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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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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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伴。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参加这种鄙俗的晚会了,我宁愿做一个旁观者,也不愿参与其中。

  我是对的,虽然我仍不知道代价。出乎意料的是我怀念普劳蒂拉。起初我为拥有一个不受打扰的房间觉得高兴,可是很快,睡床因为没有她而显得太大。我再也听不到她打鼾,也不会为她的喋喋不休感到厌倦。虽然她的啰嗦琐碎让人讨厌,可是长期以来它们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无法想像安静下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家里开始显得空荡荡的。我爸爸又去国外了,他一不在,哥哥们就更加放肆地到街上去。甚至画家也走了,搬到圣十字教堂附近的一个工作室,研习那些湿壁画,以便为装潢我家的祭坛做准备。他找到合适的老师,又有我爸爸出钱让他得以进入医师与药剂师行会,获得了在佛罗伦萨从事绘画的官方许可。仅是因为对他的牵挂就让我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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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纳斯的诞生》第七章(2)     

  至于我自己的未来,妈妈信守诺言,一直没有直接谈起我的婚事。爸爸回来之后,心思则完全放在别处。即使是我,也看出洛伦佐死后,这座城市的权力体系正在发生变化。佛罗伦萨的市民怀疑皮耶罗·梅第奇,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执掌他父亲的权柄。如果他不能,这个家族的敌人在被压迫多年之后是否会获得足够的支持来颠覆他们的统治?尽管那时我对政治一无所知,但要对那些来自百花圣母堂讲经坛的流毒充耳不闻也是不可能的。萨伏那罗拉的势力最近已经超出圣马可修道院,现在每周在人群拥挤的百花圣母堂布道。这个神圣的修

 道士似乎直接受命于上帝,佛罗伦萨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被特权和毫无用处的知识腐蚀的城市,应该遭到谴责。

  所有这些使我未来的婚姻计划变得很难确定,虽然我终究得嫁出去。

  我记得那次冲突发生在婚礼的那个夏天。家里再次热闹起来,爸爸忙于处理他最后一次远行的事情,画家则刚结束他的深造回家,在他的房间里闭门准备小礼拜堂的设计图。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膝盖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去看望他。这个时候卢卡和托马索正好要出去,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走过。

  “亚历山德拉,我最亲爱的。”他说,嘲讽地向我鞠躬,“看,卢卡!我们的妹妹又在看书了,她的姿势恰到好处,多么迷人!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点,虽然男人们都喜欢俯首帖耳的温顺妻子,有时候你最好还是抬抬头看看他们。”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是她吗,卢卡?”

  “下一个什么?”

  “我来告诉她,还是你来?”

  卢卡耸耸肩。“滚身和剥光。”他说,发出公鸡被杀时的声音。我的哥哥们虽然很难理解希腊语法,但对最近流行的街头俚语很有天分;只要妈妈听不到,他们就会说个不停。

  “滚身和剥光?请问那是什么,卢卡?”

  “那是普劳蒂拉已经做过的!”他奸笑着,让我想起最近令家里兴奋不已的消息——姐姐怀孕了,预计将生下一个男孩,得以继承遗产。

  “可怜的小妹,”托马索的同情比恶意更糟糕,“她没有告诉过你那是什么样的吗?好吧,我来告诉你,不过我只能说说男人是怎样的。成熟的时候,它就像吮吸一个饱含汁水的西瓜。”

  “那皮怎么办?”

  他大笑,“这取决于你想要它持续多久。不过也许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个宝贝画家。”

  “他会怎么做呢?”

  “你不知道?啊,亲爱的亚历山德拉,我还以为你知道一切呢!我们的老师总是这么说。”

  “那只是和你们比,”我没能阻止自己,反驳说,“你们在说那画家什么?”

  我太急于知道,这让他们占了上风。

  他让我等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在说我们那个表面虔诚的小画家,每天夜里在贫民窟游荡。他去那儿可不是为了画画,是吧,卢卡?”

  我的大哥点头同意,一张胖脸上带着傻笑。

  “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遇到了他,那就是为什么。”

  “什么时候?”

  “昨夜,他鬼鬼祟祟地在老桥老桥,横跨亚诺河的桥梁,最初是佛罗伦萨的商贸市集,桥的两旁是商店和手工作坊。原址仍存,是佛罗伦萨最著名的景点之一。那边。”

  “你们和他说话了?”

  “当然!我们问他去哪里了。”

  “然后呢?”

