年了,那镖师恐怕早就不在那个又小又无名的破镖局了吧?父王您昨天不是也去看了吗,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吗?依我看啊,以前对父亲有恩的那个镖师恐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吧……”
“放肆,怎能如此亵渎为父的恩人?”听了察台多尔敦对自己曾经的恩人口出不逊,察台王不经意间地训斥了一句,随后又慢慢平稳说道,“为父有感觉,这人肯定没有死,而且还和来运镖局有着关系……”
“那好吧,如果就随父王想的话,孩儿也倒是真想看看这个曾经对父王有恩的镖师究竟是谁,究竟还在不在来运镖局……”察台多尔敦最后不屑了一句道。
察台王稍微缓了缓神,随后又说道:“总之,多尔敦你以后不能再去找来运镖局的麻烦,知道吗?”
察台多尔敦听了自己的父亲说了这么多,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似乎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事情,于是又疑惑地问道:“父王,孩儿还有件事情想问您,不知当不当问?”
“有什么快问——”察台王抛了一句道。
察台多尔敦顿了一会儿,随后两眼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察台王,只字只句地问道:“父王,你总是在孩儿和来运镖局关系的事情上从来没有直接的定论,有些遮遮掩掩,是不是父王……在孩儿面前隐瞒了一些什么?”
此话一出,察台王眼神条件反射般地一皱,随后也没有正眼望察台多尔敦,只是轻轻糊弄说道:“隐瞒?哪……哪有什么隐瞒?别多想了,父王如果想告诉你们,有什么……不能告人的?”
察台多尔敦似乎有些想法和疑惑,但是此时又不敢在父亲面前当面提出,于是只好先回应道:“对不起,是孩儿多虑了……”
察台王被察台多尔敦这么一问,情绪一下子就变了。他勉强地定了定神,随后又问道:“多尔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先下去了。”
看着自己父亲踌躇不定的眼神,察台多尔敦眼神微微一皱,随后说道:“没有了,父亲,孩儿先下去了……”
于是,察台多尔敦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父亲,直到退到了大门口,才慢慢转过身把大厅大门给关上了。
眼见着察台多尔敦离开了,察台王才闭眼舒了一口气……
察台多尔敦走出了大厅,不过却一直对自己的父亲刚才的言行深感疑虑。想着,察台多尔敦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找到一处没有光影的侧门,然后悄悄靠了过去……
“哟,你们说完了?”突然,从察台王书案门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察台王听见了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望着侧门处的女人。“你怎么在这里?”察台王轻声问道。他怕察台多尔敦还没走远,所以声音放得很小。
然而,察台多尔敦不是没有走远,而是压根就没有走。察台多尔敦此时靠在一扇没有光影照射的侧门处,偷听里面的声音。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后,察台多尔敦心里一惊:“是娘亲!”
原来,从书案门后出来的女子是察台多尔敦的母亲,也是察台王的正妻,名叫度里班扎娜。度里班扎娜刚才在门后面把察台王和自己的儿子察台多尔敦说的话全部听见了,于是现在走出来笑望着察台王。
“你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察台王用略带严肃的口气问道。
度里班扎娜轻声笑了笑,随后说道:“哼,你想把这件事情一直瞒到底吗,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告诉?”
“扎娜,我知道你是这件事情的知事者,但是,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女儿们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多尔敦,除非……那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察台王说道,看来他真的是有什么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秘密。
度里班扎娜听了,继续笑着说道:“哼,察台王啊察台王,枉你一世英名,既然为了那个臭女人,还敢上奏朝廷。在你心里,那个臭女人居然让你为她付出这么多?”
“给我住口!”察台王轻声地训斥道,“多尔敦可能还在外面没走远,你别在这里说好吗?”
度里班扎娜看着察台王紧张的样子,嘲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告诉儿子女儿们的,因为……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内心里面产生对你这个‘伟大父亲’的阴影……”说着,度里班扎娜凝望了一眼察台王,随后转身又回了后门……
察台王则在原地伫立了好久,他的心里面似乎非常乱,但是又不得不忍着,此时的他正被痛苦交织徘徊着……
察台多尔敦在外面偷听了,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女人?父王和其他女人还有什么关系吗……”察台多尔敦更加疑惑起来,“可是,这和来运镖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父王既然为了这样神秘的事情,不惜上奏朝廷……”
想了好久,而且也听到了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把事情的原委说给自己听。于是察台多尔敦下定了决心,必须还要和来运镖局有来往,他想要亲自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
第一百一十一章夜间畅谈
从程氏酒楼出来后,何子布跟着孙云等人回了来运镖局……
“到了,这里就是来运镖局了……”孙云回到了来运镖局的大门口,随后对身旁的何子布说道,“从今以后,你也是这镖局里的成员一份子了。”
何子布站在孙云略微身后,抬头望着大门上写着“来运镖局”四个大字的牌匾,不禁道:“这……这里就是来运镖局吗?”
