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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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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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小玉这时插了一嘴,“可惜呀,这个笨蛋爱错了对象,自古多情空余恨。所以活该他倒霉受罪。” 
      龙琪闻言一震,她的脸上,浮上一种无以医治的伤感。──心病难医! 
      她摇了摇头,“不,小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其实……算了。” 
      乔烟眉看着她的伤感,暗暗掐了一下杨小玉,“你成心。” 
      “我就是成心的。不让她痛,她就记不住这个教训。” 
      “记住又怎样?” 
      “如果还有机会爱一次,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还有下一次吗?” 
      “爱情是一种命运,轮得到谁,轮不到谁,皆有定数。” 
      乔烟眉听得这话,不由心里一动,没来由地想到了小方,她看着杨小玉,对方显然跟她动得是同一副心肠,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一乐。龙琪却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嘀咕,也许是想缓冲一下那份难以平静的心绪,她站起来,走入花丛深处,其时,月上中天,清辉皓然如积水空明,花影如菱荇浮动,花园在空中,风来影动,恍然应了一句诗──海上有仙山,人在虚无缥缈间……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奈何!上天在创造了美景的同时又生出了多少的无可奈何? 
      …… 
      “喂,老眉毛,你刚才给她扎的那一针,到底是治什么病的?”杨小玉开口问道。 
      乔烟眉很吃惊,“怎么?你每天跟着她,你会不知道?” 
      杨小玉耸耸肩,“废话,我又不是医生。” 
      乔烟眉微微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故作深沉,一言不发。 
      “有屁快放,小心憋着。” 
      乔烟眉还是不说话。 
      杨小玉这下急了,“到底什么病?很严重?没药可救?” 
      乔烟眉笑了,“瞧你急的,告诉你,不是什么大病,而且呢,药特别好找,遍地都是。” 
      杨小玉被对方说得心痒痒,“遍地都是?那是什么药?” 
      乔烟眉眼睛转了转,“你说,咱们中国最不缺的是什么?” 
      “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土地,我们国家地大物博……” 
      “得得得,拉倒吧,谁要你背地理课本,想点实用的。” 
      “实用的?”杨小玉皱着眉头,使劲琢磨,但还是想不出来,“得,你告诉我吧,算我笨,行不行?” 
      乔烟眉笑意闪烁,“说你笨你还真笨,咱们国家最不缺的是人!” 
      噢!杨小玉开窍了。 
      乔烟眉意味深长地:“咱们十几亿人口,除了女人,就是男人……” 
      “你的意思是说……给她找个男人?”杨小玉笑。 
      “她阴阳失调,所以导致心烦失眠。”乔烟眉笑一笑,故意压低声音,“至于怎么治,那就看你的了。” 
      “哇,看不出你一付仙女下凡的清纯样子,说起话来这么赤裸裸的。”杨小玉大笑起来。 
      “我是医生。”乔烟眉腰一挺,“医生要讲科学,科学的终极目的则是追求真理,而真理呢,就是赤裸裸的。” 
      杨小玉笑,“好,我喜欢。不过──” 
      她到这儿转了个弯,看着乔烟眉,“你能看出别人的病,却看不出自己的病。” 
      乔烟眉脸色有点变,“我有什么病了?” 
      “心病,”杨小玉轻轻地,意味深长地,“有一个死结,打在你心里。所以,你不快乐。如果你不解开它,你永远也不会有快乐。” 
      乔烟眉沉默。眼神变得凄迷。 
      杨小玉继续说:“为什么不为自己治一治。” 
      乔烟眉说:“医不自治。” 
      “不,”杨小玉摇头,“这种病,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乔烟眉叹了口气,“行,别说我了,你不也有个心病?” 
      “我?”杨小玉见对方的矛头突然指向自己。 
      乔烟眉眼神一闪,掠过一丝杀气,“告诉我,你隐姓埋名潜伏在龙琪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杨小玉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少管闲事,小心我杀了你!”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生与死,是老天爷定的。” 
      “人定胜天。” 
      “那你干吗还不动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你先说吧,否则你就没机会了。”乔烟眉压低声。 
      “怎么着,莫非你还想动手不成?我可是正宗的少林弟子。”杨小玉虚张声势。 
      乔烟眉笑,“算了吧你这个笨蛋,你还装呢,你的底细连我都看出来了,龙王爷她能看不出来?她是什么人,她眼里能揉得下沙子?” 
      “那你说,她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 
      “你不是同性恋吗?” 
      “放屁!”杨小玉突然动手扭住乔烟眉的胳膊,“你可以污辱我,但决不许你污辱她。” 
      这么忠心耿耿?“好,算我错了,你快放手,胳膊都要断了。” 
      杨小玉松开手,乔烟眉揉着胳膊,“该死的杨小玉,你还真动手,小心我揭了你的画皮。” 
      “画皮后面的我更美丽。”月光下的她风姿俏丽,俨然一尊英姿楚楚的狩猎女神。 
      “算了吧……”乔烟眉正要说点什么,龙琪走过来。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 
      “随便聊聊,小乔说她按摩技术很好,今天晚上她要免费为咱俩按摩,对吧。”杨小玉揉着手腕说。 
      “是,是,没错。”乔烟眉一叠连声地答应着。说完,想起什么似地,“对了,下午有个男人去医院看我,他是……” 
      “他叫扈平,是自力的朋友,专门回来赶这场接力赛的。”龙琪说。 
      “你以前认识他?”乔烟眉问。 
      龙琪摇头,“自力跟我提过,半个月前扈平在法国给我发过一个传真。” 
      “那你就能决定相信他?” 
      “我知道一点他的过去,他的履历表明,他不太像是个好人。所以我才相信他。” 
      乔烟眉苦笑。 
      ──好人是不值得的相信的,在这个年头。 
      在这个年头,好人无非有两种,其一,是无能;其二,欺世盗名。 
      然而,德行的实施需要一种能力的支持;德行是沉默的。不具备这两点的所谓好人,怎么可以算得上是“好人”? 
      行善事居善名,那是一笔另类“生意”。名与财的等价互换。已经与“好”与关。 
      以此类推,扈平看上去不像好人,说不定就是好人。 
      这就是纷繁世相之下的真实,要看清这个底蕴,那真得有一双慧眼。 
      “行了,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好戏要演。”杨小玉笑着张罗。 
      “可是,这戏一开场,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是生存还是毁灭,就由不得我们了。”乔烟眉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她看着龙琪,“尤其是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还会带累家人……” 

