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雷,三十几岁,见到谁都和和气气的,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没有人敢于对他这么放肆。
对,他就是天宫的大总管,真正的妈咪,一个皮条客,一个打工仔。
可是脱掉这些外套,他是天宫的大幕后之一,是天宫的股东之一,全国东西南北都是他能说得上话的江湖豪侠。
今天他被一个人指着鼻子骂了……
“噗嗤”一声,蒲小雷气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直不起腰,越笑眼中的寒芒也越锐利。
一名一米八、九的壮汉推门进来,剃着光头,薄薄的一层青皮下有一条黑色的三眼蛟龙在乱舞。在龙一族之中,三眼的是邪龙,是龙族的罪孽的表现,是孽龙。薄薄的一层汗衫根本包裹不住他结实的肌肉轮廓,似乎随便一用力就会将汗衫胀裂。
“怎么了?我听到你摔东西了。”
“手机拿来给我。”蒲小雷从地上捡起电话卡,伸手着壮汉要手机。壮汉碎碎念的嘟囔了几句,掏出了一款粉红色的手机。蒲小雷忍着笑接过这款手机,掀开后盖换上手机卡,刚一合上电池,电话就响了起来了。
“喂?”蒲小雷走到沙发边上把自己丢了上去,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躺着,挥了挥手让壮汉滚蛋。“谁啊?”
“蒲哥?”电话那头传来了王猛的声音,蒲小雷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麻痹是不是你小子惹的好事?”他脑筋一下子就转过了过来,认识王猛的人不多,但是认识他奔驰座驾的人绝对不少,很可能就是这个小子闯了祸,结果被人找到他头上来了。
“哟,蒲哥消息这么灵通?”王猛很吃惊,这才多久?蒲小雷就已经知道了?不会吧……
“哟你个蛋……尼玛,我刚被人指名道姓的骂了一顿。”蒲小雷郁闷的踢了踢沙发,“我不管啊,这次我要报仇,你也得来帮我。”
王猛一听一顿,“行,舍命陪君子,我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蒲小雷的会所设立在三环边上,现在还是撂棍子打不到人的地方,但是十来年后这里的地价简直要疯啊。
门卫看见了老总的座驾也不敢拦,昂首挺胸的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蒲小雷。
别墅群众从十七号开始到二十三号都是蒲小雷的产业。推开二十三号别墅的大门,就看见蒲小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大腿翘二腿的正在看连续剧。他瞥了一眼王猛,招了招手道:“刚才有个疯子,我说我是蒲小雷,他一张嘴就是蒲你老母,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王猛心情还是比较沉重的,可是一听见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腮帮子的肌肉都抖了抖。
他能忍得住,一旁一个一米八、九的壮汉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只看了一眼王猛就不敢再看了,你说你一个汉子为什么笑的这么妩媚呢?
“我得报仇,**年没活动活动,看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蒲小雷是怎么发家的。”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根虾条,塞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咬了起来,“芭比,你要是再捂着嘴笑我就送你去陪基佬。”蒲小雷冷冷的瞥了一眼还在疯笑的芭比,嘴角一挑。
笑的都快喘不过来气的芭比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三分,他幽怨的瞪了一眼蒲小雷道:“你要是送我去陪基佬,我就……就……”
蒲小雷又冷笑了两声,怀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草泥马你他妈在哪?洗干净屁股等着挨艹吧!”
电话的那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皮条客居然还敢嚣张,立刻又是一连串关于器官和亲戚的长对白。末了,电话中的人才喘了一口气,“diao类老某,云间漫步喔等类啊。”
啪的一下挂了电话,看的芭比一阵心疼,琢磨着是不是再买一台手机,看样子这台是没什么技能能完好无损的拿回来了。
蒲小雷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啊月,我雷子啊,问一个事,云间漫步是谁的场?
哦?不会吧,细水强不是被大阿哥送去大海里喂鱼了吗?
