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那边,十五六个侍卫正斜靠在车辕边吹牛闲谈,其中一个正吐沫横飞的在说他昨晚去丽景院的经历,其他的侍卫伸着脖子听得津津有味,王珣气势汹汹的过来,这几个人只是淡淡一瞥眼,全没当回事,依旧回头聊他们的青楼艳遇。
王珣见此情景,真想上去就给他们几个嘴巴字,抽的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一想,这是皇宫大内,多少也要顾及身份。
想到这里,他强自压抑怒火,在马车边站定,直着嗓子干咳了两声。
几位正聊得欢的侍卫这才扭头过来点头哈腰道:“哎吆!这不是王都尉么,下朝了么?”王珣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道:“见到我还不是一个个跟狗一样。”
一名皮肤黝黑领头摸样的侍卫上前拱手笑道:“王大人下朝不出宫,是来看我我们弟兄么?难得王大人富贵不忘贫贱之交,难得啊难得。”
王珣一瞪眼道:“罗嗦什么?谁和你是贫贱之交?我和你交得起来么?”
那侍卫听了这话,也不生气,道:“这倒也是,王大人在桓大司马家里做杂役的时候,我等兄弟还鸡巴拖着泥呢,是交不起来,哈哈哈哈。”
周围众侍卫哈哈大笑起来,神色中殊无敬意,王珣这才明白,这帮人是有备而来,连自己在桓家为求一职,扫地抹桌伺候桓家人之事都翻了出来,这些人摆明今天是要找他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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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规矩就是规矩
“放肆!”王珣怒了,“你们这是在跟本官说话么?就算你们的韩统领也不敢跟我这么放肆。”
“啊呀,得罪得罪,我们韩将军今天不在,他告假出游了。”那侍卫依旧嬉皮笑脸,忽然脸色一变面带嘲讽之色道:“所以,你别拿韩将军压我,我们内卫府可不甩你那都尉府的鸟帐!”
王珣气的脸色发青,挥掌便要打,那侍卫头子连鞘举起手中的剑道:“王大人可要想清楚,我们兄弟可是在执行公务,你动手我可不会还手,但是你能不能走出这宫门我就不敢保证了。”
王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举在半空硬是没挥下去,这人虽然惫懒,但说话倒是有条有理,本来内卫府的事就不该他王珣来管,听他说的话,韩暮今日又不在,可别被这几个愣头青折了面子,那就不值了。
想到这里,王珣放下手掌,朝祁老六挥挥手道:“驾车,回府,回头找他们韩统领整治你们这帮瞎了眼的狗崽子。”
祁老六上前牵着缰绳便要伺候王珣上马,那黑脸的侍卫一把推开祁老六道:“干什么?号牌呢?”
“什么号牌?”王珣问道。
“咦?韩将军昨日为了宫里的安全给每架马车编了号,发了号牌,凭牌出入;你还来问我什么号牌?”那侍卫面露讥讽之色。
王珣狐疑的看着祁老六,祁老六惊愕的道:“没有啊,没人给我号牌啊;我进来的时候也没查啊。”
另一名矮个子胖乎乎的侍卫道:“查不查那是宫门口当值兄弟们的事,我们几个是专门查出去的车辆的,拿出来吧。”
祁老六看着王珣,面露难色道:“大人,真的没有什么号牌啊。”
王珣心里有些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他指着一辆即将离宫的马车道:“去,问问那位大人有没有号牌这回事。”
祁老六飞奔过去追上那架马车,马车上的是礼部的官员,当即就拿出来一个黄橙橙的编着号的牌子给他看,这下祁老六傻眼了,搭拉着脑袋回来如实禀报。
那黑脸侍卫冷笑道:“这我没有骗你吧?每位朝中官员都有号牌,为的就是保证皇上的安危和宫中的一切人等的安全,拿不出牌子,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王珣气极反笑道:“没有这小牌牌,你便扣留我不成?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那侍卫道:“我们可不敢扣留您王大人,您这张脸就是你的号牌,但是这车,可别想走了。”
王珣一听,冷笑道:“今日我要硬是要走呢?”
