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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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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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家的亲情或许就是这么矛盾,一方面要提防亲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另一方面却还是放不下对亲人的牵挂,心中始终存有那份关怀。如此复杂的母子感情,想必也只有天家才会有吧!
  隆基堂里面布置得典雅壮丽,极尽奢华,加上现在冯小怜移居在这里,对于高纬而言更是添了一幅美丽景象。
  高纬手握琵琶,弹了一首《无愁》之曲,冯小怜身着华美衣裙,欢快起舞,明眸横波流转,娇艳动人,当真是无忧无虑,看不见世间的哀愁与悲苦。
  直到音乐和舞姿停止,冯小怜才坐到高纬身侧,拿起他怀中的琵琶,说道:“新做的琵琶真是不错,不知陛下舍不舍得把它赐给小怜?”
  高纬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送给你,别说是琵琶,便是齐国的半座江山,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送给你。”
  “我一个妇人要这半座江山干什么?”冯小怜笑道,“既然陛下什么都肯给小怜,那么昨天陛下赐给董昭仪的衣服,可否转赐给小怜?”
  高纬道:“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冯小怜脱口问道:“那后位呢?”
  高纬低头似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忽问道:“你想做皇后?”
  冯小怜思量半晌,勉强笑道:“不,妾只是说说,并没有这个想法,妾只要有陛下的恩宠就足够了。” 
  高纬看得出,她并非情愿说出这些话,更知她心中的顾虑,但她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再提起这事了。
  二人正说话间,忽见一个内监跪在殿外,说是南阳王高绰已经入宫。
  冯小怜问道:“南阳王不是一直待在定州吗,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是我让他来的。”高纬轻声开口,“有大臣说南阳王在定州游猎无度,恣意妄为,所以我才让人把他带到这儿来……”
  “陛下要治罪于他?”冯小怜又问。
  高纬笑了笑,“要不要治罪,就要看他能不能让我高兴了。”
  高纬与南阳王高绰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不同时,高纬在当日午时才出生,只因高绰之母并非正室,所以被高湛降为次子。
  高绰喜爱波斯狗,还喜欢让人□□身体,蹲在地上成野兽状,然后纵狗咬人,甚至食人肉。
  一日,高绰如往常一样走在街上,看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就上前把那孩子抢了过来,拿去喂他心爱的波斯狗。那妇人见亲子被那只狗活活咬死,便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高绰,打算放狗将那妇人吞掉,但是狗却不肯食,直到在妇人的身上涂了其子的鲜血,那条狗才将她咬死。但是作为皇帝的高纬听闻此事不仅不怒,反倒饶恕了高绰的罪过。
  走出隆基堂回至自己的寝殿外,高纬看见南阳王高绰跪在地上,便走上前去。
  这一路下来,高绰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身上的衣物也是不甚整洁。高纬见他如此疲惫,便命左右道:“把他放了!”
  身侧的侍卫听得这话,上前解开了高绰手腕上的绳索。
  高纬知道他在定州一直是享乐,更会玩乐,于是将高绰带入自己殿内,问了他一句:“你认为做什么事,才是世上最快乐的?”
  高绰从容答道:“多取些蛆跟蝎子混为一起,看它们互相撕咬,那才是世上最欢乐的事。”
  高纬却想了一出更有趣的玩法。当夜他就让人取来一斗蝎子,至次日天亮便得到了两三升。
  他命身边的人将这些蝎子放进浴盆之中,让其中一个人裸身躺在里面,只见那人被咬得鲜血淋淋,又听得一阵阵嚎叫声传来,叫得极为凄惨,但是高纬却站在那儿哈哈大笑,亲眼看着那人被蝎子活活蜇死。
  高绰站在他身边,一同观赏此景,跟着皇帝一样大笑不止。忽然他又听见高纬说:“这么快乐的事情,为何不及时禀告?”
  高绰由此大受宠信,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反而拜为大将军,两人还朝夕一同嬉戏,玩得极欢快。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的战场

  这几个月以来,冯小怜经常从身边宫女的口中听说穆黄花现在的处境,所以自她被封为淑妃以后,就从没有去过中宫。
  她知道自己有如今的富贵荣宠,都是因为穆皇后的举荐,如果不是她,也不会住进这么华丽的隆基堂了。
  冯小怜虽然不止一次这么想,却始终不敢去见穆黄花,毕竟现在的自己,跟她有着相同之处,她难免不会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新的威胁。只是前段时间她听闻,太后都去过中宫,自己再不去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冯小怜才入殿便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冷,这样的冷清让她觉得无比可怕。
  她见穆黄花坐在床上,便向她微微行了一礼,轻唤道:“皇后殿下。”
  穆黄花侧头看她,强露笑颜,“是你啊!过来坐吧,别站着。”她缓缓开口,声音极轻。
  冯小怜依言走去,坐在她身侧。穆黄花细细看她,头上的饰物和华丽的穿着,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只是不知这样的华服,她还能穿多久?
