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洪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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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洪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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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玻璃片交给了张坚和杰弗生,他们两人轮流著看了一会,我向杰弗生做了一个
手势,示意他飞上去。
    因为我们这时,可以说已经置身于地心之中了!
    地心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洪炉,我们的飞船虽或可以在这个熔炉中自由飞行,但是
总是冒著许多危险的,而且,那种灼亮的光芒,使我们没有可能进一步看清地心的情形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再在地心中耽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杰弗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一根如同垒球棒也似的东西,悬浮在空中。
    那根像是垒球棒也似的东西,分明是一支电视摄像管,那当然也是我在那个冰洞中
之所以能够看到地心情形的原因。
    我们又看到,在那根电视摄影管之下,是一块深蓝色的大结晶,我们仍可以看到下
面翻流著的熔岩。
    那一大块结晶,将熔岩挡住,使它们不会喷发出来。
    这时,我们对人类的无知,和那绿色星球上人科学之进步,不禁生出了无限的感叹
来。那个绿色星球,只派来了两个“人”,便能够将地球像面粉团似地由心摆弄。旁的
都不去说它,单是这一个直通地心的深洞,地球人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够做得到,而那
块蓝色的透明结晶,究竟是甚么东西,地球人在短时间内,只怕也绝难研究得出来。
    我们使飞船停在那一块结晶上,调整著电视的画面,使我们更能够看清地心熔岩在
地心滚翻的情形。身临其境,更感到这的确是地球的大祸胎,实难想像当地球地壳的压
力增加,地心熔岩受不住压力,而全部喷发出来之际,会是甚么样的可怕情形!
    那当然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了!
    我们并没有停了多久,杰弗生教授垃起一条操纵杆,飞船向上升了上去,我们经过
了下来时的各地层,又到了宝石层中。我当时的估计,宝石层约有一公里厚,但这时飞
船向上飞去,宝石层的厚度,大约在三公里左右,过了宝石层,便是各种陨石结成的岩
层,再是以十公里计的橄榄石、花岗岩层,以及各种岩石所构成的地壳。这些岩石层,
我们在下去的时候并未看到,因为那时我们未曾亮著飞船四周围的照明灯。
    等到在电视萤光屏上,又出现青森森的冰层之际,我们知道,我们又在冰缝中了。
我们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冰层虽然阴冷可怖,不像人世,但当我们经历过
接近地心边缘,面对著那种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之后,冰冷的冰层,看来便显得十分亲
切了。
    我们出了冰层,在冰原上停了下来。另一艘飞船,仍静静地停在一旁。
    我们出了那艘小飞船,舒了舒手足,杰弗生到那艘大飞船上去了一会,我和张坚则
在冰原上徘徊著。
    不到两分钟,杰弗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卫斯理,你到过的冰洞,距离这里,
约有十七公里。”
    我们看到杰弗生话一说完,便出了飞船,忙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杰弗生笑嘻嘻地道:“那是我刚才看到那枝电视摄像管之后产生的灵感。你说那冰
洞中的电视接收机还是完好可用的,那么,在摄像管和接收机之间,必然有著极微弱的
电磁波联络,我已经利用探测仪,找到了那个冰洞的准确位置了。”
    张坚忙道:“希望真的正确,若是再跌下冰缝去  ”杰弗生走了过来,在张坚的
肩头上,用力一堆,冰地上十分滑,那一堆,推得仰天跌在地上。
    如果不是张坚长期在南极生活,懂得怎样跌在冰上,才不致于受伤的话,这一交可
能已跌断了他的手足了。可是杰弗生却并不去将张坚扶起来,他只是“哈哈”地笑著,
情形很有些反常。
    我呆了一呆,走过去将张坚扶了起来,张坚望著在狂笑的杰弗生,面上也露出大惑
不解的神色来,摇了摇头道:“他太高兴了!”
    杰弗生当然是太高兴了,才会这样失常态的。
    但是,我不禁在心中自己问自己:他究竟是为了甚么而高兴成那样的呢?
    杰弗生笑了好一会,才道:“我们有了这艘小飞船,连地心都到过了,还怕会跌下
冰缝去吗?”
    张坚道:“那你也不用将我推得跌在冰上的!”
    杰弗生又大笑起来,道:“来吧,我们快到那冰洞上去吧。”
第九部:权力使人疯狂
    我和张坚先进了那小飞船,仍由杰弗生驾驶,飞船贴著冰原,向前疾飞了出去,十
七公里的路程,若是要在冰原上步行,一天的时间,未必能走得到,但是小飞船却只用
了两分钟,便将我们载到了那一道大冰缝之前,飞船开始下降,我们看到了那条绳索,
上面的冰是给我用小刀刮去过的。
    在绳子的近头处,便是那个大冰洞。飞船直到进了洞,才停了下来。
    我们一齐出了飞船,冰洞中的情形,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少了那两个绿色
人而已。
    杰弗生教授带著狂喜的神情,奔向那具电脑之前,他略看了一看,便发出了一阵欢
啸,手舞足蹈了起来。我忙问道:“怎么样?”
