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开国谋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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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开国谋士群-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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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什么是一个问题,怎么写又是一个问题。
  胡适说:“历史家须要有两种必不可少的能力:一是精密的功力,一是高远的想像。没有精密的功力,不能做搜求和评判史料的功夫;没有高远的想像力,不能构造历史的系统。”又说:“史学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科学的,重在史料的搜集与整理;一方面是艺术的,重在史实的叙述与解释。”
  张荫麟写道:“史学应为科学欤?抑艺术欤?曰:兼之。……理想之历史须具二条件:(1)正确充备之资料;(2)忠实之艺术的表现。”
  根据我的理解,两位先生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说,历史读物应该做到:1。可信;2。好看。
  对本书的内容、视角、结构、语感和叙事策略,我有自己的一些考量。
  内容方面,在充分拥有史料的基础上,整理爬梳,去伪存真,甄别分析,自成体系,成一家之言。基本史实力求坚实可靠,尽量减少硬伤,坚决拒绝“戏说”。对《史记》和历代学者的相关研究成果,多有借重;但在衡人论事的具体立场、观点与方法上,则一凭己好,以我为主,不迷信盲从任何前贤。
  关于视角,我选取了兴汉集团的6位主要谋士,作为本书主人公和切入面。
  从结构和叙事策略上,也许可以说,我执意选择了一种最不省力的写法:全文是比较特殊的长篇结构,是一个密切的整体,布局行文务必统筹兼顾,首尾照应,环环相扣,大开大阖,而又可以各自独立成篇。既集中突出重点,又适当顾及全面。写这种长篇,就像建造一栋房子,工程竣工后,细部与整体的韵味才能够充分展现出来。当然,“即时快感”也很重要。如果以人物或事件一篇篇拉杂随意写出,当然省事得多,但似乎没多少意思。窃以为这样写才比较具有挑战性,比较有趣。
  语感是很有意思的话题。清新俊逸,流畅好看,当属基本要求。行云流水,随物赋形,则是苏东坡、曹雪芹这等天才卓绝的顶尖高手才具有的手段与本事。梁某何人,自惭而已。至于大汉开国人和事,本来就是斑斓多姿,雅俗并存,自然不宜用一种平板的调子一叙到底。我担心的倒是该俗时俗不下去,当雅处又雅不起来。偶有插浑打科信手拈来的闲笔,主要也是为了增加文章的生动性和可读性。
  《大汉开国谋士群》不是小说,不是“历史大散文”,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评传之类。我有意把它写成了这么一个非驴非马、不三不四的东东。在表现形式上,求新求变,不拘一格,争取写出若干新意和亮点。至于究竟做得如何,尚有待于市场和时间的双重检验。
  这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历时经年,终于顺利完成,即将付梓。在此,对与有功焉的各位亲友一并致谢。
  欣慰之余,却也不无困惑。为什么写作?怎样的写作才算是真正有意义的呢?顾炎武的说法是:“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不可无,而后为之,庶乎其传也与?”他举例说:“宋人书如司马温公《资治通鉴》,马贵与《文献通考》,皆以一生精力成之,遂为后世不可无之书,而其中小有舛漏,尚亦不免。若后人之书愈多而愈舛漏,愈速而愈不传,所以然者,其视成书太易,而急于求名故也。”而加缪的话更加言简意赅干脆利落:“我只知道谈论我所经历过的事情。”
  当然我也记得另一个西方作家的名言:“写下就是永恒。”也许,不必太在意。
  所有作品,最终都是由作者和他的读者共同完成的。我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半任务。另外的一半,就拜托与此书有缘的读者诸君了。
  
  读《大汉开国谋士群》
  安冬霓
  
  在《故事新编》一书的自序结尾,鲁迅很低调地对这些小说作了一个评价:“并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却也许暂时还有存在的余地罢。”这话一半针对贬低其小说的人而言,一半则针对现实而说。话里有刺,既刺向了没有眼力的批评家,也刺向了结实顽固的现实社会。这样看来,如此一句话又不是那么低调,简直是很傲然。若是我把“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送给《大汉开国谋士群》(以下简称《谋士群》吧)一书的作者梁由之兄,似乎是过于吝啬。可是囊中羞涩,实在掏不出什么珍宝来“锦上添花”,就只好“借花献佛”了。至于作者纳与不纳,那是他的自由,我呢,先把花先放在这里好了。
  既然阅读了人家花费心力的作品,总要有些表示,但自身五音不全连赞美的调子也调不准,那就说些实在话吧,说白了也就是读后感。
  中国是历史大国,史传传统对文化有着极为深厚的影响。近年来,历史热又一波高过一波,专家讲,大众讲,庙堂讲,村野讲,可谓热闹。光有热闹是不够的,讲还要讲得好才行。怎么叫做讲得好呢?大约就是既要能讲得热闹故事,也能说出清醒道理吧。可有一宗,这清醒道理绝非“计谋权智”、“人情法术”之类。掉个书袋子,人谓良史要具备“才、学、识”三条,章学诚却不以为然,他叹道:“文史之儒,竞言才、学、识,而不知辨心术以议史德,乌乎可哉?”对了,就是这个“心术”,这个“史德”!