原来是这样……没什么事情啦,有人和我炸刺,我几年不动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不用拉,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的。”
挂了电话,蒲小雷阴笑了几声。
原来这个粤东仔以前是在粤东一家水档拎水的,也就是放高利贷负责装钱的,后来水档,也就是专门放高利贷的老大细水强被香洲来的过江龙一口吞掉,人间蒸发了。这个粤东仔居然砍翻了会计,霸占了细水强的财产,换了一个地方自己当老大开水档。说起来也算是运气不错的,几年下来居然还做出了名堂,小有身价。后来在粤东开了两家夜总会,人送称号太子雄,算是抖了起来。
“一个连情况都分不清的人,还敢来平北闯江湖,你说他傻不傻?”蒲小雷问的很认真。
王猛点点头道:“城隍庙门都不知道朝哪开,拜神都拜不对,合该他倒霉。”
蒲小雷翻了一个白眼,拍马屁能拍的一脸正经的他算是服了。
“叫兄弟们,开工了。”
太子雄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大夏天的依然穿了一套白色的薄款西装,手上一只金光灿烂的劳力士,十根手指有七根都带上了大金戒指。已经步入中年的太子雄,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敢打敢杀,什么事都冲在第一的小弟了。
他现在是一方大佬,粤东几片地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谁都要给三分面子。
没想到到平北来发展这样不顺利,投入巨资的云间漫步不温不火,每个月都要吞下了去不少现金。水档开的也不顺利,当地势力太排外,几乎不给他插足的机会。
这也倒罢了,自己唯一的宝儿儿子晚上带着小媳妇出门吃个晚饭,还给人开了瓢,这还怎么忍得住?
蒲小雷的名字他听说过,不过是天宫的妈咪,一个破打工的皮条客,叫你滚过来都是给你面子,居然还敢给我脸色看?
太子雄心中的火山就要爆发了,他在等,爆发需要时间,还有对象。
“爸……,我要弄死那个小子,你看我的额头,到现在还在流血!”太子雄的儿子,嘴贱男带着哭腔嚷嚷着。
太子雄本名叫施惠雄,他的儿子嘴贱男叫施禄波,父子俩性格上非常相像,都是睚眦必报的那一种。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不对,可是他不管这些,他只看见了儿子的头和尿葫芦一样,都是洞眼。
“行,到时候带回粤东,随便你怎么炮制。”太子雄也是狠下了心,一方面要为儿子报仇,更深一点的目的无非就是杀鸡儆猴。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来文的打不开局面,那就来武的好了,不想死,不想拼命的就让让。
一时三刻,一名手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头的大汗。
太子雄见了心中隐隐不快,人们表面上都夸赞他事业有成,其实更多人都说他是暴发户,是霸占了老大的家底才发的财。想要把事业流传给子子孙孙的太子雄自然不能放任这种流言,狠狠的收拾了一伙人之后才消停下来。
为了不让人再有攻击的把柄,他要求每个人都要有最起码的素养和气质,别整天咋咋呼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大……不是,波士,外面来了好多人!”
太子雄心口一闷,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他按着自己的胃部,面露一种惶惶之色,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问清楚没有?”
“问清楚了,是天宫的蒲小雷,说……说是要来砸咱们的场子!”
【迟了几分钟。】
第106章 打砸
云间漫步是施惠雄野心勃勃北上的第一站,花费巨资邀请了欧洲著名的殿堂设计大师,采用最好的材料,最高级别的施工队,力求尽善尽美。每一位客人从进入大厅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如同漫步在云端,飘飘欲仙。
开业的那一个月,施惠雄喊出了每天一名天皇巨星,三十位巨星一个月不重复的口号。尽管并不是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天皇巨星,但在国内和香洲澳洲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大腕,这一举动给云间漫步带来了不少稳定的客源,也抢走了天宫不少生意。
特别是年轻人,云间漫步更适合岁数比较小的年轻人,不管是装修环境还是娱乐的氛围,都更加的活泼一些,流行的元素也更浓。
施惠雄的想法是好的,抓住了下一代就等于抓住了时代的脉搏。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在国际上,有一种********的说法,其实说的就是夏国。权力的中枢永远都得排资论辈,真正掌权的人都是中老年,所以天宫也没有过分的去打压云间漫步。
本来生意就很好了,还不允许别人生意好,这是要惹众怒的。
此时正是娱乐场所上人最多的时候,施惠雄怎么能不怒?他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在粤东,一些没后台的小官员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养成了他目中无人的性格。他一怒,骨子里文化低下行事野蛮的作风也就暴露了出来。
一脚踢翻了茶几,施禄波吓的一哆嗦,连哭也不敢哭了。
“仆街仔,收皮,做事啦!”他从沙发底下抽出一把两尺多长的开山刀,把缠手绕在手上绑紧。他不需要真的冲在前面,却要做出一种姿态来。一声齐齐的“好”,三十多个手持看到棍棒的内保从大门了冲了出去,一字站开。
太子雄叼着一根香烟,穿着白色的西装,金丝边的眼睛,油亮的大背头,如果不是手里的砍刀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他站在云间漫步的大门口,微微仰着头,一脸的桀骜不驯,看着门外三辆商务车和十几个手持钢球棍,三角巾遮脸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短袖体恤衫的人。挥了挥手里的砍刀,斜指着远处的那一伙人,喊道:“兄弟,同我砍死他们!”
