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丛从诖恕!
庭是群臣朝见君王的地方,所以君王之庭又叫朝、朝庭。但这个庭都是在闺门以内。《左传·宣公二年》说晋灵公杀了宰夫,“真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过朝也就是过庭。又《成公八年》:“齐侯使士华免(齐大夫)以戈杀国佐于内宫(夫人之宫)之朝。”《左传·定公三年》:“邾子在门台,临廷,阍(守门人)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见之,怒。”“不庭”即不朝,也就是对上级不服从、不行臣礼。《左传·成公十二年》:“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勿)相加戎(军事、战争),好恶同之……谋其不协而讨不庭。”
庭都较大。《史记·张仪列传》:“王虽许公(指犀首),公请毋多车,以车三十乘,可陈之于庭,明言之燕赵。”古代有车必有马(详第四编),三十套车马陈于庭中,庭的面积小了是不行的。
庭中要植树。《周礼·朝士》:“掌建邦(国)外朝(君臣议事之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即站立在那里),群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正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棘、槐作为公侯臣吏列位的标志,这在当时是否果真如此还难以断定,但一经礼书上这样写,后代即用棘、槐指朝廷高位。例如《陈书·侯安都传》:“位极三槐,任居四岳;”任防《桓宣城碑》:“将登槐棘,宏振纲网。”即都以槐、棘喻三公。《南齐书·高帝纪上》:“明日,[齐]太祖戎服(穿着军装)出殿庭槐树下,召四贵集议。”这也可证明庭中植槐。但并不是只有宫中之庭才树槐。《左传·宣公二年》写刺杀赵盾的鉏麑(Chúní,除尼)被赵盾所感动,不但没有杀赵盾,反而“触槐而死”,可见赵盾的庭中有槐。《宋书·王旦传》:“王旦父祜为尚书兵部侍郎……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后世必有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王祜在自己家里种槐而三,也说明起码到南北朝时已经绝对没有在朝庭树三槐九棘的制度了。
君王的庭中还设火炬,叫庭燎。据说天子百燎,公五十,侯伯子男三十(见《大戴礼记》)。《韩诗外传》卷三:“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国语·晋语》:“[周襄王]馈九牢(太牢),设庭燎。”可见庭燎不全是为了照明,也是为了接待宾客显得隆重、有气派。《礼记·郊特牲》:“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则到春秋时周王朝的制度就已打破了。
4.堂室
从大门走过庭院,就来到居住的主体建筑前。主体建筑由堂、室、房组成,都建在高台上。而且一般都是坐北朝南。
堂在最前面,因此“堂下”就是庭(内庭)。《晏子春秋·内篇问上》:“晏子辞不为臣,退而穷处。堂下生蓼藿,门外生荆棘。”意即来客很少,门里门外一片荒芜。
堂既然建在高台上,所以堂前有阶梯,左右各一,称西阶、东阶。古人在室外尊左,因此西阶是宾客走的。《史记·魏公子列传》:“赵王埽(扫)除(台阶)自迎,执主人之礼,引公子就西阶。公子侧行辞让’从东阶上。”走东阶,即不敢以尊者(宾)自居。阶又叫除、陛。《汉书·梅福传》:“故愿一登文石(有纹饰的石)之陛,涉赤墀(Chí,迟。以颜料涂抹在地上)之涂(同途。指庭中的路),当(面对)户牖(yoǔ,有。窗,详下)之法坐(正坐,这里指皇帝的坐位),尽平生之愚虑。”文陛、赤涂、法坐,全是皇帝所专有;登(升)陛、涉涂,即走到堂上去。古代称皇帝为陛下,就是因为表示谦恭不敢直呼对方而与在阶下伺候的官员、卫士说话。尊者在场,卑者是不能升堂的。
堂有东西两面墙,称作东序、西序;堂的南面没有墙,只有两根柱子,叫东楹、西楹。后代房前的廊子以及现在有些地区前后开门的“堂屋”,即来源于堂。堂既没有南墙,因而敞亮,于是又名堂皇。《汉书·胡建传》:“于是当选士马日,监御史与护军诸校列坐堂皇上。”后人以堂皇为讲武之所,其实是误解。也是因为堂一面无墙,其边沿暴露于外,所以有个专名叫廉。廉必直,所以常用以比喻形容人的正直,说廉正、廉洁。
