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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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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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仙,医仙……”江武兴当前礼貌地叩门,良久,无人回应。墨儿调皮地冲到前面,轻轻一推,门却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玉壶,两个空杯,血酒未甘;两个男人,轻袍缓带,东倒西歪。

“杨……乐……天!”吴雨燕第一眼便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难以置信地立在原地。

“真的是他!”江武兴也看见了杨乐天,又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玉杯,暗暗心惊:“怎么,两个人服毒自尽了?”

“嘘……”吴雨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闻微微的鼾声入耳,缓慢而有节律。鼾声来自床榻,微生雾正背身躺着。

“医仙没死?”吴雨燕循声而至,床上的人霍然翻身张眸,闪亮的瞳仁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竟把早有准备的吴雨燕吓得花容失sè,连退了数步。

医仙打着哈欠,慵懒地从床上滚了起来,坐在榻边,半垂着眼皮,“是你们啊?无名山庄新任庄主大驾光临,微生……哈欠……有失远迎。”

“江某岂敢,江某此次来到龟谷,完全是为了吾儿。”江武兴拱手一揖,低头看向江墨,“墨儿,快拜见医仙。”

江墨上前一步,也学着爹爹地样子,把两个拳头抱得紧紧的,嘟囔着:“侄儿……拜见医仙伯伯。”说罢,小嘴一咧,露出一对大大的虎牙。

“侄儿?哈哈,乖。”微生雾jing神一振,睡意立消,伸手去拉江墨,江墨却不大情愿,慌忙往父亲身后躲。

“这孩子,唉,被他爹宠坏了。”吴雨燕扯过江墨,送到医仙面前,“医仙,可否帮忙看看这孩子身上有没有中什么毒,或者是受过什么内伤。”

“好。”微生雾扣上江墨的涓涓细脉,即道:“无碍,身子壮得紧呐。”

“真得没事?”吴雨燕追问。

“对,没事。无毒无伤,就是体内阳气过剩,又遭风雪一激,受了些小小风寒。”微生雾微微前倾,看着墨儿鼻翼下缓缓而落的一道清泉,不禁失笑。

“谢谢医仙。”听闻医仙一言,吴雨燕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哎,别忙着谢啊,我这病都看完了,你们可曾记得我医病的规矩?”

“条件?”江武兴脱口而出,即使在这大雪寒天,也惊出他一身冷汗。他怎会忘记这规矩,上次雨燕病重,他为这规矩重返魔教送药,差点儿丢了xing命。

微生雾瞥见江武兴额上的汗珠,笑道:“江兄别慌,你看,这次简单。”他飞了个眼神,正是瞅向地上仰面躺着的杨乐天。

瞬间,房中四个活人、八只眼睛皆然聚焦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白得若纸,毫无生气,但这渗人的白,仍掩盖不住那俊美不凡的五官,眼耳口鼻,皆可入画。

“那个叔叔长得好漂亮啊……”江墨不禁失神,忽然身子一抖,缩做一团,因为他隐隐感到了那咄咄逼人的寒气,正是从地上那具冷冰冰的东西散发而出的。

“咚”地一声,男孩一头钻进了母亲的怀里,仅偷偷窥出一只眼睛,怯生生地问:“那个……那个叔叔……还活着么?”

第七章 破镜重圆

“杨乐天,我从不怕你,无论你是死、是活。”江武兴大步上前,蹲身去探杨乐天的鼻息。

“多此一举!”微生雾倚坐在床边,不屑地道。

江武兴伸出的二指,并未感到任何气息。他惊恐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微生雾,“你果然杀了他?”

“医仙从不杀人。”微生雾淡淡地回答。

“我也不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江武兴厉喝,眸中已有了火光。

吴雨燕双手护住墨儿,同样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年前,杨乐天的尸体在送往神魔崖的路上离奇失踪,原来是你?是你把杨乐天的尸体藏起来了?”

“哈哈哈……”微生雾忍不住大笑,点头:“对,你看,我这不是保存完好么,现在你们继续护送他去天神教,务必交到琳儿手里。”

江武兴蓦地起身,对医仙拔剑相向,怒叱:“好了,收起你的谎言。杨乐天身子还是暖的,分明就是刚刚被你下毒所害,你还在这里切词狡辩!”

“杨乐天他……”微生雾两片嘴唇半张半合,目光即被什么东西钉住,话语怔怔被卡在喉间。

门口,出现了一个他盼望许久的倩影,微生雾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白衣仙子,但见那出尘的容颜上淌落了两行清泪。

“琳儿……”微生雾哑然。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就倚在门口,等着听他给出一个杀丈夫理由,可是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不、不。”微生雾急急地摇着脑袋,“我没有杀他,我没有……”他终于发出了声音,但声音却越来越弱。

“乐天!”琳儿泪如泉涌,一声大喊,便不顾一切地扑到丈夫身上。悲恸,悲得如此绝望,恸得如此撼天。哭吧,许是把三年来的积怨和悲哀都一次哭个够本。

墨儿反倒是停止了呜咽,他本是被爹爹的剑吓哭了,这刻却见面前的婶婶哭得如此哀伤,也惊得忘了哭了,只愣愣地站在原地。

“琳儿,别哭了,死者已矣,哭有何用?”吴雨燕默默来到琳儿身边,安慰着。

然而,杨乐天就在眼前,琳儿哪里还听得进去,趴在丈夫的胸口,不可抑制的泪从心底涌出来,如雨水般急急坠下。

“琳儿?真的是你么?”

