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你下辈子投胎去好人家去吧。”小吉一边眯着眼睛念着一边捧着手拜祭。
“真的是你?”婉儿的一道声音让小吉吓得跪坐在地:“谁?”
“我。”婉儿走到了小吉的面前。
“婉儿?”小吉定了定神道。
“是我,你为什么让小少爷别怪罪你?”婉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老夫人一下失去一个孙子作为下人的我们应该替老夫人送送小少爷,我们自然是没照顾好小少爷所以他才。。。。。。”说道这里小吉假装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拜祭小少爷?”婉儿问道。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怕别人说我是想讨好老夫人才这样做的。”小吉强辩到。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婉儿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手掌上慢慢打开,黢黑的夜里小吉凭着月光隐约的看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她问:“你拿的是什么?”
“还用我说么?自然是药渣。”婉儿道。
“药渣?”小吉的目光呆滞,似乎是觉得被识破了什么。
“你把药渣埋到了方家院里的那颗槐树下,那天要不是被方家的大黄狗挖出来,我还一直以为小少爷的死和别人无关。”婉儿擎着那包带着黄土的药渣。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埋的?”小吉死不认账。
“这耳环是你的么?”婉儿从药渣里取出一只湖蓝色的耳坠,小吉自然认得那耳坠,那是小吉十三岁生辰的时候婉儿送她的生日礼物。
“怎么在你那里?”小吉的眼神开始慌张。
“所以我知道这包药渣是你埋的,我已经找过郎中看过了,你应该知道郎中的回答吧?堕——胎——药!”婉儿把这三个字说得格外真切,这三个字让婉儿彻底崩溃,她捂着脸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少爷。”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是大少奶奶么?”婉儿问道。
“不,不是她。”小吉摇着头。
“那是谁?”婉儿逼近了小吉上前一步。
“不要逼我,我不会说的。婉儿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放我走吧。”小吉跪着拉扯着婉儿的裙摆。
“你杀了小少爷还让我放你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见有人害方家。”婉儿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情面,婉儿每日都能看到老夫人为了孙子的事情伤心难过,而婉儿和方家和老夫人和大小姐、大少爷那都是有十多年的情分,虽然小吉在婉儿心中的确是好姐妹,可是她和方家是没法比的,婉儿不能眼睁睁的看见别人毁了方家的根基,更不能看老夫人每日捶胸顿足的想念孙子,想到这些,婉儿那里还会顾得什么姐妹情分?
燃烧的冥钱已经被风吹灭,黑色的焦纸飘扬在两人的中间,小吉依然乞求着婉儿放她一马。
可是此时并不是只有两个姑娘在西院,小吉隐约的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并不是出自一人,果然,婉儿的身后突然亮起了几盏明灯,只在那一瞬把小吉那张惊慌的脸照的清晰,几个丫鬟扶着老夫人一脸严肃的从护院中间走了出来,老夫人拄着的拐杖似乎也支撑不起此时的打击:“我真没想到,方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方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害死我老太太的孙子!”说道这里,老夫人又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没有来到人世的孙子,颤抖着指着惊恐的小吉。
“老夫人,原谅小吉吧,小吉是一时糊涂。”小吉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虽然是冬夜,脸上已经连汗水和泪水都分不清楚了,只是在灯火下如一弯小河静静的流淌在脸上。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可以害人性命?来人呐,把她送去官府,我平日对你们不薄,你们就这样害方家么?”此时老夫人已经把小吉说成了你们,害的那些丫鬟们,齐齐的跪下道:“老夫人息怒。”
“我不知道你和方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就让官府来惩治你。”老夫人已经听不见小吉哀求的声音,她伤心的转过身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消失在众多家丁护院的背后。
几个护院拿住小吉道:“对不住了。”
小吉哭的伤心,她最后大喊了一声:“老夫人,对不起!”那撕心裂肺的一声似乎整个方府都听得见。。。。。。
王碧瑶在睡梦中突然心中一悸,她流着汗坐了起来,她又梦到自己的孩儿了,那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她拿起放在床头为孩子做的一对小老虎鞋,把它轻轻的捧在掌心,看着它们默默的流泪。