    杰弗生一拍额角:“解决了,甚么问题都解决了!”张坚喜道:“你是说,我们已
可以使地心熔岩,在任何地方宣泄出来?”
    杰弗生道:“严格地来说,并不是任何地方,我以前的估计有错,你看!”
    他伸手一按电脑装置上的一个掣,有一公尺见方的一块毛玻璃也似的装置,亮了起
来,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只球,在缓缓地转动。
    那只球上的阴影和幻影,使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只地球的模型。在那只地球模型上
,有著许多密布的小红点,在闪著亮光。
    那些小红点,在中国的西北部、苏联的乌拉尔山区、西伯利亚一带,沿太平洋的一
长条地区、从库页岛起,一直到夏威夷,以及南斯拉夫、希腊、意大利、和北美洲、中
美洲的某些地区,特别浓密。在南美洲智利、阿根廷一带,则不是红点,而是接连的一
大片红色。在冰岛附近,有看来特别明亮的一个红圈。
    整个看来,那好像是表示人口密度,每一点代表若干人的统计图。但那些红点,当
然不是表示人口密度的,谁都可以知道库页岛没有多少人,但是那种红点在库页岛下却
是极多!
    杰弗生注视著那像是“走马灯”似地在转动著的地球模型,良久,他才发出了一下
感叹之声,道:“藤博士真了不起。”
    我和张坚都不明自他是甚么意思,但不等我们发问,他已经说道:“你看,这里的
红点,是代表著地壳最容易发生变动的地方,也就是说,当我熟悉了操纵这具电脑之后
,我就可以使地心的熔岩,在这些红点之中任何一点喷发出去。”
    我听出杰弗生的话,语气已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以前,他总是称“我们”的,将我们在进行著的事称为“我们共同的伟大事业”。
    但如今,在提到可以使地心熔岩随意喷发的时候,他却改称“我”了。
    那当然只是极其微小的改变,可能只是口误,不留心是不会觉察到的。然而,杰弗
生面上的那种近乎狂热的神情,却使我觉察到了这一点。
    我知道,当一个人多说“我们”的时候,他往往是一个伟大的人。而开口闭口,只
是一个“我”字的话,那么就成问题了。
    我吸了一口气:“那么,藤博士又如何了不起呢?”杰弗生指著那在缓缓转动的地
球模型,道:“你看到了没有?在冰岛附近的海面上,那符号是与众不同的。藤博士曾
说过,理想的熔岩宣泄地点,是在冰岛附近的海域中,他的见解,和绿色星球上的人,
见解是一致的,他不是极了不起么?”
    我道:“那我们该和他联络了,你可要召他下来,和你一齐研究如何操纵电脑么?

    杰弗生一听,立即张开了双手,作出一个拦阻他人,不让他人接近电脑的姿势来:
“不,这工作归我一个人来做!”
    我和张坚两人,互望了一眼。
    这时,不仅是我,连张坚也看出杰弗生的态度在起著变化了。
    我连忙问道:“为甚么你一个人来做?为甚么你不要助手和你一齐做?”
    杰弗生扬起头来,他的神气,看来有一些像是纪念塔上的一尊像,他的面色,红得
异样,他更以一种近乎梦呓也似的声音道:“因为我要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权力。”
    我和张坚两人同声问道:“权力?”
    杰弗生“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权力,你们难道想不到么?我所握有的,将是
世界上最高的权力!有的人以为可以指挥百万军队,便是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了,可是
你们想想,一百万军队和我所握的权力相比较,将是何等渺小?”
    我耐著性子等他讲完,才沉声道:“杰弗生,你面上的假面具终于撕下来了。”
    杰弗生在听到我的话之后,陡地一呆。
    他这一呆,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我不知道他在这半分钟之内想些甚么?
    但是我却可以肯定,杰弗生以前和我讲的一切,那就是,当他在发现这具控制电脑
之前,他的确是一心要为地球解决劫难的。
    可是,当他一旦发觉了这具控制电脑,发现他自己将可掌握的,乃是世界上至高无
上的权力的时候,他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
    这实在是人的本性,这世界上,最吸引人的,就是权力,为了争权力,多少人已经
丧失了生命,多少人还在拼命!
    自古之今,没有人能对权力看得开!
