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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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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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感充满了全身,一阵光阑之后,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呈现在了眼前。

熟悉是因为这伫立在青鸾之巅遥看的烟云万丈,陌生的是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这片云海,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青玉坛。

严重违背了少恭的禁令,胆大妄为地涉足俗世地域去寻少恭,她心里充满了兴奋,不安和对欧阳少恭的担忧。

 …………

不听少恭言吃亏在眼前。

刚才的新奇劲还没过,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了,手脚发软,越是远离青玉坛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逞强下去了,赶紧掉头就往回走,可是出了会仙桥,满眼的青葱翠绿就换成了黑石嶙峋,光秃秃的花岗岩裸露在外,个顶个比她人高,她七拐八绕早就不知道来的路了。

在来来回回兜了无数个圈子之后,施定闲恨不得把这些恼人的花岗岩全部轰平,一手撑在岩石表面直喘气,眼前黑了一下,晕眩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咬牙继续找路,这种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才不要!

夜色稠浓,被困在这峰头,看万壑松涛,她心里森森地生出苍茫旷远的怅惘了。

 “……少恭……少恭,你在哪里啊~~~~?”扯着嗓子干嚎了出这悠长的一句,在空荡荡的石岗上飘散。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话音刚落,她就瞧见了隐隐绰绰的身影出现了山腰松林尽头,她本能地觉得就是他,于是不管不顾地往山下冲去。

一边大喊着,“少恭少恭少恭,你终于回来了~~~~~!!!”热泪盈眶啊,就算是要受到少恭的责罚也无所谓了。 

她在山道上狂奔,浑然不觉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当头笼住了自己,待要近前,才发现欧阳少恭的脸上没有往常那样温柔和煦的神情,反而怒目而视,阴鸷得吓人,她脚步慢了半拍,喉咙一紧,后领给什么给钩住了,吊着她急速升空。

欧阳少恭的视线随着她上移,她从上往下瞧见了他衣服胸口处浸染了一片的血渍。

 



第40章 受伤
 山风呼啸,刮疼了她的脸。

外形如雉的当扈爪钩施定闲,以其髯飞,停在半空中,与欧阳少恭遥遥对峙。

 “欧阳少恭,将内丹还来,我可留你全尸。”刺耳粗嘎的声音几乎是穿耳魔音。

施定闲被这声音激得浑身战栗,她奋力地扭动身体挣扎起来,两只手不断往后抓挠,想要取掉钩住她衣领的东西。

欧阳少恭铁青着脸色,挥袖唤出了九霄环佩琴,五指拨弦当头祭出了一招“残魂引”,余音震颤,万道光刃削向当扈,金光大盛,夹带着削骨剔肉的暴戾。

失了内丹的当扈哪堪抵挡,回转不及,左边的髯被光刃连皮带肉切了过去,颈上森森一截白骨,它凄厉地尖啸一声,爪子疼得一抽,松了桎梏,施定闲从半空落下。

欧阳少恭飞身上前正要接住她,就被一团腾腾燃烧的火球逼退了行动,那火球掠过他的衣角砸向了地面,轰地一声爆响,巨岩碎石迸飞,原地残留下了焦黑的一片。

缺了一半助力的当扈乘着风力俯身冲刺而下,钩住了急速下降的施定闲。

咔嚓一声左臂脱臼,“唔——!!”锋利如鹰爪嵌进了她手臂的皮肉。

 “欧阳少恭,你未免太狂妄了!!”当扈振须盘旋在空,厉声叫嚷,施定闲单臂被抓,被它随意晃动几下,就已是脸色惨白,臂上血流如注。

 “混账至极。”眼见自己护在手心的人被肆意伤害,欧阳少恭怒极,四面八方的气流旋转汇聚在他周身形成罡风环绕,威势慑人。

他双臂伸展,手掌张开,跳出两股碧光流转的火团,九霄环佩琴浮在中间,火团化作流焰汩汩注入琴身,他陡然振臂一挥,运掌而出,碧色的光箭分别自琴底的龙池凤沼飞驰而出,破风鸣响,交缠轮转,又分散两头直逼当扈首尾。

当扈自负有人质在手,欧阳少恭心有忌惮不敢随意发动“沧海龙吟”那样大规模的法术,没有想到欧阳少恭在受了穿胸一击之后还能动用如此惊人的阳系法术,当即拼了老命放出了“涛澜动地”妄图抵挡,两道光箭轰然撞击到滔天巨浪,一时间惊天炫目的碧色光影漫空飞散,迳射入地的立时尘土弥扬,石壁崩裂化成齑粉,更多的竟是顷刻间蒸腾了遮天蔽日的水幕,冲破阻碍,汇成巨箭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

