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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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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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龙从黑色甲胄射出尖锐的视线,看着想射杀自己的对手。那是一个骑着班色花纹马的鲁西达尼亚人。只见他正把另一枝箭搭在弓上,正要拉起弓弦。

  达龙朝着那个人突进。箭从满月状的弓上飞射而出,长剑的刀刃斩落在迎面飞来的箭。当射手拼命想隔着马避过对方的攻势时,达龙的长剑发出了怒吼声。史听得一阵迸裂的声音,折成两段的弓飞在半空中,剑身击在鲁西达尼亚人的甲胄上。

  回声出人意料之外的强。原来是瘦小的身躯埋在过大的甲胄里,或许是因此缓和了对人体的冲击吧?鲁西达尼亚骑士在马上摇晃着身体,失去了平衡,可是,他紧抓着缰绳逃过了落马的命运。但是他的头上的头盔仿佛成了他的替身一般飞落在地上。

  鲁西达尼亚人的头部露了出来,头发在风中翻飞着。长及肩膀下面的头发,淡褐色而且带着光泽的长发覆盖在白皙的脸庞上。

  “女人?”

  豪胆如达龙者也不禁大吃了一惊。就在这一瞬间,对方拔起了剑,凌厉地刺了过来。

  这一击犹如电光一闪。然而达龙在震惊之余却也没有因此而大意。他用长剑一挡,手腕一翻,鲁西达尼亚女人的剑发出了高亢的声音弹了起来,画着弧线落在地上。

  失去了头盔,没有了武器,鲁西达尼亚的女战士却仍然毫不畏惧,深蜂蜜色的瞳孔中有着激动的火花。

  “杀吧!异教徒!”

  女人大叫着,脸蛋虽然漂亮,终究还是个小孩。充其量大概只有十五岁,可能和亚尔斯兰同年吧?达龙实在没有意思杀她。

  “我也不多说,你快逃吧!”

  达龙简短地丢下这句话就调转马头,然而,少女却不领敌人这份情。

  “懦夫!竟然敢把背对着女人!转过身来一决胜负吧!帕尔斯人是无可教药的懦夫?或者……”

  女人尖叫的声音突然从半途变成了鲁西达尼亚语,达龙因此没有办法理解。他苦笑驱策着马,正欲离开该处。

  突然,达龙改变了心意,因为他想到这个少女固执地在战场中四处奔走,很可能会被无情的刀刃所杀。他一语不女把黑马调转向鲁西达尼亚少女,从马鞍上拿起了长枪。

  看到他这个动作,鲁西达尼亚少女很快地有了回应。她不是想逃,而是想捡起落在地上的剑。达龙不禁对她的勇气大加佩服,他举起了长枪。

  长枪以惊人的准确性穿过少女甲胄的前襟。达龙把力道贯注在两只手腕上,撑起了长枪,少女的身体便从马鞍上浮了起来。少女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两只脚在半空踢着。

  “放开我!无礼的家伙!你想干什么?”

  身体一下子变轻了的马发出了一声嘶鸣,逃离了这个人们相互残杀的战场。虽然人在半空中,可是少女仍然毫不畏缩地发出了愤怒和抗议的声音。

  “先把她抓起来。她还是个孩子,不可以虐待她。”

  对着跑过来的三、四个部下做了这样的命令,达龙随却把枪身斜向放低,少女便滑落到地上被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军师那尔撒斯穿过了混战的烟雾跑了过来。

  “达龙!达龙!”

  “啊!那尔撒斯,殿下平安。不过我可抓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

  “先别说这个,现在马上就要去进攻圣马奴耶尔城了,达龙。”

  “什么,真的吗?”

  闻言大吃一惊的达龙立刻就了解友人的意图了。今天两军的冲突是鲁西达尼亚军所料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帕尔斯军的本营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鲁西达尼亚却可能还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帕尔斯军直杀圣马耶尔城的话,鲁西达尼亚军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们必得要开城门以解救回来的同伴,而帕尔斯军应酬可以乘机攻进城内了。如果城内的守军忍心看着同伴被杀而硬是不开城门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了,到时候只有重新攻城了。而这种情形也不过是原先预定的计划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那尔撒斯,什么时候你放弃了深谋远虑的作法而完全伺机行动了?”

  “说伺机而动会破坏人家的名声,请你说随机应变。”

  亚尔斯兰麾下的最强勇将和最高智将一边谈笑着,一边指挥着同伴加快马程直向前冲。

  (四)

  圣马奴耶尔城的攻防战就以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形式展开了。

  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的转变了。城的南方掀起了漫天的尘雾。就在城内的守兵怀疑以从猎场回来的同伴来说烟雾似乎过多之时,一群骑兵已经蜂涌到城下了。敌人和同伴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如果城主巴鲁卡西翁伯爵是一个无情的人话,就算城外的同志呼天抢地,他也会紧闭着城门以防帕尔斯军的入侵的。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守住城池,守住王弟吉斯卡尔殿下的命令。可是,巴鲁卡西翁伯爵犹豫了。光是想像那些被关在门外,被敌人追得无路可逃的同伴被活活杀死的景象就令他无法无法忍受。就在巴鲁卡西翁犹豫的这一小段时间内,事态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站在帕尔斯军前头的达龙原本要采取攻城的态势,但是一看到对方并没有关起城门,他立刻就改变了判断。他的决断力和巴鲁卡西翁伯爵呈现了强烈的对照。

  “我要攻进去了,那尔撒斯!”

