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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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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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上脱开了力,只见手里攥着一条发带。腿肚疼得发麻,几些后仰坠马。
  把他固定发髻的发带扯了下来,他的发丝散在风里,眼睛瞪得血红,仿若要把我吃进肚子似的。当我是仇人,当我是排挤鄙夷的士兵。我发憷地吞了吞口水,有些想临阵脱逃。
  “我真要疯了!”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稍稍上移,一把揪着我的衣领子。
  我左腿横扫,本欲踹他下马。不料,他侧身闪躲。我当是乘人之危,双拳迳打,痛快准确。
  他“噢”地呼出声,是受了我一拳。顷刻,他报仇雪恨似的踹了我一腿。
  我“啊呀”大呼小叫,“嚯”的一声,我已飞身扑去尉迟恭的身上。他刚下抱紧我,扯住我的腰带。我箍紧他的脖子,张口活似血盆,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右肩骨。
  他在我耳边怒喝,顿时震得我眼冒金星。甩不开我、又是拼命地扯拉。
  忽然,他使力过猛。乌骓马奋力蹬腿,将我俩双双甩出了地上。
  飞出马后,尉迟恭抱着我在沙地上滚了两圈,才可消停。
  我不愿放过他,双拳痛打至他胸膛上。他呻吟低声,以为救了我就能停止干戈,感激涕零,不看我却是恩将仇报。
  他横踢右腿,将我踢倒一旁,反身将我压住。
  我掀起上身,意欲踹翻他,不想偏偏绊倒了他的左脚。
  他“噗通”的侧身跌下,大掌就像碾过铁砂,覆过我的小腹往内一压。
  我“哇”的拖长声地尖啸,连忙反抗地双脚合并,风风火火地踢他一身是脚印。
  他的身失去重心,被我猛地一撑,顿然摔了下去,跌在我的身旁。
  “都给我住手!”糟糕,是二公子的声音。
  我们是瞬间休战,哦不,应该是掐架的动作瞬间僵硬住。
  我不自禁地颤了颤,缩起了在空中乱舞的双手。
  二公子瞅去尉迟恭,“堂堂将军在掐架,像话么!”
  尉迟恭气冲冲地喘气,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殿下,是她先挑起我的脾性啊!”
  我冲口道:“娘的!有你这么无赖的男人么!我活了这么年,还未见过有你这么欠揍的臭胡人!”
  尉迟恭见我开骂,自个儿也不肯舒气。“娘的!若我将来娶妻像极你的话,我二话不说,先掴她一巴掌,然后我再跳入黄河了结余生!”
  我呼啸道:“你跳啊!你跳啊!只怕你跳下去不久,黄河都会黑了一大片!”像他的臭脸,那么那么黑。
  他粗气大叫,“该死的女人,我定要用鞭子抽你的皮肉,好让你……”
  我迳踢踹他一脚,“我正想毒死你,好让你毋须再出言恶毒!”
  “够了!”二公子轻斥道,眼眸深谙清寒。
  我和尉迟恭吓得对视一眼,皆缩起脖子,吞着口水不语。
  二公子道:“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成何体统!”他抓我的肩膀,将我扳过去面对他。盯着我,说道:“今日你与敬德都不许用膳,把全军的衣裳都拿去河边清洗一遍。”看了看我的乱发和衣领子微微敞开的样子,他的面色渐而变紫。
  我垂头丧气,尉迟恭脸都皱成一团了。
  过夜,我们扭捏地把全军的衣裳洗过一遍,最终还是因为辩嘴闹得不欢而散。
  其实我也懂他,不就是因为军中人对他的不屑,妒忌。
  数日后,二公子收到了敌军的邀请函。
  开信一见,竟是王世充希望唐、郑二国能握手言和,遂他想邀请二公子前往洛水谈判。
  我当然不肯,叫二公子不要听王世充的。
  可是段志玄主张见面,言道“王世充老谋深算,如果殿下不去,只怕老鬼不知会如何使计”。
  听此后,长孙无忌与李靖也站在了段志玄的一边。
  终于,二公子是遂了他们。
  隔日清晨,沁凉的风微薄吹拂。
  二公子骑着飒露紫,只带我一人前往洛水与王世充谈判。
  桃李谢了春花月浓,半月横秋,夹岸柳绿。天上一色水如云,青青黄黄兼胜婉约。
  究竟是见到了王世充,我坐在什伐赤背上,强行压抑自己的怨恨。
  在水一方,我们在洛河岸边见面。
  原以为只有王世充,却难料得雪亦在他的身旁。
  如旧白衣,情韵别致。
  四人敌对,无亲无疏。
  她凝眸,与我相对。
  一会儿子,她纵马先行,靠近我们,笑语如珠。“秦王纡尊降贵赶赴洛水,贱妾先在此与你道谢。”
  我心里抑扬,散开了异色。
  二公子使飒露紫慢行,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眼底寒却。“既然是郑王的邀请,我等怎能不来。”
  得雪瞟了我一眼,且后转头看了看王世充,是否与王世充语言暗示,无从得知。
  此时,王世充双目森冷,诡谲渲了眼底的幽深。
  随后他驰马走来,大笑,放肆得很。“今日秦王前来,我也不转弯抹角了。”
  二公子眼神一凛,却瞬间消失得从容。
  王世充道:“李唐拱戴关中,而我只据河南。棋局上既然已经各占了一半的棋子,为何秦王却要强势打破和局之态?为何还要进我洛阳,欲取整个河南?”