  抑或说,“谋士群”的故事哪能离了计谋权术?这话也对。但是《谋士群》却有更重要的东西。显然,一个个来讲谋士如何出奇制胜的故事一定也很有趣,但那不是梁由之要做的事。就说全书的架构吧,以六个谋士分为六章,每一章由一个人来带起一系列故事,延伸到帝国开创之前和建立之后方方面面诸多政治军事领域,开合自如,整部书是篇完整的大文章,而不是小故事的连缀。而以遭际云诡波谲的千古良相萧何起首,以风度沉稳深懂治国良策而深谙黄老的陆贾结尾,这样的结构本来就富含深意。都说以古鉴今,任何良史都有为今世作史的深心,即使是历史随笔也都不免讽喻的意味,而这也正是重新讲述历史的重要原因。读《谋士群》,自然能够嗅到这种讽喻的气息,若要感受,当然最好的法子就是“去读它”。
  “心术”正、有“史德”自然是正途,但“才学识”仍是少不了的。《谋士群》里讲到张良,就颇有惊人之语。博浪沙、鸿门宴那些都是耳熟能详了,还能说些什么呢?“运筹帷幄”一节讲到张良劝说刘邦不要采纳郦食其“分封六国削弱楚军”的计策。这里就见出了张良眼光之不凡、作者见识之卓荦。为何不能分封?梁由之说:
  吕思勉指出:封建之制,至秦灭六国,业已不可复行。然当时之人,不知其不可行也。乃以秦灭六国,为反常之事。陈涉一呼,旧邦悉复;戏下之会,益以新封;几谓带砺山河,可传苗裔。然不可行者,终于不可行也。五年扰攘,所建侯王,几无不殒命亡国,耗矣。
  所论自然极是。强大如项羽,高明如韩信,都见不及此,到死都没能明白这个带根本性的道理。刘邦其实也是似懂非懂,他的问题出在另一方面,“于是有汉初之封建”。这个且待后文再说。不过,窃以为吕先生应该补充一句才算得上公允确切:“独有张子房已知其不可行也”。
  封建已不可行,这样的历史秘密竟然被张良窥破!梁由之的发见,可谓独具只眼!
  作者似乎颇为青睐张良,还专门为他配了两首诗。于时代风云激荡的背景下,忽然笔触变柔,“莫须有”地描绘了一场五味俱全的的河边咏叹和一场清空深邈的雪夜吟诗。这荡开一笔自然不是卖弄文藻(因为那诗并非作者所写,呵呵),看似突兀的闲笔,读来却是人生况味的甘苦难陈。
  若说批评文字一定要挑毛病的话,想起苦水先生论辛稼轩《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他极口夸赞“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为的是那“念天地之悠悠”的心胸,不过,他可惜该词结尾“忒煞作态”:“若说责备贤者,苦水词说并非《春秋》,若说小德出入,正好放过。”辛词最后是“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看来,大英雄有时也难免在“儿女”上有所“格调出入”。以此来看,《谋士群》中涉及女性,特别是陈平一节,用词稍显“轻”了。但这不过是一孔之见,再说了,“小德出入,正好放过”,唯其豪迈,不拘小节吧。
  说起来,我这门外汉读《谋士群》实在是看热闹,门道还要行家来看,而我不光啰嗦了半天,还挑了毛病,念及此,也就赶紧打住不说了。要让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来总结观感的话,那么就是:好看,有识见,推荐!
