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七卷林海音评传 作者:周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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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七卷林海音评传 作者:周玉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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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家朱西宁在“微言篇”一书的“她是中国的嫡传”一文中,对这种情况有清晰的描述。不仅称张爱玲为“先生”,并提及“中外文学”举办的座谈会上,在座多人称林海音为“先生”,作家张系国曾提出纠正。朱西宁认为张系国是“知有西俗而不知有国俗”。他并指出,若是彻底西化,称林海音为林女士也欠妥,应称夏太太或夏承楹夫人。朱西宁认为对待前辈或年长作家,中国人决不敢僭越。 
  因投稿而认识林先生的作家七等生,当初也是跟着大家如此称呼林海音。不过七等生猜想她被称为林先生可能和脾气有关:“林先生性格爽朗,与她相处如沐春风,不论男女和她交往都非常怡然。” 
  隐地曾在纯文学出版社任职一年,目前是尔雅出版社的负责人。他认为称林海音女士显得有距离,称“先生”含有更崇高的敬意。在纯文学工作一年中,隐地觉得受益匪浅:“林先生讲话直言无讳,做事干脆利落,连包捆书籍时动作都比别人快捷。出版社的事情巨细靡遗都了然于心。”隐地认为自己受林先生直言无讳性格的影响至深。 
  ………… 
  “当她坐在办公桌前,鼻梁上架着系有金链的细框眼镜,看书、选稿、读信,神态严肃认真,这个时候她是理智果决,甚至是无情的(操生杀文稿大权),这是编辑林海音。 
  “当她摘下眼镜让它悬挂胸前,检视发行事务或交涉工厂印刷装订时,她是精明干练决不含糊的,这是老板林海音。 
  “当她收下眼镜,接待各类朋友,闲话家常时,她是亲切爽朗、博知风趣的,这是作家林海音。”作家钟铁民形容林先生的“君子三变”是:“我崇拜编辑林海音,害怕老板林海音,喜欢作家林海音。”的确将林先生的人格、风格描述得极其透彻。 
  ………… 
  林海音的伴侣何凡先生对于妻子被称为先生十分满意:“这表示我的妻子受人敬重、欢迎。” 
  林海音并不计较别人对她的称呼,甚而有小朋友喊她“林海音”也不在意。她认为因为熟悉才会直呼其名,如此反而亲切。林海音:《家住书坊边》,(台北)纯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1987年12月版,第247、248、249、250、251页。 
   
