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那匣子,整个密室都瞬间安静了。脸上吓得惨白,小胖子一直在发抖,突然之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被吴yin天发剪着双手,想挣脱已是无力,唯有哭,才能表达出内心对周围一切的恐惧,尤其是面前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铁匣。
平静地,沁儿将最后一把钥匙插入了锁孔,手下轻轻一扭。“嗒”地一声轻响,机簧弹开,锁头被沁儿握在了手里。现在,盖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束缚,只需要一个不大的力道,里面的东西便可轻易地钻出来。
居然没有动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男孩忽然止住哭声,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镶金的盖子。
七七四十九个男孩的心脏,如今这个胖嘟嘟的男孩将是最后一个牺牲品。
他出身于大富之家,父亲姓段,是个商人,很会做生意。几年之间,段老爷在京城、洛阳、武汉等地,开设了十几间银号,迅速成为扬州一代的首富。有了钱财,便得一想二,段老爷不仅在今年纳了第四房小妾,还在衙门口捐了个官当。
九品,先做一年,已经和上面打好关系,一年之后,稳升七品。
看似金银满屋、官运亨通,段老爷却有一件遗憾之事,便是子嗣问题。家中三妻四妾,可唯独就妻房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妾室只会生女儿,若不然就一无所出。段老爷整ri为此事苦恼,更把这个儿子捧在手心里,吃喝玩乐一向有求必应,如此这般,才把这个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许是上天注定要段老爷绝后,连他唯一的儿子,也立即要一命呜呼了……
“跪下!”吴yin天在男孩的膝弯处踹了一脚。其实不用这一脚,那男孩的腿也软了。双膝触地,男孩从父亲那里学会对权贵卑躬屈膝,立刻对玉座上的人,又拜又揖。
只不过,他牙齿已经不听使唤,嘴里像含了颗枣子,“饶命……饶命……”
“哈哈……”柳飞扬一摆袍尾,霍然起身,“想不到你这么小,还挺识时务。”他缓缓从玉座上踱下来,在男孩身前站定,竖起了一根食指,摇了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饶你不死的话,我的孩子就要死了。但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儿上,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接到柳飞扬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吴yin天会意地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上曾经饮过他自己无数次鲜血,也剜出过九十八颗无辜的心脏。
沁儿看在眼里,把头别了过去,那个男孩是主上要杀的人,对于主上的命令,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铁匣再次晃动起来,里面的东西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安静一些,很快……”沁儿对着铁匣说了一句,声音很低,但里面的东西似乎很听她的话,立时安静下来。然而,盖子已经被刚刚的晃动顶开了一角,一只鲜红的触须已经搭在了铁匣外。
那只触须仿若一条游蛇般,在铁匣壁外肆意游动着,上面还淌出一些猩红sè的液体,滴落在密室的石砖上,渗入砖缝。
男孩惊恐地眼睛越发呆滞。是的,他看见了,除了面前伸过来的一把匕首,还有那比死亡更令人畏惧的东西。
吴yin天本不会犹豫,只是不想那么快杀死这个男孩,他喜欢看男孩眼中那些惊惧的光,相信他的主上也一定喜欢。
果然,柳飞扬没有催促,而是凝视着这个男孩,细细地欣赏。若不是男孩在恐慌之中,抬手去抓吴yin天的面具,相信这一刻他还活着。然而,男孩做了吴yin天最忌讳的事情,他将罗刹面具扯了一半下来,他该死!
一颗砰砰跳动的心,挑在了刀尖上,淌着热血,离开了男孩的胸膛。“嗖——”轻巧地一挑,那颗心脏准确无误地飞落到铁匣露出的缝隙中。
红sè的触须收了回去,沁儿迅速地将盖子合上。她知道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现在她必须先合上盖子。
“砰砰砰”,那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是铁匣内男孩的那颗心脏在跳——沁儿捂着胸口,又一次感觉到密室里血腥的味道令她喘不过气来。
吴yin天将匕首上的血在男孩的尸体上抹了两下,便收入怀中。在主上面前,他的洁癖不敢做得太过张扬,这些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什么时候,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柳飞扬转动着扳指,已经坐回了玉座。
沁儿捂着心口,跪下:“主上,要等您的孩子将这颗心脏完全消化吸收,才可以得到龙心蛊,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
“主上,不如您先回去休息,等……”吴yin天插口。
“住口!”柳飞扬把手一张,玉扳指上隐隐流动着血的光泽。
他已经等不及了,因为一部分功力已悄然转移到了那张手掌之上。原本一只白皙的手掌现如今变得如云霞一般通红,唯有那指间的扳指还余有一圈留白。
“主上,您的手……”吴yin天瞪着眼珠,面具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柳飞扬收回了手掌,叹气:“不错,我的手已经不能再等了,龙心蛊要配合达摩功来练,但是没有龙心蛊的达摩功却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抬起头,柳飞扬眯起眼睛:“沁儿,有没有办法不用等三个时辰那么久。”
沁儿点头:“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柳飞扬追问。
沁儿瞥了一眼吴yin天,低头答道:“不过需要一些男子的纯阳之血。”
吴yin天眼珠一转,他是何等jing明之人,立刻意识到矛头指向了自己,登时撑拳跪拜:“主上,如果主上需要鬼面的血,鬼面会立即奉上。”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鬼面的血怕是不合主上孩子的口味。”
“为何?”柳飞扬封住手掌上的血气,额上隐隐渗出冷汗,但语声仍保持着不紧不慢地调子。
“因为……”吴yin天心中偷乐,缓缓道:“因为鬼面的身体已经破了,鬼面怕这些污血会脏了那其它四十八颗龙心。”
他回想起那一夜与落花的美事,嘴角不禁流下一滴馋涎——落花这个贱人,身材倒是不错,以后看来还要常常找她来侍奉一下,养了她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发现她是个女人。
“啪!”柳飞扬终于忍不住在玉座扶手上击了一下,眸中布满了蜘蛛网状的红丝,冷叱:“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吴yin天忙垂下头,心中恨恨:这男女恩爱之事,他柳飞扬管得着我么,我愿意和谁就和谁!等我翻了身,我把你也给破了,看你怎么嚣张,哼!