“呵……难道你也死了,来找我了?”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琳儿,有我杨乐天在,你就不用怕。”

“你不要哭了……”

“琳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琳儿,为什么我睁开眼睛看不见你啊?”

“咳咳……咳……胸口好闷……好闷。”

“别哭了,琳儿。”

“咳咳……咳……咳咳……”

胸间渐渐恢复了有节奏的起伏,一浮一沉,夹杂着淡淡的咳嗽,一声响过一声,“琳儿,别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来。”杨乐天低若蚊蚁的声音从唇角溢出。

“杨乐天,他没死!”雨燕突然惊呼出来。与此同时,杨乐天也张开了沉重的眼皮,“咳咳……咳……”

琳儿登时怔住,泪水都来不及收回,滚烫的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乐天冰冻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好暖……好咸……”杨乐天浅尝到热泪的滋味,嘴角勾出了一个令人惊艳的弧度。

“乐天!”琳儿破涕为笑,紧紧抓住了杨乐天的身子,就像溺水者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根芦苇,生怕一松手,乐天就会飘走。

“咳咳……”杨乐天拼命地咳嗽着,但他也同样伸出大手紧紧地搂住琳儿,即使是肺被琳儿压得快要裂开,他也不愿放手。直到琳儿察觉到了身下的虚弱之体不堪重负,才慌忙松开手,将杨乐天扶了起来。

“琳儿,我好想你。咳……”杨乐天深情地望着琳儿。

时间过去三年了。三年来,琳儿苦苦思念之人,竟然能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张英俊的面庞,不是该出现在云间的么?琳儿凝视那张苍白的脸,良久,抬手轻抚,还是那样的美,美得令人心动,只是面颊消瘦了,眼角出现了些许起伏。

琳儿沉溺地笑了,忽然眉心一蹙:不,他不是云间那个人,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早在三年前就死了,面前这个人……这个人一定是幻影,一定是阎王派来蛊惑她的……

蓦然间,如水的眸中波涛汹涌,琳儿仿佛看到面前的男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长长的獠牙,正要将她啃噬。她惊得大力推开了面前的男子,一跃而起,一步一步向角落里退去。

“琳儿!”杨乐天察觉到了琳儿异样,忙咬牙撑起身子,上去按住琳儿颤抖的肩头,“琳儿,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琳儿惊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孤独无助。

“我是杨乐天啊,你的夫君啊。”杨乐天焦急地想要吼出来,然而,那讨厌的咳嗽却令他的眼光再次黯淡下去。

“夫君?”琳儿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长长的睫毛,猛地顶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陡然一惊:刚刚的恶鬼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地的确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齿若编贝。

“乐天……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梦?”琳儿喃喃。

杨乐天猛烈地摇着头,双手用力一抱,将心爱的妻子拥在怀中。“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是真的还活着,琳儿,琳儿……”他慌乱地抓起琳儿的素手,按上自己胸膛,“你摸摸,这里,这里是在跳的,还在跳的啊。”怀中的人儿开始啜泣,杨乐天急着追问:“你感到了么?感觉得到么?”

“嗯。”琳儿哽咽着,她用力咬破下唇,鲜血瞬时淌了出来,但她的贝齿仍在唇上锁得死死的,试图让这疼痛的感觉持续下去。因为唯有这真真切切的痛,才能让她体会到丈夫的真实存在。

泪水的苦涩伴着口中的腥甜,渐渐融化了琳儿的内心:“真的是丈夫回来了,乐天死而复生了,他肯回来琳儿身边了。”不可置信地激动,此刻恐怕用任何言语都难以表达。当琳儿再次将头抬起时,眼中已闪出了新的希望,她柔情似水地望着丈夫,秋波中仿佛有道不尽的话语。

这时,杨乐天业已泪流满面,他抖着双唇,轻声唤着:“琳儿……琳儿!”温柔的语声中含着笑意,内心的激动使他再一次将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并把脸深深地埋入琳儿头顶柔软的发丝中。

此时的琳儿全然沉溺在幸福之中,她不用再去咬嘴唇,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杨乐天心脏的跳动,她终于相信她的丈夫回来了,她将整个身体靠在乐天温暖的怀抱里,从头顶到足尖,渴望着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和爱人依依相偎,甚至是溶入对方的身体中去。

