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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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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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我看着他,确定他也在认真地看着我之后,才说:“那个人就是你!”既然你说“辛苦”,我就说出来好了!庆幸,没有让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成为带进坟墓的遗憾。却又紧张于他的答案。
  他却低下眼睛,重新拿起剩了半杯的红酒,不再看我,“音音,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爱与不爱都没有原因和道理可讲,那是一种感觉,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从他眼中也找不到那种疏远的距离。既然没有,答案为什么是否定的?既然没有,他又为什么回来?既然没有,他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等以后你遇到那个令你心动的人,你自然会明白的。”他谈一口气,有些无奈。或许,仍是在因为我的话震惊。
  “我说了,那个人是你。”我看着他,像犯了毒瘾的吸毒者,处于极度渴望中。他却说的如此轻巧,有他在,我的心如何去接纳别人?
  他无奈,不再说话,只是把酒一口饮下。一如小时候他无法弄到那张我想收集的花糖纸,就会沉默。
  Peter陪着琳坐在后排,并一直推开不断靠向他的琳,大概是厌烦她身上的酒味儿。我在副驾驶的位子,看着反光镜里我木讷的表情,鬓边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的车平稳,安静。回想着水临川说的话,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不用找零了。”我回头,看到琳醉红的脸,眼睛也有些红肿。车刚一停,她就冲出车门,几乎要把肠子都呕出。
  我扶住她,进了电梯,把钥匙给Peter。“Peter去开门。”
  “小姨,刚才琳姨一直哭。”他接过钥匙,认真的看着我。“顾叔叔安慰她,她还说他没良心!”
  琳摇摇晃晃的扑向Peter,被我一把拉回来。她却仍是不甘,“小鬼,别说我坏话啊,我可清醒着呢!”扶进洗手间,帮她脱了沾满污秽的礼裙,换上我的衣服。她把凉水使劲泼在脸上,试图把心里的苦都冲掉。许久,她抬起来,自镜子里看我站在她身后的我,问:“你怎么不问我?”
  我拿了毛巾给她,“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Peter已经换了短裤和T恤,冲了两杯浓茶给我们,自己就回房间写作业。
  琳蹲坐在沙发上,头发上还滴着水滴,“我有了他的孩子。”她忽然开口,让我摸不着头绪,她从没告诉过我她有男朋友,或者她对哪个男生有好感。我知道,她不是随便的女生,一度的相亲,目标是找一个有车有房、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哪怕没有感情。较之于我,她是现实的,她知道什么才能长久,什么只是虚无。
  我喝一口茶,味道太苦,Peter放的茶叶太多了。“谁的?”
  “今天的新郎的。”琳的笑却比我杯子里的茶还苦。
  “顾鉴?”这个名字,让我觉得自己误吃了一口盐,咸得过了头,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和Daisy不明不白,今天娶了一个大他五岁的女人,现在琳又有他的孩子!这个男人真是神通广大!“怎么会这样?”良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许多事,我们都瞒着你。”她竟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点燃,徐徐吐出一口烟圈。连吸烟这种小事都不曾对我提起过,这也是“许多事”中的一件吧。
  我拿了纸杯,加了点水,放在她面前,充当烟灰缸。“他抛弃Daisy,与那个女人结婚,以及我进这个公司……”她狠狠的向后抚弄自己滴水的头发。
  我又去洗手间拿了毛巾丢给她,却想起婚礼上顾鉴看琳时含了歉意的眼神,和对Daisy的冷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她几口下去,一只烟便没了,只是胡乱的抹干了头发。“不,你让我说下去。”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曾认识过她。
  “顾鉴和Daisy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找我。他不爱她,跟我吐苦水。你也知道,他那么优秀,我怎么能不动心?Daisy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想方设法的让我进入这家名企,我们就更肆无忌惮。他真的很爱我。”她又苦笑,“我那些方案都有你三分之二的功劳,文案,我根本没什么头绪。他却能让我进去,稳稳的向上爬。”
  “为什么又要和这个女人结婚?”这事让我听着头痛,琳不是一直鄙视爱情的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前段时间公司查出来,他收集的许多客户资料都是假的。这么大的公司,很多人都在浑水摸鱼,撤职,只是杀鸡儆猴罢了。但就是这件杀鸡的小事,让他变了。”她点第三支烟,那是一种长时间吸烟才能有的优雅与娴熟。“他说做人要现实,被撤职后,在这个圈里根本混不下去,只能转行。那个女人是电视台的,很有实力,她的背后也有人。但是她那个年龄的,又是高层的情妇,已经没人要了。所以顾鉴就拿她做了垫脚石。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他不想让我受苦。”她说着,两条腿蜷缩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膝盖上无声的流泪。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她手指间氤氲的烟圈,一圈一圈慢慢荡开的声音。