  我眯了眯眼,瞅紧得雪。
  她也在看我,眼眸波光粼粼。
  二公子眸色阗黑,眼底如烟似雾。“卧榻极小,能容者唯独一人。”
  言下之意:你郑国想睡大床榻,先赶走我李唐罢!
  王世充眼里黯然,片刻才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若是有缘,岂会在意卧榻是小是大?”
  他之意:我们和好罢,我不介意与你分享床榻!
  最多就是挤一挤了!
  我沉不住气,策马至二公子身旁。“卧榻之主,只有李唐。”
  去你的,我介意和你分享啊。
  王世充看着我,蹙眉。
  不一时,得雪道:“段将军此言差矣。卧榻如果是常年破陋的,恐怕主子也无法忍受罢。何不让他人修葺一番,好让主子入眠稳妥?”
  我身形晃了晃,对她疾言厉色。“放肆!我等唐军,岂能容许狂徒先入为主!”
  得雪眉头捎起,眼中神色冰冷。
  二公子浅声唤道:“沉冤,不得对段王后无礼。”
  得雪头戴帷帽,他无法认清她的容色。依稀之间,与我是有九分相近。
  我噤声,气势顿时消去。
  二公子道:“两位,本王心胸狭隘,不能容他人为本王修葺卧榻。若是卧榻丑陋,还不换去么?盒况李唐之榻雍容华贵,之于本王,之于郑王,也是无法羡妒的。”
  王世充欲言,得雪却硬声抢白。她道:“如此说来,我等毋须再与你们多谈了。只怕再说,卧榻再好也难成大器。”恭谨的口吻,糅合着阴戾。
  我心寒,觉得此时的她,已非自小到大详悉的段得雪。
  “罢了,多说无益。”我迎着她的目光,却对二公子道。然转眼看向二公子,低语声声。“殿下,咱们回罢。”
  二公子直直地看我几眼,涣涣点了头。
  双方交谈,草草收场。
  闹过和谈一事,诸将都来询问。
  只是,都未发现尉迟恭的身影。
  我不免起疑,问了秦琼和罗士信,他们都不肯讲。
  只有程咬金,在我循循诱导下,他才透漏了所有事情。
  尉迟恭以前的旧将寻相叛变逃走,唐军诸将待尉迟恭生了疑心,认为他必会叛变。
  二公子对尉迟恭却十分自信,断定他绝不会背叛。
  由于他的过分信任,让行军元帅长史、行台左仆射屈突通往复地提及此事。
  二公子拒绝了他的好意,依然一如既往相信。
  屈突通见他倔犟,遂擅自把尉迟恭关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火烧洛口,民心几毁

  第二十四章火烧洛口,民心几毁
  九月二十一日,二公子亲率秦琼、李靖、罗士信与五百骑兵巡视沙场。
  在二公子出发前,我打算提关于尉迟恭被押之事。
  可是,屈突通却贸然走来,挡我去路。“殿下将且出巡,不知段将军意欲何往?”
  我朝他一揖,“沉冤心有一事,一直不懂,还请屈突将军能为沉冤解开。”
  他坦言道:“在下一介匹夫,恐怕是有心无力。”
  我道:“将军曾协助过隋朝,可如今您已是大唐将才。行事不拘小节,热情豪迈,可您为何单单对敬德这么无情冷淡呢?”
  他撇开眼,说道:“尉迟恭人心不可揣测,为人有恃无恐,骄矜倨傲,对殿下来说实则有害,在下某只不过是站在这个角度上,来处理事情罢了。”
  看来,屈突通不大中意尉迟恭。否则,也不会连名带姓地数落他的不是。
  我心里顾知,却还说道:“可是此人头脑简单,不思进取,一点都威胁不了殿下,更难成为李唐的敌人。”
  他问道:“将军与他一向不是楚河汉界的么?”
  我忽略这个问题,说道:“沉冤对屈突将军自是敬佩万分,还请将军大度,放过敬德。”虽然与这胡人狗咬骨头一样,但于情于理,还是觉得他的性子不错。
  他抱拳道:“在下敬重姑娘为人,毕竟姑娘以一名女子的身份,努力自此方可有今日的成就。且在下拜服将军,乃因唯独将军一人,才可击败我。”话说几分好,然后正题。“可是在下一向公正办事,对于将军的请求,请恕我不可应承。”
  我吸了吸气,蹙眉审视着他。“您擅自拘了敬德,莫非也算公正么?”
  他脸面一滞,当下撇开眼。“此事错对当由殿下决断,不劳将军多心。”颔了颔首,他绕开我走了。
  我攥着拳头,想他屈突通当年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成了大将军,就无的放矢。
  若尉迟恭教我沉不住气,那么屈突通实在教我难以咽气!
