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心中好笑,想自己出山以来还从未欺负过一个女孩子,见这少女楚楚可怜,觉得有趣,便吓她道:“你若不说,我可要动手了。”
那少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头用力向后一顶,想把陆崖顶下马去,却忘了后颈早被陆崖掐住。
陆崖手上加力,把她身子压在马前,故作淫邪地说道,“快点说,若这样被我把衣服扒光,翘着屁股成何体统?”
这回少女真的哭了出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陆崖见她不肯说,便道:“既然这样这你可别怪我,谁叫你瞧不起我们汉人?”说罢把少女的腰带抓住,装作要扯。
少女急道:“你……住手,你装什么糊涂,你来京城还不是为了我们蒙古的高官厚禄?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
陆崖奇道:“什么高官厚禄?我可不稀罕,你再不说,我可真扯了。”
少女哭道:“你不是也想参加比武大会吗?有本事你扯好了,臭无赖,怎么都随你,反正我是不会说的。大不了我现在就咬舌自尽,没了舌头,你问什么我也说不出。”说完便真的把舌头伸出来去咬。
陆崖本无心要伤害她,见她真的要寻短见,赶紧伸手捏住她的腮帮,把自己的拇指伸到她嘴里,被那少女咬了个结结实实,好在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否则这一下,拇指就算不断,骨头也要受伤。
少女咬了一口,见咬得不是自己的舌头,却是一个男人的手指,口中腥腥咸咸,却是把陆崖的手指咬破了。
“呸!呸!呸!脏死了,臭无赖,血也是臭的。”骂得更厉害了,口中骂着,眼泪还止不住地流下。
陆崖见到她哭的样子,不禁想起尹兰来,那眉毛,那鼻子,那眼神,包括咬了自己的小嘴,倒和尹兰有三分相像。
陆崖心中顿觉不忍,把手一松,“你走吧。我可不是参加什么比武大会的。”
少女奇道:“这就放我走了?”
陆崖点点头,带住缰绳,把她从马上扶到地下。
少女仍然不信,“你说话算话啊,可……可不许追我。”
陆崖一笑:“去吧,你哭的样子像极了我心爱之人,我不忍你哭。”
少女一愣,见面前少年英姿勃勃,不由得心中一荡,可也只是片刻功夫,“谁像你的心爱之人,臭无赖!”
陆崖只是随口说出心中所想,哪知道竟然惹怒了这白衫少女,赶紧解释道:“这是真的啊,你刚才哭的样子像极了我未过门的媳妇。”
少女闻听以为他又出轻薄之言,顿时大怒,从腰间抓了一把东西,向陆崖一抖手,“叫你胡说!”
只见一阵紫烟弥漫,向陆崖袭来,陆崖心道不好,赶紧屏息静气,向马腹下钻去,他虽躲过,但黑马却躲不开,烟雾消散之际,黑马已经倒地身亡。
少女跑了几步回头看看,笑道:“小毛贼,去死吧。”说完,心中忽然觉得难过,他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可又一转念:“死就死了,谁叫他欺负我。”想到这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崖在黑马身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少女头渐远,便从马肚子下钻了出来,回头看看死去的黑马,叹息一声,在少女后面远远地跟着。
少女向北又走了十几里路,过了前面有一片竹林,便隐没不见。陆崖看得清楚,径直跟了过去。
白衫少女穿过竹林,隐隐听见琴声悠扬,从一座竹桥对面传来,那竹桥之下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水草悠然。她纤足点地,从竹桥上轻轻一跃而过。
桥对面是一座竹屋,琴声便是来自那里,那匹千里黄云兽便栓在竹屋旁的马桩上。
白衫少女刚一落地,琴声骤停,只听里面说道:“素梅,你个死丫头,怎么才回来?”
“启禀主人,我……我被人欺负啦。”素梅道。
“是谁啊?怎么欺负你的?”一个艳丽的红衣少女一挑门帘,从竹屋内走了出来。
素梅顿觉得大窘,指了指大黄,道:“是那黄马的主人,他追上了我,掐我的脖子,还要……还要脱光我的衣服,叫我骑着马裸奔……”
红衣少女怒道:“什么人?真是个淫贼,他在哪里?带我去收拾了他,叫他也知道我红琴女侠的厉害。”
素梅努着嘴,道:“还提什么红琴女侠,那小子根本就没听过。”
“什么?连我的名号都没听过,那真是该死。”红衣少女道。
这时翠竹从房内出来,“主人,这个可不怪那淫贼,你这绰号是刚刚取的,除了我们四个婢女,谁知道红琴女侠是谁?”
红衣少女气道:“住口,你也气我,我今天就要世人知道知道,谁是红琴女侠!”
素梅道:“还是算了吧,恐怕他这辈子是不会知道了。”
翠竹奇道:“为什么?”