  “这件衣服真美,是圣上送你的吧?”
  冯小怜微笑道:“比起妾身穿的这件,娘娘的皇后朝服才是真的漂亮。”
  穆黄花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它,那不如你我换个位置,你当皇后,我来当淑妃,如何?”
  冯小怜的面上依旧含笑,“殿下可真会开玩笑,像小怜这样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坐皇后之位呢。”
  穆黄花从这些话里听得出,她并不想与其他女人分享高纬的宠爱。过了半晌,穆黄花忍不住问道:“你很爱他,是吗?”
  冯小怜毫不犹豫地答:“我和他有相同的喜好,可以成为知己。而且他待我也很好,甚至可以把他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我,即便是平凡百姓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情意,更何况他是一代帝王。作为一个君主,他可能很失败,但作为一个丈夫,他还是值得爱的。”
  听到她口中说出“丈夫”二字,穆黄花的脸上显出一副惊诧的神情。
  她一直把高纬看作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认为自己不过是他册封的妃嫔、皇后,却从未想过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跟平凡百姓一样是夫妻。
  穆黄花再次看向她,冷笑道:“齐宫里的后妃们过的都是奢侈的生活,早上的新衣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旧衣。男人对女人就像女人对衣服一样,再漂亮的衣服也都会有腻烦的时候,时间久了就没有刚穿在身上的新鲜感了。你觉得他的心能被你拴多久呢?还是你认为短暂的得宠,能换来我今日的地位?”
  冯小怜很清楚,她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威胁,生怕将来会得到斛律后一样的下场。
  “小怜因皇后殿下,而得荣华和殊宠,若是没有殿下,也不会有小怜的今日。小怜虽不是一个善人,但也绝非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无论小怜如何对待后宫嫔御,都不会做出对殿下不利的事。”
  “我不是圣上,不可能像他一样被你哄得昏了头脑,耍得团团转,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说给圣上听吧!”穆黄花冷冷说道,“后宫是女人的战场,既然是战场自然不会对敌人手软。女人之间的战争都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后位。你敢说,你一点都不想做皇后?”
  穆黄花说出了冯小怜的真实想法,几乎把她的心给看透了。
  穆黄花又道:“抢了别人的东西,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要是抢走了我的位置,想必你会更加开心。”
  “娘娘的后位不也一样是抢来的!”冯小怜不怒,反笑道:“小怜能够陪伴在圣上身边,都是由娘娘举荐,现在怎么反倒都是小怜的错了?后宫之中谁得到圣上的心,谁就有可能成为皇后。娘娘既然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后位,那就把圣上的心夺回来,若是没这个本事,也不要怪别人抢夺了你的位置。”
  对于冯小怜言语上的突然反击,穆黄花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却不想就这样压下心里的郁气,因此用一声响亮的耳光作为还击,以此发泄心中的怨愤。
  冯小怜的脸被打得生疼,也看到穆黄花的手在颤抖,想必是用力太重,连她自己的手都疼了。
  虽然穆黄花的行为很激烈,但冯小怜并没有做出任何还击,只是愤然离殿,回到了隆基堂。
  当天下午,高纬来至隆基堂,看到了冯小怜脸上的伤,并问她伤势是如何得来的。她没有说出实情,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脸撞在了柱子上才留下的伤。高纬虽然半信半疑,但她已经这么讲了,也就没再细问。他原本打算让御医来瞧瞧,却被冯小怜拒绝,说是小事不需要请御医,高纬最终依了她的话,又说让她按时擦药,道了些关切的话。
  妙胜尼寺
  李祖娥正坐在榻上翻看佛经,忽听外面传来孩童欢快的叫声。她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走向窗前,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放风筝。不料风筝突然挂在了树上,无论他怎么拽那根线,都没有把风筝拽下来。
  小男孩一脸忧愁,满心失落,最后选择扯断那根线。仅仅片刻时间,那支风筝就挣脱了大树,随风飞走,自由地翱翔于天上。
  李祖娥望了望已经飞走的风筝,随后将目光再次转向男孩,看到一对夫妇走向他,还看见那个男子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婴。那对夫妇显然是受了不小惊吓,现在看见儿子就在眼前,终于放下心了。
  那妇人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颜,上前问道:“好好的风筝,怎么就让它飞走了呢?”
