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幅长相,当真和你妹妹杜馨蕾一模一样?”游兮不管他,又问了一句。
“馨蕾,莫要胡闹了!”
“你记住,我没说过我是你妹妹。我只记得我叫游兮。”
“闹够了没?”那男子终于怒喝道。
“我可以作证。”苏鸢打断道,“小兮姑娘是昏倒在醉月楼门口的。救起她时,她已经衣不蔽体,似是遇到了什么劫难。醒来后,便连今夕何夕,都不知晓了。”
那男子扶住游兮的肩,痛苦的问:“馨蕾,我是你哥哥杜皓然,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游兮无辜地盯着他,摇摇头说:“不记得。”
到高屹群家门口,苏鸢看着“高府”二字呆立了片刻,还是游兮将她拉进的门。高屹群将他们带到大厅,让他们稍等,说去请他父亲,便转身走了。
游兮好奇的打量这个大厅,和古装剧里的摆设差不多,没什么新鲜的。只是苏鸢反而有些坐立不安,焦虑的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高屹群就带着父亲回来了,杜皓然上去行礼道:“高大人,打扰了。在下麟山镖局杜皓然,这是舍妹杜馨蕾。”高梓谏还了一礼,看向他身后的游兮,却突然变了表情。他回头看了看高屹群,高屹群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高梓谏一步上前,拉住苏鸢,竟然两眼含泪:“近来可好?”苏鸢也是突然落下了泪,点点头。游兮看出杜皓然和她一样疑惑。
“可有婚配?”高梓谏和蔼的问苏鸢,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游兮一惊,难道苏鸢是和这老爷有一腿?不会这么狗血吧?苏鸢看看高屹群,摇了摇头。“那就好,那就好。屹群!”高梓谏严肃的叫了一声,高屹群不得已应了一声。“准备一下,和苏鸢择日完婚!”
“爹!”高屹群慌乱的叫了一声。
“怎么?苏鸢不在的日子不是天天念着吗,如今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还不愿意了?”高梓谏提高了音量。
“不是……”高屹群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高伯伯,我不愿意嫁给屹群哥哥。”苏鸢在旁轻声说了一句,语气很是平淡,却难以掩饰她脸上的失落和痛苦。
“小鸢,你和屹群本就是有婚约之人,要不是出了那事,你们早就应当完婚了。屹群一直等着你,并未娶妻。而你也没有婚配。依婚书,你就是我高家的人,由不得你说愿不愿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屹群,马上吩咐下去,选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和小鸢速速完婚!”高梓谏语气里容不得半点否决,不过却是满脸的笑容。
高屹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好,我现在先带他们下去休息。”
在游兮的强烈要求下,和苏鸢住到了一间屋子,她实在是对苏鸢和高屹群的故事好奇得很。刚开始还以为是老牛吃嫩草,原来是有更深层的关系。
杜皓然好似很想和游兮多讲几句,不过被游兮毫不留情的赶出了门,也顺带忽视了他极度伤心的表情。这人对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喜欢过头了?她无奈的关上了门。
“你这规规矩矩的小女子,居然还有一段孽缘!快说说,出了楼就要成亲,你是不是特高兴?”游兮拉着苏鸢问。
“小兮,你切莫再提醉月楼之事。虽是云姨待我们好,但那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苏鸢紧张的说。
“好好好,我不提。那你快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苏鸢笑了笑,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手指,脸上红晕也上来了,“我和屹群哥哥的婚约,已经订了十九年。我曾经一度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嫁给屹群哥哥了。没想到还是让我等到了今天,上天待我真是太好了。”
“十九年?你们指腹为婚?”
“嗯。”苏鸢点点头,仿佛进入到了回忆中去,也不再有下文。
“那你在醉月楼那么久,就从来没遇到过高屹群?”
“我怕屹群哥哥嫌弃,所以一直刻意避让着。再说,屹群哥哥来醉月楼的时间并不多。”
“可是我看高屹群刚才的样子也不是很乐意。他毕竟知道你是醉月楼的姑娘,要是以后嫌弃你了,对你不好怎么办?”
“我是醉月楼的姑娘,这个事实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他若真是嫌弃,也是在情理之中,我理解他。”
“理解归理解,但是如果你一直被他嫌弃的话,要怎么和他生活一辈子?难道要一直都抬不起头,忍受他的无礼?”
