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夏- 第430部分

本多政材眯缝着眼睛遥遥观望两边莽莽山群，心中充满感慨！想不到一次简单的行军，居然也会造成那样的心理障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败真的令人难以忘怀，而姬金源义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也是从这里开始地。　　今天，他亲自带着人把这些都踩在脚底下，打破支那人心中那点被围的自豪感。　　正是从此开始！

一名传令官再次奔马冲来，大声说道：“报告旅团长阁下！前面发现帝国士兵五百勇士之墓。　　请问如何处置！”

“嗯？支那人有那么好心，为他们造墓树碑？带我去看看！”本多政材心中一动，马山下命令，自己带着辅官参谋一票人马超出大队赶奔前面。

就在狼窝沟地尽头，山脚下的一道天然大沟里，姬金源部打扫战场后分出来掩埋的五百名日本关东军精锐的尸骸，当时穿出来的消息。　　据说大部分都是四分五裂拼凑不全的，可想而知当时的轰炸之猛烈，下场之凄惨。

本多政材到达时，工兵已经勘察明白，这里没有任何地炸药埋伏，山顶上也都警戒完毕没有预设埋伏可以炮击次第。　　吃过大亏，他们对此万分小心！

但是当本多政材看到地上那个歪歪斜斜一块木桩子一劈两半制成的墓碑，以及上头用同样歪斜的文字写着“侵华日军五百鬼子之墓”时。　　把认识中文的他气的当场拔出刀来，大喝一声一刀劈成两段，一脚踹开，扭过头先给报告的军官反正抽了几个大嘴巴，厉声喝道：“八嘎！你没有看到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支那人侮辱帝国士兵的东西，怎么可以插在这里！马上派人刻一块真正地墓碑来！”

军官双腿并拢脖子伸长。　　大声答道：“嗨！请旅团长阁下赎罪！我这就去办！”扭头灰溜溜的赶紧去准备。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哪里有时间有条件去弄似模似样的石碑啊！他找人临时制作了另一块墓碑放上，刻字也便成了“大日本帝国陆军五百勇士之神位”。

本多政材亲自下马肃立，三鞠躬，大声宣誓：“待我们彻底征服支那，消灭敌军为诸君雪耻报仇，再来恭请遗骸回国安置供奉，祝愿五百勇士早登神位，共同保佑皇国大业成功！”

他的调门很高，说出来的话抑扬顿挫铿锵有力，顿时间被山壁回音传遍了身后匆匆而过的大军各处。　　无数日本士兵和军官地眼睛顿时火热起来。　　许多人立定站好，朝着这里用力鞠躬。　　重复着类似的豪言。

不远处，另外一条更大的山沟里，埋藏的是李守信部数千士兵的尸骸，旁边同样有一块碑，这块碑却是用旁边天然掉落的一块七八米高的大石头直接刻出来的，斗大的文字用鲜血涂抹填充，到现在两年了依然斑驳可见，上面用大字写着“中国之叛徒，民族败类匪军之墓，立此存照，以警后人”。　　字里行间的斑斑血渍充满杀机，看地那些走过地满伪军个个的心惊胆战，目光瑟缩。

本多政材用马鞭一指石碑，大声命令道：“立刻派工兵炸掉这块石头，重新刻碑几年在这里玉碎殒身地数千忠勇军人，他们为了大东亚共荣事业，为了满蒙民族独立事业而献身，死得其所，应该作为英雄供奉！”

这句话说得声音同样很大，旁边经过的那些满伪军听得似乎有点安慰日本人毕竟不是那么薄情冷血嘛！还好还好！

已经走到了狼窝沟尽头，这是一个直径五公里为核心，可以往三面辐射攻击的重要宽阔地带，当年姬金源就是在这个出口的地方设伏挡住了李守信部，用重炮部队收拾掉他们的。　　现在，这里只留下一些残存的壕沟，人影皆无。

本多政材早就心有成算，他下令第一联队从此向北冲出这片大马群山的首部山谷，前锋逼进沟通张北与沽源的大道，截断之后威胁张北军队之前锋。

其次，命令第三联队从狼窝沟西进。　　分别抢占东侧的敖宝山和西侧地三道沟、口山、狼尾巴山等阵地，形成一个正面宽广攻击阵型，直接突破张北守军前出之蔡家营中心阵线，第二炮兵连队就以旅团驻地为核心建立起来，以九四式75毫米山炮和明治38年式105毫米野炮为核心打击力量，准备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发起猛烈轰击，一举摧垮当面敌军之阵线。

“可惜不能带来最新的野战加农炮啊！否则。　　以150毫米的大威力杀伤炮弹，相信不用多少就可以彻底炸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支那士兵魂飞魄散吧！也许。　　只有山东的那些精锐部队才装备地起这样大口径的重炮，就连他们地中央军都没有呢！那样的话，会轻松很多。　　”本多政材心中感叹。