堂是房屋的主人平时活动、行礼、待客的地方。《史记·范睢列传》:“范睢大供具(准备了极丰盛的饮食),尽请诸侯使,与坐堂上,食饮甚设(等于说考究),而坐须贾堂下,置莖(铡碎的草)豆其前,令两黥徒(受过黥刑的人)夹而马食之(像喂马那样让须贾吃)。”诸侯使是客,所以坐堂上;范睢有意侮辱须贾以报前怨,所以坐之堂下。又《史记·平原君列传》写门客毛遂陪同平原君到楚国去订盟约,“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于是“毛遂按剑历阶而上”,用威胁的手段逼着楚王定盟,“遂定从(同纵,纵约,战国时东方各国联合抗秦的盟约)于殿上。毛遂左手持槃(同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同来者)曰:‘公相与歃此血于堂下。’”此处的“殿上”即堂上,殿最初既不限于帝王所居,也不限于“室”内。又,《孟子·梁惠王上》:“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往)?’曰:‘将以衅(等于说祭)钟。’”齐宣王坐在堂上,就和孔子站在堂上一样,是正常的活动;同样是由于堂无南墙,所以他才能看到牵牛人并与之交谈。
达官贵人的堂都较高。《韩诗外传》卷七:“曾子(名参,shēn,深。孔子弟子)曰:‘……吾尝南游于楚,得尊官焉,堂高九仞(rèn,认。八尺),转毂百乘,犹北向而泣涕者,非为贱也,悲不逮吾亲也。”九仞似乎太高了,但即使除去其中夸张的因素,其堂也很可观。汉代的贾谊曾经打过比方:“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无)级,廉近地,则堂卑。”这个譬喻的客观基础也是堂普遍较高。
堂后是室,有户相通。要人室必先登堂,所以《论语·先进》写孔子批评子路鼓琵的技术不佳、因而同学们对子路不敬,于是孔子又说:“由也(子路名由),升堂矣,未人于室也。”这是用进入室内比喻功夫“到家”。虽未人室,但已升堂,这是说子路的造诣也已差不多了。后代以“升堂人室”表示得到某人学问的要谛、真传,即来源于此。
尸为由堂人室的通道,所以孔子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论语·雍也》)以户与仁道相比,是很恰当的。《说文》:“户,护也。”这和“门,闻也”一样,是用声训的方法表明户的作用:户是保护主人不受风寒与盗贼侵袭的。《礼记·礼运》
描写理想中的大同世界的情景为“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外户即户向外开,闭指插上门栓。由此可知在古代户是向内开,这样才便于闭紧防盗。《韩诗外传》卷十:“暮无(不)闭门,寝无闭户。”后代有“夜不闭户”的说法,也说明了“户,护也”的道理。
古代诗文中说到户一般都指房室之门。《论语·阳货》:“孺悲(鲁国人)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传话的人)出户,取琵而歌,使之闻之。”这是说孔子装病,但又有意让将命者和孺悲知道自己没病,只是不愿见,所以将命者才迈出房门他就唱起来。《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当户即在室内正对房门,此处敞亮便于操作。《孔雀东南飞》:“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两个户,都指焦仲卿夫妇所居之室的门。试对比:“往昔初阳岁,谢(辞别)家来贵门,”“出门登车去,落涕百余行,”则门都是院门、街门。古代的室有的还有旁门。《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姜(齐国棠邑大夫的寡妻)人于室,与崔子(崔杼,齐大夫)自侧户出。”
室、堂之间还有窗子,即上文提到的牖。户偏东,牖偏西。《论语·雍也》:“伯牛(孔子的弟子)有疾,子问(探视、慰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看来伯牛病得不轻,所以孔子这样动情:客人一般不应进入主人之室,所以孔子与伯牛隔窗而语(前人认为伯牛得的是“癞”,不想让孔子看到)。《列子·汤问》:“昌(纪昌,传说中的善射者)以釐(mào,毛。牦牛的毛)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牖南向,明亮,所以借以练习目力。室的北墙还有一个窗子,叫向。《说文》:“北出牖也。”《诗经·豳风·七月》:“穹窒(堵塞室壁的孔隙)熏鼠,塞向埋户(用泥把门的漏缝抹住)。”
在堂的北边、室的户与牖之间这块地方有个专名叫扆(yǐ,乙)。《淮南子·氾论训》:“武王崩,成王幼少,周公继文王之业,履天子之籍(等于说位),听天下之政,平夷狄之乱,诛管、蔡(周公的兄、弟)之罪,负扆而朝诸侯。”负扆,即背对着扆。也就是在户、牖之间向南的位置。因此古代即以“南面”(面向南)为称王为帝的代名词。若在户牖之间立屏风,也叫扆。《礼记·曲礼下》:“天子当依而立。”《释文》:“扆状如屏风,画为黼文。”孔颖达疏:“依状如屏风,以绛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也。”这恐怕已是按后代的情形进行解释了。扆作为屏风的名称,又称斧扆、斧依。《仪礼·觐礼》:“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张衡《东京赋》:“冠通天(通天:冠名),佩玉玺,纡皇组,要干将(要即腰。指佩带着名剑),负斧扆。”
