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在今年8月28日成立于伦敦,它负责主导与统合全球的教诲事宜。我们花了很多个月的时间,订立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的法规,确保这些法规能满足我们的需求。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团体能在现在或未来控制英国基金会。它只对我负责,完成我的愿望。
我要声明一点,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是一个办事处,它只处理物质事务。它绝不是我时常在演讲里反对的那种组织。它不是一个让人产生心理依赖的组织,其中没有信仰和追随,也没有阶级的高下。它只是一个对我负责的委员会,它将依照我的方式传布教诲,进行出版,等等。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委员会,其中的成员都觉得他们代表的是所有的国家,而不仅代表自己的国家。
如果印度基金会和新教育基金会想和英国基金会结合,你们就必须达到某些条件。现在并不是指出过去所犯的错误的恰当时机,但是正如我时常所说,新教育基金会的运作并不如我所愿,它也没有按照我的话行事,因此我和巴拉宋达兰博士列了一个条件的清单。我已经看过这份清单,它是我和他共同完成的。这份清单非常正确而可信,他会交给你们看的。
新教育基金会的成员必须把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全部投注于学校的工作,这里没有任何人身攻击,也没有对任何人的苛责。
我们确信,凡认为这些教诲有意义的人,都会履行上述的建议。如果有人想辞职,它应该是出自合作的智慧的行动。
诚挚的克里希那穆提
我们在瑞希山谷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罗?萨希布?帕瓦尔当、阿秋?帕瓦尔当、苏南达?帕瓦尔当皆已辞职;他们的信件都摆在会议桌上。马哈瓦恰利当场提出辞呈,巴拉宋达兰被选出担任总干事及瑞希山谷学校的校长。基蒂?西瓦?罗无法承担这一压力,于是也辞职了,而我则被选出担任董事长。虽然基蒂?西瓦?罗和所有剩下的成员都在给克里希那吉的回信上签了名,大家还是要求我拟订一份草稿。这是一封很难写的信,他到底是我们敬爱的老师,他曾经激起我们强烈的奉献精神,但是他的信所带来的挑战,令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必须运用智慧向他表达我们对他的敬爱,同时又能妥当地拒绝他信中那些不可能达到的要求。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克里希那吉:
你透过巴拉宋达兰博士和默尔海德带给我们的信,我们都看了。新教育基金会郑重地考虑了信中的观点。我们深信新教育基金会应该反映你的教诲,并且让你的教诲在这些年轻人的心中扎根与开花结果。为了能维持这种精神,我们决定新教育基金会应该在结构上和运作上重组。
多年以来,新教育基金会已经和你的教诲紧密结合。其成员总是以喜悦、虔诚和全神贯注的精神聆听你的话语。如果他们无法把你的教诲在教育的领域里实践,那是因为他们在精神上尚未成熟,而不是因为他们对你和你的教诲欠缺兴趣和虔敬之心。瑞希山谷和拉吉嘉特这两个地方就是为了你的教诲而设立的,新教育基金会从未脱离过这个目的。
你最近的信中所表达的一些观点,深深伤了基金会成员的心。信中似乎暗示目前的新教育基金会不够资格和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结合,重组的新教育基金会必须达到某种程度,才能和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以及你的教诲结合。然而谁又能负责这项检验的工作?