当扈情急之下,当头甩出了无力挣扎的施定闲,疾飞过去,尖喙一衔,叼着施定闲就迎着碧光巨箭冲了过去——

欧阳少恭腾空踏步,飞身赶上,左手对着光箭收拢五指,五指指间俱裂,血丝蜿蜒,右手滑音按弦,硬生生化解了巨箭的攻势,碧光爆射,遮天蔽日,地上青烟滚滚,远处林中翠风大作,惊鸟无数。

剧痛直透心肺,他闷哼一声,被得逞的当扈扫尾一击打落在地。

 “这丫头当真有用。”当扈死里逃生,得意洋洋,继而张嘴一松,故技重施,俯冲而下重新攫住了施定闲那只以奇怪角度扭曲的左臂。

施定闲本来连哼都哼不出来了,见到欧阳少恭遭此重创,心下剧恸,恼恨自身无用,连累欧阳少恭至此,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少恭踉跄几步,口吐鲜血,恨不得把抓住自己的怪物碎尸万段,或者,让自己这个累赘死掉……

腰间还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思及此,她尽全力敛聚了心神,强撑着高声喊了句,“少恭,对不起!”右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使尽了力气才拔了出来。

微弱的童音穿透重重烟尘传入欧阳少恭的耳中,他如遭雷击,不及细想便腾空而起,御风疾驰,以凭他目前伤势绝对达不到的匪夷所思的速度凌驾于当扈之上,当扈充斥着血丝的眼珠子迟钝地上瞟只来得及看见他高举银光腾绕的手臂横臂一劈——

施定闲闭着眼睛正要把匕首往胳膊上削,她本来想着求死换生,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因为这么个鬼东西丧命委实不值,就想着大不了断臂求生。

她太专注也太害怕了,都没有注意到禁锢自己的魔爪连同魔物一并被银光飞镰绞成了碎块。

匕首正要落下,手腕就被紧紧捏住,施定闲痛呼一声掉了匕首,还未及睁眼只听欧阳少恭咬牙切齿道,“你竟然又想……你竟敢——!!”

施定闲满头雾水,正要开口就被欧阳少恭按进了怀里。

经历了尝尽酸甜苦辣的最初的一千多年和这苦心孤诣的两百年,才有了他怀里的这个人,今时今日他若是晚了一步……他连想都不敢想……

 “定闲,从今往后,你需记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近在耳边宛如低喃,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温柔,“我欧阳少恭的命丧之日,才是你的命陨之时。”

 “……”温柔也好,偏执也罢,这就是少恭。她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少恭。”但是有件事还是得解释一下。

 “嗯?”

 “我那不是自杀,我只是想要削断手臂来着……那个时候没有力气了……手,没对准方向……我也不想死,死了,就见不到少恭了……”眼睛盯着他衣襟的暗纹,有些精神涣散了。 

 “……区区妖魔怎值定闲的一只手臂。”

 “……可是少恭……你的伤……”强自回神,担心地问道。

他知道她撑到现在已是精疲力尽,便温颜安抚道,“无大碍。定闲可放心。”

 “哦……”得到了他语气如常的保证,施定闲心中大石落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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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定闲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只在表面,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相对的,欧阳少恭倒是伤势严重了许多,伤及心肺不说,强行催动阳系法术导致血气不资阴气外盛,加之身有禁术,不可以寻常理法医治,偏偏他在昏迷前只来得及交代如何用内丹给施定闲制药的特殊法子。因此,他这一倒,青玉坛上上下下措手不及,又不敢轻举妄动,左思右想也仅是用独参汤先吊着。

幸好这期间他曾有短暂的清醒时间,躺在床上,微微侧头,这厢守在床前的施定闲赶紧凑上去把耳朵贴近他的唇,他声音微如蚊蚋,模糊的字音刚出口就没在了牙关,就那么一时半会儿人又没了意识,众人都反应不及,唯有施定闲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背出了刚才她听到的每一个字。

 “下针的穴位还好说,这药方……”掌门面露迟疑,他于药理一途虽不及欧阳少恭但也钻营了数十年,如此古怪矛盾的药方平生未见。

 白蔹心直口快,咋咋呼呼,“我说,定闲丫头你莫不是听错了,咱们都觉着这药方怪里怪气的。”

施定闲此刻也没了平时和他呛声的功夫,径自起身,走到书桌前,吊着个独臂,就开始铺纸磨墨,执笔书写,一气呵成,交予掌门。

施定闲启蒙很早,她的字是欧阳少恭手把手教的,别说很多生僻的字一个都没有错,就连字体也是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掌门拿着这张字迹略显稚嫩的药方,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沉吟片刻,“定闲可有把握。”

 “一字不差。”她不明白这药方的药理,但是这些东西确然是方才少恭亲口告诉她的。

 “如此,白蔹,带人下去照着这方子熬药吧。”

