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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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妖公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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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玉,你怎么样了?云靖想着不由望向那个二楼微微掩着的朱户。雕梁犹在,伊人何处?
云靖不知,他出征后不久,苏笙玉结识齐王,被纳为侍妾。新婚夜行刺齐王未果,尸首无存。云靖不会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一个无依无助的小女子,流水落花一般,凋零何处。
众人不解将军何故驻足,然而诧异间不多时,云靖低声催马,复又前行。无暇多想,这一页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掀了过去。
*
景仁帝复位,开始一年一度的科举。
长安的杏花开了,红红绿绿,格外鲜艳。考场外的旅馆住满了应试的举子,街上人流如潮,好不热闹。
慕云牵着马,压低了草帽。如今的他不用像那些年那样点灯苦读,但那些年怀着希冀读书的夜晚,始终铭刻在心里。子芮,我怎能放下你呢?
身世被揭露后,他不好意思回到洛阳,长安的皇城里也没有他的位置,只有在长安的杏花下游荡。他恨那些人,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他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不尴不尬的身份。
他早就知道,十六岁凌子芮选妃入宫,做了齐王云翊的侧妃,后来有了身孕,被齐王妃折磨而死,长到四个月的婴儿被活活打了下来。原来这么多年,凌家背后的人一直都是齐王。云翊,你有没有真的爱过她?
慕云想起小的时候,他们一起默写《石头记》,她说红颜薄命,不想竟一语成谶。
*
之后,有消息称,西巅敏家少庄主暴病而亡,无子,敏家血脉断绝。从此,中原两大武林世家,就此息声于江湖。
*
洛阳。
“公子,看谁回来了!”玖木兴冲冲地跑进书房。
打开门,落破的慕云,静静的立在门外,“大哥。”
“你这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做了皇子,瞧不上这小窝了呢?”慕霁佯嗔道,还伸手擂了慕云一拳。
“大哥讽刺我。我哪里还有脸回来?”慕云感到一阵疼痛透过胸膛,心里却是比蜜还甜。
“饿不饿?”
“嗯。”慕云点了一下头,忽地扑进慕霁怀里,紧紧地抓住哥哥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回家了,洛阳永远都是你的家。”慕霁拍拍弟弟的后背,兄弟二人抱在了一起。
“哥,我不是……”慕云忽然挣开了慕霁的手。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不了因。”慕霁缓缓说道,“热水好了,去洗洗,晚上陪爹娘吃饭。”
*
两月后。
慕霁如约来到边关。
守关的是旧人宁策。景仁帝复位,宁氏父子抚边有功,宁策封为抚远大将军。宁乔荣养在家。
宁策见慕霁,颇为眼熟。
“你是何人?”
“在下慕霁。”
“慕霁……”宁策默念。而立之年,宁策早已蓄起了胡须,久历沙场让他勇武许多,“是洛阳慕家……”
“慕家已经退出江湖了。”
“无处不是江湖。”宁策觉得和慕霁没有什么余话要说,便直接挑明,“你来边关做什么?”
“我要出关。”
“不行!”宁策一口回绝。
“契丹已和圣朝讲和,我去契丹,算不得通敌吧?”
“你果然要去契丹?”
“自然。”
“我知道了,契丹新汗大婚。你们认识,自然要去的。算了,我陪你去。”
“不劳将军……”
“不,这是原则。”
于是,宁策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慕霁出了关。关内,并无人知。
“慕大哥!”不多时,瑾瑜穿着一身嫁衣跑了过来。不想,成为新娘的契丹大汗也是一位绝代佳人。
“小瑜你今天真是……”慕霁看着瑾瑜,脸有些红,“漂亮。”
瑾瑜神色稍稍舒展,“女子这一辈子,不就是此刻最漂亮么?我要把最美的一面给他看!”
慕霁看着瑾瑜的神色古怪,默默念叨着“奇怪,奇怪”。
“嘿,你嘀咕什么呢?”瑾瑜撅起了嘴,转而又笑开了。
“啊,也没什么!扎耶达什么时候来迎亲?”
“午时!嗨,真是麻烦!从皇宫出去,转一圈,又回了这里……”
忽响起奏乐声。
“小瑜!可是将军来接你了?”
瑾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细细地听,“是啊,是啊!”说着欢喜地带上盖头,“他是中原人,这一套都是他家乡的风俗……”说完笑着,跟喜娘出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二人,“等我啊,回来喝酒!”
“等一下!”跟出帐外,慕霁拦下一旁的一个刚要上马少年人。
“怎么?”少年迟疑了一下。
“这结婚,将军自己不来么?”慕霁边问边打量着十六七岁的少年。
“哦,你便是姐姐中原的朋友吧!我是瑾兰。扎耶达将军一个月前就死了。”
慕霁怔住,一个月前,扎耶达从洛阳认祖返回契丹。
扎耶达的父亲病入膏肓,终于嘱咐儿子回中原认祖归宗。扎耶达不负使命,改回慕姓。然而父亲、长兄接连去世,让他一下憔悴了不少。
“将军南下回来,到家没几天,战场上留的伤口复发,便去了……可怜姐姐一直不知,我真不知怎么瞒下去啊!”瑾兰叹了一声。
“我能去看看将军吗?”