  不计较说明洒脱,正因为如此林海音才赢得了人们的尊敬,成了一位被称为先生的女士。 
  林海音的受人尊重,还与她的年轻心态和勤奋努力有关。台湾女作家应凤凰曾说:林海音不仅外形美丽,而且深能享受女性美丽的生活细节。“那么忙碌的人,甚至在七十几岁,八十几岁时也一样,每天都穿得光鲜亮丽在工作场所、公共场合出现。她不喜欢‘老’这个字,也真的一直勤奋工作,从不认为自己已老。例如拍照时,她戏称自己和一群作家朋友是‘资深美女’。‘世界华文作家协会’举办的一个‘向老作家致敬’的活动,送奖牌给她时,她拒绝接受。‘我又不老’,她说。主办单位赶紧把牌子上的‘老’字拿掉。”“因为林海音有很高的‘媒体曝光率’,等于给读者大众创造了一个女作家、女性知识分子形象的最佳代表。那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富正义感的,善于助人的,乐观勤奋的,超越地域观念的,懂得生活情趣的新时代女性。”舒乙、傅光明主编:《林海音研究论文集》,台海出版社2001年5月版,第113页。 
  人的性情往往又是多方面的,林海音也是这样,在媒体面前光鲜亮丽的林海音,在朋友与她自己心中又是一个过日子人儿,她在接受大陆学者傅光明的采访时,曾这样说:“写作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爱好。我是一个极普通平凡的女性,做了一生的职业妇女(写作算是职业吗?编辑总算是职业吧!),但仍是不放弃照顾家庭。记得最近在某刊物读到描写一位美国影星史翠普的,说她有四名子女,她陪孩子看儿童电影的时间,跟所有就职的母亲一样,她必须在事业与家庭之间取得平衡。此语实获我心,也是我的写照,我愿意套她的话说,她(林海音)在厨房的时间并不少于她在书房的时间。每天上午当我踏进我的出版社办公室,同人们不知道,我已经起五更把午餐准备好了,中午回家只要放进微波炉按钮热一热就行啦!我也很能玩,更爱朋友,所以朋友给了我一个封号:‘生活者林海音’(北京人语‘过日子人儿’也),我坦然受之。”同①,第239页。 
第四章 “联副”十年  
第一节 编辑风格  
  林海音的一生除了是一个成功的生活者,更重要的她还是一个成功的事业女性,而她成功事业的重要一部分便是作为一个著名编辑家与出版人的成功。 
  在她事业起步阶段的北平时期,她是作为一名女记者而闻名的。到了台北,她转向了编辑工作,主要的是文学的编辑,其转折点便是进入《联合报》主编了十年副刊。林海音改变了“联副”的综艺面孔,将其变成了台湾文学的重要阵地,兢兢业业的编辑工作也同时进行的勤奋创作使她成为台湾文坛的重要人物。林海音在《联合报》的工作是勤谨而又富有创造意识的,她给《联合报》带来不少新的东西。 
  关于《联合报》的情况,林海音是这样说的:“民国四十年的九月十六日,是本报第一号的创刊日,由全民报、民族报、经济时报组成的‘联合版’,每天出版两大张。到了四十二年的九月十六日,改成‘联合报’,仍冠以三报的报名和它们的招牌字。我来时已经是联合‘报’了,但是一般人仍习惯叫它联合‘版’;甚至从民国四十六年六月二十日起,三报报头的招牌字取消了,只是单单的‘联合报’三个字,以后的若干年,也还常听有人叫它‘联合版儿’呢!”林海音:《芸窗夜读?流水十年间》,(台北)纯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1984年10月版,第274页。 
  林海音受聘于联合报主编“联合副刊”,起自1953年11月1日,离开“联副”是1963年4月24日,一干十年。林海音受聘之后并没有立即去上班,因为那时她正怀着最小的女儿夏祖葳,大腹便便,行动不便,都是由何凡代替去报社发稿、看大样等等,直到过了小孩满月,才正式到报社工作,那时已经是1954年1月了。林海音是1953年11月1日接编,在报上正式亮相则是12月1日。林海音接手前,“联副”综艺性浓,文艺性淡,在一张半(即六个版)的报纸上,副刊占半版,约十栏篇幅,举凡电影、戏剧、漫画、小说、散文、掌故、妇女家庭、编织等等无不包括在内。笔者曾查阅《联合报》,如1953年1月17日《联合报》便载有下面内容:霜木《民主政治的正轨》、黎子的诗《送别胡适先生》、连载小说《恋果》、连载绘图小说《儿女恩怨》,还有司徒尚的《钞票的话》、季平的《交际谈》、怀玉的《李后主与楚霸王》等杂感随笔,内容较通俗、也较庞杂。这个时期的《联合报》到周末还办有“周会”,有很多关于演艺界的文章。有一段时期“周会”与“副刊”拼在一起组成一个版,后来“周会”取消,一些谈戏、谈电影、谈明星的文章便融入“副刊”,形成一些栏目如“水银灯下”。1952年1月时,“联副”只有“黑白集”一个栏目,1952年8月栏目开始增加,1953年5月时就很多了,到林海音接手时,除了连载,几乎篇篇有专栏。所设栏目如“台湾真实故事”、“生活实感”、“小小说”、“历史故事”、“近代秘闻”、“新闻小说”、“小考据”、“黑白集”、“水银灯下”等等。篇篇有栏目,使版面看上去杂乱、呆板,文章内容也受限制。林海音接手后,逐步取消大部分栏目,版式变得更加清秀、美观、大方,所保留与新增的栏目也更加醒目突出。1953年11月林海音刚接手时,登载的翻译作品较多,可能与何凡代为发稿有关,12月原创作品增多,并有一些有质量的文章,一些今日为人们所熟知的作家的名字开始出现,如於梨华、郭良蕙、陈纪滢等等。栏目方面新设何凡所写的“玻璃垫上”,以及“知味新谱”、“漫画选粹”、“大方家答钞”等点缀性小专栏。 
  1954年1月1日,“联副”开设由陈纪滢撰写的专栏“纪滢随笔”,1月15日刊郭良蕙的《悟》、1月19日刊廖清秀的《采花蜂》、2月2日,刊辛禾写“海明威与死亡”,2月13日开始连载子敏译的赛珍珠的《中华儿女》,自2月16日起,林海音接手前就在连载的图文小说《乱世奇女》刊完,通俗作品开始退出“联副”,2月17日“联副”刊载了张秀亚的《谈诗——兼评诗集〈时间〉》,2月21日“联副”的连载小说开始刊登郭良蕙的《误》,整个版面的纯文学色彩日渐浓厚,林海音对“联副”的改造也基本完成了。 
  林海音接编“联副”,做得最长的一个专栏就是“玻璃垫上”,这个专栏是由何凡撰写的, 
  关于这个专栏的起始与结束,林海音是这样说的: 
   
