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第13部分

　“是的，或许都比我幸运。”允浩说。
　“为什么？”韩庚问，但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韩庚想是不是他没有亲人了？“那也没关系啊，假如你下次再来看你的朋友，再遇到我，如果我真的学会做水果布丁的话，我就请你尝尝我做的水果布丁。”

　允浩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但愿如此。”
　“你的笑容真是难得一见。”韩庚忍不住说。“也许是我们比较陌生的缘故，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会随便一点，不要总是面无表情，好象总是防范别人一样。”
　“好，我尽量。”对方居然点点头。

“我喜欢他的性格，和爱幻想的天性，与众不同的怪癖，辛辣而冷淡的才气……”韩庚忽然想起这么几句诗来。
　“普希金的作品？”允浩好奇地看着他。
　“是啊，忽然想起来——”韩庚吐了下舌头，“可能是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的。”

　“我看过这本书。”郑允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书？你是说印刷的书吗？”韩庚顿时来了兴趣，坐直身看着他。
　“是的，印刷的，装订在一起的，纸张的诗集。”允浩不由得微微一笑。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从学校图书馆到海德堡公共图书馆都没有原始印刷的版本，只是全息图像的……你在哪看到的？”
　“我家里有。”
　“真的？你一定是个喜欢收集古书的人，如果我能看到就好了。很多古书，我都希望看到原始印刷的版本，而不是电子的或是电脑打印的。我希望看到那种由出版社印刷的版本……”

　“也许将来我们会有机会看到的，我家里是有一些。如果有可能，我请你到我的书房里去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你住在哪啊？”韩庚眨着星星眼问。
　“嗯……”允浩迟疑了一下，“在佑星星系，离银河系不远的一个星球上。”

　“哦，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我明年就可以有一次一个月的休假，如果你住在银河系的某地多好啊，这样可能比较方便……我希望在我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休假……”
　“你希望在你下一个生日的时候，达到什么目标呢？”

　“目标？我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到英加登山谷去看看爸爸，然后到地球去一次，我想那里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原始书籍，如果我积蓄一些钱呢，我就买一些回来。”　

　“你这样单纯的生活，也挺让人羡慕。”允浩说，目光落在下面不远处的河流，“一次画展上，一个女孩问毕加索：‘您说我到二十岁的时候该做什么呢？’，毕加索回答她说：‘如果你到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小伙子，就爱他！’。”

　“那后来呢？”韩庚好奇地问。
　“后来，那个女孩在二十岁的时候爱上了画家本人。”
　“啊，毕加索那时候多大了？”
　“我想有七十了吧。”

　“啊？”韩庚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会是说我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会爱上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吧？”
　“我想不会的。”允浩说，“如果让我来预测呢，我想你会在二十三岁的时候爱上一个年轻人的。”

　韩庚眨着眼，“你可真有意思。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象会讲这种笑话的人，你的眼神总是很冷漠，而不象是会乐于谈论这种生活中很小的趣事的。”

　郑允浩向前倾过身体，从桌子上方凝视着韩庚，“告诉我，我的眼里只有冷漠吗？”

　韩庚看着他的眼睛，过了片刻，对他说：“不，你眼里有一种激｜情和温柔，但是你掩盖着它们。”

　郑允浩默不作声，只是凝视着他，倒让韩庚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本来无论是在圣瓦伦丁节还是刚才，他一直觉得是很自在的。

　“我想该回去了，不然真没有时间练习做水果布丁了。”韩庚站起来说。“很高兴遇到你，再见。”
“再会，上尉。”允浩也站起来。

　韩庚对他微笑了一下，提起纸袋转身离开时，感觉到身后他眼神里无限的温柔。

　　　格兰德星宫廷。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宫廷的灯光还在亮着，金希澈坐在上面，金政模与几位年轻的军官，还一些年老的大臣站在下面。
　“你们商议的如何了？”金希澈终于开口了。
　“殿下，我想我们不得不信任金英东了……刚刚几分钟前，我们收到报告，黑斯林星的战舰正在向我们靠近，他们全副武装，正是一副要开战的样子……巴纳比上将，是个很残忍的人……但是，如果殿下不愿就此结束战斗的话，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决不投降……”
　“几位大臣，你们认为呢？”
　“殿下，我们认为我们无法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不如……不如保存我们的实力，如果这个金英东上校图谋不轨，我们再暗中积蓄力量……”