因为必须要达成快速逼进和突袭的目标，他们翻山越岭的走那些简易通道时，不能携带太重的武器，因为缺乏大功率牵引卡车，再加上这里的山地环境根本不容于那样的大卡车随意通行。　　所以重达十吨地那些大口径家伙没有带来，只是用挽马运输了这些轻巧的轻型火炮。　　不过就算这样，以一个旅团装备36门75山炮，外加8门105毫米重炮，也足以对敌军造成巨大损伤了！在加上帝国士兵的勇猛精干，并不需要更多的力气。

虽然听说了包头部队的前来支援消息，本多政材认为，以今日中国的动员能力。　　他们能够把人运到这里就算极高的效率了，至于说构建防御工事那根本来不及，这里可都是山岭野地荒滩戈壁，再加上山谷纵横沟处处，想要守住是不可能的，想凭借复杂地山地跟帝国陆军打防御战么？他们以为每次都会像喜峰口那样？这里。　　是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就算是铁甲战车，也顶不住大炮的轰击，他们，没有机会！一个旅团加上一个师满军的力量，要打败他们，不难！

本多政材的旅团部阵地，离着钟文学地指挥部直线距离不过十五六公里，甚至用大口径重炮直接就够得着，双方之间都把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胆量之大是不必多说。

就在本多政材紧锣密鼓布置进攻的时候。　　钟文学也在处心积虑的摆布他手下的大军。　　准备在张北这片这阵地上，给日军来一点刻骨铭心的东西。

不过。　　在参谋部的人看来，似乎整个山东集团中的军官都不是些安分点的人，他们似乎都不愿以常规手段来作战，甚至都不愿意采用参谋部制定的稳妥计划部署，而是喜欢自己别出心裁，尽最大努力发挥手下各部分的武器装备和训练力量，来达成最大地作战效果。　　同样地，这都是非常危险的做法。

“按照参谋部拟定地最佳方案，我们应该在石人山、三道沟和狼窝沟一带构建稳固的防御工事，三方面对准来犯之敌的正面，以优势兵力和火力在相对开阔的沟底地带彻底消灭来犯日军，防止他们北进或者西进造成对友军布防的干扰甚至是攻击，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在昨天进行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现在，日军开始对我正面展开攻击部署，您还要坚持自己的计划么？”

庄勋参谋长婆婆嘴一般的仍在劝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钟文学，希望他可以改变一下一意孤行的计划，从最有力的角度出发来打击日军。

钟文学微微一笑，说：“参谋长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们不能光从作战效果上考虑军力部署，我们还应该看到自身的长处和短处可能对战斗造成的影响。　　”

庄勋参谋长眉头一扬，不置可否的说：“愿闻其详！”

钟文学长身而起，背着手来回踱步，慢慢的说：“首先，我军从一开始建立的就是机械化大纵深作战队伍，几年来做的训练都是如此，并不是山地作战部队那种轻装机动力量，武器配属和习惯战法都不相同，因此，我们不能上来就弃自己所长来迁就战斗。　　其次，我军士兵几乎都没打过什么仗，第一次参战就面对日本精锐的关东军，特别是热血沸腾不怕死不要命的关东军，说难听点，咱们那些新兵就算不会逃跑。　　害怕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人地本能反应，只有在经过战斗洗礼之后才可能适应并且成长，训练带不来那样的效果。　　你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急急忙忙冲上山去，还没等构建完碉堡工事，日军就开始进攻了。　　一波一波接连不断的往上冲，就算我们的小伙子个个都是神枪手。　　总会手软心怯，甚至精神崩溃的。　　我们不能冒等着他们一上来就变成无敌无畏的勇士，那是纯粹扯淡！日本人教导的军队可以疯子一样地奋不顾身，我们却没有教会战士无谓送死，本质不同！目的也不同！”

“我们地优势在训练有素的军事技能和精良武器装备，缺乏的是战场上培养出来的信心和胆识，因此第一仗。　　不能搞得伤亡太大，你也知道，一个武器缺乏但经验丰富的老兵和一个挎着冲锋枪穿着防弹衣的新兵面对面，谁能活下来？一定是老兵！我们得让更多的人活过第一次战斗，然后我们才拥有了更多地老兵，我们不是姬金源司令手下那帮家伙，那都是全军挑出来的尖子，还都是在东北杀过鬼子立过功的。咱们战士比不上啊！”

庄参谋长第一次听他这么气短，不过这话说得句句在理，这是一个负责任的长官对属下士兵应该有的心肠，整个山东军从上到下虽然灌输为国捐躯光荣的信念，但从不教导人单纯的“死了才光荣”，拥有先进的武器和训练。　　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去拿人命填战争这个无底洞？武器没了可以再造，人死了，再也活不过来。　　中国看起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可合格的兵员有多少？按照山东军的标准，中央军连三分之一都算不上，训练后剩下多少更难说，这样筛选出来的小伙子们，珍贵啊！