      话没说完,杨小玉乐了,“得得得,别耸人听闻了,哪有那么严重。就算是,也不用吓成那样。走,我饿了,先吃点儿饭,再洗个澡。” 
      她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放在心上。 
      龙琪也笑了,问乔烟眉,“你的按摩技术真的很好吗?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洗个澡,你给我俩按摩按摩。走!” 
      有什么大不了,就算明天还有更坏的消息,今天不也一样得吃饭洗澡吗?得快乐时且快乐,预支痛苦,就意味着你会有双重痛苦,划不来的。 


      ※※※※※※
《千机变》第06~07天 作者:金英   
  

      第六天(一) 

      小方半梦半醒,听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又有玻璃的破裂声,但却是柔柔的软软的,他就在一种柔软之中升腾、下坠,好像是在突破某种极限,又好像是在真空中无力地挣扎…… 

      “我怎么了?”他想要接触到一块坚硬的土地,或一堵坚韧的墙壁,甚至一棵树,一朵花,他想要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但,没有,他在一个黑洞中飘浮,漆黑漆黑的,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而现在,好像也已经不存在。天在哪里?地呢?他陷入了远古洪荒朝代的混沌浑噩中…… 

      突然,他在急速地下降,像一颗流星,从生命的天幕上被摘下扔进了茫茫然的宇宙……无比渺小地无比虚弱地坠落着,真的是在坠落,坠落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也不知坠落了多久,好像是一生一世,好像是无穷无尽,终于,耳边“哐”一声巨响,他被摔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天哪,他终于摸到地面了,他一阵欣喜,但乐极生悲,又晕过去了。 

      又不知睡了多久,他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身子下边是什么。还好硬硬的,不,不光是硬硬的,还软软的、滑滑的,到底是什么?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拢”帐子,为什么叫一“拢”?因为那帐子就像烟雾一样,淡青色,飘飘渺渺,恍若山间的孤云出岫,又像傍晚农舍依依的炊烟,那么不可触的东西,只用一根绯红色的丝绦款款轻系,就合成了一“拢”。 

      他再透过沙帐向外看,目之所触,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对面的轩窗下,放着一支古朴的紫檀花架,上设一玉色瓷瓶,镌缕着淡青色的釉纹,瓶内插着几枝桃花,淡白轻红,煞是动人。花架旁是一个雅致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些胭脂花粉,珠钏玉钿,正面墙上挂着一只宝剑,显然是用了很久的一把剑,剑鞘都有点落色,剑柄都已生锈,但那种森森剑气,却透过剑鞘强劲地向外吹拂。门上挂着珠帘,风动珠摇,璀璨生辉,琳琳成韵。 