　金希澈站起来，正如他们所说，我可以让那些饿着肚子的战士们为我所谓的荣誉而白白牺牲生命吗？明知道要战败，还让他们去充当炮灰吗？我是否可以相信那个人。他说他不会破坏格兰德星的生活……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清楚的知道，上一次战争中，我们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其实他是可以乘胜占领格兰德的，可他却愿意同我们达到协议……看来这场赌博无法避免。


　佑星同盟战舰，金在中的旗舰。
　金英东表面沉静，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上校，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发现巴纳比舰队正在向格兰德星前进……”朱利安焦急地说，“我们是不是也该——”
“再等一会，朱利安，再等一会。我相信，他们应该做出决定了……”
　“可如果我们晚了一步——我是觉得格兰德星目前已经不堪一击了，本来是我们打下的基础，如果让巴纳比乘势……”
　“我知道，朱利安……”金英东轻轻皱起眉，“但愿……”他迟疑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金在中。

　　金在中并没有对金英东的指挥指手划脚，他相信应该给他充分展示才华的机会，他也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上校，”一个少校跑进来，“收到格兰德星的电文，对方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条件，通知我们格兰德星已经对我方舰队开放领空，我们可以进入格兰德了——”
　“很好，快，朱利安，命令全体舰队立即登陆格兰德。”金英东转过身说，他的眼睛闪耀着光芒。
　“是，阁下。”朱利安立即转身而去。

　“但是上校，”少校迟疑着问，“万一是格兰德星的陷阱……”
　“不，我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做，他们应该知道陷阱未必能够使我军陷落，相反等到巴纳比到来时，他们就完全无还手之力了。”

　一个小时之后，在格兰德星月神军事基地。

　“阁下，这军事基地简直破烂不堪。”朱利安向金在中抱怨着说，“几乎没有一座远程星际炮台可供使用。指挥控制系统十分落后，甚至有一部分因电量不足而停机。虽然那些人值得尊敬，可我总觉得他们缺乏睡眠……”

　“不要再抱怨了，朱利安，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们不会去睡觉的，虽然他们不得不按照命令接受了我们，可他们还是不放心，那就由他们盯着吧。快去根据事先的布署完善这个军事基地，尽你所能把它搞的完备一些。”金在中转向站在一旁的几个年轻军官，“大家看到了，我们只有两只舰队，可是巴纳比将有四只舰队在明天到达这里。你们有什么想法？”

　　　“阁下，”金英东开口说，“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在面向他们的这一方向上，格兰德星周围布满了小行星碎块和垃圾，他们只能通过一条狭窄的空中回廊到达这里，这也就是我们抢占格兰德的原因之一。我们要预先在这条回廊里布置我们的军队，尽管我们的兵力较少，但我相信我们有机会战胜他们。”

　　　金在中微微点头，“我希望各位严格遵守作战计划在回廊布署舰队，我们将成为第一个战胜黑斯林星的胜者。另外，我希望知道，各位是否已经传达我的命令，严格遵守纪律，不要触犯格兰德军的任何人员和格兰德的平民。”
“是的，阁下，我们已经传达军令到每一个人。”
“很好，我要去晋见格兰德统治者，英东跟我一起去吧。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巴纳比随时都可能到达回廊。”

　
（四）

　　“殿下，金在中少将和金英东上校前来晋见。”
　　金在中走到王座下，微微躬身，“殿下，我很荣幸得到你的接见。”
　　“阁下，您不必客气。”金希澈站起来，走下台阶望着他，“您想要对我说什么吗？”

　“殿下，我想现在不是讲究宫廷礼仪的时候了，所以请允许我免除那些繁文缛节吧。”金在中站直身子，从容地看着对方，他虽然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看见金希澈，但是郑允浩曾经提起过他，何况为了这次行动，他跟金英东都对格兰德的一切作足了功课：“殿下，巴纳比上将将在明天清晨到达格兰德外空中回廊，为此，我在回廊中布署了我的舰队。同时，我已经命令全体军队成员不许冒犯格兰德人，但是我也希望在与黑斯林星如此强大的敌人作战期间，我们内部不要出现矛盾。”

　“阁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命令格兰德军队服从你的指挥，与你的军队并肩作战。虽然，我很希望我们自己能够抵挡强敌，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接受你们的见议。我信任了你，希望你可以遵守你的承诺，我个人的王位或名誉不值一提，我只想要格兰德的安全和人民的不受伤害。”金希澈的目光从金在中身上移开，心中暗想，郑允浩的人果然有趣，不仅和他有着类似的沉着冷静，甚至那种惊人的美貌也符合郑允浩中意的风格。