那黑脸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张公文道:“韩将军下了命令,若我等敢私自放出一辆没有号牌的马车出宫,则军法从事;王大人看清楚,你要我等兄弟脑袋搬家,我们可也不是吃素的;暴力抗拒我等执行公务,要是动起手来,王大人您皮肉精贵,伤了哪里我们可担当不起。”
这黑脸侍卫嘴皮子利索,胆气也颇足,看样子惹毛了他们还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王珣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语气稍软道:“各位兄弟就不能通融一下?怎么说我和你们韩将军也是熟人,这点薄面就算他在这里也要给我的。”
“别啊,我们哪敢和您称兄道弟,交不上啊;韩将军或许能通融,他有那个权利,但是我们可美那权力,我这边一放,那边韩将军‘卡擦’一刀削了我,我找谁喊冤呐?规矩就是规矩,您有号牌拿号牌,没号牌就请自便,马车留下。”
那侍卫满嘴遛弯,就是不松口。
王珣点头狠声道:“有你们的,别犯在我手里,你们那号牌发没发给我还说不定呢。”
那矮个侍卫见他发狠凑上前来横声道:“王大人,号牌可是我亲手送到你家二管事胡老三手里的,你要是血口喷人害我,别怪我跟你扳命!您王大人命中富贵,我贱命一条,倒看看谁敢舍了这条命。”
王珣今日遇到这几个滚刀肉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啐了一口,转身朝宫门走去。
十几名侍卫在身后抱拳相送:“王大人走好,明日上朝可别忘了号牌带上。”
“是啊,您一天送一辆马车来,我们也没地方放啊。”
“回去好生问问胡老三,号牌别让他当铜钱给送丽景院去了吧,那可是黄橙橙的铜牌啊。”
王珣一言不发,快步出了宫门;他隐隐感觉到此事必有蹊跷,回去先将那胡老三提来问清楚再说。
二月的建康城春寒料峭,王珣的大氅还在马车里,刚才忘了拿上,即便是想拿,那帮小子也不一定让。
此时出了宫门,寒风袭来,顿时浑身冷到骨头,宫门到广阳门这段路,平日里乘马车走起来也不觉得多远,但此刻却是那么的漫长和遥远。
祁老六倒也体贴,全然忘了刚才被王珣一脚踹了个大马叉,脱下马车号服给王珣披在官衣外面。
王珣有心拒绝,但寒风刺骨,他便将马车服裹紧,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闷头慢慢挪动胖腿朝广阳门走去。
这一段路他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直到出了广阳门才恰好看见自己都尉府的巡逻士兵,忙招手呼唤。
那队士兵骤然间看到一个身披马车号服的人在向他们招手,心道: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使唤起老子们来了。
当下就有几个暴脾气的骂骂咧咧的上前要教训这个贱民;待到了面前才看清是都尉大人,吓得伏地请罪。
王珣早已无瑕理会这帮人的无理,叫他们在街上截了架马车,赶紧上车,一路狂奔而去。
宫城内内卫府衙门里,韩暮喝着茶笑眯眯的听着几个侍卫叙说刚才的经过,不时的点头称赞;当听到王珣披着马车夫的衣服一步步挨向外门的时候,韩暮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韩暮笑着拍拍那黑脸小子的肩膀道:“卫长青,你很不错,你很有种。”
又看着那十几个侍卫道:“你们都很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是我内卫衙门的高级护卫,卫长青做你们的头,大家月俸双倍,每月休假三天,怎么样?”
众侍卫欢声雷动,都齐齐称谢。
韩暮从脚下提出十几袋钱,丢了过去道:“每人两吊,今晚去爽爽身子吧,哈哈。”
众侍卫抱拳感谢,韩暮一挥手,他们一窝蜂的出门而去。
韩暮坐回在案几后面,端起茶盅咪了一口,脸上似笑非笑,喃喃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算是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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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诡计多端
王珣匆匆回到都尉府,一面着人拿胡老三来问话,一面命人烧姜汤驱寒;就这一小会,他已经连打几个喷嚏,鼻涕眼泪横流了;酒色侵染的身体如何能抵挡住刺骨的寒流。
胡老三被人像抓小鸡似的丢在厅上,磕头如捣蒜。
王珣裹着毛绒大氅,窝在软榻上,端着一碗姜汤皱眉喝下,姜汤入肚,浑身顿时暖和起来,光洁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全身轻松了许多。
“说说吧,那号牌是怎么回事?”王珣眼都没抬一下。
“这个……”
“给我掌嘴……”王珣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不待胡老三争辩,两边几个兵卒冲上去抓着胡老三的头发固定住他的头颅,大竹板子“啪啪啪啪”地扇了上去。
胡老三片刻之间便被打的口鼻出血,牙齿脱落,杀猪般的嚎叫。
王珣皱眉示意停手,冷眼看着胡老三,胡老三瘫在地上,嘴巴里汩汩的冒着血沫子一五一十的竹筒倒豆子。
昨日胡老三上街闲逛时,偶遇宫内侍卫小方,小方恰好要去都尉府送马车号牌,两人本是旧相识,寒暄热乎了一阵便相约去喝上几杯。
几杯酒下肚,胡老三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两人离开时,胡老三已经喝了七八分,他抓着号牌胡乱往怀里一塞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赶;路过秋艳楼时被站在门口揽客的小菊花黏上了,胡老三本就酒气上涌,此刻被撩拨的色心蓬勃,径直上楼胡天胡帝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在秋艳楼小菊花的床上清醒过来,急匆匆的赶回都尉府,尚幸一天无事,脱衣上床一觉到天明。
今早起来打理马车之时,他忽然想起号牌之事,但遍寻不着;他想:凭着都尉大人的面子,即便是没有这个什么号牌又有何妨?所以便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出了漏子。
王珣仔细的听他描述经过,胖脸上毫无表情,待胡老三话一说完他便问道:“那小方可是皮肤白净,个子矮小?”