苏鸢抬起头,眼神没有焦点,仿佛是在想象自己婚后的日子,脸上比刚才少了很多高兴的神色。“没关系,我不介意。嫁给屹群哥哥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支撑我度过在醉月楼那些痛苦时刻的唯一理由。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睡吧,明天你还要赶路呢。”说罢躺下身,留下游兮一人在那里无解的看着她的背影。
第二天一大早,游兮就被苏鸢给叫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大厅向高屹群他们告别,游兮发现高梓谏的脸色特别严肃。
杜皓然见游兮过来,便对高梓谏说了告辞,多谢款待之类的客套话,游兮也淡淡点了个头便转身。“小鸢,你送送他们吧!”他对苏鸢说。
苏鸢答了声“是”,便随游兮向门口走去,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可能是想着自己终于成了高家人了而高兴吧。
“小桃!”
“是!”苏鸢自然的一转身,看到高梓谏愤怒的脸庞,她猛地惊呆了。几人都呆立在当场。
高梓谏大步上前,抬手狠狠扇了苏鸢一巴掌,将她挥倒在地。“你既然已经是青楼女子,被他人脏了身子,为什么还要隐瞒?还想嫁到我高家来!我告诉你,你不配!”高梓谏大声喝道。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量~好~少~
我~家~好~冷~清~
☆、第八章 麟山镖局
苏鸢抬头看向高梓谏,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游兮拉起苏鸢,挡在了她面前。“要不是家里变故,她愿意去做青楼女子吗?她也要养活她自己啊!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她不偷不抢,靠自己去生存,有什么好被嫌弃的?你不仅不理解她的困难给她安慰,反而嫌弃她,侮辱她。这么没人性,你还配做官吗?”
“本官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教训!”
“我哪里说得不对?是苏鸢自己愿意去青楼的吗?是她自己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吗?你答应了要把苏鸢迎进门,现在却出尔反尔,你可敢摸着良心说到底是谁错?”
“哼,你没有资格干涉本官的家事!”高梓谏甩手背过身。
“那高屹群总有资格了吧?他在哪儿?叫他出来,这是他指腹为婚十九年的妻子!”游兮激动得提高了音量。“别这样,馨蕾。”杜皓然过来拉住她,游兮刚想甩开,却发现高屹群来到了正厅。他看了一眼苏鸢,转过头说:“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苏鸢,我把你带出醉月楼,也算对得起我的良心了。你走吧。”
游兮楞在了那儿,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刚刚才站起来的苏鸢又滑倒在地,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仍是一个字也不说。游兮看看她,想到了鲁迅先生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焦躁地拉起苏鸢就出了门。
杜皓然对高梓谏说了声“失礼”,也急忙追了出去。游兮方才的话语和举动,和以前大不相同,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三人出了门就一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苏鸢才终于不再抽泣了。“我要回醉月楼。”她突然说道。
“啊?”游兮吃惊地问。“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还要回去?不行,我不允许你再回到那个不干净的地方!你别听那姓高的两父子那么说,就自己看不起自己了!”
“什么干净不干净,我自己都是不干净的,有什么资格嫌弃那个地方不干净?再说了,云姨待我挺好。可能命中注定我要在醉月楼过一生吧。这与高伯伯无关。”说完,苏鸢又幽幽叹了口气。
游兮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给了杜皓然,却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你是不是也是嫌弃苏鸢?”
“我对苏姑娘到没什么,但我也理解高大人和屹群兄的感受。毕竟正经人家都不愿意接受青楼女子。何况他们是官宦人家。当然特别看重这些,免得被人拾了把柄,那才不好。小心一点也是无可厚非。”
游兮点点头,表示认同。就是在自己的年代,平常人家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媳妇儿是做那个的,更别说古代了。
“小桃告辞了。”苏鸢强颜向他们一笑,转身欲走。游兮一把拉住了她,说:“跟我一起回家吧!高屹群嫌弃你,我不嫌弃你!哥哥,咱们家还可以多养活一个人吧?”
杜皓然爱怜地笑了:“虽然馨蕾你性情大变,但是这善良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苏姑娘,你就随我们走吧。”
“这……”苏鸢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回话。
“没设么好犹豫的,我可曾害过你?”游兮拉着苏鸢诚恳的说,苏鸢也终于点点头。游兮心里也在庆幸,看样子这杜家还有点闲钱,不然自己刚才那一问就尴尬了。
听到沸腾的人声,游兮疲惫地挑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这是哪儿?”
“钰城。”杜皓然轻声说。
“之前我在的那个城叫什么名字?”
“丰邑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游兮放下手中的帘子,摇了摇头。“这钰城挺热闹的啊!”
“这是皇城,当然热闹!再往里走,就可以看到景云宫了。”
“景云宫?难道是皇宫?”游兮惊异的问。
“当然。”杜皓然不再看着游兮,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杜馨蕾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现实。
马车停下后,杜皓然立刻跳了下去,转身扶下了苏鸢。苏鸢轻轻道了声谢,回过头想扶游兮一把。游兮脸色苍白,看了看苏鸢伸过来的手,身子往前一探,栽下了车,晕倒在门口。
“馨蕾!”杜皓然惊呼了一声,慌忙抱起游兮往镖局里走。“快去请大夫!”他向门口的下人吼道。“去禀告老爷,小姐回来了!”