“殿下，我向你保证，我绝不食言。我的上校可以做出同样的保证。”金在中微微侧了下身。

　金英东上前一步，“殿下，我们希望能赢得您和贵国人民的信任。现在我军队正在布置月神基地，我想要把那里改造成更为现代化一点的指挥中心，我想您不会反对。”金英东也是第一次见到金希澈本人，暗暗有些惊讶，他本人比较照片来要更加夺目，那头鲜艳的红色头发，在白色的宫殿里奕奕发光，就如同他本人一样。

　“在月神基地的背后，是冰河山谷。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我要躲避一些想要杀死我的人，那时是冰河山谷的人民把我隐藏在他们的家里，是他们保护了我的安全。我也希望，在对黑斯林星的战役中，也保护他们的安全。”金在中说。

　“原来如此。阁下，除了相信你们，可能我已经别无选择。”金希澈微微一笑。

　“殿下，您时刻为人民和国家着想，丝毫不顾个人安危，我们象您的人民一样尊敬您的坚强勇敢。同时，我也佩服金政模阁下的顽强精神。我很高兴与他一起守卫格兰德。”金英东一时间被那笑容恍了眼。

　“太客气了，就如金在中少将所说，现在我想我们不必说些官方语言——我想形势已经很紧迫了，我不想再浪费你们的时间，政模，请协助金英东上校布署军队……”金希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饶有兴味地盯着金在中问：“阁下，郑允浩上将想要执掌佑星同盟吗？”

　“郑允浩阁下只是希望同盟能够团结统一。”
　“是么……”金希澈暗想，这回答即是‘是’也是‘不是’，郑允浩提拔的好一个擅长外交的官员，“代我向他表示问候吧。”金希澈嘴角浮着笑说。

　克伦尔帝国宫廷。
　
　海伦皇后仪态高雅，阿瑟菲尔德夫人只见过她两次，其中一次是在里查斯五世的婚礼上。自从阿瑟菲尔德大公去世后，公爵夫人很少出现在宫廷社交场合中，她总是深居简出，很少与其他贵族来往。但公爵夫人对皇后一向有所耳闻，皇后显然比皇帝陛下更具胆识。

　“夫人，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您了，您还如往日一般，并没有变样。”皇后微笑着说。
　“陛下太客气了，能够晋见陛下，是我的荣幸。我的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我自然已经老了很多。”公爵夫人答道。

　“不，您并不显老。您的孩子更是值得您骄傲的。允浩拥有无可匹敌的才华，指挥作战的雄才伟略，真是值得帝国庆幸的一件事。虽然他很年轻，但无疑已是我国的栋梁。”
　“他只个孩子，所以胆大妄为，我希望皇帝陛下和各位大臣能够多多教育他。”公爵夫人说，虽然她只是在阿瑟菲尔德庄园里生活，但她也清楚的明白，允浩的锋芒毕露给他带来的重重危机，她不知道皇后找她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夫人，我这次请您来，是想同您商量一件事。允浩虽然年轻，但也不再是个孩子　。您一定知道，他的才华征服了很多贵族小姐的芳心。我想与您谈一谈这件事。克里斯蒂公主——”
　公爵夫人明白了，她对克里斯蒂公主颇有耳闻。

　“很欣赏允浩，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克里斯蒂与允浩年龄相当，我想以克里斯蒂的地位也完全配的上他。所以我想作这个媒，成就这桩美好的婚姻。允浩总不会对克里斯蒂的美貌有异议吧？而且我相信此件婚姻对整个帝国，和阿瑟菲尔德庄园来说，都是极为有益之事。夫人，您认为呢？”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皇后陛下，”公爵夫人平静地说，“这是我孩子的荣幸，也是阿瑟菲尔德庄园的荣幸。我对此并无意见，”她停了一下，“只要允浩愿意，我绝不会反对这桩婚姻。允浩从小就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并不干涉他的生活，也不会干涉他的婚姻。他是完全自由的，如果他接受克里斯蒂公主，我也把公主殿下当作我最亲密的家人。”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夫人。我真诚的希望能够促成这桩婚姻，既然您不反对，我想有机会询问一下允浩本人的意见。他现在这座城市里吗？”皇后依然面带微笑，虽然她心里很是忧虑。

　“啊，我想是的，陛下，不过我听说他正在为格兰德星的事忙碌。”
　“嗯，我相信他总是忙于军务。我会在一个适宜的时候询问他的意见的。”　

　格兰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