  越过肩膀回头丢下这一句话,达龙就人马一体,化成了一团淡黑的影子往前飞奔。只见他和正想逃入城内的鲁西达尼亚兵互相冲撞、推挤,把想挡住他去路的人一刀砍下马,朝着城内直冲进去。

  城壁和望楼上扬起了狼狈和惊惧的声音。

  “关上门!关上门啊!”

  巴鲁卡西翁伯爵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命令,正待执行命令的士兵就要挥下斧头砍断绳子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箭射穿了他的咽喉,只见他吭也没吭一声,就落到城壁下去了。在令人眼花撩乱的乱刀、乱枪、怒号、叫唤声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在耸立于最靠近城壁的岩山上,表演了刚刚那个远距离神射的年轻男人吹着口哨,蓝色的瞳孔中浮起了满意的表情……

  在地面上,剑和枪的激烈冲突不断地进行着。

  达龙回转着他那笨重的长枪,将两个鲁西达尼亚骑兵从马鞍上打了下来。城门的内外都笼罩在甲胄和刀枪的旋涡中,城门再也关不起来了。

  当达龙的长枪刺穿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身体时,长枪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至把手处。折断的枪随着鲁西达尼亚骑士沉没在烟雾当中。

  失去了长枪的达龙拔出了长剑,长剑仿佛看见地上猎物的老鹰从高空中直冲而下一般闪着强烈的光芒,将鲁西达尼亚骑士的手腕断成了两半。

  鲁西达尼亚兵理当不知道达龙这个人的,他们挥着乱刀,想要杀掉这个可怕的黑衣骑士。然而结果只是使得达龙的长剑卷起的人血暴风更形凄绝。

  帕尔斯人跟在达龙身后,形成了一道甲胄之壁往前突进。

  “你们这些鲁西达尼亚人没有权利死在这块土地上。帕尔斯的土地只能埋葬帕尔斯人。”

  发出这个豪语的是萨拉邦特。他右手拿枪,左手持盾,杀进了鲁西达尼亚兵的阵营当中。在恰斯姆城的攻略战中,这些年轻的帕尔斯骑士没能展现他们的身手,现在机会难逢,他们不禁为之精神百倍。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而怒火中烧,一个鲁西达尼亚兵猛然地持枪冲撞过来。

  萨拉邦特持起巨大的枪,刺向猛冲而来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胸甲。刺出去的刚力和被刺者的速度相咬合,枪于是穿过了厚厚的胸甲,直穿骑士的背部。

  目击了这副景象的达龙大吼道:

  “小心,萨拉邦特!”

  达龙自己的枪因被敌人的身体卡住,所以认为萨拉邦特如果失去武器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多谢您的忠告,达龙大人。”

  大声回答的萨拉邦特用余光看到了这个时候从左边跳过来的敌人,他突然挥动他的盾牌,力道非常大,颜面遭受盾牌这重力一击而碎裂的不幸男人飞离地面三加斯(约三公尺)远,落到地上死了。

  帕尔斯军从城门不断地侵入,数目也不断增加,开始以达龙为中心布起了战阵。

  “帕尔斯的神啊!您的信徒就要为收复国土而战了。请赐给我们力量吧!”

  帕尔斯军的骑兵发出了怒吼。

  “全军突进!”

  他们一起突进了。把枪横放在马鞍上,手中挥剑和战斧,马蹄重击在石板上。鲁西达尼亚军也咆哮着迎战。

  很快的,枪、剑和战斧的手把都被鲜血濡湿了,从血管喷射而出的血飞溅在甲胄和马鞍上。

  鲁西达尼亚士兵们在勇敢和信仰心上是不下于帕尔斯骑兵的。他们口中念颂着神的的名字,和入侵的敌人面对面鏖战。

  但是,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光靠勇气和信仰就够了。帕尔斯军乘胜追击,而且在数目上也多得多。鲁西达尼亚军大约只有一万名左右,而帕尔斯军却有其十倍之多。尽管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侵入城内作战,数目上的悬殊比数仍然影响胜负至钜。

  圣马奴耶尔城内现成已经变成帕尔斯战士们尽情表现个人武勇的地方了。只要战争的条件成立,他们就可以以事实来证明帕尔斯的战士是大陆公路最强的战士。更何况聚集在这里的战士们都是帕尔斯最优秀的武勇战士,鲁西达尼亚人就像草一样地被砍倒。

