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点相似吧? “九公子,请用。”宫娥奉上茶,颛孙浚接过,手指轻轻触到那女子的之间,他一愣,抬眼看了那宫娥一眼。云鬓,花颜,那双眼睛倒是和她有些相似…… 宫娥被他看红了脸,若月凤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浚哥哥!”她嘟着嘴,不满地看着他,“你是怎么了,都不理若月了!” “怎么会!浚哥哥可是最疼若月了。”放下茶盅,轻轻捏着若月的鼻子,温柔的笑意又浮上了嘴角,“这次回来,一定多陪你一阵子。” 若月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只是看向那茶女的眼神颇为歹毒。 后来,颛孙浚再也没有在宫中见过那个茶女。 桃花谢的时候,翟英的伤势已无大碍。东方晴本想让他充分发挥了“壮丁”的作用,将以前扔给晦日的活儿全扔给了他。可惜翟英身为武将之后,对农事还没有颛孙浚熟悉,每当东方晴看他交上来的“作业”,总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算了……你还是歇着吧……” 听她这么说,翟英古铜色的俊脸微微红了红。东方晴发觉自己失言,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翟大人也能感觉到妖气吗?” “嗯。我们翟氏,多少能感觉到一些。不过女子更强一些,所以翟氏多是女性为巫,男性为斩妖将。当然,比不上东方氏宗支的男性,能直接和神沟通。” 说着,一双凤目微微打量着东方晴:“暖阳夫人虽然身为女性,也可以和神沟通的吧?” 东方晴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勉强可以。” 如果用“毁天”之力,把星君的本体强行从九天之上拖下来威胁也算沟通的话,她是勉强可以。不知东方氏的宗支得知她曾经如此对待北辰星君,会作何感想。 翟英看着她不常露出的可爱模样,不觉莞尔:“你很不容易呢,那么年轻就要管那么多事。”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手中的竹简。 “也还好,习惯了就好……”有晦日那样的壮丁替我管就更好了,东方晴心中默默哀叹了一声。 空气里除了最后的桃花香,似乎掺入了别的味道。 翟英和东方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又来了。” “这次你别动手。”东方晴很严肃地瞪了翟英一眼,红影一闪,不见了。 翟英提起剑,慢慢跟了过去。虽然不服气,但是在这段桃花开了又谢的日子里,看到东方晴对待妖物的手段,他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操水咒比他的剑管用。 只是……今天的妖气怎么有点奇怪? 这种血腥、阴冷的感觉,让他执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第五回 南冥王现身玉珠 启明君降下天雷
东方晴一闻那腥燥的妖气,就知道季壬又来了。只不过这次的妖气除了蛇腥味,好像还带了一点沁入骨髓的寒意。她察觉有些不对劲,然而季壬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舞着双剑就向她袭击了过来。 “水凝!” 冰墙极快地出现在了东方晴的面前,季壬左手斩裂冰墙,右手立刻补上一剑。不想东方晴反应迅速,红影一闪绕到了她的身后。 “水散!” 季壬心知不妙,舞起剑花护住周身,细如羊毫的水刺噼里啪啦地被剑扫了出去。 “挺厉害的嘛。”东方晴扁了扁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用妖术还能和她打平的妖物。不知怎么地,想到不久前和颛孙浚的对话,心里突然不服气了起来。 “没想到东方氏的人,身手也能如此敏捷。不过,到此为止了。”季壬看着她的表情,阴冷地一笑,“群蛇舞!” 东方晴脸色一变,双剑似是化成了千万条银蛇,蜿蜒连绵地朝她袭来。她急速后退,白色光华接连从指间射出,打在那些蛇身上。只是这蛇本就是妖术幻化而成,虚实难辨。 “暖阳夫人,小心后面!” 翟英的呼声传来,东方晴亦发现身后有一丝奇怪的气息。没有腥味,只有默默沁入骨髓的寒冷,如万年的玄冰。 那寒意本是被刻意隐藏着的,此刻徒然爆发。四周一下子从仲春变成了寒冬,手脚像是被冻僵般的不受控制。同时,一柄银白色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看来季壬这次不是孤身而来,还带了个颇为厉害的帮手,把她前后夹击了。 真是无耻!她愤愤地想着,怒火从丹田而上,化作一声大喝:“住手!” 翟英一个踉跄,用剑支住身子才没有跌倒。前方的银蛇全部消失不见,季壬呆呆地立在她面前,垂着手,那双剑摇摇欲坠。 这一声天音用了她十成功力,就是没有“毁天”的霸气,也足以让地上万物呆上那么一两秒。 可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倒是一个冰冷却富有磁性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你很喜欢玩这些雕虫小技?” 谁!究竟是谁?竟然抗住了我的天音? 莹白的剑身转了转方向,她看到那执剑的手,白如雪,坚如冰。