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荀子这样说过。今日出仕者皆汗漫、贼乱、恣肆、贪利、抵触无礼义、嗜权势……”
“荀子眼见当时的政治家坠落无度,便愤怒地说出这些话。这些可疑的人们遗毒于社会、任意妄为、追求利益、犯过而不自省、无视礼节、正义。”
“荀子是这么地憎恨那些行为不正的政治家的哟!和姑丈的论调可是不相同。如果荀子知道像姑丈这样的人也推祟他的话,他一定会觉很困惑的。”
这简直像是在绞刑之后被大卸八块一样。靖一郎完全无话可说,只是站在原地呻吟。
“够了,续。”
始的声音几近叹息。
“姑丈,我只再问你一次。关于终被绑架一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靖一郎闻言用力地点点头。事实上,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被续抢白了一口之后,他连说谎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当始问到玛丽关国际财团的代表者兰兹德尔女士的落脚处时,他就老实地说出东京赤坂分部的所在地了。
茉理尽可能温柔的执起疲倦已极的父亲的手,把他带到母亲身边去。余帮茉理的忙,一起跟了过去。目送着他们离去,老二对老大低声说道。
“知道玛丽关财团的所在地有何用意?大哥。”
“你不道吗7”
“我懂,要直捣黄龙吧?”
吓人的话毫不犹豫地出自续的口中。如果南海红龙王以人身之姿率军上战场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气势吧?不过,和弟弟完全不同,不把烈气形诸于外的始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次的事件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玛丽关财团也一定以某种形式扯上关系的。前些日子续被飞行船绑架的事件,玛丽关财团并没有这么简单就放手。既然对方有心要报复,让他们等太久未免太可怜了。除此之外,要救出终还必须有其他的线索。因此,始要向玛丽关财团索取重要的线索。如果没有任何线索,就只有挨打的分。所以.现在先要找出线索。
始的意思就在这里。这种想法相当地激烈而好战。而续也从哥哥向姑丈询问玛丽关财团的所在一事,大致把握住哥哥的意思了。
可是,这么一来,就没有办法再恢复平凡的市民生活了吧?姑且不谈他们自己,老幺余未免太可怜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对姑丈是厌恶到底了。他总算知道姑丈是一个和他们住在不同世界的人。不批评权力者的不正,依靠权势的人会受到权力者的讥笑,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他们的牺牲者。难道他们会不了解吗?
“大哥。”
心思细密的续语重心长地叫着哥哥。
“就把他们当成是在养猪场吃残羹剩饭养肥的猪吧!哪天好管闲事的的人出现告诉猪‘近日内你们就会被吃掉了’。猪会感谢这个人吗?很遗憾的我不这么认为。”
始耸了耸肩,对着弟弟露出了苦笑。
“续,你太会举例了。”
“是吗?错觉比事实或真实来得重要,而如果把怨恨指出事实的人的那些家伙称为人的话,对一般人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了。这是我的想法。”
始沉默着,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余跑着赶回来了。他白色的双颊泛着潮红,两眼俊反射着灯光的宝石一般闪闪发着光。
“太好了,我还担心哥哥们是不是就把我丢下自己跑掉了……。
余的两手抓着长兄和二哥的手紧紧不放。
“我不会离开的,你们要带我去。我不要让同伴分散。”
老幺也是竜堂家的一员,他这些话就等于在宣称自己的战力。不光是余,跟他一起回来的茉理也正面看着始宣言。
“始,我也要去。”
“不行!茉理,你必须陪着姑姑。”
始果然不提姑丈的名字了。茉理了解堂兄的心情,一瞬间,表情阴暗下来,不过,她还是勉强装起了笑脸。
“可是,妈妈说啦,她说随你高兴,她还说被共和学院绑住到他们那代就够了。祖父创立共和学院不是为了绑住子孙的。”
茉理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正表示了她不退让的决心。始知道没有说服她的余地了。