  第一卷 第十一章 麻木向前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我面前发生、发展。如同一个寄生于暗处的毒菌,迅速的膨胀、蔓延,遮挡了应有的阳光。为什么不能简单地生活?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头痛、窒息。“他真的是为了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我把头发里的玉簪拿下来,才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真像叶连息说的,头发太长了,该剪了。“孩子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琳把烟头掐灭,仍在那个纸杯里。
  两个月,这么长!她竟能如此坦然的与Daisy嘻嘻哈哈的保持着友谊,我是不是交友不慎?“他知道吗?”我摆弄着玉簪上的吊坠,脑袋里却想着Daisy在婚礼上痛苦的样子。
  “知道,他也很高兴,说只想让我给他生孩子。”看到她幸福的笑,我心里却是难过。顾鉴能对她说这样的话,那Daisy怎么办?她万一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真的打算留下?”我抬头看着她,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琳。
  她捏着裙角,缠在手指上,松开,细滑的布料便自动滑下去,又重新缠起……“是,我想留下。”她的心在摇摆。如果她真的打算留下的话,为什么还要喝酒、吸烟?
  “值得吗?”盯着她反复的动作,我竟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曾经窝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好姐妹,竟是与我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音,你不懂。你站在局外,所以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如果我把孩子留下,他可能会一直爱我。”她忽然很紧张,就像我要夺走她什么东西似的。
  “我是不懂。我的好姐妹竟拿着我当陌生人,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对我全盘托出。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Daisy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会一直爱你?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坚如磐石,他又怎么会娶别的女人?”我也对她吼,终是忍不住爆发。错了,大错特错。为什么?在我面前那个现实的,追求钻石王老五的女孩,却为了爱情,放弃了一切。她竟丝毫不顾Daisy的感受,太自私了!
  “如果水临川在你面前,你能拒绝去爱他吗?”她狠狠的瞪着我,这是在吵架?!第一次吵架,为了这分不清对错的结局。
  或许,她是对的。想起水临川带女朋友去学校看我时的情景,又是心痛。我当然无法拒绝!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音,别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懂。但是,爱情,你不知道的,你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它,我的命就没了。”
  “你有没有想过Daisy该怎么办?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琳,我觉得你好恐怖,你既然知道顾鉴这样对待Daisy你还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太自私了!”我对着她摇头,却把泪水也摇了出来。
  “不,音,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只有你了!”她抓住我的手,修饰精美的长指甲陷进我的皮肤,灼心的痛,系着她的希望。“我求你,你要放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们!”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帮?Daisy会原谅你吗?”我甩开她的手,拿起那杯苦茶,大口大口喝进肚子里。我能不帮吗?不能。情,是条带子,系住了所有的人,谁都逃不掉。
  看到我点头,她笑,两颗小虎牙跃然出来,新月般的眼睛上仍是挂着泪珠。这笑,竟是恍若隔世一般。她依旧是那个单纯而世俗的女子吗?心,好沉!曾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另一面,却能确定如果自己是她,绝不会做出这种出卖友情的事。
  生活本来就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海。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却不知奔腾着怎样的暗涌。此时,竟是如此迷惘。时间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平静而急速的奔驰,只是一秒一秒,却那样的残忍。我加了水临川的QQ、MSN,也把E…mail存入邮箱通讯录。没有给他留言,不想乞求他不想给的情感。也不想在如此纷乱的时候,再制造骚乱。
  伊恩、Daisy、琳仍是时常来聚,有时也会去酒吧。仍是要好的,在琳的肚子还没有显现出来的时候。我却觉得太尴尬,在心里对Daisy是满满的抱歉,却不能说出来,我同样不忍心看着琳痛苦。
  加班的时候,仍能听到那样的声音,却不再去窗子那看。就把它当作是一场噩梦,白天就消失了。这样小小的痛苦,相较于Daisy的又算得了什么?