我们与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结合是要传播你的教诲,这个结合是奠基在彻底的合作之上的。新教育基金会是一个完全独立而自由的个体。我们要再次向你表达我们深刻而坚定的决心,我们愿意尽可能让这两个机构达到原先设立它们的目的。
以诚挚的心向你致意
我们向克里希那吉保证,我们与他的因缘是深厚的,但是我们拒绝由任何组织决定我们与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诲是否有权利结合在一起。
我们与上师之间的缘分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新的关系必须形成了。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回信,不久我们得知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已经在英国登记,另外又在马德拉斯设立了一个克里希那穆提中心,由贾亚拉克斯密担任驻印度代表,负责全印度的教诲事务。
对我而言,那是一段向内心深入探索的时期。当年的6月我前往美国,我写信并且打电报给身在布洛克伍德的克里希那吉,要求与他会面。我没有接到回音。我经过伦敦前往美国,到达纽约时听朋友说,我在伦敦时,克里希那吉也在那儿停留了一天。我深感受伤,我必须面对上师已经消失的事实。这个事件引发的痛苦,披露了我对他的依赖。上师真的不见了,处在黑暗中,只有教诲的种子支撑着我渡过难关。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我仍然能无情地观察自己。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有弹性和活力,对于这个无解的问题仍然能安心面对。
1968年的12月,我以克里希那穆提基金会董事长的身份写了一封信给克里希那吉,邀请他到印度演讲。1969年的12月,他从加州写信给我,感谢我这次邀请他到印度。他要求基蒂?西瓦?罗和我负责安排演讲和出版会刊的事宜。他说从1969年的12月到1970年的2月他都会待在印度。
克里希那吉的信中只字未提1968年那封信的内容。自从1966年9月7日之后,我接到的第一封信是从奥哈伊发出的。1969年的6月2日,克里希那吉写信要求印度基金会为他准备两张回程机票;诺德和克从欧洲到印度的机票,奥哈伊基金会无法提供,因为基金不够。
1969年的8月下旬,我们听说克里希那吉已经断绝和诺德的所有关系。这件事令我们非常吃惊,我们无法相信,几个月以前诺德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现在却从画面上消失了。
我最后见到罗?萨希布是在1969年的晚春。他当时住在浦那,人已经得了重病,但是还到门口迎接我。他仍然以他独特的方式歪戴着上浆的白帽。看到我,他面带微笑地摘下一朵蓓莉贾塔卡送给我。快到8月底的时候,罗?萨希布?帕瓦尔当突然得了脑溢血。阿秋警告我,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对于他迫在眉睫的死亡,我已有所准备,但是我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插满管子、处在昏迷状态的他。我知道他有多么骄傲,他如果知道自己是这副模样,一定会崩溃的。拖延了两天,他在8月29日去世。他火化的第二天我才赶到浦那。他的死令我感到孤单无助,温暖诚挚的他一直是我的好友;一份珍贵的关系就此结束。我深深地为他哀悼,我生命的一页也随之而逝。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三部分
第17章 心似乎在无限扩张
1955年3月,克里希那吉决定到喜马拉雅山的拉尼凯特林场休养一个月,然后才返回欧洲。英国人管辖的年代里,古毛恩喜马拉雅山上的拉尼凯特一直是个兵营,没有老百姓居住。这儿的房子都是按照英国的别墅建造的,里面有花园,长满了香花、高耸的松树与喜马拉雅杉木。有人沿着路边种植了一丛丛的矮花,夏天一到,它们便盛开怒放。
从拉尼凯特有条小径一直通往朝圣中心齐达尔那斯与巴德林那斯,这两个圣地据说是湿婆神与毗湿奴神的居所;小径另外还通往恒河与贾木纳河的源头,以及西藏的冈仁波齐山和玛旁雍错湖。冈仁波齐山是个圆锥形的雪山,自从湿婆神被纳入婆罗门信仰的众神之一,此地便成了他的居所。玛旁雍错湖位于圣山旁,碧蓝的湖水中据说时常有金色的天鹅出现。这种天鹅名叫哈姆萨,念起来如同宇宙的原音,又像生命赖以存活的元气。圣山的另一边就是拉昂错湖,这是一个火山口,湖水深黑,波涛汹涌。这两个湖象征着湿婆神与心智的两面——乱流和彻底的平静。
晴天时从拉尼凯特可以望见喜马拉雅积雪的山峰,它们都有圣号——崔瑟尔,尼尔康塔,拿达迪瓦,拿达寇特。朝阳与夕阳,正午的烈日,满月时的光华,在它们令人敬畏而坚定不移的外貌上,展现各种光影的变幻。它们是永恒的先知,大地的守护神,诸河的源头。