  巴鲁卡西翁伯爵虽然是一个受部下爱戴、德高望重的人,可是,很遗憾的,他并不是战场上的名将。他的指示和命令无法赶上战况进展的速度,反而只是使已方阵脚大乱。

  信心坚定,而且死守着城池的鲁西达尼亚兵尽管战况极为不利,也没有人想逃,在帕尔斯人的猛攻之下,一个一个倒了下来。

  战况越演越烈,现场一片血腥。

  (五)

  圣马奴耶尔城的攻略战是一场流血之战,从整个战况看来似乎没有所谓洗练的作战用兵。

  因此,军师那尔撒斯的存在在这场战役中似乎显得极为稀薄,但是,就因为他下了绝妙的判断,才能使夏夫利斯坦的遭遇战和圣马奴耶尔城的攻略战连成一气,在一天之内就把整座城攻下来。如果没有那尔撒斯的决断,帕尔斯军在守住王太子亚尔斯兰的时候恐怕就鸣金熄鼓了。在这一段时间内,鲁西达尼亚军就跑回城里,关起城门了,然后和重新整军蜂涌而来的帕尔斯隔着城壁展开为期数日的激战。

  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演变成达龙口中所说的“伺机而动”,但是他当然也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还有一件事。

  “落城已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对了,不能让异教徒拿到城内的粮食,虽然可惜,不过还是要全部烧掉!”

  得到巴鲁卡西翁伯爵的命令,一个残存的骑兵正想在粮仓中放火,可是,这个时候粮仓已经被那尔撒斯占领了。城内的粮食就这样全落入了帕尔斯军的手中。

  “那尔撒斯虽然离开了家,可还是念念不忘食物哪!”

  亚尔佛莉德笑着说,,然而,以那尔撒斯的观点来看,就算没有武器,也可以靠智慧和空手来作战。但是如果食物不够,就算有再多的智慧和勇气也没有用。

  “王太子殿下的命令,投降者、没有武器的人不予杀害。违反命令者就要赔上自己的命!”

  当达龙的声音响起时,血斗也接近结束的阶段了。站在地上、坐在马上的几乎都是帕尔斯人。

  “不要随便杀生!我们是文明之国帕尔斯之民,不可以学鲁西达尼亚人滥杀女人和小孩,也不可以掠夺。这是命令!”

  微微带着嘲讽语气宣布这些事宜的是“双刀将军”奇斯瓦特。把已经用不着的双刀往刀鞘一插,奇斯瓦特从马上跳下来,走向靠坐在城壁的鲁西达尼亚伤兵身边。满身是鲜血的负伤者身体动也不动,痛苦地喘着气。

  “城主在哪里?”

  被盘问的骑兵以憎恶的眼光看了奇斯瓦特一眼,随即从口中溢出大量的鲜血,垂下了头。他咬舌自尽了。

  “告死天使”在奇斯瓦特的肩膀上拍着翅膀,有着美髯的万骑长失望地抚着爱鸟的翅膀。

  “好可怕的人们啊!照这样看来,大概没有人会投降了。”

  不久之后,所有的帕尔斯人都和奇斯瓦特有了同样的感觉。耶拉姆和王太子亚尔斯兰并肩骑着马寻找城主的下落,突然,耶拉姆叫了起来。

  “殿下,您看!”

  亚尔斯兰循着指示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位于城壁东南方的高塔大概是被用来做为了望台的,然而,现在那里已变成了自杀的地方了。城内少数的女性和小孩发出了尖锐而悲哀的叫声从上面跳下来,或许他们是认为与其蒙受被异教徒所杀的耻辱,不如由自己投到神的怀抱去。

  一个有生命的人为了放弃自己的生命,像石头一样从高处落下的景象在数秒之间麻痹了亚尔斯兰的思绪。恢复意识之后,亚尔斯兰拼命地大叫:

  “不要!不要啊!我不会杀你们的,不要寻死啊!”

  亚尔斯兰环视着四周的骑士们,再次大叫:

  “帮我阻止他们啊!谁用鲁西达尼亚语说服他们吧!”

  “没办法的。塔的入口从内侧堵住了。现在已经在尽力破门了,可是……”

  回答的是那尔撒斯,可是,有些事情是连他也束手无策。

  最后一个人影往半空中一跳,像一块陨石一样落下来,身上穿着的甲胄重重地击在石板上。帕尔斯人或是骑马,或是徒步跑过去,看到了一个流着血倒在地上的老人。

  “伯爵大人!巴鲁卡西翁伯爵!”

  一个鲁西达尼亚人从帕尔斯人圈中发出了几近悲鸣的声音飞奔而出。是达龙用枪吊起来的那个少女。她身上那副过大的甲胄叮当作响,只见她跪在伯爵的身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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