  Peter噩梦每晚都很准时,曾经带他看医生,却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帮他调适心情,报了儿童电脑培训,时常带他去游乐园。在太极拳馆给他报名的时候,我也在成人班报了名。我们都需要不断的强大、平和、柔韧。在忙乱中麻痹自己的神经,当经历的事情多了,痛苦就会变得渺小!
  带Peter回老家,让他有了些亲切的感觉。妈妈仍是有着少女般的活泼,声音轻甜的我都比不过。她总是能鸡毛蒜皮的向我清算爸爸的罪行,把Peter逗得大笑不止。陪她去买衣服,店员竟说,你穿这件很好的,不信问你妹妹。我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为什么心里这么沉,一丝纯粹快乐都成为奢侈。
  结果,我没老。我们家我还有一位比我更老的——八十多岁的奶奶非要在十一后来与我和Peter同住,耍起脾气来,竟是无人能及。或许,当经历的事情更多了,反而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吧!爸妈怕她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她却执意要享天伦。我和Peter自然是很欢迎的!
  我下班后,来到华夏之星,找到那个长头发的叶连息。“读完这个学期,就不再来了。”我木呆呆的开口,总是打不起精神,心里总是装着Daisy痛苦的样子。
  “嗯!”他看着手中宣纸上的画,脸上的微笑仍是与眼神毫无关系。“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有东西给你看。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
  “啊?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脸,努力堆起微笑。“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晚上也总是睡不好,Peter老做噩梦。”
  “噩梦?”他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便在前面走着,随意的问:“梦到什么?”
  “一只大蝙蝠把我抓走了。”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想不到这里面很是整齐,如同他的人,内敛!四十平左右,办公桌与电脑、沙发都是一尘不染,画架摆放在墙边,各式各样的纸与颜料分类陈列在书架上……右边的墙上是课程表,备忘录;左边的墙上挂了一个布帘,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他说着从办公桌下面的大抽屉里取出一个画框——是一幅素描,画工与装裱都很精致。“随便坐吧!”我坐在沙发上,他拿着素描也坐到我身边。
  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的光,让那张脸有了清晰的明暗对比,挺而清秀的鼻子,睫毛垂下形成的阴影,很美,专注的神情,手里那本杂志,我记得是《读者》。那是我在这个走廊等待时的专用杂志。纤细的手臂,长长的卷发披散开来,慵懒静谧。T恤、牛仔裙,右腿斜搭在左腿上,悠闲的姿势,精细完美。画角是两个字与日期,斜斜的随意而华美的笔迹——连息070528
  没有正眼瞧过我的人,如此精细的把我的样子、神韵刻画出来。心里有些慌乱。被人窥视良久,竟才发现,想指责,说不出口。这画,让我无语,只是看到自己握在框边的手太过用力,有些泛白。
  “抱歉,没有经过允许就画了。”他的眼神里确实有歉然。“你是个很好的模特,竟坐在那一上午都不动一下。”他站起来,从饮水机里取了纸杯,给我一杯水。
  “这画很美。”我接过水时,认真的说。
  “人物、光线、角度都恰到好处,自然纯净,一气呵成。”他带着孤傲,兀自评价自己的作品。这种带着冰冷气质的人一般都会这样孤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吧,好听一点,叫孤芳自赏!难听一点,就是——自恋!
  对于艺术我不是专家,只是静默的喝水。
  “送给你。”他忽然把画框想我这边推过来。
  “嗯?这……”我赶忙把水放在桌子上,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没什么,我这还有很多,不喜欢,可以随便选一张。”说着,他便掀开左边墙上的布帘。
  我惊呆的僵在那里,觉得眼睛有些灼灼的痛。素描的、水彩的、水墨的、油彩的,那等待的不同姿势,被刻画成永恒与完美。就像我心里的水临川的雕塑。“还是这一幅吧!”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落地。
  “骆斯冰又报了什么补习班?”他将那幅画装进一个纸盒子,恰到好处的利落与优雅,却又带了些扎实,手指虽然纤细,每一根却都是力量。或许画画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下笔才能准确吧!
  “电脑和太极。”我始终没有从他的手指上移开视线。
  “很好。”包好后,他把手在盒子上轻轻拍一下。
  “他还太小,我不想让他的童年都在补习班和学校度过。所以……”我解释。
  “你是对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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