古代的宫室庭院即如上述,我们据此再去阅读古书,就会更准确地理解作者的行文,甚至可以更清楚地看出作者的苦心。例如《左传·庄公八年》写齐国内乱:
[齐襄公]队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费]走出。遇贼于门,[贼]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床,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队:坠。丧:丢掉了。诛:责求。徒人:受过刑的人,一般充当奴仆。奚:何。御:抵抗。石之纷如、孟阳都是齐之小臣。类:像。)作者是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写的,由于确切地点明了几个人被杀的地点,就可以使人想见当时战斗从外向内发展的激烈、迅速。特别是石之纷如死于堂阶之下,说明他是且战且退的;在户下看到公足,这是因为户向里开,齐襄公是立在门后的。
又如《论语·卫灵公》: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是盲人,按照升堂就坐的顺序写在阶、席等关键处,孔子对残疾者的爱护和尊敬便跃然纸上了。
前面我们提到,《左传·庄公二十七年》写刺王僚的一段清楚地指出了卫士排列的顺序;与之相对照的,是《史记·刺客列传》对这件事的记述。司马迁写道:“王僚使兵陈(排列),白宫至光之家,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先户而后阶陛.颠倒了次序,显然不如《左传》“实录”得准确。
5.其他建筑
陕西岐山县凤雏村曾出土丁一个西周初年的建筑遗址,这是一个相当严整的两进四合院式的建筑。这个遗址既可以证实古代文献上的一些记载,又可以看出,当时的建筑并非像儒家经典上所规定的那样死板。
这个遗址与记载不同之处有:除庭院外,所有建筑物都建在台上;堂前有三阶而非两阶;堂上楹柱达到十根而非两根,而且立在屋顶下而并非在堂边;堂与室并不由户、牖相通,而是以廊相连,廊的左右形成第二进的两个小庭院,面对着室的门也有阶。
遗址中的有些部分与记载相合。例如大门外有影壁,大门旁有塾,庭院的左右有廊庑(很像后代的厢房),等等。
门外的影壁古代叫屏,叫树,又叫萧墙。《荀子·大略》:“天子外屏,诸侯内屏,礼也。外屏,不欲见外也;内屏,不欲见内也。”《尔雅·释宫》:“屏谓之树。”《礼记·郊特牲》:“台门而旅树(旅:指道路。旅树:以屏从旁挡住道路与门之间)……大夫之僭(非法地超越)礼也。”从凤雏村遗址看,内屏、外屏之说不可信。《论语·季氏》写鲁国的掌权大夫季氏要伐鲁的属国颛臾(Zhūan yù,专于),孔子说:“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萧墙以内即住宅本体,这是孔子看到了季氏的家臣阳货已经把持了季氏的家政,暗示臣将危主,家起内乱。后代称家族内讧为萧墙之祸,即本此。
古代也有房。现在房、室无别,在古代可不是一回事。《说文》:“房,室在旁也。”段玉裁说:“凡堂之内,中为正室,左右为房,所谓东房、西房也。”《尚书·顾命》:“胤(国名)之舞衣、大贝、鼖(fén,坟。大军鼓)鼓在西房;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兑、和、垂:古代的巧匠)在东房。”东房、西房,很像后代一明两暗的房子中的东套间、西套间。《吕氏春秋·报更》:“晋灵公欲杀宣孟(赵盾),伏士于房中以待之。”伏于旁室才不会被赵盾发觉。《左传·宣公十七年》:“晋侯使邵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用帷幔遮住)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即郤克)怒,出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卻克足跛,登堂时必不方便,所以妇人笑;郤克与齐侯相会妇人不应在侧,所以笑于房,既能看热闹,而笑声郤克也能听到。《左传·襄公十年》:“宋公享晋侯于楚丘,请以桑林(天子之乐)……舞师题以旌夏(用大旗标志舞者行列),晋侯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