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来请我去给尊夫人看病?”
徐辰恺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扯到自己胸前,压低了声音说:“我本来已经打算放馨蕾走,成全你们。你为什么要逼我?”
“徐公子,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和尊夫人最多算是朋友关系,何来成全我们一说?而我逼你何事了,我怎不知?”许神医平静地回答徐辰恺的诘问。他在身后轻轻摆了摆手,另外两桌的人缩了缩衣袖,好似藏起了什么东西。
“别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糊弄过我,馨蕾肯定不是普通的酒醉。刚才大夫也瞧过了,甚至说不出来病症。料定是你在酒里下了药!”徐辰恺松开了抓着许神医的手,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厌恶。“馨蕾那么喜欢你,甚至给我跪下要求我休了她,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居然在酒里下药来害她!”
“她可曾亲口说过想和我在一起?如若真的她离开是为我,我又为何要害她?徐公子,你是把自己的臆想当做了事实。杜馨蕾患了一种难以医治的病,她恐怕也告诉过你吧?我只能说我会想办法,但我不能保证可以医治好她。”许神医扔下这句话,绕过徐辰恺,大步的往徐府的方向走去。
徐辰恺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了许神医的话。馨蕾是真的生病了。所以,她想离开,是真的不愿意拖累自己,不愿意拖累徐家?他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意思是说,杜馨蕾喜欢的是他,是他徐辰恺?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前两天对杜馨蕾的态度,她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她为了徐家的幸福,选择一无所有的离开,却承受种种毫无缘由的委屈。
她喝那么多酒,是因为他让她难受了。徐辰恺抬起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有点想笑,心里却又难过得有点想哭。
徐辰恺追上许神医的时候,已经到了徐府门前。刚准备进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徐辰恺转身一看,原来是杜皓然到了。
“哥,这么快?”他还是好声气的和杜皓然打了个招呼。杜皓然翻身下马,看到徐辰恺和许神医都在门口,很是不解。
“你们怎么都在门口?许神医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又在徐府?你说什么快?”
“我派人给你去送信了,你不是收到我的口信才过来的吗?”徐辰恺看杜皓然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到这里来接镖,顺道过来看看。派人给我送信,是什么事?昨天慕姑娘离开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不会是她出什么事了吧?”
“是小侄女儿。可能昨天酒喝得太多了点,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就随徐公子来看看。进去再说。”许神医简短的回答道,然后率先进了门。徐辰恺也赶忙跟了上去,压低声问道:“他不知道馨蕾生病的事情?”
“老爷子还在昏迷之中,镖局又面临着倒闭的困境,还有慕淞熳对他的感情以及他对小侄女儿的感情,他承受的已经太多了。”许神医略带怜惜的说出这席话,让徐辰恺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说。三人沉默的走到杜馨蕾睡的房间,慕淞熳听到脚步声,急忙回过头,看到杜皓然的身影时,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许神医一句话也没说,走到杜馨蕾床边替她把了把脉,微微皱了皱眉。“没什么大碍,酒醉得太厉害,还有一点心情郁结,所以脉象较乱。不过身子太弱了,还要好好调息才是。我给她开副药,你派人去给她熬了,每日午饭后服下,持续一月。”他放下杜馨蕾的手,淡定的说。
“都是我不好,我昨日心情不好,馨蕾恐怕是为了开解我,才拉着我去喝酒。我忘了上次馨蕾被辰恺哥哥伤了身子,肯定不能饮酒,竟就随着她去了。如此一来,才让她受苦了。”慕淞熳看着杜馨蕾苍白的脸,自责道。
“不关你的事。”徐辰恺和杜皓然竟然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一句。然后二人都皱了皱眉。杜皓然看了看虚弱的杜馨蕾,终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那股爱恋。“馨蕾嫁过来,不是来受苦的。我要带她走。”
徐辰恺没有丝毫的意外,却露出了一丝欣慰。“我派人去请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事。我这就去把爹娘请来,休了杜馨蕾。”
“什么?”杜皓然吃惊的问。上次杜馨蕾不惜与自己反目,要留在徐辰恺身边,没想到就换来这样一个结局。这到底是好是坏?
“我不同意!”徐夫人的声音在门口严肃的响起。她和徐弘渊站在门口,愤怒的看着徐辰恺。徐弘渊见杜皓然也在,脸色不由得一沉。杜皓然也是黑了脸。
“馨蕾是个好的姑娘,你为什么要休了她?之前你们两人吵吵闹闹我都不当回事,因为馨蕾一直都在包容着你。你不理不睬,把馨蕾刺成重伤,她没有埋怨你。这段时间你对她的恶语相向,她也只是逆来顺受,默默的承受着。她生病了,作为夫君的你,应该是疼爱有加。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可是你要撵她走!