心里这么想,吴yin天却表现得惶恐有余。他躬着身子,缩在地上,活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刺猬。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我找个影卫来,干净点儿的,快去!”柳飞扬吩咐了一声,虚弱无力地靠在了柔软的兽皮椅背。
“嗷——”铁匣内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咆哮,声音像老虎的吼叫,又似一只小猫在撒娇。然而,它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猫,它仅仅是一只蛊虫,一只比老鼠还要小的蛊虫。
第二章 赤血蝴蝶
“拜见主上。”一名影卫在鬼面身后恭敬地跪了下来。
柳飞扬抬起有些不太灵活的手指,咳了两声,“快,快……咳……”
听到吩咐的吴yin天立即转身,抓起影卫的手腕,用袖中的匕首,对准他腕间那条最粗的那条青sè血脉狠狠地割了下去。
“啊!”影卫痛得惨叫一声,立时被暗卫统领吴yin天冷冷瞪了一眼。腕间的血如泉水一般汩汩涌出,那名影卫不明所以地瞅着统领。他没有犯错,最近出任务的时候也不曾有过任何闪失,那么为何今ri会被莫名其妙地抓来受罚。
那名影卫很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很想统领可以给他一个理由,但是吴yin天扯着他来到了铁匣前,没有说出任何理由,便将他正冒着热血的手臂杵进了铁匣中。
那是他拿剑的右臂,却在顷刻间已经废了。更糟糕的是,他的整张手掌都已经没有了,那铁匣中的东西,正连血带肉地向上吞噬着他的手臂。
一分一毫的啃咬,那种痛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影卫真想就此晕过去,可偏偏那痛令他的神智如此清明。不能忍受,他用力把右臂从铁匣中向外抽,几乎爆发了全身的力量。然而,却被吴yin天死死地按住,一双铁钳似的大手扣入了他的肩胛。
“敢动?”吴yin天的眸中shè出两道令人胆寒的yin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冥使者。为了不让主上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吴yin天点了影卫的哑穴。
影卫面目扭曲,在这一刻,除了痛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感觉。如果他能说出话来,他第一句话不会是痛苦的哀嚎,而是会求统领将他一剑刺死。
听到了铁匣内那蚕食和磨牙的声音,沁儿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她还想把双眼也堵上,让自己看不到这血腥的一幕。但是,作为一名蛊师,就是要面对这些,这是继母逼她做的,她无从逃避。
“很快就好,很快……”
听到沁儿自言自语般地念叨,柳飞扬忽然张口问:“很快是多久,还要等多久?”