  “然后他看起来满怀愧疚,说他随便走走。”

  “也许他确实是。”

  “啊,小妹,你不懂。这个男人是个杂碎。他的脸看起来像鬼魂,浑身上下都很脏,散发着女人阴道的臭味。”虽然我以前没有听过这个词,可是从他说话的语气我猜得到那是什么意思。我假装听不懂,他便以轻蔑的声音打击我说:“所以你得小心点。如果他再画你,收紧你的外衣。他想要的也许不只是你的肖像。”

  “你把这个告诉过其他人吗?”

  他微笑着:“你是说我有没有告发他?我干嘛要这么做?我觉得他去画一个淫荡的妓女要比画一次福音聚会好。你喜欢的那个艺术家是谁来着?就是为了画圣母把修女剥光的那个?”

  “菲利波修士。”我说,“他画的圣母非常美丽,他后来和那位修女结婚了。”

  “那是因为梅第奇家族许婚。我敢打赌老科西莫科西莫·梅第奇,洛伦佐·梅第奇的祖父。从那组祭坛装饰画获益不浅。”

  显然,托马索从爸爸那遗传了一些生意人的精明。

  “那么你不告发那个画家,又是为了得到什么呢,托马索?”

  他大笑说:“你认为我要什么呢?我让他许诺给我画一双长腿和宽额头,给我的子孙留下美好的印象。然后给你画上兔唇,还有一双短腿——正好解释你糟糕的舞技。”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他的粗鲁还是让我吓了一跳。我们的争辩都是因为他需要惩罚我,打击我的优越感,以补偿他在教室里的耻辱。有时我觉得自己整个生活的轨迹就在和托马索的斗争中展开,我的每一次获胜总要付出代价。

  “哦,别说我伤害了你的感情!如果你知道……我们只是想帮你,是吗,卢卡?一个引用柏拉图却没有常识的女孩要找到丈夫可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你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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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纳斯的诞生》第七章(3)     

  “最好小心点,你们两个!”为了掩饰伤心,我阴着脸粗声说,“你们认为有了爸爸的钱和我们家的族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但如果你们睁开眼,你们将会看到事情正在发生变化!上帝的愤怒之剑高悬在城市的上空,每天夜里,他在街上跟着你们的脚步,看看你们犯下什么罪行。”

  “哇!你的声音听起来真像他!”卢卡神经兮兮地笑着。我善于模仿别人的声音。



   “你现在笑吧!”我转向他,就像讲经坛上的萨伏那罗拉那样,严厉地看着他的双眼,“但你很快就会哭个不停了。上帝会用瘟疫、洪水、战争和饥荒来惩罚那些罪恶。正义的将会得救,其余的将被硫磺的烟雾窒息而死!”

  我的诅咒瞬间让我这个败家的哥哥也感受到了地狱的火焰。

  “别听她的,卢卡。”托马索可没那么容易被吓倒,“萨伏那罗拉是个疯子,所有人都知道。”

  “不是所有人,托马索。他精通经文,善于布道。你有时最好听听他在说什么。”

  “啊……我确实开始听了,可是随后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那是因为你夜间鬼混得太晚了。你回头看看那些夜里在家安睡的人们如何被他打动。他们的眼睛睁得和圣餐的面饼一样大!他们信服他!”我看到卢卡听得更加认真了。

  “战争?饥荒?洪水?亚诺河每年都泛滥呢,如果庄稼歉收,人们当然会再次挨饿。这些根本和上帝的旨意无关。”

  “是的,但如果他的预言成真,人们就会将其联系起来。想想教皇吧。”

  “什么?他告诉我们一个生病的老人就要死了,然后那老人真的死了,我们都称他为先知。我宁可认为这个比打动你的那个要好得多。还有,你应该比多数人都要担心。如果他怀疑男人们的知识,他还相信魔鬼就在女人体内。他甚至认为女人不应该说话……因为,如果你记得,亲爱的妹妹,正是夏娃的花言巧语诱使亚当犯罪……”

  “为什么屋子里只要有声音,总是你们发出来的?”妈妈穿着外出的衣服,走了进来,玛利亚和另外一个仆人带着几个皮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你们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你的声音真让人生厌,先生,你不应该总是羞辱自己的妹妹。而你,亚历山德拉,你的作为侮辱了你的性别!”