    我望著杰弗生,在杰弗生的面上,又现出那种狂热的神情之际,我猛地踏前了一步
,举起那张沉重的金属椅子来。
    杰弗生吃了一惊:“卫斯理,你想作甚么?”
    我高举著椅子:“杰弗生,如果你还不改变你的念头的话,我就将这具电脑毁去。

    杰弗生大叫道:“你在说些甚么?你毁去了这具电脑,就等于要使地球在一百年之
内爆裂,你是已知道,若不是有一次大规模的宣泄,地心熔岩是再也受不住地壳的压力
的了!”
    我冷冷地道:“那也比世上出现一个有著这样权力的人好。”
    杰弗生怪声笑了起来:“这又是甚么话?如果不是我,地球将没有救了,我是地球
的救主,我可以在地球人的身上得到我所要的东西,这是我应有的权利,我是救主!”
    我实在不能再听下去了,在这世上,自认救主的人,太多了。这些自认“人类救星
”的人,正在做著卑鄙的事情。
    我双臂发力,手中的椅子向前抛了出去。
    然而也在这时,“碎”地一声响,杰弗生不知在甚么时候,已握住了枪,而且向我
发射。
    那一枪,正射中我的右肩,使我的身子,猛地向右,侧了一侧,那张沉重的椅子,
也变得没有击中那一具电脑。
    我低头看我肩头的伤口,鲜血滴了下来,滴在冰上,立时凝成了一粒一粒的冰珠子
,张坚站在我的身旁,杰弗生教授则狂笑著:“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能违背我的
意思,所有的人都将服从我,我是这世界的主宰,是这世界的再创者!”
    杰弗生叫得有些声嘶力竭,张坚趁机回过头来望我:“你不要紧么?”
    我道:“我没有甚么,我们要设法夺下他的手枪来。”杰弗生继续高叫:“我的话
便是真理,因为我掌握著至高无上的权力,谁违逆我的,谁就要彻底灭亡!”我撕破了
上衣的衣袖,将肩上的伤口紧紧地扎了起来,疼痛才稍为减轻了些。
    张坚向著杰弗生慢慢地走了过去,杰弗生仍然近乎发狂地高叫,张坚走到了他的面
前,突然大声叫道:“杰弗生!”
    杰弗生猛地一呆,张坚的拳头,已重重地向他的下领挥去,那一拳击在杰弗生的下
颔上,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来。
    而杰弗生的身子,猛地向后退去,我连忙叫道:“张坚!夺枪!”
    张坚连忙向前跨了出去。
    但张坚的行动,一定是太匆忙了。他在向前跨出一步之际,身子一个站不稳,竟向
前跌了出去,跌在冰上。杰弗生想向他放枪,但他是被张坚击得向后跌出去的,冰面极
滑,他一时也稳不住身形。
    他双臂挥动,想要平衡身子,但是他的身子,却仍然不断向后退去,在那样的情形
下,他当然没有法子向张坚瞄准发射的。
    当时的情势,可以说是紧张到了极点,杰弗生的心理,已生变态,而他的手中有枪
,他是绝不在乎杀死我们两人的。
    只要他一稳住了身子,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便要见分晓了。
    我当然不会甘心死在这样一个近乎发狂的人之手,我已经蓄定了势子,准备向前,
疾扑了过去。但是也就在这时,杰弗生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他向那具电脑,跌了下
去。
    他的左手伸向后面,拉住了一个操纵杆,将那个操纵杆拉得下沉。而他的身子,则
刚好压在一排按钮之上,将几个按钮,压了下去。
    杰弗生并不是有意去垃动操纵杆和压下那些按钮的,他只不过想要藉此稳住身子而
已。
    我见事情再不能延迟,连忙一扑向前,张坚也在冰上滚了过去,抱住了杰弗生的双
腿,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一齐滚到在地上。
    杰弗生一枪又一枪地放射著,但是因为他的手臂被我紧紧地压著,所以他一枪也射
不中我们,子弹呼啸著嵌入了冰中,等他射了六枪之后,我知道他的枪中,已没有了子
弹了。
    我放松了他的手背,站了起来。
    肩头上的剧痛,使我在站了起来之后,身子一个摇晃,站立不稳,我连忙伸手向最
近可以按手的地方按去,等到我按下去时,我才发现那地方是两排按钮,给我按下去了
几个。
    也就在这时候,整具电脑,突然发出了一种如蜜蜂飞行时一样的“嗡嗡”声来,大
部分的灯,都开始连续的明灭不定。即使是我这样,对电子科学完全外行的人,也可以
看出这具电脑在开始工作了。
    杰弗生和张坚两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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