始终于了解到姑姑真正的价值了。不愧是竜堂司的女儿,鸟羽茉理的母亲。把鸟羽家和共和学院交给姑姑就不用担心了吧?他们做得不够之处也该是赔罪的时候了。看来,现在是出发去战斗的时刻,三个弟弟和一个表妹没有一个人该被否定,也没有一个人会死。始心中这么想着。”
“我知道了,竜堂司的孙子们没有一个例外,都是无可救药的好战之徒。”
其他三个人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来回应始刻意的幽默表现。
※ ※ ※
选区六本木。尽管新宿新都心一片火海,尽管自卫队出动维持治安,这个街市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霓虹灯照样闪烁,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绽开了笑魇,无秩序的能量、庸俗的华丽、肤浅但多彩多姿的热闹当中,白天和黑夜无止尽地交替着。
一辆停在人行道旁的自卫队吉普车的助手座上,一个男人把两脚伸往前方,嘴里唱着歌。
“回到如花般的六本木一看,穿着俗气制服的是没有女朋友,慨叹不已的士兵……”
这个哼着不成调,而且不怎么稳重的歌曲的男人叫水池真彦。是陆上自卫队第一师团的第二等陆尉。年龄29岁,脸略微削瘦,很难判断是一种锐利的长相或是发呆船长相。平日就是一个大放厥词“我不喜欢像市谷那样杀风景的城市,我想在六本木做个城市军人”的问题“儿童”。原本应该是一个从防卫大学毕业的精英军人,可是,他没有受过特殊教育,也不管上司的白眼,独自走在不良自卫官的大道上。
“喂,那边那个大姊啊!今晚与我共度春宵吧?我们去打撞球、喝酒,上上床吧。
他讲得实在露骨,每个女性都面带畏缩的表情.没有人停下脚步。
“不要担心,自卫队员也是人生的孩子啊!只是偶尔吃吃人罢了。更何况我是陆上自卫队。如果是海上自卫队那些家伙,可能会在撞上民船之后逃之天天,可是,还没有听说陆上自卫队用战车压死行人之后逃逸无踪的。安心来跟我上床吧,上床吧!!”
“二尉,请不要那么大声‘直叫着上床、上床的’。听了让人难为情的。”
一个肩膀上扛着制式来福枪的部下提出了抗议。水池二尉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问道。
“为什么会难为情?又不是要和你上床。”
“当然!”
“那么,就不要妨碍我自由恋爱。那些伟大的人从军需产业中得到脏钱,尽情拥抱高级的应召女郎。而我是以我个人的魅力和实力来决胜负,没有道理要遭受斥责。”
水池说出了这一大段相当具危险性的话,随即视线一转。他把视线固定在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这种不像应该在六本木出现的年轻女孩身上。
“恩,是个好女人。虽然还是块原石,加以琢磨的话.一定可以像个女王一般耀眼。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 ※ ※
当事人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在陆上自卫队中首屈一指的问题儿指指点点。鸟羽茉理匆忙地摆动着她那修长的腿,从六本木往赤板方面走去。不久之后,她到达了赤板九丁目一个深邃而安静的地方。
和茉理同行的是竜堂余。这对感情很好的姊弟看来像是从六本木随人群过来的,然而,事实上,这两个人却是凶恶的恐怖分子。他们带着连虫也不杀的无辜表情,前来踩踏支配资本主义世界巨象的后腿。
“茉理姊姊,等一下,我先来开门。”
余说得就像开自己家门一样,他跃过铁栅栏,看似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在越过栅栏之后,落在分部的建地内。他打开了铁栅栏的门。电动式的门绝对不是用人力就可以打开的。可是,13岁的少年却不费吹灰之力的空手就将门打开了迎进了表姊。
“真是奇怪,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费心防范嘛!”
“养只狗也好啊。”
两个人低声地交谈着,靠近了建筑物。来到黑暗的窗户底下,余把手搭上附近的庭石。
像余的头那么大的庭石,余却像拿篮球一样轻轻地举了起来.用力地丢向建筑物的一楼窗户。就在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时,警铃的响声撕裂了夜幕。
几扇窗子亮起了灯火,人声扬起。一阵新的警铃声又将人声压下去了那就表示始和续成功地从北侧进来了。他们也不禁歪着头感到不解,真是奇怪,未免太容易了吧?”