身后的人转到了她身前,一身玄色深衣,紫金线绣着精巧的蝠纹。似是白玉雕成的腰带,透出诡异的光泽。 那人个子极高,东方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然而她发现,那人垂至腰际的发,竟是罕见的银色。 银发,强到不畏惧她的天音……这个人,该不会有双赤瞳吧! “你……抬起头来!”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却带了一丝颤抖。 那不易察觉的颤抖,搞得东方晴以为自己的天音有延时了。她苦笑了一下,无畏地抬起了头。她看到了玉雕似的下巴,完美的唇线,俊朗的鼻,及其挺拔的剑眉下,那双和想象中一样的,红宝石般的鹰眸。 传说中的南冥王,即是个银发红眸的男子。 那双红眸此时却蒙上了一丝慌乱,东方晴发现脖子上的剑松开了,心中一喜,急忙后退。对方并没有追上了,只是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宝石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看见他张口唤了声,可是她没有听见声音。 一道天雷劈了下来,轰鸣声盖过一切。 银发男子闪到了一边,神情冰冷,好像方才的慌乱和期待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雷?哼,晦日那家伙还舍不得这小破城。”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却只剩下冰冷。 “罢了,我不想和他撕破脸,季壬,走。” 一黑一青两个身影消失了,东方晴懒得追,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暖阳夫人,你没事吧?”翟英终于回了神,跑到她身边上下检查了好几回,“真没想到,南冥王竟然会亲自跑过来!若是没有天神降雷,这回必然死定了!” “那个……是南冥王?” “我爹常常提起南冥王,银发红眸,妖气寒煞,玄衣寒剑,除了他还有谁?” 翟英他爹是少数几个见过南冥王还活下来的人,代价就是那一身的伤痕。 “你……没吓着吧?”看着东方晴呆呆的样子,翟英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没想到,白骨精也可以长这么帅。” 传说中的南冥王是枯骨化妖,有千年道行。东方晴此刻懒得辨别真伪,只觉得一具枯骨可以修炼成这样的皮相简直是没天理,声音还那么好听更没天理。 翟英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东方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你究竟在想什么东西啊?” 东方晴吐了吐舌头,及时转移了话题。 “南冥王来我这小地方干嘛?” 翟英立刻想到了锁妖锥,只是他看了一眼东方晴,闭口不言。叔翟提醒过他,尚巫大人面前,尽量少提自己的姓氏和锁妖锥之类的东西。 东方晴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看着地上那个焦黑的大坑,若有所思。 晦日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而且,他才不会做落天雷这种事情。 当晚,东方晴踏上祭坛,穿着红色的祭服,升起红色的火焰,静静等着神君的降临。她知道自己没有东方氏的血脉,也知道自己已经唤不出毁天的神力。只是那位神君既然肯帮她,必然会来索要报答。 所谓神君,也不过如此。嘴角微微勾了一勾,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温润如玉,竟让她的心脏险些停跳。 “你……就是玉珠的尚巫?” 东方晴稳了稳心神,恭敬地答道:“是,敢问星君尊号?” “我是启明。” “今日多谢启明神君相助。神君有何要求,小女子自当尽力。” “你能为我泡杯茶吗?” 东方晴嘴角一勾,热衷于品茗的星君,怕是不多见。 “神君请稍后。” 东方晴把全套的茶具被搬上了祭坛,还带来了一坛从龙凌国运来的碧泉水。她很熟练地煮好了茶,杏绿色的茶汤飘着如兰的幽香。 “神君请。”东方晴将茶盅摆上祭坛,转身欲离开。星君一般不喜自己的真身被人看见。 “等等……你,明天再来一下好吗?” “遵命。” 东方晴离开了,一抹白影优雅地自天而降。一尘不染的白袍上用银线绣着日月星辰,锦缎般的墨发随风飘荡,腰带与发簪均是翠绿的碧玉,高贵不俗。 启明星君修长的手指握起了茶盅,那手指竟比白瓷茶盅还显细腻。薄唇轻抿了一口茶汤,深如潭水的双目泛起了一丝涟漪。 “桃木炭,碧泉水,社前茶……甚合吾意。” 玉珠城在晦日君离开之后,有了新的守护者——启明星君。玉珠众人甚为满意,南方中都的颛孙浚也很满意。本来他听说南冥王亲临玉珠之后,险些带着斩妖将冲过来,后来听说有启明星君守护,便放了心。 唯一不满的就是东方晴,堂堂尚巫大人现在沦为茶女了,每晚都要想着新的法儿给启明君煮茶喝。她本不想揽这差事,可是见识过南冥王的实力之后,她重新考虑了颛孙浚临别前的话,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启明君。毕竟命是自己的,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第六回 九公子醉吻晴儿 启明君琴和尚巫