“假如蛊虫吸干了影卫全身的血液,那么在它吸干之时,便是龙心蛊成就之时。”沁儿半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那名痛苦中的暗卫,心中一痛:血被活活吸干,这种死法实在是残忍,但若是先杀人再放血的话,死人的血便达不到效果了。
柳飞扬霍然松了口气:“那便快些吧。”
这句话无疑给座下的暗卫判了死刑,那暗卫心中一寒,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终于如愿以偿地昏迷了过去。
血已经被吸了过半,暗卫的脸sè煞白,就如白sè的雪片。被啃噬掉一半的手臂停止了痉挛似地颤抖,人已经死了,吴yin天业已松开了手。
“恭喜主上,龙心蛊即刻可出。”吴yin天双手撑地,跪下奉迎。
汗水湿透了夹衣,柳飞扬不动声sè,只略带焦急地看了沁儿一眼。达摩功的力量在他体内燃烧,没有龙心蛊,那股反噬的力量就不得消散。
忽然,有如晚霞一般的璀璨光芒将铁匣的盖子顶开,盖顶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托起,在空中旋转起来。在这霞光的包裹下,镶金的盖顶宛如华丽的王座一般绚烂辉煌。
吴yin天看得呆了,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袍,把指尖的污血蹭了上去——这显然有违他的洁癖。被霞光包裹的盖顶在空中盘旋了数周后,缓缓落于沁儿的脚下。
“出来吧,主上的孩子。”沁儿发出了咒语般的声音。
话音方落,有撕裂绸缎的声音在铁匣中响起。柳飞扬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转动起指间的扳指。即使手指不大灵活,但他仍在努力活动着掌中的血脉,用内功抵抗反噬的力量。
这时,一只血sè的蝴蝶忽闪着翅膀,猛然出现在铁匣的上方。它围绕着沁儿飞舞了两圈,停落在她的头顶。蝴蝶通体闪亮着红宝石一般的光华,殷红的翅膀如锦缎一样的柔美,两只纤细的触须很长,仿若丝线一般地垂落沁儿的眉心。
这么美丽的东西,会是刚刚铁匣中吃人心肝的东西?这就是主上的孩子?龙心蛊又在何处?——吴yin天惊奇地看着那只血蝴蝶,没有说话,他又看了看柳飞扬。果然,柳飞扬脸上的喜悦之sè给了他某种震撼。
沁儿微启樱唇:“去吧,把你那珍贵的东西奉献给玉座上的人。就是他,不要犹豫。”
血蝴蝶在沁儿乌黑的发丝上振动着翅膀,拍打了三次,都没能飞起来。
嗯?怎么了?——沁儿和柳飞扬同时一惊。玉座上的人咳了起来,血脉倒流,若再没有龙心蛊的话,他不知道将会承受怎么的煎熬。
“快去啊,把龙心蛊献给主上。”沁儿催促着头顶的那只蝴蝶。
这回,血蝴蝶只是将两只长长的触须在沁儿眉间扫了扫,身子和翅膀都没有动,仿佛是不大情愿。
沁儿有些急了,伸手向头顶拍去……
“沁儿!”玉座上的人冷厉地一喝,制止了沁儿这个愚蠢的行为。身为蛊师,怎么能用常人打苍蝇的办法,去对待一只蛊虫,更何况是一只这样珍贵的灵蛊。
“快来吧,孩子!”柳飞扬张开了手掌,那只手掌同样饱含着红艳艳的鲜血,只不过那些血是被一层晶莹可透的油皮包裹着。
纤细的触须抬了起来,血蝴蝶似乎听到了那一声富有磁xing而诱惑的召唤,终于,它挥动起翅膀,离开了沁儿的头顶,向着柳飞扬的那满溢着鲜血的手掌飞去。
当血蝴蝶掠过吴yin天头顶的时候,有一滴红浆似的液体从空中滴落,顺着面具隆起的眉骨,长划而下,缓缓跌入了下方的深洞中。
“嗯?”吴yin天微惊,感到眼中的异物,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怎料再一睁眼,那只眼睛shè出了一道银白的jing光,仿若钻石一般得闪亮。
的确,那是钻石的光芒,就出现在柳飞扬的掌心。血蝴蝶正落在那枚莹白的玉扳指上,用两只长长的触须,卷起了那根带着扳指的手指。
手指跟着触须在抖动,达摩功的反噬力量正在逐渐消退。通红的手掌迅速褪去了血sè,恢复了往ri的白皙。不出一刻,柳飞扬眸子中的血丝也渐渐消失,唯有指间的那只血蝴蝶越发得通红,就像是跌入了朱砂之中。
“我的龙心蛊,与我同在,是时候了,孩子。”柳飞扬吐出了最后的命令,那确是一道命令,血蝴蝶必须牺牲自己去服从。
血蝴蝶再次展开了绯红sè的翅膀,也许它的生命就是如此短暂——经过了漫长的幼虫期,吃了四十九颗炽热的心脏,在饱吸了人血的jing华后,终于破茧而出。然而,它的成虫期只渡过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不得不将体内最珍贵的东西奉献掉,这是它的命运!
呼呼地吐着热气,柳飞扬张开了口,牙齿也张开了。“扑扑”,那只血蝴蝶不再犹豫,径直飞入了柳飞扬的口中……
主上竟将它吃了!原来血蝴蝶本身就是龙心蛊!
这里,只有吴yin天会感到惊讶,因为密室中的另两个人都是蛊师。沁儿自不必说,那柳飞扬cāo蛊的本事可比沁儿高明许多,只是他如无必要,从不亲自动手。至于这个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究竟是不是西域人,他那一身西域的魔功和蛊术又是从何而来,吴yin天真是琢磨不透。吴yin天只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个人和他同样具有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野心。
脸sè由红转白,又由白变红,龙心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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