 …………

 “定闲,歇会儿吧,你都两宿没合眼了。”玉竹把两个人的药送了过来,这两天掌门亲自出手为长老扎针,说是等人一醒就喝药,未免耽误时机,总是时时熬新药,时时热。

施定闲接过自己的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那药味比之前更甚,玉竹光闻着就有点受不了,他原本担心这丫头会闹别扭,还在费心思想如何劝她,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没了那些小性子,乖顺得很。

 “我睡不着,少恭还没醒呢。”把药碗放回去,眼睛一刻不离欧阳少恭。

玉竹看着她那副痴痴的模样,有点不忍心,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眠不休守在长老的床前,左臂的伤尽管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当初她的伤势的确触目惊心的,皮穿肉烂,关节脱臼,她在昏睡时都疼得小脸煞白抽搐不止。

这么一个平日里有些娇气的小姑娘,在这件事上异常的执拗,谁也劝不走她。

 “那我就把这药放这了,你……哎,我走了。”知道施定闲根本就没不会听进去他的话,说什么也是徒劳。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甘草,双方微微用眼神示意。

 …………

他醒过来的时候,坐在边上的甘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见他视线挪动了一下,解释道,“定闲带着伤守了您两宿,我们才让她睡着。您现在想见她?”

欧阳少恭摇摇头,掌门为他施针的第二日他就恢复了神智,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她有多死心眼。

甘草刚把欧阳少恭扶着坐起身,“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他还料想是玉竹送药过来,结果转身率先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小脸从玉竹身后探出来。

 “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么?”这才多大点功夫,药效就过了?!

 “师兄,别提了,这丫头压根就没睡。”甘草前脚出门,后脚她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扯住了他的衣角,说是等他熬了新药回来再跟他一块儿过来。

 “哼~你们那药的味道好重,少恭上次的药那才叫无色无味,晕人以无形呢~~~~”施定闲得意得跟个翘尾巴的小喜鹊似的,然后就扑向了欧阳少恭的床榻,“少恭少恭,你感觉怎么样?”

 “尚好。”他瞧着她,神采飞扬的笑靥仍然掩不去憔悴的脸色,“既见我安好,定闲可放心歇息了。”

 “是啊是啊。”玉竹连声应和,“你之前不说长老没醒你睡不着吗,这会儿总得休息一会儿了吧。”

 “我,我想在这里陪着少恭~~~”扯住了被角。

 “定闲,过来。”抬手示意。

施定闲乖巧地探身过去,也没见欧阳少恭的手怎么动了一下,她噗一声就栽到了他的被子上。

 “长老,我们这就将定闲送回房去。”甘草主动上前搭手。

 “无妨,让她留在我这里便是。”

 



第41章 约定
  “呜……”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她低声啜泣着,犹如幼猫呜鸣。

他从浅眠中惊醒,低头察看蜷在他怀里的人,轻声询问,“怎么了?可是伤口发作了?”

她犹自沉眠,却被梦魇所困,睡得极不安稳,在梦里不断呢喃自语,“……少恭……对不起……少恭……”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襟,直往他怀里钻。

他探手过去拂去刘海触碰她的额头,见温度并无异常,又掀开被角察看她左臂的伤势,伤口也没复发,稍稍近前靠在她额前侧耳辨听良久,才从那些模糊的字音里辨析出了一言半语。

 “……不是故意……怕你……”“……不要生气……”“……不要……不见我……”

他半垂着眼眸,长睫在眼睑下投射着薄薄的阴影,瞧不清眸色,一只手一下又一下顺着那柔软纤细的发丝抚弄。

幽暗的房间里,低低的呜咽声中夹杂着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他横过另一只手,这一动作便扯到了胸口的伤,他不禁闷哼出声,又立即压抑住,接着环过她搂住了她的背更近一步揽近他的怀里,让她的头贴到了他的胸口。

他的嘴唇几乎碰触到了她头顶的发窝,“……即使是生气,又怎会舍得不见你……你是我千辛万苦寻回的……”最后的话语微不可察,他搂紧了她。

 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熨帖着他的体温,窝在那个人的怀抱里感觉无比的安心。

呜咽声逐渐低去,停止。

惶恐与不安都因他的存在而离她远去,她终于在他的怀抱里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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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玄……那些人……”

 “……药……恐怕……”

 “有何……毋需……这几夜……我已……定闲…内丹…继续……”

 “……是,长老。”

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施定闲的耳朵,她神智逐渐清明,猛地睁开眼,自己已经呈大字型占据了床榻的中央地带,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鼻下充盈着清怡的药香,她小小地赖了个床,就起身穿衣了。

这十多天来她都赖着和少恭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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