钟文学又道：“我们的目的，无非是不让鬼子冲破张北防线而已！小鬼子要是能凭着两条腿爬过数百公里大马群山去攻击，我佩服他！不过这不可能。　　他总是要碰我们地这块前出阵地的。　　在这样的丘陵平原地带，离开了后面重炮攻击援助。　　我看看他怎么跟咱们的装甲车对抗！只要他没了依仗的战机炮兵，剩下多少成色，咱们拉出来看！他关东军不是厉害么，我敞开大门等着他！”

庄勋这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马上掉头去继续执行钟文学一力坚持的计划。

钟文学师动员的时间太短了，他必须要留出足够时间来让士兵们适应战前的气氛，长久地等待或者突然临敌都不是好主意，就是眼前这样能够从容构建近处防线，能够养精蓄锐等着日军来攻击阵地，心态调整好了，一切准备好了，才能发挥他们地力量开战。

十五公里多的间隔，守军仅仅前出了两公里守住了东北向那一道山梁隘口，屏藩随时可以机动地师部，重兵就在北部一马平川之上，静待日军大队开过来。　　战事，一触即发。

沽源正面阵地，大泉基少佐之独立大队加上一个旅的满伪军开出山谷，往前冲击。　　他果然没有等着进一步观察守军的部署，甚至都等不及主力部队与张北方向守军交战，一马当先的直接冲出山谷，前锋两个中队没用多久便控制了两侧的小山，愕然发现，这离着沽源城不到十公里的重要山体上面，居然没有一个守军存在！

“哪个是他们耍的阴招设的陷阱！这么重要的地方没有人，肯定有阴谋，咱们得小心着点儿啊！”跟随进攻的满伪军旅长赵文海一脸凝重的向大泉基少佐进言。　　对于这些凶狠的日本关东军，别看他的军阶高，但是一个小小的中队长喝斥起来他也得听着，谁让人家是皇军，咱是满军呢？人在屋檐下，受着吧！

大泉基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影影绰绰的沽源县城，用眼角瞥了他一下，嘴角一抬嗤笑道：“你们这些人的祖先是不是学支那人的谋略坏了脑子！动不动就阴谋！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最靠得住的还是实力么？在大日本帝国陆军面前，什么阴谋都是徒劳的！他们没有在这里设下阵地是明智的！因为他们根本不能挡住帝国士兵的攻击，反而可能因此分兵而导致被分割消灭！这样的战略你是不懂地！哼！”

赵文海连连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您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什么，咱们是不是马上进攻县城？他们肯定在外面东山和大石头沟那地方儿有埋伏！要不这片儿他都守不住了！”

大泉基勉强露出点笑容来。　　矜持的点头说：“嗯！看不出来，赵君还是很熟悉这里的地形的嘛！吆西吆西，大大地好！即然这样，那么这两个地方，就由你来负责攻击吧！”

赵文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双手打拱连连告饶：“别啊！这么重大的事情除了皇军谁能做得到啊？这一片可是出了名地难缠的成汉杰那个混蛋地地盘！当初李守信司令官都栽在他们手里头，我这点儿人枪哪里够他嚼骨的啊！我也就是打打下手唔得。　　嘿嘿，不成不成！”

赵文海才不去当那个出头椽子呢！这年月可不是当初旗人横行的时代了。　　没见他都为了避祸改姓赵了么？还不都为了混日子啊！什么满洲国皇帝的，去他娘的吧，什么都比不上老子的脑袋重要，小日本子想让咱当炮灰，门儿都没有啊！

大泉基似乎很欣赏他这副猥琐表情，哈哈大笑一声，命令自己的主力部队继续前进。　　此时，前锋侦查兵和先锋小队已经抵达离着沽源城不足五公里地地方，的确在大石头沟沿线山体发现守军，已经有零星交火，但是广阔的正面阵地河沟的两边甚至西山坡一代都没有布防，他们竟是可以完全不管那些骚扰者，直接摆开兵力对城外两公里的堑壕阵地直接进攻！

大泉基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时间，又回头看看故意落在后面拖拖拉拉不肯靠前的满伪军。　　鄙夷的冷笑一声，拔出军刀冲着前方用力一挥，大声喝道：“第三第四中队准备，机枪中队为两翼掩护，炮兵中队准备炮击，半个小时之后。　　进攻！”

各中队长立刻行动起来，一点折扣都不打的立刻整军投入战斗，架炮地架炮，抬机枪的立刻组装机枪，负责突击的两个中队都不用吩咐，士兵们直接冲到前沿阵地大约两公里的地方开挖工事布置防御准备发起进攻。　　大泉基满意的看着日军士兵如此娴熟的行动场面，无声地给自己下定决心：“今天日落之前，我要攻入沽源！”

赵文海畏畏缩缩的凑上来，时不时在爆炸声中的一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