阿秋在拉尼凯特为克里希那吉找到一幢房子——阿尔迪。大家决定由我的先生从德里开车送克到拉尼凯特。克在孟买作了许多场演讲与讨论,于是大家决定3月18日送克到林场休养。没想到克在孟买突然生病发高烧。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紊乱,无法承受任何噪音,大家只好把他的床铺搬到起居室。拿督拜?帕特是一位卓越的内科医生,他诊断克是因为吃进生的东西,肚子里有了虫子。克敏感的身体产生了激烈的反应,他的膀胱和尿道都在发炎。不过接受治疗之后,克很快就康复了。3月的第三个礼拜我们到达德里,3月28日我们已经准备上山。
基蒂?西瓦?罗安排她的两名仆人迪王?辛与塔拿帕前往拉尼凯特,替克里希那吉清理房子。整个旅程有两百英里路。克里希那吉怕热,因此我们早上五点就出发了。
我的先生负责开车,克里希那吉和他坐前座,马哈瓦恰利与我坐后座。清晨的空气十分凉爽,在阳光还没有太烈以前,我们已经快要到达山麓的小丘了。克里希那吉一向都是很好的驾驶,他扩张的觉察力使他能预知危机。但是作为一名副驾驶的他却是相当烦人的。一路上他不断指挥贾亚卡尔要这么做不要那么做,还警告他如何避开眼前的危险。好几次我们都建议克里希那吉坐到后面来,但是他仍然坚持留在原位。
马哈瓦恰利与我一路讨论认识自我的问题。我们的车子正以稳定的速度爬坡;两旁尽是瀑布、峡谷与长满杜鹃的山坡。我们观赏着各种不同的植物、岩石、悬崖与急流。突然我们感觉车子激烈地颠了一下,那一刻我们正在吹毛求疵地探讨有关觉察的问题,因此并没有加以留意,只管继续我们的谈话。
几秒钟以后,克里希那吉转过头来问我们在讨论什么,我们回答“觉察”,接着立刻问他一些问题。他听完我们的话,以十分揶揄的眼神看着我们,然后问我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我们的车子撞倒了一只山羊,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没有。”
接着他以非常严肃的语气对我们说:“你们刚才不是在讨论有关觉察的问题吗?”不必多说,这句话已经足以瓦解我们。
拉尼凯特的房子里长满了爬藤,花园覆盖着野草,房子的四周都是杉木与松树。松香弥漫着所有的房间。这幢坐落于森林幽处的别墅显得特别寂静。
第二天我的丈夫和我回返德里。马哈瓦恰利必须前往马德拉斯,因此与我们同行。阿秋留下来陪伴克里希那吉数日。
克里希那吉时常独自散步。有一次他在杉木与松林里突然迷途,不过凭着直觉他还是找到了回家的路。喜马拉雅的山峰衬托着大树,十分赏心悦目。提到这些从尼泊尔到巴德林那斯连绵不断的山峰,他说:“它们距离我们有六十英里路,中央是宽阔碧蓝的山谷,延伸两百英里的范围,充塞在两个地平线之间。这介于中间的六十英里路似乎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力与孤寂。这些山峰,有的高达两万五千英尺,因为有神居住,所以成了圣地,人们从老远赶来朝圣,甚至在此静待死亡的来临。”
“心似乎遍布那浩瀚无边的空间,或者应该说心似乎在无限扩张。它的背后有样东西是无所不有的。”
接着他质问自己的觉察:“那个超越意识的东西应该是心智无法经验和思量的。然而那个被觉知的,和自心的投射截然不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谁又是那个经验者?很显然,它绝不是那个充满着记忆、反应与冲动的心。”
“还有另外一个心吗?”他问自己,“心中是否还有一部分是沉睡的,只有靠那个独立存在而又超越心智的东西才能唤醒它?如果这是实情,那么心中应该一直存在着那个超越思想与时间的东西。但是又不该如此,因为这也只是一个空论,另一个心智的发明罢了。
“既然这浩瀚无边的东西不是思想的产物,那么能觉察它的又是什么?觉察它的到底是经验者的心,还是那浩瀚无边的东西在觉察自己,因为根本没有一个经验者的存在?存在的只有‘那个东西’,是那个无量的东西在觉察自己罢了。它既没有开始,也没有名相。”
傍晚时分,坐在火炉旁的克里希那吉要求阿秋教他一些梵文,于是阿秋开始为克诵念《歌赞奥义书》。《歌赞奥义书》从“”字起头,它是圆满的母音,里面没有任何子音。当一切外在的声音都停止时,“”就能响彻宇宙与内心。
阿秋问道:“如果‘’真能使心念安静下来,诵念它又有什么不好?”
“你的心现在安静吗?”
“只有在诵念的那一刻,自我感才停止。”阿秋说。
克里希那吉的回答否定了所有的依恃:“诵念之中还是有时间感,然而‘那个东西’与时间是毫无关系的。时间永远无法引领你进入‘那个东西’。”
几天以后阿秋便回返平原,克里希那吉一个人留在阿尔迪。他给我先生写了好几封信,披露他如何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服装。
他一向对颜色与质料具有强烈的感受。手织衣料令他入迷。在印度时他的穿着简单而高贵,总是穿过膝的库尔塔与宽松的长裤。为了保暖,他会加件夹克或毛衣。他有好几件贝赞特夫人送他的红褐色克什米尔羊毛衣,十分美观。
1948年以及往后的几年,他只穿白色的衣衫。后来他开始喜欢托钵僧所穿的大地色彩。友人替他购买手织的棉布与粗麻,为他缝制库尔塔,色彩从深米色、褐色到和尚穿的由树皮染成的颜色。
克里希那吉一个人生活,另外有一名厨师照顾他的需求,不久他的体力便逐渐恢复。他散步到很远的地方,与积雪的远山对谈,同时观察聆听外在与内在的世界。他告诉我们一个有关黑面长尾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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