“随你,就在那边!”瑾兰抬手一指,“我得去将军府了!”
慕霁默默地找到扎耶达的墓,上面工工整整地刻着汉字:慕氏后人,慕霖之墓。旁边是父亲慕衡和兄长的墓。
慕霁顺着墓碑的朝向望向南方,原来,他们到死,也在遥望中原家乡的方向。

☆、风起青萍末

其他的事情一笔带过,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
景仁三十年,冬。
一片白雪笼罩下的皇城。
当云靖默默走出景仁皇帝的寝宫时,一群大臣便围了上来。云靖望着他们关切而又急切的目光,心里一阵先是冷笑,随之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先帝驾崩了。”
这几个字有如晴天霹雳一般,众臣先是一愣,随即齐齐伏倒在地,痛哭起来。
景仁帝复位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缠绵病榻,太医院会诊几回却也不知病从何处来。
只见皇帝日日消瘦下去,偏偏只字不提立皇嗣之事。景仁帝生有九名皇子,如今立下的有二皇子云竑、三皇子云竣、五皇子云竚、六皇子云竦、八皇子云翊、九皇子云飒。其中二、三、六皇子都是宫人之子,早早封王就国了。五皇子云竚虽是贵妃之子,却因母妃早逝而母族不显。八皇子云翊和九皇子云飒均为贵妃白氏之子。只是云翊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但幼弟云飒还在稚龄,只有六岁。本来按照子以母贵的传统,太子殉国之后,八皇子理应被封为太子,但不知为何景仁帝近年来似乎颇为忌惮云翊,不仅封锁了对齐国自己病重的消息,而且两年之内不动声色地把白家安插在齐国的势力一一地剪除了。若不是白贵妃恩宠依旧,只怕众人都觉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帝王要开始为新君铺平道路了。然而这之后,一切关于储君的动作又再次搁置下来了。
但是就在一月前,景仁帝召吴王世子云靖入宫侍疾,惊掉了一地眼球。于是又有人开始对着云靖寻找蛛丝马迹:按说所有王爵的子嗣自行命名,只有吴王世子云靖按照皇子的名字起了“靖”字;虽然吴王被虢爵为民,但世子云靖并没有继为吴王;云靖之母也出自白家,是白贵妃的族妹……如此种种,都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无论如何,这之后,群臣再也没见到景仁帝。直到今日云靖宣布,皇帝驾崩。
“殿下,皇上走的可安详?”万晟安在人群中抬起头,忽然发问。
云靖怔了一下而后微微笑道,“安。”
“太子殉国之后皇上不曾立储,可有圣意点明哪位殿下简在圣心?”万晟安说完,众人的哭声似同时小了许多,不少余光瞄向云靖。
“立长。”云靖肃容道,“先皇临终前留下口谕,召诸位皇子进京奔丧。”
这么说就是二皇子云竑了?
众人应声下去,拟旨,布置丧事。
云靖望了望众人的背影,目光渐渐投向了宫墙之外覆着白雪的远山。
只有十天,诸位皇子齐聚皇城。
二皇子云竑面对从天而降的馅饼还有些不知所措。三皇子云竣和六皇子云竦对皇位本也不怎么上心,他们从十八岁就被父皇封了王爵远远地打发了,父子之情也不过尔尔。五皇子云竚封地去京不远,总能进京朝见。又因母妃缘故,幼时颇受父皇宠爱。如今父皇病逝是真的伤心,也不与兄弟们叙旧,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黯然神伤。云翊整整齐齐地裹着孝服,他是十天之前刚刚知道父皇驾崩之事的,本以为皇位会妥妥地掉进自己口中,如今只剩下吃惊与些许不满。他怨念地望着同兄弟们一起守灵的云靖,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白贵妃派人领了九皇子云飒过来,六岁的小孩子一进灵堂就被呛鼻的烟熏的直咳嗽。他又看到好多陌生的哥哥们,咧咧嘴就要哭。
云翊看到幼弟,皱皱眉头对侍从道,“带九皇子到隔壁吧,一会儿开始了再过来。”
就当侍从牵着云飒的手刚要离开时,云飒忽然大声哭道,“坏人,还我父皇!”