  待二公子与一众将军去后,我踟蹰在烽火台上,遥望他们出关的盛气。
  远远可见,马踏飞燕。亟亟如电,闪络雷鸣。
  一个时辰后,我还在烽火台上,百无聊赖。
  时而与几个士兵卖弄口才,谈得狐假虎威。
  忽然,烽火台上传来捷报。
  二公子率领的五百精兵在魏宣武帝陵遭遇王世充的突袭。
  我当下吃惊,转身就走。
  见到了程咬金,我大声道:“咬金你去哪儿?”
  他转头,愕然看我。“殿下遇袭,我得救驾!”
  想不到我俩还真是志同道合!
  “咱俩一齐!”我甩手,示意他跟随。
  他虽懵,却还是火速跟来。
  我们跨双骑,赶赴魏宣武帝陵。
  该死的王世充,胆敢在皇帝坟前掐架,想死是罢!
  这回,我不仅要打得你落花流水,还要打得你向宣武帝抱头求饶,连连烧高香。
  王世充遣大将单雄信出兵,带领万余步骑把唐军包围。
  秦琼与罗士信作为左右先锋,速速将二公子保护周全。
  秦琼提枪驰马,娓娓走前。“单大哥,许久未见。”
  单雄信微笑,朝他抱拳行礼。“叔宝,也有个数年了罢。”
  罗士信直截了当道:“单大哥迄今为何还要替王世充卖力呢?”
  单雄信撇开话题,笑道:“士信也在呐!今日我碰上好运气啊,瓦岗军的弟兄们都快齐聚一堂了。”
  罗士信扬起眉梢,正色道:“自我俩归降李唐起,我们都已经不是瓦岗军了。”
  更何况瓦岗军已经灰飞烟灭了!
  单雄信轻轻言笑道:“也对。”眼波一拨,瞄中了二公子。他道:“在下素闻李唐秦王器宇冲深,智谋英果,今日得见,果真不假。”
  二公子噙着丝笑,有礼道:“单将军今日将我等包围,此乃我等谋略不当。若要交战,也是意料中事。”
  单雄信听他谈吐得体,不禁闪烁眼色。然后,他笑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如有损伤,还请体谅几分。”尔后,他复道:“众将听令,生擒秦王!”举槊过头,命令文雅却狠绝。
  倏忽间,敌军万余齐刷刷地往中间俯冲。
  秦琼与罗士信互视一眼,均异口同声道:“保护殿下!”猛的,冲出一群士兵,团团围住了二公子。
  只见,李靖率兵从后面护卫,眼神遗落在单雄信身上。
  混战黄沙万里,天地瞬间阴霾。昏暗的人脸上,嗜血冷淡。寒光四射,鲜血四溅坟茔数数。
  秦、罗二人极力保护二公子,却难料单雄信举槊打开了三人的连阵,直攻向二公子。
  二公子转过飒露紫,奔驰扬剑刺于单雄信。
  单雄信挺槊逼近二公子,二公子旋即俯身一挡,然使“长桥卧波”,剑法如虹,乱花迷人眼。单雄信来得及闪避,立即跨马窜起,凌空翻身俯下刺槊而来。
  二公子的眼神幽深,驱动气定神闲的飒露紫,猛的提拉缰绳,飒露紫的两双前蹄忽然上扬,嘶叫霍达。他借此之势,挥剑“傲霜斗雪”,冰冷的剑尖刺开了单雄信的胸前铠甲。
  单雄信侧身踢腿,反身落地。扯下缰绳,飒露紫放下前蹄。二公子疾速纵身,跨过飒露紫飞去。剑柄闪闪发光,锋利异常,对准单雄信的槊刺去。单雄信也非蠢人,赶紧抄出左掌,“呼呼”运劲,掌风横扫,震开了二公子的剑。
  二公子提脚迳踢对方胁下,单雄信左掌拨动“山花烂漫”,地上黄沙迅速遮眼飞扬。二公子甩手扫开黄沙,只见单雄信挺槊,已是朝向他的咽喉逼入。
  千钧一发之际,忽而,踏雪乌骓腾空从山坡跳跃,震声大呼道:“尔等休得放肆!”挥斥单鞭,勾在单雄信的槊柄上。
  单雄信驰马后退,举槊躲避。单鞭缠槊,持久不下的二人,内力互发。倏然,单雄信高持槊攒刺,进站尉迟恭。尉迟恭欲想撤鞭,不及,先给单雄信洞若观火。他挥槊“推心置腹”,挑夺单鞭。
  尉迟恭扯着鞭子的一头,单雄信夺过鞭子的另一头,二人不相伯仲斗力度。
  电光石火,疾光划过了二人目前。
  一支弩箭,射穿了单雄信握着单鞭的那一头。
  单雄信即刻松开鞭子,横槊迎视。
  我“喝”的驱使什伐赤,摆好弓弩,衔入弩箭。
  程咬金骑马穿槊交替在我身旁。
  尉迟恭见有机会,霍然踏乌骓至前,解避敌槊,反手一出,夺取单雄信的槊,瞬间反刺向他。
  单雄信倒吸冷气,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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