特有的粤东味白话,身后几十个小弟同时怒吼,拿着家伙就冲了出去,太子雄得意的抖着腿,吧吧吧的连吸了几口烟,将烟屁股丢在地上,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一些年轻人看着即将要发生的血案,兴奋的尖叫起来,他们来这里消费,有一种天然的向心力,感觉云间漫步这么厉害,自己脸上似乎也很有光啊。一些小女生甚至还大喊“老板我爱死你了”这样的话,太子雄更是乐的张狂的笑了起来。
“同我斗,点死都唔知啊。”
就在这时,冲出的小弟们看见远处飞驰而来两辆大巴,笔直的朝着他们撞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这两辆车就近在咫尺,若不赶紧让开怕几秒钟后就会被撞飞。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两辆大巴在太子雄目瞪口呆,笑容还僵在脸上的瞬间,撞进了云间漫步的大堂里。
飞驰的大巴杀伤力巨大无比,人群尖叫着散开后把大堂里的几处巨资打造的人工景观撞得粉碎,正中央雕塑大师梅雅亲手手工雕刻的富贵齐天雕塑也撞的粉碎。
吱呀一声,两辆大巴的门开了,一窝蜂的下来五六十人。。
这些人都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压的很低,一条野外三角巾把脸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统一的纯黑色短袖T恤,下身运动长裤,脚下都蹬着运动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合金的棒球棍,双脚一落地就开始朝着周围的装饰以及器具砸起来。
短短一分钟时间,花了七千多万的大厅一片狼藉。
“杀掉他们……”太子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布满血丝。这家云间漫步是他的这十年的心血,是他下半辈子的指望,居然就这么毁了?!而最关键的是,从此以后来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这里不再安全,一些没来过的也不愿意主动尝试了。
啊,云间漫步啊,我知道啊,被谁谁谁扫了场子,损失几千万,去那种地方丢份啊,要去你去,我不去啦。
不要小看这种勉强到荒谬的理由,偏偏年轻人都信奉这一套。如果今天不能把损失连本带利赚回来,以后平北,甚至是整个北方都没有他太子雄的落足之地。
“砍,砍死他们!”唾沫横飞,太子雄把一把砍刀塞进了儿子的手里,阴冷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儿子,你我父子二人,下半辈子是乞讨还是吃肉,就看今天了。砍他们!”太子雄从施禄波背后一推,自己也跟着冲进了人群中。
三百多米外的楼顶上,蒲小雷拿着望远镜骂骂咧咧的喊着脏话,远远的遥控手下兄弟们干活。
王猛站在一边,手里也有一架望远镜。
“是职业打家?”
蒲小雷惊愕的放下望远镜,惊奇的上上下下打量着王猛,好像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你还知道职业打家?行啊小子,知道的挺多吗?”
职业打家这东西是王猛当安保的时候了解到的,做安保难免就要和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有接触,有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喝顿酒也是常有的事情。酒过三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王猛也是这样才了解到社会背面是怎样的。所谓职业打家,可以理解成流动性极强,有组织的职业打砸团体。
北方的打家多是来自关外,南方各省都有打家的产地。职业打家们到了一个地方,当地的江湖豪侠就有人会把这群人招待起来,好吃好喝供着,还有额外的零花钱。可是一旦有事了,这群人就必须做事,没有任何推脱的借口。
因为专业,所以才专业。他们对打砸非常的在行,知道怎么样打砸才能最大程度的破坏一个场子,也知道如何把人打的看起来非常严重,其实只伤不残。这些经验都是从小到大一次次打斗打出来的经验,这些经验就是他们生活的资本。
做完事拿着老板给的跑路费就会去下一个城市,一般老板会联系那个城市的熟人,把这些人介绍过去。他们打砸完之后是不会留下人来顶缸的,老板得自己出人。
如果在做事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比如说自己人受伤了,比如说目标被打残废甚至打死了,那都是打家自己来扛,但是买命钱必须到位,而且老板要负责把责任降到最低,不然其他的人会为他们的兄弟报仇。
这些人,就是职业的打家,也是江湖中最让人头疼的一群人。因为他们要么不做事,要么做完事就跑路,让警方非常的难受。
同样,这些人也是普通人非常非常难以接触到的一个层面,可以说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
王猛居然还知道这些事,难怪蒲小雷要惊讶了。
“你小子肯定有秘密,不过我也不问你,呵呵,以后有人会问你的。”蒲小雷神秘的笑了笑,一阵阵鸡皮疙瘩爬满了王猛的全身,他抖了一下,不再理蒲小雷,继续关注事情的发展。
太子雄挥着砍刀就扑向一个正在对着收款机猛砸的男人,抬手一刀就朝着他脑袋上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