      这是什么地方? 
      小方想起来看个究竟,但浑身发软,闭了闭眼再看自己身上盖的,却是清光内蕴的贡锦,桃红底子上绣暗红色团花,喜气盈盈,富贵逼人,一呼一吸间,竟有一股幽香直入肺腑。 

      这分明是一个古代女子的闺房。他大吃一惊,翻身起来,掀开珠帘走到外间,迎面是一个大大的书案,上列文房四宝,一角堆着公文和信函,小方走过去,凭他的古玩知识,发觉砚是端砚,墨是徽墨,笔是湖笔,都是上好的珍品。连那笔架、镇纸,也无一不是好的。书架上一迭迭线装书井然有序,纸香淡淡;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山水烟云气象万千,看来这位屋子的主人颇为好学。门边,伏一青铜宝鼎,自孔窍中吐出袅袅轻烟,芬芳馥郁。庭外,芭蕉冉冉,竹叶青青,夭李妖桃,绿瘦红肥,生机盎然。这是什么地方?小方越看越心惊。他回过身,竟看到对面墙壁之内,嵌着一面大大的铜镜,镜中有一个少年,俨然电影中的古代佳公子,白衣翩翩,眉目清扬。 

      “你是谁?”小方问。 
      对方嘴唇翕忽,却无声,小方疑惑,伸手摸摸脸,对方也伸手摸摸脸,小方挠挠头,对方也做了个相同的动作,小方这才明白,镜中人原来就是自己。再一看身上,他竟然穿着白色的丝袍,腰间系一根极罕见的紫玉带,头上堆着盘云髻,俨然是古人装束。 

      他心内大骇──怎么回事? 
      “来人哪,有没有人在?谁在这里?”小方扯着嗓子大喊。 
      从旁边一个小偏门中出来一个垂髫少女,淡紫衫儿,腰间系一杏黄丝带,清光似水的圆脸上脂粉不施,只在乌黑的发间插了一支碧玉簪。 
      “小王爷,您醒了?”少女娇声呖呖,如黄莺出谷。 
      “小王爷?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小方惊诧地问道。 
      少女轻言浅笑道:“我是你的丫头黑妞啊,你都晕了好几日了,如今醒了倒越发好了,索性连我都不认识了。” 
      “丫头?”小方又好奇又好笑,“你在搞什么鬼?” 
      “小王爷,看来你还没好,要是你师傅在就好了,她煞气重,能镇邪。你不知道,有好多人家过年的时候都在门上贴她老人家的画像,驱魔避邪。” 
      “我师傅?我还有师傅?”小方开始糊涂了。 
      小丫头黑妞听了他这话惊得跳起来,好像她听到的是一件亘古未有的奇闻,“小王爷,你不会连你师傅也忘了吧?你刚才在梦里还叫她的名字呢!” 
      “我喊谁的名字?”小方更糊涂了,“等等等等,你叫谁小王爷?” 
      “你就是小王爷啊,东方家族世袭一等王。本朝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异性从不封王,但东方祖上随先皇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所以破了此例。铁券丹书,四海皆知,到您这儿,已是第五代了。你是东方家族的惟一继承人,东方元康,东方小王爷。”那黑妞说这话时表情极其认真。 

      小方越听越糊涂,他一个20世纪的刑警队长,怎么会变成小王爷?还有个名字叫东方元康!这是谁跟他开玩笑?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本是一头短发,现在则梳着盘龙髻,这肯定是假头套,他使劲一揪,天哪,疼死了,这头长发居然是真的,这盘龙髻全是他的头发,天哪!怎么回事?小方的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一种对自己的现在及未来完全茫茫然的恐惧。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小方的声音在颤抖。 
      一个人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是在遥远的古代,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不会是死了吧?”难道大白天见了鬼? 
      黑妞扑哧一乐,“您没死,这也不是阎罗殿,这是皇宫。自打你生病,王爷请了无数名医都没有见效,皇帝就宣你进宫,正好你师傅不在,就让你住在她的别院──听月小筑,好让太医随时为你症治。你不知道,你已经累坏太医院多一半太医了。” 

      什么太医,什么皇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到底是谁?”小方火了。 
      “小王爷,你没事吧?”黑妞吓了一跳,用手抚了抚小方的额头,“没发烧呀!” 
      小方推开她的手,他隐隐感觉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但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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