“辰恺啊,你难道就不可以在心里多为馨蕾留一点位置吗?”
徐辰恺心中一紧,他早就把杜馨蕾放在了心里,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这么做。越早离开自己,离徐家越远,她才可以越安全。就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绝情吧,只有这样,馨蕾才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徐辰恺低下头,一个字也没有说,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需要。”杜馨蕾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顶,用这三个字打破了沉默。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向床上的杜馨蕾。杜馨蕾挣扎着坐了起来,头发从肩上披散下来,发尾有些微卷。许神医看着略带异常的头发,有些出神。想到杜馨蕾曾经那么纯真的扯过这些头发给他看,期待着他的信任。可是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却辜负了这些信任。他转过头,不再看向她。
“我本就求徐辰恺休了我,他只是从了我的心愿而已。这个结果,就是我所想要得到的。”杜馨蕾没有看向任何人,安宁的陈述着。“大家为我费心了,我这就离开。”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却突然觉得腹中一痛,嘴里顿时喷出一口血,打湿了衣襟。她撑住床沿的手一软,就要扑下床去。
徐辰恺连忙抱住她,靠在自己胸前。杜馨蕾抬起头略带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挣扎,她也没有力气挣扎。徐辰恺皱了皱眉,伸手擦掉了她嘴角的血,然后抬头看向许神医,愤怒的问:“你不是说并无大碍吗?怎么会这样!”
“是宿醉的结果。吃了药就没事。”许神医终于再把目光投向杜馨蕾。“现在你最好不要想着离开,你这身体吃不消。”
杜馨蕾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血腥味溢满唇齿。“你不是说,我的事你不管了吗?”想起许神医上次听见自己曾在青楼做过歌姬后的反应,杜馨蕾就觉得气愤至极。在这个世界里,她把他当做了最信任的人,什么事都讲给他听,一度把自己的自由与未来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可是结果呢?他把她所有的希望都给捏碎了。
“我想你有夫君可以照顾你,所以你不需要我了。”许神医见杜馨蕾脸色阴沉,满是气愤,便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是在宴席上遇到杜皓然之后。那个场景,生气的应该是他吧?她有了新的依靠,眼睛都不眨地就抛弃了自己,对徐辰恺投怀送抱,看得他心锥刺般地痛。等等,当时为什么她会需要依靠徐辰恺?
“小侄女儿!”他突然笑了起来。杜馨蕾果真是他心中那个纯洁的孩子,为了一点小事耍小性子,不高兴就写在脸上,率真地不染纤尘。这么爽朗的个性,一点也不像楚景那般小心翼翼。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是她在的时候吧?可是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许神医回过神,又看了看杜馨蕾。按照她的想法,如此一来,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了。“你该不会认为我在嫌弃你吧?”
“你本来就是!”杜馨蕾靠在徐辰恺的胸口,瞪了许神医一眼。“那天听说我在醉月楼待过,就鄙夷地笑了,之后更是态度突然转变,不理不睬的就走了。还冷冷的叫我杜馨蕾,你什么时候叫过我全名啊?不就是摆明了嫌弃我,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杜馨蕾赌气似的把这些话说出来,却不自觉的和徐辰恺靠得更紧了。就像这个胸膛可以给她保护似的。
徐辰恺感觉到杜馨蕾的动作,僵硬的挺直了背,却不敢加重手上的力道,来拥紧一点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十日之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个小丫头片子,心思太多了吧?”许神医笑着说。“我当日高兴,喝多了,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丑态,所以急着离开。之所以叫你杜馨蕾全名,是怕你的小相公心有不快啊!他当时对杜皓然这个你的亲哥哥都怒目相对了,若我这毫无关系的外人,亲昵的称呼你,他还不把骨头都给我捏碎了!”
杜馨蕾偏过头,看着许神医的脸,不知他说的真假,只得睁大了眼。以前听说人说真话的时候,眼睛会往左边偏。说假话的时候,眼睛会往右边偏。可是许神医的眼珠停在中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要不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话?