素梅道:“那人已经被我用追魂烟杀了。”
红衣少女闻听,责怪道:“你怎么随便杀人呢?这事闹大了,让我爹知道可就不好了。”
翠竹笑道:“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王爷知道最多骂你几句。反倒是叫你师父知道了这事是我们做的才真糟糕。”
就在这时,一个黄衫少女匆匆从竹林内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红衣少女道:“什么不好了?”
“幽兰和一个小子打起来了,那人好厉害啊,主人快去看看吧。”黄衫少女急道。
红衣少女把长袖一抖,紧紧攥在手中,喝道:“居然感在红琴女侠的地盘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他,素梅、翠竹、若菊,跟我去会会他。”
“不必了,我来了。”陆崖押着幽兰的胳膊,从竹林走了出来。
素梅大惊,手指着陆崖道:“你……你怎么还没死?”
红衣少女一愣,“你说的淫贼是他?”
“小南?”陆崖也奇道,“怎么……你是红琴女侠?”
向南把攥着衣袖的手背到身后,道:“怎么,我不能叫红琴女侠啊?陆丫,快把我的幽兰放了。”
陆崖将幽兰胳膊放开,上下打量着向南,见她今天是汉族的装扮,红裙飘摆,身子婀娜,一只手在前胸,一只手倒背身后,杏眼圆睁,银牙紧咬,倒还真有点女侠的味道,禁不住频频点头。
幽兰跳过竹桥,朝向南跑了过去,回头指着陆崖道:“主人,这个人欺负我们姐妹。”
素梅也道:“主人认识这个臭无赖啊,就是他……他刚才要脱我的衣服,这人下流的很。”
向南闻听,不禁想起两个人幼年时在古寺里的事情,笑道:“好啊,陆丫,想不到几个月没见你做起淫贼来了,小时候你就是淫贼,长大了还是死性不改。”
陆崖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哪里还会像幼年一样懵懂,自然早已经知道“淫贼”两个字的意思,解释道:“这事可不怪我,是她们偷了我的马……”
“不管怎么说你玷污了素梅的清白,”不等陆崖说完,向南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红琴女侠最恨的就是淫贼。”
素梅闻听赶紧解释道:“主人,没有……他还……没有玷污我呢……而且他的马死了……”这话说起来,自己都觉得脸红。
“你怎么帮起淫贼来了?”向南白了她一眼,“难道你还等着他来玷污你?”
陆崖深施一礼,道:“这可全是误会,念在故人之情,把马还我,我马上就走。”
向南冷冷地“哼”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既然念故人之情,这马这么好,就送我吧。你可以走了。”
“那可不行,这马是师父送我的,又和我一起长大,我当它是兄弟一样,一定要带走。”陆崖坚定地说道。
向南点点头,眼珠一转,忽然收起笑脸说道:“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不但马要留下,你也要留下。”
陆崖一笑,“你留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夫君。”话一出口便又后悔,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当初和尹兰在李家文阁独处之时,也因为自己乱说话惹恼了尹兰,好在与尹兰情投意合,也无大碍。可向南不是自己钟爱之人,如何能说这种话?
向南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少要胡说!你串通白莲教攻打苏州,真以为官府就不知道吗?”
陆崖闻听大吃一惊,此事她如何得知?
第25章(下)溪潺潺翩翩仙子
陆崖闻听大吃一惊,此事她如何得知?
“什么白莲教,我不明白。”陆崖自不会轻易承认,眼睛看着向南,脑筋却在飞快地旋转,究竟自己什么时候露出破绽?怎么官府会知道的呢?又为什么没有通缉于我?
向南道:“小陆丫,还和我装糊涂。”因为儿时陆崖曾扮作向南的丫鬟,她给起了个叫陆丫的名字,所以再见到陆崖仍然喜欢这样称呼。
陆崖道:“我怎么装糊涂,你倒说清楚,苏州之时我们联手帮你师父捉拿吃人的妖魔,为何今日你却污蔑于我?”
“少套亲近,你帮的是我师父,却又不是帮我。现在我可是帮那个鬼面和尚的。”向南道。
陆崖闻听顿觉奇怪,但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定是鬼面和尚对向南说了什么,可他们如何会见面的呢?问道:“莫非你和那鬼面和尚认识?可那妖魔之言怎么能轻易相信?”
向南道:“才不是呢,我不认识他。我问你,我爹逃离苏州之时,放我们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陆崖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当时蒙着面,居然还是被向南识破,他早该料到,向南和尹兰一样都是冰雪聪明,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向南见陆崖不说话,又追问一句:“是不是你?”
陆崖心想既然身份败露,也无需隐瞒,便道:“不错,就是我。但是我却不是白莲教的信徒。”
向南道:“我可没说你是白莲教的信徒,辛大侠的高徒怎么会加入白莲教呢?我只是说你串通白莲教,不过总归是朝廷的死对头。”
陆崖冷笑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想怎么办?”