“二少奶奶睡了么?”门外是蓝寄柔的声音。
“哦,没有,进来吧。”最近王碧瑶睡觉从不熄灯,她怕黑,她怕在黑夜里看到那个全身肉嘟嘟的孩儿,所以蓝寄柔以为王碧瑶还没睡下。
蓝寄柔推开门,转身张望了左右又马上关上门,这一瞬间王碧瑶马上拭干了眼泪,下了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二少奶奶,小吉被送去衙门了,说是今晚小吉祭奠小少爷的时候,被婉儿发现了,然后去通知了老夫人,老夫人这才知道害死小少爷的真正凶手。”蓝寄柔复述了方才的经过。
“真正凶手?她只是替人办事罢了,她有说什么么?”王碧瑶有些心虚。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据说是自己担下来了。”蓝寄柔虽然痛恨害人性命的小吉,但是又觉得小吉对丞相很是忠心,不免觉得她是一个悲剧性人物。
“算了,就让她替我孩儿偿命吧。”王碧瑶心想:孩儿啊,如今有人为你偿命了,尽管她不是真正的主使,但是你也安心的去投胎吧。在启朝有一种说法,死不瞑目的人是不会安心投胎的。
“小吉会被正|法么?”蓝寄柔问道。
“是啊,只要是害人性命,不管是杀活生生的人还是肚中胎儿都是要一命换一命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启朝的法制就是这样绝对不管是成型的还是未成形的人,只要被害,害死他们的人都要被正|法,在启朝看来,杀未出世的婴儿尤其严重。
“那小吉会死?”蓝寄柔没想到小吉会面临这么严厉的惩罚,蓝寄柔不免想到小吉也未满18岁,她还只算是个孩子。
“当然。”王碧瑶抿了一口水下去,此时她觉得心里特舒服,毒害自己孩子的凶手之一终于要伏法了,她心里稍感安慰。
“小吉她还年轻。”蓝寄柔突然开始同情小吉了。
“寄柔,你不会还觉得这种人也可怜吧?她如今害了我肚中的孩儿,倘若她还逍遥法外,如果我怀了文宣的骨肉,她还是要害我的。”王碧瑶担心道。
方文宣的骨肉?这几个字在蓝寄柔的心里又有了一丝伤感,方文宣的骨肉,如果真是出自王碧瑶的话,那自己该是替他高兴还是难过呢?可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虽然小吉平日处处针对自己,但是这条年轻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蓝寄柔心里还是为她悬着一份心的。。。。。。
第九十一章 探监
第二日,小祥拉着婉儿偷偷问道:“昨夜你是怎么发现小吉的事,通知老夫人的?”
婉儿叹了口气,其实我是跟阿寿一起跟踪小吉的,因为事情没有确定之前我也没有把握小吉就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待我确定了之后,阿寿便去通知了老夫人。
“那你不是在药渣里,发现了小吉的耳坠么?”小祥问道。
“其实那耳坠是我放进去的,是前几日小吉丢了的,我恰好捡到,又因为忙老夫人的寿宴,所以本想拖几天再还她,谁知道发生了这等事情。我本就怀疑是小吉做的,因为你说她最近心神不宁,所以我只是想试探试探她,果真,她就是害死小少爷的凶手。”婉儿气愤道。
“原来是这样啊,婉儿姐姐,你还真是有勇有谋啊。”虽然此时小祥是在夸她,但心里不免有些责备她,身为吉祥如意四大丫鬟的姐妹竟然背后使劲。
“只要是对方家不利人,我是绝对不留情面的。”婉儿看出小祥的担心,便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是是是,老夫人对我们是恩重如山,只是希望不要因为小吉的事情而怪罪我们丫鬟。”小祥此时只想自保,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小吉的下场。
“你放心吧,毕竟老夫人是明理的,而且揭露她行径的人也是我们丫鬟,不是么?”此时为了安慰小祥,婉儿也把自己的功劳归结在丫鬟的身份上,可是小祥并不这样想,她想:哼!你在老夫人眼里,可是半个丫鬟半个女儿,而老夫人在你心里却是比母亲还亲的人。。。。。。
小吉的案子很快就审理了,因为是方家的事情,所以衙门把其他要审理的案件统统押后,就这样小吉早早的被判了在三日后的午时三刻处斩。
堂上众人大喊痛快,而蓝寄柔此时却感觉到一个少女的消逝,小吉听完宣判全身无力的跪坐在堂下,她的手被衙差拽着按上了指印。
小吉被关进了大牢,虽说死刑犯人在快要处决的三天里都会有尚好的饭食,但是因为小吉是扼杀了方家的孙子,所以她还是跟别的囚犯一样,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上。
蓝寄柔还是安奈不住,她揣上这几个月在方家发的月钱便要去探小吉。在牢里,小吉低着头不言不语,蓝寄柔把银子塞给狱卒之后便惊奇的发现原来小吉关的牢房竟然是自己以前被关的地方,蓝寄柔下意识的看看左右的牢房,她在寻找,寻找那个在她对面的好姐妹——念真。
可是蓝寄柔环顾了一周也没看见念真,而此时小吉听到了动静便惊愕的发现第一个来探望自己的不是小祥、小如或者是小意,而是那个被自己厌恶到极致的蓝寄柔。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你还好么?”蓝寄柔抓住栏杆,她瞥见了那只她曾经用过的马桶,看到生蛆的马桶,蓝寄柔不免为这个小姑娘难过。
“我快要死了,你说我还会好么?”小吉依然坐在墙角,跟蓝寄柔远远的对话,而且脸别到一边,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我知道,在这里吃的不好,来,过来吃点吧。”蓝寄柔打开竹篮,里面有鱼有肉,还有一壶清酒。
“哼!”小吉觉得可笑之极,她说:“你是在可怜我么?”