“咳咳……咳……”

感受到杨乐天胸间的剧烈震动,琳儿蓦地松开丈夫,想让他咳得好过一些。然而,杨乐天全不在意,连咳中都带着微笑。他倏然松眉,含情脉脉地望着心头挚爱,扬手轻轻抚去琳儿眼角的泪痕。琳儿激动得难以言喻,忽然热泪又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杨乐天温柔一笑,用手继续帮她细细沾干。

吴雨燕触景伤情,也感动得泪花沾睫,不自觉地依偎在江武兴的怀中,和墨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此时此刻,唯独这屋子的主人没有落泪,他倚在床角,颓然看着这对爱人,心中五味杂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这般你依我浓,叫微生雾怎不心酸?然而,偏偏就是自己亲手造就了眼前一切。

当年,医仙把杨乐天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用失心散抹去运尸家丁的记忆,千辛万苦带了这个死人回来;又用了两年的时间,凑齐了药材,治好了他的疯癫之症;而后留他一年,不仅是为研究杨乐天体内的神秘暗流,也为继续用药调理他受损的五内脏器。实际上,微生雾本不善棋道,却耐下xing子坚持同杨乐天对弈一年,只为让他凝神静气,使原本为魔功所累的脑力恢复清明。

“可笑,可笑,付出了那么多,只为将所爱之人拱手相让。”微生雾自嘲着,他爱琳儿,所以希望琳儿得到幸福。或许他这种愚不可及的做法,没有人会去理解,他也不指望得到琳儿的感激,因为他不想要感激,他只想要爱。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宁愿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姐姐……”轻轻地一声唤,门口露出一张娇小可爱的脸,但这张脸却白得吓人。香香挣扎无力,勉强撑着从石桥爬至门口,终于脱力地垂下了头。

鲜红鲜红,如胭脂般红得未掺一丝杂sè,那是血的颜sè。这种惨烈的颜sè,浸染了香香肩头的大片衣衫。只因琳儿一直为了杨乐天时悲时喜,竟然把受伤的妹妹忘在了门外。

“香香!”琳儿愧疚万分地冲上去,遥向微生雾道:“微生大哥,香香她为我受了伤,我带她前来龟谷,缘是向你求医的。”

“受伤了?谁?”微生雾惊觉起身,琳儿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健步冲过来,紧张地扯住琳儿,愣头愣脑地问:“琳儿,你没事儿吧?”

“微生大哥,你……”琳儿蹙眉,望向臂上那双肉嫩白皙的厚掌。

“呃……”微生雾尴尬地松开,“琳儿,你伤到哪里了?”医仙出人意料的举止,立时引来屋内几人的侧目相视。

琳儿摇头:“我没事,受伤的是我妹妹——香香。”

微生雾这才瞥向地上的女子,不禁低头自艾。惭愧惭愧,地上都积了一滩血了,他却刚刚看到。

第八章 一厢情愿

“快让我看看,他伤到哪里了?”

微生雾抬手去轻掀香香的衣角,那只肉掌却被琳儿一记手刀打掉。

堂堂医仙,当众出丑,一而再、再而三,人家一个年轻少妇,又怎能当着几个大男人去衣?蠢,蠢,真是蠢,微生雾暗暗自责。他自从刚刚在门口见了琳儿第一眼后,那魂魄即被勾到了九霄云外,幸好自己一身医术还在。

见此情形,江武兴一家正好借机告辞,杨乐天则守在门外。这时,屋中除了床榻上的香香,就只剩下医仙和琳儿。琳儿本想随着杨乐天去门外守候,却被医仙一声喝止,叫她留下来帮忙。琳儿蹙眉,只得依依不舍地松了丈夫的手。即便只有一门之隔,琳儿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眼睛始终盯着门板不放。

“别看了,人跑不了,救你妹妹要紧!”微生雾心中醋意大生,手中的药瓶从指间滑了出去,“哎呦,我的药啊。”

见医仙整理几只翻倒的药瓶,琳儿这才抽回眼神,心不在焉地伸过手,想帮着扶起余下的药瓶。

“唉,我来吧,你先帮忙把香香的衣襟给去了。”微生雾不耐烦地推开了那只素手。

“喏。”琳儿应声,手上沾到了妹妹的血,才恍然梦醒。撕掉香香肩头染血的衣襟,一枚金镖嵌在白皙的肌肤中泛着金sè的光泽,钉入骨隙之中足有寸许。

“难怪一直在流血,竟是切断了血脉。”微生雾抽了口凉气。

“嗯,琳儿无能为力,才来求助微生大哥。”

“你看,你在龟谷一年,全是虚度光yin,让你跟我学医术,你总是心不在焉。”微生雾本xing不移,这种情况下,也总能嘻嘻哈哈。

“唉,是琳儿不对,微生大哥,还是快救香香要紧。”

微生雾轻笑:“这伤死不了,挺多是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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