任光看着何子布认生的样子,想到之前何子布还是小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他人院地。于是,任光对何子布说道:“怎么了,阿布,还不快跟少主进去?反正来运镖局刚来到大都,里面的空房还挺多,到时候我们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一听到自己不但可以重新抬头光明正大地做人,还能得到如此好的住宿,何子布心里依旧是触动不已。
“走吧,阿布,我还要跟我义父义母汇报一下……”于是,孙云身先走进了大院。
何子布心想着上天留情,今日能有这样好的归宿,自己更应该珍惜。想罢,何子布轻声答应了一声:“好吧……”随即跟着孙云一起进去了。其他的人见何子布安心进了来运镖局,也没有再多的疑问了……
与自己的义父义母孙尚荣和甄灵介绍完后,孙云又把何子布带到了何子布的房间……
“来看吧,这就是你的房间。”孙云打开了房间的门,只见里面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床前还有一个小木桌,床后有一个衣柜。虽然房间里面有些灰尘,但整体还算空旷。而且房间面朝朝阳。对于何子布这样一个曾经日日居无定所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条件了。
“这里还有些脏,待会儿我让鹃儿帮你打扫一下吧……”孙云见着这房间里还是有很多的灰尘,于是说道。
何子布见了身为来运镖局的少主孙云竟如此体恤自己,何子布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随即,何子布转身恭敬道:“谢谢孙大哥,我何子布今生今世无以回报!”
孙云见了,笑了笑说道:“又来了,一个大男人的。豪爽一点嘛……现在进了来运镖局,我们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太客套的话。”
何子布想了想,又说道:“嗯,孙大哥,我一定会尽全力为来运镖局做好所有事情的!”
看着何子布重新回来的自信,孙云点头,满意地笑了笑……
晚饭过后,天差不多已经黑了。天上也能看到一些星星。由于大都深处塞外,常年风沙,所以这里的星夜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群星满天,只能稀疏看到几颗稀稀落落的寒星罢了……
吃完晚饭的何子布有些想要运动运动。他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来到了大门前的庭院处。
何子布望着宽敞阔大的庭院,上面还有镖师经常练习用的习武器具。
何子布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寒星。闭上眼思绪了好一会儿……随后又睁开眼,低下头望了望脚下所踩的石灰砖。最后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这敞亮而又肃目的庭院,心中又是联想不断。
随即。何子布慢慢走到了一个石墩面前,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拳打向了那个石墩。何子布的拳头也挺硬,一拳将那个石墩的头一层给打裂了少许。
“大晚上吃完饭的,不回房间休息,跑到院子里面练拳啊?”这时,何子布身后响起了孙云的声音。
“是孙大哥——”何子布这回不再像之前那样内敛了,见到了孙云,何子布马上精神振奋地跑过去道。
孙云见着何子布到了这来运镖局后,经常一个人在院子里面悠荡,于是问道:“大晚上的,怎么,又有心事了是吗?”
何子布当然有心事,见着孙云直接在自己面前问了起来,何子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心事当然是有了……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镖局或是庭院家子里面呆过,原来靠偷蒙古人的东西为生,到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重新做人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孙云看出了何子布心里的疑问,于是问道:“那你自己想过什么没有,以后到了这来运镖局后想要干什么?”
“我还不是太清楚……”何子布有一些迷茫道,“我都不知道镖局里面的架构,我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其实想要干什么,主要取决你的优点和不足……”孙云想了想,随后又说道,“好比说鹃儿,她是我在汴梁南宫家救下来的一个侍女。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鹃儿她自然是听话和贤惠能干,所以我让她做了贴身丫鬟。同样的道理,如果是阿布你,你可以结合你自身的擅长和不足,考虑你大概能从事什么样的事务。”
何子布听了孙云的话,考虑了一会儿,随后说道:“照孙大哥这样说的话,我的优点是我从事很迅速,身手敏捷,不足的话,我这个人很容易急躁,很少能够沉下心来做事……对了,今天在程氏酒楼的时候,杜姑娘告诉我,他说我身手还不错,应该……以后可以考虑做一个镖师……”
“鹃儿说你身手不错?”孙云轻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身手敏捷倒是不错,武功嘛……恐怕还需要再提高提高。”说着,孙云又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别看不起我……”一向不服输的何子布见着孙云对自己的武功如此“不屑一顾”,便挺身说道,“我身手敏捷,自然武功也不会差!”说着,何子布反身一跑,随后飞起老高,轻功步伐踏过,一个边腿对着面前的巨大石墩既是一个重重脚踢。只听着着实实的一声闷响。巨大石墩受到何子布的脚踢,拔地而起。随后又是“咚——”地一声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庭院的整个地面都被震撼了一下。
随后。何子布稳稳落了地,回头望了一眼孙云,似乎是在“显摆”一下自己刚才的身手。
孙云见了,先是笑着鼓了鼓掌,之后又继续说道:“脚力不错,不但跳得高,力道也不小,还会轻功……不过,要放在实战上。恐怕也只是花拳绣腿,想要制敌的话还是有些难。”
何子布又慢慢走回孙云的身前,听到了孙云比较客观的评价,何子布又有些不服气道:“这还不行?我的脚都用尽全力了,还算是花拳绣腿?那孙大哥你认为,怎样才算是身手不错呢?”
孙云看着何子布一直不服输的表情,自觉刚才何子布说他自己“很容易急躁,很少能够沉下心来做事”的确不错,于是轻轻笑了笑。随后又说道:“你的脚力确实是很强,说实话,要换做是我,我也未必能把那么大的石墩一脚踢那么高……不过。真实与人对战的话,不是说你力气大,招式华丽。就能够克制对手。与人过招,还是要讲究动静皆宜。细观他人套路,结合自身。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
孙云说了一大堆,而很难沉下心的何子布自然是没有耐心听孙云那么多的讲说,于是何子布有些不耐烦道:“孙大哥你说这么多我也听不懂,还有什么办法让原理变得更简单一点的吗?”
孙云也看出了何子布的没有耐心,于是想了想,随后笑着说道:“这样吧,多说不练没有用,看来想让你了解更多,还是实战更为重要……阿布,你待会儿就用刚才那一脚的力道踢向我,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