“不不,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替丞相办事。”蓝寄柔道。
“你怎么知道?”小吉瞪大了眼睛,她满脸憔悴的瞪着蓝寄柔。
蓝寄柔看着脏兮兮的小吉,这还是那个爱干净的小丫鬟么?
“我什么事都知道,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临死还要维护丞相。”蓝寄柔说。
“嘘。”小吉把被捆绑的双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提醒她小声的动作,她说:“不要说了。”
“那你来,吃点东西吧,来吧,我从没想过要害你。”蓝寄柔推了推饭菜。
“你走吧,我不想吃。”小吉还是嘴硬,她想到以前对蓝寄柔总是嗤之以鼻现在唯一来探望自己的竟然就是这个在自己心里最肮脏的女人。
“我明白,但是,人生也就是如此,你在死前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啊,我把饭菜放在这儿了,饿的时候记得吃啊。”蓝寄柔把东西塞进了栅栏里,她提起篮子又回头看看了小吉,不免自叹一声便出了牢房。
小吉看着蓝寄柔的背影,潸然落泪,她依偎到饭菜前,掬起一壶酒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蓝寄柔走出牢房的时候又塞给狱卒一些钱问道:“我还想打听一个人。”
“谁?”狱卒掂量着银子嘴角带着笑意。
“她叫于念真。”蓝寄柔说完这三个字,狱卒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说谁?我不认识,你快走吧。”
狱卒推搡着蓝寄柔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被关在门外的蓝寄柔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刚才提到念真的时候,看狱卒的表情很是惊慌,难道她出了什么事?蓝寄柔想到念真的病,就替她捏了一把汗,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这个人能帮他找到念真。
但是蓝寄柔目前最先要去找的人却是丞相。
她站在相府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看见刚刚下朝的吕栋,蓝寄柔跑上前去拦住轿子:“吕丞相。”
“是谁啊?”吕栋掀开厚厚的绿色轿帘,探出头来见是蓝寄柔便道:“这不是岳母家的丫鬟寄柔么?找我有什么事?”
蓝寄柔马上跪下说:“丞相大人,求您救救小吉吧。”
吕栋听后大惊失色,说:“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快,快落轿。”轿夫把轿子放下,轿子还没压稳吕栋便走了出来,因为着急,自己还差点被绊倒。
吕栋被几个人搀扶住,吕栋左右看看说:“你们先回去,夫人问我,就说我去视察民情了。”
“是。”几个下人点点头,便把轿子抬回了相府。
吕栋拉住蓝寄柔说:“走,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吕栋带着蓝寄柔到了茶馆后面的小巷,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
“吕大人,小吉都是为了您才被官府抓起来的,她三天之后就要被处斩了。”蓝寄柔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吕栋似乎对小吉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蓝寄柔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小吉的关系。
“吕大人,您放心,只要您能把小吉救出来,我一定替您保守秘密。”蓝寄柔见吕栋十分紧张自己和小吉的关系被人知道,所以蓝寄柔不免想用这些来威胁吕栋。
吕栋皱皱眉头,上下打量着蓝寄柔假装为难的说:“小吉的事我知道后很难过,我也正想办法救她呢。”
“真的?”蓝寄柔并不相信这个连自己孩儿都要杀害的人。
“你放心吧,你先回去,小吉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吕栋看见蓝寄柔不免一阵不安。
蓝寄柔被吕栋打发走之后,她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吕栋的身上,蓝寄柔希望吕栋能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且身为堂堂的丞相岂有说话不作数之理?
回方府的路上,蓝寄柔徘徊在麟王府外,麟王刚巧拉着十皇子从王府出来,六公主也在旁边,麟王见到蓝寄柔的时候突然怔住了,是幻觉么?他多少次想去方家探望蓝寄柔,可是总被文涛劝回:“现在大局未定,你怎么能想女儿私情呢?等你做了皇上,你就是想要天上的仙女也行啊,现在该是你大展宏图之时,应丰!看清楚现在的形式啊。”启文涛的苦口婆心对应丰还是很有用的,每次应丰在落轿前总是掀起轿子的窗帘,想着就那么远远的看一看也好,可是每次从方家出来的总不是蓝寄柔,启文涛看着这个丫鬟打扮的女人,以为自己又认错了人,直到身边的六公主扑了过去啊啊的叫着。
蓝寄柔跪下道:“奴婢给麟王、十皇子、六公主请安了。”
六公主扶起蓝寄柔抱着这个她心目中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