漫天雪白的桐花随着细雨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中都,若月郡主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马上的紫衣少年渐行渐远。 “浚哥哥……就不能多陪陪月儿嘛……” 景王明明答应等翟哥哥的伤好了,派人接他回来,为什么浚哥哥就一定要亲自去玉珠城呢?虽然翟哥哥和浚哥哥是好朋友,但是月儿就不重要了吗? 小郡主不满地嘟起嘴,拽着长公主的衣襟。 “月儿,你很喜欢浚哥哥吧?” “嗯。”若月轻轻地点头,脸颊绯红了一片。 “喜欢的东西,可要看好了,不能让人抢了去。”长公主淡淡地说,她回忆起此次九公子的异常失态,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颛孙浚,我家若月必须为后,她如此厚爱你,你可不能让本宫失望。她回首朝一个心腹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 颛孙浚策马将出城门之时,遇到了一个女乞丐。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见了颛孙浚竟然不要命的冲了上来,口中念着:“九公子!” 当她抬头的时候,颛孙浚的目光一沉,这女子的双目,和东方晴颇为相似,这分明就是那日桃花树下的茶女! 她的十指尽断,双手全然废了,只因那日他接茶时触了她的手指? “九公子,奴婢冤枉!”女子凄凉地喊着,颛孙浚却沉了脸,喝道: “大胆,竟敢拦本公子?” 立刻有人将这哭喊的女子拖了下去,颛孙浚两脚一夹,骏马飞快地出了城门。 “长公主,您的忠告,浚儿明白了。”他恨恨地低语了一声,声音消逝在了风中。 当他到达玉珠的时候,又是百官相迎,独缺东方晴。其实这不能全怪东方晴,当初东方氏因为身体原因,常常不见中都的来使。景王亦不想暴露他以前的身份,给了他这个特权。东方晴跟着先生学祭祀学农事学巫咒,以为尚巫只要管好这些事就行,却不知道还得管接待。 颛孙浚对此只是摇了摇头,遣散众人后独自去找她。哪知东方晴不在尚巫府,竟然在酒楼里和一个男人喝酒? 那男子有一头红发,生得英姿飒爽。他背着一柄长剑,眉宇间有一股张扬不羁之色。 颛孙浚铁青着脸,握紧着拳,一言不发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九公子,你回来了?”东方晴像个没事人一样朝他招了招手。那红发的男子回头见了他,有些敷衍地行礼道:“拜见九公子。” 看着东方晴那一脸无辜的样子,颛孙浚的拳头微微松了松。 “免礼。这位是?”他瞅着那红发男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在下逆天癸。” 逆天氏?颛孙浚想起来了,当初和南冥一战,废太子段带领的就是逆天氏部族,结果惨败。因此太子被废,逆天氏被贬谪,想来他能插一脚王位争夺,还多亏了这些没脑子的逆天氏族人。 不过,逆天氏的人不是最讨厌巫的吗?他们和东方氏不是应该水火不容吗? 颛孙浚狐疑地看看东方晴,再看看逆天癸。有些疑惑这两个应该水火不容的人,为什么能在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 当然,最过分的是,东方晴还为了和这个人喝酒,忘记来迎接他! “九公子,坐啊。” “不用,奔波而来,我有些乏了,不打扰两位雅兴。” 颛孙浚甩袖而去,有些酸酸的东西浮上了心头。逆天癸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丫头,九公子好像很不高兴啊?” “不用管他。”东方晴收起了无辜的表情,低垂着眼,灌下一大碗酒。 逆天癸看着东方晴,又回头看了看九公子的背影,突然恍然大悟:“死丫头,我才刚回玉珠,你就用我来挡桃花?” “大叔,咱们认识那么久,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吧?” 逆天癸沉默了一会儿,道:“丫头……你毕竟还年轻,东方氏已经死了四年了……” 他还没说完,一个碗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东方晴正幽怨地看着他,于是他乖乖的闭了嘴。 东方晴并非不知道颛孙浚的心思,方才那单薄的身影落寞的离去时,她的心头微微地有一丝钝痛。 但那不是爱情,她这么想着。她的东方先生太过温柔,太过完美,那份刻骨铭心的爱,给她留下太深的烙印,也让一切后来者相形见拙。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并不讨厌颛孙浚,但也不见得能回应他的心意,就这么淡淡的回避他,反正等他回了中都,估计也不会记得自己了。 颛孙浚没有回住所,而是走进了玉珠城里唯一的青楼,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东方晴的地方。要了几壶桃花酿,找了个红衣女子唱小曲儿。那扑着脂粉的脸,唱着唱着就幻化成了东方晴的绝色容颜。可是她对东方先生情深意重,对逆天氏把酒言欢,对翟英也能不计前嫌的相救,为什么只对他淡漠凉薄? 颛孙浚饮下一杯又一杯的桃花酿,在胸口发酵成了酸酸涩涩的味道。天色似乎暗了,他放下银子打算回去,路上早已没了行人。他感觉头有些痛,浑浑噩噩中,竟然来到了尚巫府。 “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