没什么好奇怪的。玛丽关财团根本没有设想到会有这么粗糙而欠缺思滤的攻击。所谓的攻击不是应该更有计划,更需要有技术和装备的吗?何况这里位处于东京的正中央地区,不是亚洲或非洲政情不稳国家的首都。在警察跑来之前,只需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板分部不是极左激进派的秘密地下基地。没有必要害怕武装势力的强力袭击。这可以说是一种常识,可是,竜堂兄弟却无视于这常识的存在。
分部人员们从窗户跳进建筑物内,打破装了铁线的玻璃,他们显得狼狈至极。穿着西装的外国人一边吼叫着一边伸手要打电话。
续飞跳过来。应该说像跳舞一般更贴切。他落在伸手拿电话的男人的手上,就着话筒踩踏着男人的手。骨头和肌肉组织在一瞬间随之碎裂,痛苦接着瞬间爆发开来,男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续伫立在桌子上。一个想抓住他的男人或许曾经是个足球选手吧?然而,他的测验被始丢过来的烟灰缸击中,整个人掩在墙上。
在警钟不断鸣响当中,第三个男人手上闪着手枪的光芒。对竜堂兄弟而言,这正是“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始的一只手搭上一张沉重的桌子,顺势一抬,脸部被桌面强力撞击的男人松开了手,手枪从手上掉落,扛着桌子的样子倒地在上。
安全装置已经松开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如果掉落在地上就会爆炸,然而,就在那之前的一刹那,始将枪捡了起来。这时候,茉理和余跑了过来。
四个业余恐怖份子成功地会合了。
“茉理,你拿着手枪。”
“是,司令官。”
在这么紧急地场合,莱理仍然游刃有余地行了一个礼。
铃声当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那是巡逻车警的喇叭声。还有另外一种声音,大概是保全公司的汽车正在迅速接近中吧?现在,赤饭九丁目安静的住宅区已经化为噪音的溶炉了,原木已经上床睡觉的附近的人们都被吵醒了。有一半的善良被害者们打开了窗户看个究竟.另一半的人则熄掉了开着的灯,屏住气息等待着暴风雨过境。
“咦!怎么会变得这么热闹?原本是想简单一点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大哥。一定是玉皇大帝不准我们这么简单地行动。”
玉皇大帝是道教中最高的神祉,即使是四海龙王,在他面前也得下跪。在《补天石奇说余话》这本书中指出,玉皇大帝和传说中的黄帝以及四海龙王的父亲龙帝是同一存在的。他是一种支配着天地两界,指导着众神和人类的伟大的存在。
“哦,如果是五皇大帝的旨意,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在十秒半之间,在分部一楼的反龙势力就被连根扫除了。在连追击炮弹都射进来的惨状当中,始他们把有意识的敌人丢到墙边。这是为了进行盘问,其中有外国人也有日本人。在警铃不断鸣响当中。询问的声音也自然而然加大了。
“我绝不问第二次。分部负责人在哪里?”
“不知道……”
“是吗?”
始抓起了男人的衣领,举起了有80公斤重的身体,撞到窗玻璃上。玻璃破碎及人的惨叫声掺杂在一起,撕扯着夜气。
在这期间,续盘问第二个男人。就对方回答“不知道”的那一瞬间,续的鞋尖跺进了男人的脸上。鼻梁和前齿碎裂,男人的脸染成一片鲜红。这让男人连叫也没叫,顿时昏迷倒在地上。
“你也不知道吗?”
第三个男人在承接了始的眼光的时候,匍匐在地上,开始失禁了。他动着嘴巴,这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
“L女士在筑波。”
“筑波的研究园都市吗?”
“是的.到大亚制药的研究所去了。”
当始正要问L女士前往研究所的目的时,柠檬黄的光芒从窗外射了来;警察到达现场了。
※ ※ ※
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坂分部发生事件。水池二尉是从放在吉普车后坐的无线电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窃听了警察的无线电。这也是对方常用伎俩,所以,实际上说来,大家都是彼此彼此的。在苏联,参谋本部谍报总局和国家保安委员会总是彼此窃听对方的情报。在权力结构的内部,右手相左手交恶的情形并不是那么稀奇的。尤其是事关治安出动的话。彼此又都争夺着主导权,双方的敌视心理越发加深。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水池的脸上浮起了一个不负责任却又带着几分骠悍的笑容。
“喂,出动了!”
“可是,二尉,轻举妄动的话,警察会有怨言的。”
“怕警察还能当陆上自卫队员吗?如果他们认为巡逻车可以和战车对方的话就来吧。他们不可能获胜的。”
“问题不在这里……”
“罗嗦!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参加自卫队?就是为了用国民的血汗税金来玩捉迷藏的。在蛰伏了六年之后,让我一伸大志的日子终于来了。”
“您把这种事叫做大志啊?”
“不要跟上司顶嘴!我要在人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来自黑暗的葬于黑暗。哪!再不赶快走,警察就要把道路挡起来了。”
“我可不知道,二尉您自己去扛下这个责任吧。”
“不要这么冷漠!上司和部下在红日旗下就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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