  我们朝她鞠躬认错。弯腰的时候托马索使了个眼色,提示我怎么应付。我们之间虽然歧异很大,但有些时候也需要相互帮助。

  “亲爱的妈妈,原谅我们吧!我们只是在讨论宗教问题,”他的献媚也许会使很多女人折服,不过对妈妈毫无作用,“讨论我们对那个出色的修道士最近的言论所应给予的关注。”

  “哦……”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我希望我的孩子们无需在萨伏那罗拉的刺激下也能自觉遵循上帝的旨意。”

  “但您肯定您不同意吗,妈妈?”我急切地说,“我的意思是,他认为学习古代知识有悖基督的真理?”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而心里仍在想着别的事情。“亚历山德拉,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能够多接受一些,而非总是发问。至于吉罗拉莫·萨伏那罗拉,这样说吧,他是个相信天国的虔信者。”她皱眉道,“不过我怀疑佛罗伦萨是否需要一个来自费拉拉的修道士来对它说三道四。如果一个人不得不倾听坏消息,它最好是来自他自己家里的。好比现在。”她叹气说,“我得去看望普劳蒂拉了。”

  “普劳蒂拉?为什么?”

  “她的胎儿出了点问题。她求我去。今晚我会留在那儿,让安吉丽卡捎话回家。亚历山德拉,你最好停止争吵,用心应付你的舞蹈老师。他至今仍没有对你完全死心。卢卡,你得去学习了。托马索,你留下来,一会儿爸爸回来有话和你说。他在市政厅广场参加治安委员会的会议,可能要比较晚才回家。”

  “可是妈妈……”

  “……不论你今晚打算做什么,托马索,你都要等到你爸爸回来再说。明白了吗?”

  我那个一向对什么问题都有答案的机灵哥哥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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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纳斯的诞生》第八章(1)     

  我熬到深夜,一边吃着从厨房里偷来的牛奶布丁(家里的厨子知道我贪口腹之欲,经常从厨房偷点东西出来巴结我),一边和伊莉拉下象棋,要是赢了,就可从她口里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这是我惟一能赢她的游戏。她善于玩骰子和纸牌,不过我怀疑她经常耍花招,而不是技巧高超。

  后来我们玩累了,在她的帮助下,我摆放好文房四宝,准备给《天使报喜》中的圣母画

 上丝质衣服。我把灯放在她的左边,这样投射出来的阴影最接近白天的效果。这些窍门都是我从切尼尼的书上学来的。虽然他早就死了,但却是我最亲近的老师;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对圣经的热爱,利用经文的内容来练习画画。可是我仍然看到自己画艺有限,我十分绝望。除非我找到一个老师,摆脱这种自学的状态,否则我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了。

  “啊,别动。你要是动了,我就没办法画好裙褶了。”

  “你自己纹丝不动地站在这儿试试!我的手越来越重,还很痛。”

  “这只是相对于你移动棋子的速度来说吧?你要是让一个真正的画家画像,可得一动不动,坐上好几个小时呢。”

  “要是我让一个真正的画家画像,我口袋里一定装满了弗罗林。”

  我咧嘴笑着说:“他们为什么不在街上将你剥光呢?你在阳光下一定光彩照人。”

  “哈,他们会怎么对待我的裸体呢?”

  现在想来,我多么希望自己有勇气把她画成圣母,不为别的,就为那皮肤煤炭般的黑色光泽。城里仍有人对她的肤色大惊小怪,每当我们一起从教堂回家,路上总有人半是入迷、半是憎恶地对她指指点点。不过每次她总会怒目相向,直到他们住口。对我来说她的皮肤一直光彩照人。

  “我们的画家怎么样?妈妈说我们家的小礼拜堂将会画上亚历山大的圣女加大利纳的故事。那样就有足够的空间来画你了。他没有和你谈过吗?”

  “让那个皮包骨的家伙给我画像?”她有意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不知道呀。我觉得他喜欢美女。”

  “年轻的修道士都怕美女!对他来说,我只是他要画的颜色而已。”

  “你认为他对女人没多大兴趣?”

  她不屑地说:“我还没见过对女人感兴趣的修道士。他很守清规戒律。”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和他接触?”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因为再清白的男女在一起也难免瓜田李下之嫌。”

  “好吧。看看你知道多少。”第一次有比她更新的小道消息,我得意地说,“我听说他夜里和一些灵魂甚至比你的皮肤还黑的女人鬼混。”

  “谁告诉你的?”

  “我哥哥。”

  “呸!他们懂个屁!托马索爱他自己胜过一切;而卢卡,只要是个女人的身体,他就目不转睛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记得有一次,他看着你的时候可够色迷迷的。”

  “卢卡!”她笑起来,“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乱来。当他酒醒的时候,我就是魔鬼的后代了。”

  “你确实是。别动!你这么动,我怎能画好那个身影?”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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