“正是…正是…”胡老三垂着血涎含糊不清的答道。
“你出青楼之时,那号牌可在怀中?”
“这个…小人委实不记得了…”胡老三磕头如捣蒜。
王珣不再多问,挥一挥对一旁的死士道:“把他带到城外活埋了,马上去秋艳楼搜查,找到号牌后将名叫小菊花的那个婊子给我带来。”
胡老三面如土色,连呼求饶;一名死士上前飞起一脚将他踢晕,把他像死狗般的拖上马车,拉到城外一处荒郊野外活埋了。
午饭后,去秋艳楼的人空手而归,既没找到号牌,也没找到小菊花;据那妓院老鸨言道:“小菊花昨晚忽然拿出大量钱币自赎自身,赎身后连夜叫了辆马车走了。”
一名死士上前道:“据卑职等了解,那小菊花平日并无积蓄,忽然拿出大量金钱赎身相当的可疑。”
王珣思索片刻道:“速去四门查探,昨夜是否有马车出城,查明速速来报。”
死士领命而去,王珣隐隐感到不妥,结合上午在宫内的情形,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韩宅梦幻小筑前的院子里,韩暮和俊杰靠在椅子上正沐浴着正午的阳光,两人面前一张小几上两杯香茶在阳光里冒着雾气。
不远处的水榭边,谢道蕴王玉润等人正对着张彤云画的一幅画指指点点的娇声品论;而柳如眉则缠着苏红菱在一块空地上学着武技。
气氛祥和而温馨,但俊杰和韩暮的谈话内容却一点也不温馨,反而让谈论这个话题的两个人身上寒气阵阵。
“二哥可曾听到坊间的传言了么?”俊杰这段时间很忙,胡茬子布满下颚也没顾上去刮一刮,但是眼神中精光迸射,并无疲惫之感。
韩暮眯着眼仰头靠在椅子上,任阳光直射在脸上。
“你所说的可是关于皇上的某些传言?”
“正是,现在私下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恐怕朝中大臣们也都早有耳闻了。”
“小杰查到消息的来源了么?”
“…没有,但我在都尉府的眼线告诉我,广陵城几天前来人送了封密函给王珣,第二天便有这样的小道消息开始传播,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联系。”
韩暮习惯性的挠挠头,皱眉思考,半晌才道:“是否有关系,这个不敢说;但是一旦真的是王珣散布的消息,那只能预示着一件事。”
俊杰骇然望向韩暮,韩暮看着他微微点头,两人的心头一阵紧缩。
桓温终于要行动了……
韩暮和俊杰起身备马直奔谢府,这个结论的得出,让形势一下严峻起来,必须要为此事做个打算,否则突然袭来的风暴,可能会将他们临时构筑的堡垒掀翻,损毁。
王珣派去四门查探消息的死士回来报告,昨晚初更城门关闭前并无车马出城,也无单身女子出城,而秋艳楼老鸨所说的时间是在初更前的一个时辰内,王珣分析,那小菊花必然还在健康城中某处隐匿。
“除非是被指使之人灭口,否则玩个洞也要挖她出来。”王珣有恃无恐,大司马即将带兵回京,到时候,不管这个耍花样的人是谁,也要将他他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
但最近这几天没有号牌,恐怕那几个无赖侍卫还会来啰嗦一番,自己须得找韩暮小聚一番,一来探听一下谢安王坦之一方对于街面上流传的传言有何反应和看法;二来也可就此事向韩暮施压,着他查办那几名不长眼的东西。
当晚,谢安的书房内,几位简装而至的客人正秘密商议着对策;士族联盟方的骨干基本上全部到达。
宽大的书房里略显拥挤,参加这次秘密会议有谢安、谢玄、王坦之、韩暮、袁岗、俊杰、张玄、中军的几位高级将领以及外军游击统领司马荣。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表情严肃,眉头紧锁;谢安手捻着围棋子在‘啪嗒啪嗒’的闲敲着棋盘。
“诸位大人,刚才韩暮所言,相信诸位已经有所耳闻;今日请诸位到此便是要商量出一个对应的办法来,诸位就不要藏私了。”谢安放下手中棋子,打破了沉默。
王坦之动了动身子,将手中的茶盅放在案几上,抬眼看了韩暮一眼道:“此流言我确曾耳闻,但此事出自何人之口,倒一时无法定论;我已叫刑部去查查这消息的来源,此事可大可小,大者可见有人别有用心,诋毁圣上,颠覆我大晋根基之祸,小者则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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