躺上床,游兮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心里憋得慌,动也不想动,连话都不想说一句。模模糊糊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馨蕾!”来人轻轻叫了一句。游兮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不想回答。“怎么了馨蕾?”那人紧张的问。
“皓然,馨蕾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会有大碍的。”杜皓然小声的回答道,如此看来,这人应当是麟山镖局的总镖头杜远了。
游兮突然起身,趴在床沿吐了起来。只是今天还没吃东西,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这让她更难受,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大夫来了!”门口的丫鬟将大夫领了进来。大夫急急走到床边想要给游兮把脉,游兮急忙缩回手。从小就讨厌医生,不愿意被人家说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杜小姐,老夫要为您把脉,请您把手伸出来。”那老头子好声好气的说。
“我没病。”游兮躺回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馨蕾,别闹了,都成现在这样了,还说没病!”杜皓然过来劝道。
“你才有病!”游兮瞪了他一眼。
“行了!冰凝,你把大夫送出去。她不看就随她去!私自跑出门半个月,太不像话了!罚你三日不得出门,好好给我思过!”杜远手一甩,大声喝道。
“杜镖头,您莫生气,这事您是对杜姑娘有点误会了。”苏鸢忙上去挡住正欲起身的游兮,解释道。
“这位姑娘是?”杜远回头看着苏鸢。
“我是杜姑娘的朋友,苏鸢。”
“苏鸢?是哪家的姑娘呢?”
“我父母双亡,也说不清是哪家的姑娘了。”苏鸢淡淡答道。
“那如何认识我馨蕾?”
“是……”
“是苏鸢救了馨蕾!”杜皓然忙抢过话。这醉月楼之事是万万不可给爹知道的。“馨蕾当日其实并不是出走,是因为路上遇了袭击,是苏鸢姑娘将馨蕾救下。为表谢意,特地邀请苏姑娘来做客。”
“哦,原来是这样。那可要多谢苏鸢姑娘!你就是我们馨蕾的恩人了!”杜远忙向苏鸢行了个礼。
“杜镖头您客气了,这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好。”杜远微笑着看着游兮。“馨蕾,刚才是爹错怪你了,你不要和爹怄气了。这婚事,爹已经做了初步打算。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养好了些,就准备出嫁吧!不用担心,父兄会常去看望你的。爹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你是我爹?”游兮瞥了杜远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爹!”杜皓然在他耳边低声说:“馨蕾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馨蕾,你不认识我?”杜远和当时的杜皓然一样,不可置信。
“不认识。对不起,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下,请你们先出去,好吗?”说完,游兮闭上眼,作出要睡觉的样子。杜远呆了一会儿,便由杜皓然拉着出门了,苏鸢拉上门,也走了。游兮叹了口气,恨恨的说:“晕汽车就算了吧,连马车都要晕!”
第二天一大早游兮就醒了,到处都没看到人,也不知道苏鸢去了哪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厅,杜远正和一个男子谈话,听到那男子向杜远道谢,说是伤好得差不多了,多谢救命之恩之类。杜远也礼貌的说以后多注意。游兮刚想离开,却听到了杜馨蕾的名字。
“徐老板,小女馨蕾的比武招亲将在三日后举行,还希望你回丰邑镇后代老夫广发英雄帖,让更多青年才俊知晓此事,为小女找个好归宿。”
“没问题。我当然也希望杜镖头能够觅得佳婿!”那徐老板笑着说。
“比武招亲和觅得佳婿有什么关系?武功好什么也代表不了,只可以表示他有足够的能力打老婆。”游兮忍不住脱口而出。
“馨蕾!爹在和徐老板说话,你一个晚辈怎能插嘴?这么不懂规矩,还有小姐该有的样子吗?”杜远忙把游兮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训诫。
“我不是杜馨蕾,我是游兮。”游兮无奈的解释道。“就算插嘴是我不对,可比武和招亲没有联系,这总没错吧?”
“轮不到你来管!你给我回房!”杜远怒道。
“不是管不管的问题,是对不对的问题!”游兮争辩道。
“你……”杜远扬手使劲扇了游兮一巴掌,游兮捂住脸,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脸火辣辣的疼,让她忘了说话。她觉得太委屈了,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挨打,而且还是被一个不相关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打。
“爹!”杜皓然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忙冲过来拉住杜远。“馨蕾现在失忆了,她在生病!冰婵是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