向南还未答话,却听素梅说道:“自然是抓住你。”说罢飘身飞过小溪,抽出宝剑向陆崖胸前刺来,剑招甚是凌厉。
陆崖稳稳站在原地,既不侧身,也不向后撤步,身子轻飘飘向上纵起,右手向后划了个圈子,在素梅眼前一晃,接着左手按住素梅的头,从她头顶翻到背后,反手一掌打在素梅后背。
素梅向前一个趔趄,好在陆崖并未使出全力,否则这一掌定要受伤。
翠竹、若菊、幽兰三女见状,同时抽剑直奔陆崖。素梅此刻也回过身来,剑尖指着陆崖的眉心。
陆崖手无寸铁,被四名少女四把剑围在当中。
素梅之前被他羞辱,刚才又被打了一掌,心中简直恨透了他,骂道道:“臭无赖,今天就要你死在我们的剑下。”说罢又是一剑刺来,直取陆崖面门。
陆崖把头一低,躲过这致命的一剑,哪知中路幽兰又是一剑,陆崖闪身躲开,探手抓住了幽兰的手腕,当真是出手如电,幽兰想要躲避哪里还来得及,她赶紧出掌打向陆崖肩头,却不想陆崖飞身一纵,骑上她的肩头,大笑道:“不还我的马,就把你当做马来骑。”
向南一见,这个架势怎么这般眼熟,猛然想起陆崖这一招正是当年那付二探解救文天祥之时所用,当时他用这个方法把蒙古兵打得七零八落。
幽兰一个女孩子家,被他抓住了手不说,还被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大羞,“下流……快下去。”
陆崖笑道:“下去是不行了,还我的马来。”
若菊和翠竹见状,同时举剑来砍陆崖的脚,哪知陆崖把身子一扭,双腿用力,竟把幽兰的肩头递了过去,同时手抓着幽兰的宝剑将素梅偷袭的一剑挡住。
三女同时撤剑,顿时觉得拿这人实在没办法。最苦的自然是幽兰,“你这……淫贼,真是可恶。”
若菊与幽兰最是要好,闻言大怒,又是一剑从陆崖背后刺来,这一剑刺得非常迅捷,陆崖想把幽兰推过去挡一下,定然不可能。
若菊眼见便要得手,心中大喜,忍不住叫道:“无赖,你去死吧。”
哪知就在宝剑离陆崖还有半寸远时,陆崖双手一撑幽兰肩头,身子向后腾空而起,一屁股竟又坐到若菊的肩上。
若菊大怒,挥剑向头上这个“无赖”砍去。可毕竟这么砍人也太别扭了,学艺之时也没有哪一招是向这个方向砍的。这一下,人没砍到,反倒把自己的手腕给人家送去。
陆崖照例,控制住若菊,与另外三女嬉斗。
不到一会功夫,这四个女婢被陆崖骑了一遍又一遍。
陆崖心中得意,想不到二师兄这招这么有用,便对向南喊道:“红琴女侠,你的手下已经被我骑了个遍了,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很好玩的。”
向南心中咒骂,等你落到我手里,有你好看。
陆崖虽然占了上风,却也无意伤了这几个娇滴滴的女娃,心想等下把大黄夺回,赶快逃走也就是了。
这时就见向南回转身去,从屋里取了一把马头琴,坐在桥边拉起琴来,看样子却是不慌不忙,琴声明快跳跃,陆崖玩得更加起劲,边打边说道:“红琴女侠拉琴给我助威吗?快把大黄还我,我可不想和你结仇。将来传出去,红琴女侠初出江湖便被人骑在头上,成何体统?”
向南微微一笑,却不理他,仍悠然地拉着琴。拉着拉着,猛然曲风一转,变得低回婉转,陆崖玩得正欢,骤一听这曲子,竟然心头一颤。眼前似乎浮现出母亲被杀时候的情景,又见到母亲的手随着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向远方飘去。
突然觉得腿上一疼,已经中了一剑,回头一看素梅正瞪着她,好在这一剑不深。他却也收住心神,专心应战。梅、兰、竹、菊四女顿时又处于下风。
就在这时,向南曲风又变得轻柔缠绵,如一个女子轻轻地呼唤,陆崖似乎看见了尹兰在熊家村与自己绮丽温柔,心神摇曳间忽然尹兰提着宝剑对他浅笑,他心中一荡,也回报笑容。
哪知尹兰却说道:“笑什么,臭无赖。”接着一剑刺中他的小腿。
陆崖忙定睛一看,刺了他的还是素梅,只因她与尹兰又几分相像,因此他误认为是兰儿。好在这一剑也未刺深,反到叫他清醒过来。
陆崖心中一凛,这向南的琴声有夺人心魄之力,可不能再听了。当即守住灵台,口中大声唱起了歌:“天地悠悠,纷乱不休……”正是他在忠义岛学来的那首渔歌。
这一下形势立转,陆崖再不敢大意,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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