  何凡和我,对报纸的副刊,有共同的爱好,而且我们都是各自在未出校门时,就在报社兼工作,或者向副刊投稿,毕业后又都从事新闻工作,这一生没有离开过这个岗位。决定接编“联副”,就计划蓝图;构想如何?理想如何?内容怎样?仔细琢磨。当初和报社接洽时,既定的条件是副刊每天刊一篇方块专栏,由何凡执笔。版面无论大小,有一篇方块作为副刊的领导文章。方块专栏的作者是特约的,而非投稿的;排列的位置是固定的,而非补白的。作者的文章,固然应有其自己的风格,但所谈所论,更应当知识渊博,观念正确,要做到使读者喜爱和服膺,并且发生影响力。这些,何凡都做得到,因为他早在北平的报上就是干这一行,文章“叫座儿”不自今日始。他在民国四十二年十二月一日“玻璃垫上”专栏的登场白上,曾写了下面的几句话: 
  “玻璃垫上”大抵以社会动态、身边琐事、读书杂感、新知趣事为题材,信手拈来,不遑字斟句酌,万一有冒犯任何人虎威之处,仍请本民主的宽容胸怀,赐予原宥。 
  就这样,联合报创刊三十年,何凡倒也写了二十八年,在自由中国的专栏里,恐怕是寿命最长的了。林海音:《芸窗夜读?流水十年间》,(台北)纯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1984年10月版,第275、276页。 
   
  关于编辑思想,林海音有如下说法: 
   
  当时我对副刊动的脑筋,就是我觉得应该介绍和引进国外的东西,无论日本、韩国,或欧美的;也无论是文坛动态成长短篇小说。那时副刊篇幅很小,只有九、十栏,不像现在的副刊,占了一大版,多可爱!虽然只有九栏十栏,但心里总想多介绍点东西,评论,小说,散文,诗,漫画,翻译,连载等等。我编副刊时,较重视文艺,我离开“联副”以后,若干年来,“联副”也一直是偏重文艺的,各报的副刊也大多如此。林海音:《芸窗夜读?报纸副刊往何处去》,(台北)纯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1984年10月版,第223页。 
   
  如果要把一个副刊的文艺性浓度提高,固然要多刊创作,无论散文或小说,同时我认为也应当多多介绍国外作品和国际文坛报道。翻译外国作品有一个原则,要的是当代作家作品,报道的是国际文坛最新的事,因此必须约专人司其事。欧美方面的,我约了何欣;日本方面的,我约了施翠峰。施是光复以后最早一位从日文跳到中文的青年作者,而且文字完美,这真是不容易。两位写译都很勤,浏览群书,材料丰富。他们不光写报道,读到好的文艺作品,也都会翻译过来。 
  创作方面,我邀请了多位当时在台已常有作品的作家,前辈的像方师铎、梁容若、陈纪滢、齐如山等位先生,他们都很高兴地写了散文或杂钞,古典文学或民俗掌故来,是属于有学养的文章。 
  女作家我邀请了谢冰莹、张秀亚、郭良蕙、王琰如、刘咸思、孟瑶、艾雯、邱七七、刘枋、琦君、毕璞等位,自从民国四十年以来,女作家在台湾文坛上是活跃的,占据了重要的一环,当我邀请她们为“联副”撰稿时,她们都已是拥有大量读者的女作家了。写到这儿,我倒要提及一位自由中国女作家之友,即中央日报当年“妇女家庭”版的主编武月卿,她的“妇女家庭”实用作品少,却刊的都是女作家写的文艺作品,无论身边琐事或家庭伦理、问题观念等散文、小说。上述的女作家中,大多数都是向“妇家”投稿的,而我个人也从“妇家”认识了这许多位同文,都成为好友,拉稿不难。就是“妇家”的主编武月卿,我也拉来为“联副”翻译了一些作品呢! 
  长篇连载的,当时尚有王彤的“晓来谁染霜林醉”在连载中。过后,就先刊出公孙嬿的“黑手”,郭良蕙的“误”,穆穆的“代价”,刘枋的“逝水”等中篇连载,都是佳作。翻译的如林有兰译毛姆的“雨”,武月卿译赛珍珠的“中华儿女”等。 
  “联副”所以不断有好的小说来,我想,开辟中篇连载,也是很重要的,短篇小说固然是纯文学作品里列为上上的,但是中篇小说,无论结构或描写,却更能使作者有所发挥。 
   
  在设计内容中,还有一项持续了十年的,应当一提,就是“漫画选粹”。所谓选粹,都是选自外国幽默漫画,单幅为多。幽默漫画在欧美甚至日本,极为流行。林语堂当年把英文的Humour一字,译为中文“幽默”二字,真是再恰当不过,而行之于今也有半个世纪多了。林语堂的“幽默”的意义,可以解释为是一种“富有人情味的玩笑”,而不是“恶意的讽刺”,“讽刺”和“幽默”之间,总还有个界限呢!选译漫画,并不具名,但皆出自何凡手笔。想想看,每天一幅,十年下来就有三千多幅了。而且,外国漫画,大多不着一字,何凡要给它一句幽默的中国话,恰如其分,颇不容易。因为本来那幅漫画是很幽默,一看就会使人发出会心的微笑,如果你画蛇添足,加上一句不够幽默的中国话,反而会起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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