众人惊诧地回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知道小弟弟说的是谁呢?只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对号入了座,竟然齐齐附和云翊的话,“快把九皇子带到隔壁吧!这里大人都受不住何况九弟还小。”
景仁帝驾崩第十日,诸子齐聚。第十二日是为良辰吉日,帝王入殓。在先皇的棺椁旁,二皇子云竑即位,接受了弟弟们和群臣的朝见。
云竑守灵十日之后,登基大典准备就绪,由礼部尚书万晟安奏请储君即位。皇宫正门垂帘,丧事暂停。云竑摆驾皇宫正殿接受各级官员行礼后,他走近龙椅即皇帝位,这时,宫墙之外钟鼓齐鸣。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上,新出炉的帝王决定,取年号“昌齐”,是为昌齐帝,过了新年之后便是昌齐元年。昌齐帝尊先皇皇后万氏为圣母皇太后,尊自己的生母孙氏为母后皇太后。登基大典之后立嫡长子为太子,原来的王爵由昌齐帝的嫡次子继任。
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变了天,一切都平静的竟有些诡秘了。
*
一月末,还有十日便是新年。
潼关,中军大帐。
宁策击退戎人、守边有功,被封为抚远大将军,领兵赤龙军。宁策之父宁乔年逾花甲,虽未告老,但是因先帝体恤得以荣养在家。
在景仁二十九年年初时,宁策回了一趟京城,奉父母之命迎娶了妻子万氏。因宁策是先太子云端的伴读,万家家主万晟安是云端的舅舅,所以宁家与万家也是相熟。宁家战功赫赫,前途正是如日中天,虽然先太子已故,但万晟安仍有心与宁家交好,便把嫡出的次女嫁到了宁家。一年之后,万氏诞下宁策之子宁成栋。
宁策兄长宁筹战死时三十七岁,但是因为常年征战在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宁成林是通房所生,只有女儿杏儿是发妻慕氏嫡出。宁成林今年十八岁,喜欢武事,于是就被宁乔老爷子送到了宁策麾下历练,如今尚未成亲。杏儿嫁到了武将人家,如今也是子女成行,自然又是另一个生活。成栋快要两岁,会说会走正是好玩的时候。宁家就这么一个幼儿,自然被宁乔老两口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着。
“二叔,家书……”成林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帐子,满脸急切。
宁策知道侄儿素日稳重,今天这副模样必然是家里出了大事。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口中却连称“不会不会”。但当他看到糊着白封的家书时,眼前一黑,脚下就不稳起来。
“二叔!”成林忙扶住宁策,“二叔先坐下。”
“给我看看!”宁策夺下家书,用颤抖的手拆开了家书,只看了两行,人就怔住了。
薄薄的信纸飘落在地上,成林捡起它才看到祖父病逝的消息。成林心头一酸,望向二叔宁策,只见这在战场上厮杀却从未流过泪的汉子此刻神色呆滞,满面泪水。
“二叔节哀……”成林这么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突然哭道,“二叔咱们回家吧!”
“父亲临终前上书皇上,不让我丁忧守制。”宁策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声音已经沙哑。
“祖父忠君爱国,但是只要二叔上书,如今契丹人退守大漠,天下太平,侄儿想皇上定会体恤二叔拳拳孝心,准我们回家的!”
“嗯!”宁策抬头看了看成林,随手擦擦泪水,点了点头。
宁宅,将军府。
宁乔逝世的家书发出去已经两日,只又过了两日,宁策快马返京。三日之后,圣旨下,准宁策丁忧守制,成林也一并回京了。昌齐帝体恤宁策的一片孝心,不禁未怪罪他先斩后奏、擅离职守,还追封宁乔为太子太保。
宁策带着侄儿成林守灵,先前成栋在母亲怀里哭闹着要祖父,这会儿折腾累了睡着了。一大早万家和杏儿的婆家人,还有其他宁乔父子的同僚旧部接二连三地到宁家上香,关系好的人家还摆上了路祭。宁乔的葬礼甚是风光。
这时,前面来报,太子殿下亲至。宁家上下先是一惊,忙从上到下脱下孝服换上了吉服,阖家到门口迎接太子殿下。宁乔以太子太保身份下葬,便算是太子的老师。而明显太子此番是代昌齐帝前来祭奠,对于宁家真是无上荣光。
“宁将军快请起吧,还请带本殿到老将军灵前上柱香可好?”
“殿下快请!”宁策起身,引太子进入灵堂。
太子看这一家团聚,葬礼井然有序,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不由叹息。先皇葬礼时他也在,皇家葬礼隆重奢华,然而人情却远比不上这寻常人家。他上了三炷香之后,对宁策道了节哀便走了。
不说宁家的新年如何,潼关的布局因为宁策丁忧换上新的守将而改变,宁家在潼关的势力悄悄地就被抽空了。不知为何,就在宁乔下葬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改变了之后所有轨迹的走向。
几乎就是同时,昌齐帝下旨封云靖为吴王,上元节后即前往金陵就国。
*
金陵,吴王府。
“慕霁,慕云,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带你们来金陵吧!”云靖在前头缓缓地踱着步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已经陌生的家。
“不是,慕云是第二次来了。”慕云低着头,嘴角不置可否地笑笑。自己的身份当真是荒唐可笑啊!云正皓被虢爵为民,慕云和慕霁虽然还是兄弟相称,但是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慕云心里只有苦笑。
“慕霁也来过金陵许多次了啊,就是这王府,也常随母亲过来。”
“但是,如今的金陵可不一样了呢!”云靖修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一阵阴影掠过了慕霁的心头。
慕家退隐江湖,但是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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