“别看了,我说的是真话。”许神医恢复了严肃的面容。“不要赌气了,留下来,安心养好身子。”许神医露出了他惯常的儒雅却疏远的笑容。他拿起桌上备好的笔墨,开始写药方。虽然他是有自己的目的,虽然是有一点在利用杜馨蕾,不过,至少杜馨蕾可以再享受这最后的快乐和幸福。
“小侄女儿的病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也会每日过来看她,如果有什么不妥,我会及时帮她医治。”许神医写完了方子,放下笔,笑得眼眉弯弯。“所以,小侄女儿,你就好好享受每一天吧。”
杜馨蕾看着许神医的笑容,想起以前看的偶像剧,男二号总是这么略带悲伤,却充满祝福的对着女主角笑着。从来都花痴般的,对这种笑容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杜馨蕾,此时一如既往的看着这个笑容的主人发了呆。正午的太阳炙热的照在许神医的脸上,连带他的头发都有点金灿灿的。金色本是那么温暖的色彩,却被他诠释出了忧郁的味道。
“杜馨蕾,你想走吗?”坐在一旁的徐辰恺见杜馨蕾如此出神的看着许神医,心中不由得有丝醋意。
“嗯?”杜馨蕾恋恋不舍的把目光移到了徐辰恺身上,发现他神情,竟有些落寞。“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走?”
“你要走的话,我绝不拦你。”徐辰恺别过头,躲开了杜馨蕾的眼神。
“就算我会死在外面,你也不拦吗?”杜馨蕾心中有点忐忑。
“这是什么话?”徐辰恺一惊。
“徐辰恺,你可不可以就对我讲一次真心话?”杜馨蕾扬起头,看了他一眼。
“馨蕾。”徐辰恺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把她拥在了怀中。“不要走。”
杜馨蕾缓缓伸手,抱住了徐辰恺,无声的掉了泪。
“好啦,皆大欢喜了。快让人去抓药吧!”许神医笑着说。
“我去。馨蕾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慕淞熳接过许神医手上的单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是说了不关你的事吗?”杜皓然竟然以安慰的口吻接过了慕淞熳的话。“辰恺,你遣个人去拿药吧。”
“嗯。珩央,去把药取回来熬上。小熳,你就别自责了。”徐辰恺温柔地对慕淞熳说道。
“慕姑娘,我要出门两日。爹的身体和起居饮食习惯,你最了解。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几日?我会派人在这两日跟着你,好好看看如何照顾,待她也掌握了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就送你回来。拜托了。”杜皓然恳切地看着慕淞熳,眼神略带闪烁,让慕淞熳一时不知道他是有了别的情感,还是自己太过渴望而产生了错觉。
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慕淞熳笑了起来。自己就是没出息,所以不放手。“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你就放心吧!”
“那我也即刻启程,送完这趟镖,我尽快赶回来。”杜皓然向她点点头。“馨蕾就拜托辰恺了。”他扫了杜馨蕾一眼,毫无留恋地走向门口。徐弘渊皱了皱眉,挡住了他。“我也算是长辈,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走?”
“徐老板。”杜皓然笔直地立在那里,面有不快,语气也冷淡得很。“你对我杜家做的事,你清楚。我有目前这种态度,你应该知足了吧?”
话一出口,房间内有安静了下来。慕淞熳不知道杜皓然指的是什么,徐夫人也面带疑惑。其余几人,都露出了略带尴尬的表情。杜皓然瞥了徐弘渊一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慕淞熳努力想回忆杜皓然和徐弘渊之间有什么过节,徐弘渊对杜家做了什么,让一向遵守礼节的杜皓然不顾辈份的差别,出言不逊。
“慕姑娘,你还是尽快去镖局吧,老爷子身边现在也没个可信任的人。如果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许神医叫了慕淞熳一声。
“伯伯,伯母,我走了。辰恺哥哥,这次不要再欺负馨蕾了,好好待她。”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徐辰恺笑着,将杜馨蕾搂得紧了些。
“那我走了。”慕淞熳对恍惚中的杜馨蕾一笑,急急出了门。
“辰恺。”终于从杜皓然给的不悦中走出来的徐弘渊想起过来的主要目的。“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他用突厥语说道。
徐辰恺点点头,然后稍稍用力捏了捏杜馨蕾的肩示意,将她缓缓扶在床边靠好,这才起身走出门去。
“小侄女儿。”许神医走到床边坐下,脸色有些严肃。
“馨蕾。”徐夫人这才想走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请等一下。”许神医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犀利,让徐夫人楞在了原地。“我和馨蕾讲两句话。”然后他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你的时间不多。我给你的药,可以让大夫不能诊断出你的身孕。药必须每天吃,不然就瞒不住了。就算这样,也只能拖十来日。好好抓紧时间享受一下和徐辰恺的甜蜜。
“这是我能给你的幸福。想做的都去做吧,不要留下遗憾。十日后我来接你。”
“其实,昨天我本来打算走的。谁知道醉成这样。”杜馨蕾无奈地笑了。许神医心中一紧,他知道她想走。是因为自己,她才没能成功。“既然留下来了,那就如你所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吧。你说十天后来接我,那我可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杜馨蕾笑得弯了眼角,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