  2007年11月29日
  
  汉代的谋士唱什么歌
  沈胜衣
  
  学界有种意见,认为秦汉是中国历史上政治转型的完成期(如吕思勉之说);而我更感到,秦汉还是中国传统人格的定型期。那个时代是真正的承先启后、继往开来,解剖其间的突出人物,大至对看清中国历史与文化,小至对研究某一类型的国人特性,都很有帮助。比如谋士,前有战国时合纵联横的著名策士如苏秦、张仪,后有辅助造就一朝一国的蜀汉诸葛亮等等,可谓奇才叠出;但使谋士定格为一个特殊群体、形成了该群体文化的主要元素、令谋士与体制联系得更紧密、揭示了后起的同行在历史中的命运、确定了他们发展生灭的轨迹规律的,正是汉初一群著名谋士。因此,梁由之写《大汉开国谋士群》,重点记录和研究萧何、张良、陈平、郦食其、随何、陆贾等人的功过事迹,正如他自表的:“是一项很有意义、也颇具兴味的工作”。
  不过,梁由之并不志在写成人物传记,而是有独特的体例:以六位谋士为主线,展示汉代开国年间的风云历史,包括各路帝王将相雄豪异士,包括重大历史事件,也包括重要的思想文化成果等。这就使本书具有了一个高度、一番视野。
  我尤其欣赏他通过写人,揭示了人类政治生态中一些规律。前面引述的“政治转型完成期”,与我杜撰的“传统人格定型期”之间其实是相通的,传统人格与政治的关系非常密切,梁由之慧眼识此,写出了一众“政治人”和“人政治”,颇有警世之效。
  比如,他写刘邦对萧何的恩宠,两人的合作无间,是后世景仰学习的样板。然此乃不多的好事,刘邦对其他谋士和功臣的事后翻脸秋后算账,便有血淋淋的一大堆;后代除了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为国策的宋代,更多的也是兔死狗烹的恐怖用人术。梁由之举了朱元璋与李善长等人的例子,说:“抚今追昔,温故知新,自由民主、富有效率、符合人性的现代化制度性建设,是今天的当务之急。”此外,萧何之所以能得富贵平安,也跟他明哲保身、助纣为虐有很大关系。萧何与韩信交深契厚,最后却迫于压力协助刘家皇朝除掉韩信,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梁由之就此指出:“这也充分说明,如果没有合理的制度性保障,好人也会干出相当残忍卑劣的勾当。”确是一针见血。
  又如他分析刘邦钦定的开国勋臣功名榜,文官比起攻城略地的武将要较吃亏,连“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决策人物张良都仅排第六十二位。“但是,这些人后来都成为朝廷要员,位至三公,……对汉初政治发挥了重要影响。由此可见,‘马上得天下可,马上治天下不可’,不是随便一说。打天下武夫必不可少,治理天下,还是得仰仗书生。”此外还有从陆贾的“理想国”联想到当代傅斯年的“理想国”,等等,这类为读史解惑、有所洞见又有所发挥的史识,值得赞赏和深思。而即使在细节安排上,梁由之也时古时今举例对比,常常照应着当代社会政治史实。
  此书另一个突出的特点是,写人不止事迹,更原其心迹,注重人物的心理活动。老实说,我对历史著作以小说笔法展示古人心思的写法,是存有疑虑的;但得承认,梁由之的许多揣摩很是到位。“揆情度理,刘邦当时应该并无威加海内惟我独尊的雄心,张良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扶刘灭项兴汉亡楚的壮志,他们都还只不过是见机而作、走一步看一步而已。然而,形势比人强。”到汉立之后,“张良选择他与刘邦初遇的留县作为封邑,也是不无深意的。初见时的美好记忆,可以化解许多或有的误会和戾气,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指有助以后在清洗中自我保全。)这些地方都让我颔首,觉得写出了历史的深度。
  其他的,像写到秦朝有位御史,赏识和提拔过萧何,萧何升官后表现出色,让那位御史大为高兴:“他既佩服萧何的能力,也佩服自己的眼力。”鸿门宴前,刘氏阵营紧急向项伯“公关”,结果,“刘邦的美酒、好话让项伯沉迷,张良深沉而热烈的目光则让他感到一种无可闪避的责任感。他不能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蒯彻之所以挑动韩信在齐国已准备投降的情况下仍出兵攻打,可能出于“同行之间的嫉妒心在当中作怪”,因为郦食其说服有七十多个城池的齐国降服,打破了蒯彻曾说降燕赵三十多座城池的记录,所以他要搅了郦的好事。英布曾听相面者言,他“会在遭受刑罚之后获得封王的荣耀,”后来因犯事被黥,他遂欣然受刑。再后来果然封王,衣锦还乡之际,他“摸着脸上的刑痕,内心充满狂喜和得意。”……诸如此类的心迹,虽于史无征,却是“揆情度理”的,而且活灵活现,让文章有趣好看,更点出了一些普遍的人类隐秘心理。我想,不仅全书的内容,即使这样的细节,都见出梁由之确是大手笔。
  秦末汉初那段纷杂而辉煌的历史,有太多让人思考的话题。刚好,前阵子读到一个关于楚汉相争的官场调查报告,很有意思。
  历来在“成王败寇”之外,还有一种人文色彩的评价标准:帝王刘邦虽成功而人格卑劣,霸王项羽虽失败而精神高贵。一般来说,只有一腔热血的青年会亲近年轻鲁莽、英雄气概的项羽,有所成就的中年人会欣赏年长成熟、老谋深算的刘邦。但是,我所看到的调查,让一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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