  小男孩看着母亲慈祥的面庞,笑了一笑,“若是不放走风筝,那根线迟早会断。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放它自由。”话音刚落,女子便紧紧地握住男孩的小手,带他离开了。
  这样的情景让李祖娥想起还是少女时的自己,想起出嫁之前高欢来到李府做客,看见风筝挂在树上便说“与其想着把它拿下来,倒不如放它自由,这样都会得到解脱”。当时李祖娥弄断了那根线,仰头望着飞走的风筝讲“她不过是看起来飞得很高,实际上线的另一边还是被人操控着,若想要让她自由,便是另一边选择放手”。如今想想,自己仿佛就是那支风筝。
  李祖娥转身正要回房,却听见身后有人缓缓道:“错过的风景总是最美的;失去的人,也总是最好的;眼前的美好总是离自己太远,真是可惜!”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李祖娥回身看向那名女子,却见到一张久违的面孔,不禁脱口唤出:“段昭仪?”
  段氏走向她,微笑道:“文宣帝驾崩多年,我也早已嫁与晋昌王唐邕,又何来的昭仪?”
  “你改嫁了?”李祖娥略显惊讶,“那他待你好吗?”
  “还好。”
  李祖娥曾经见过唐邕几次,对这个人多少有些印象。此人是既聪慧又有才干,高澄掌权时就提拔他为大将军都护,直到文襄帝遇刺以后就跟随高洋,也很受高洋的重用。李祖娥倒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现在的段氏竟然会改嫁给了他。
  李祖娥含笑看她,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段氏道:“你倒是变了很多。不过佛门净地,心有所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这里的日子,想必是很平静的。”
  李祖娥轻轻点头,“比起皇宫这里确实平静很多,感觉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只可惜宫里面还是那么不平静,始终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为了权力在暗中用尽心机。可是圣上现在只知道冯淑妃,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也不闻国事,朝政都是由奸佞把持着。武成帝在位时神武皇后就说过‘国有此君,大齐必亡’,也许齐国真的会亡,而且是亡在这两个父子手里。”
  段氏默认片刻,继续说道,“人生在世总会做几件荒唐事,只是身为国君,他做得未免也太过于荒唐,对一些人的做法也太过于残忍了。”
  皇位虽然至高无上,却也泯灭了人性。无论是早已离世的文宣帝、武成帝,还是当今圣上,皆是如此,都将凶恶丑秽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
  段氏方才虽然对李祖娥说,齐国便是亡,也是亡在高湛与高纬父子手里,但她更认为很多事情是多方面的。一国的灭亡究竟谁之过,还是该由后世之人去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主伐齐

  宇文邕一直有伐齐的念头,想要统一北方,遂于公元575年率军对齐国发动进攻,最终却因为身感不适,而不得不暂时停止功伐。
  直到次年十月,周主宇文邕再次亲率大军向东,前入齐境,攻打晋州所管辖的平阳。最后齐军溃败,周军因此攻克了晋州,还俘虏士兵八千人。
  此时,高纬与冯小怜二人正在天池打猎,虽然晋州告急的人从早到午来了三次,却都被高阿那肱制止,说是“圣上玩得正高兴,边境小小交兵不过是常事,何须急着奏报,扫了圣上的兴致”,就让他走了。直到傍晚,听说平阳已被攻陷,高阿那肱才知道事情的严重,便立刻将此事告诉给了齐主。
  高纬听了消息以后打算回去,冯小怜却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娇声道:“陛下,妾还没玩儿够呢,怎么就走了?”
  高纬道:“可是现在平阳已陷,我必须赶回去……”
  冯小怜却道:“齐周两国征战多年,互相攻伐也多次了,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平阳陷落,何必大惊小怪的。陛下,我们再猎一围,打完再回去也不迟啊,还差这么点功夫?”
  高纬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就依了冯小怜的话,直到她打猎打够了方才离开。
  高纬重新整顿军马,要夺回失地,于次月到了平阳城。周主宇文邕认为齐兵重新结集,声势甚盛,便有了还军的打算。不过在回长安之前,宇文邕将一位叫梁士彦的老将封为晋州刺史,并留下一万精兵镇守平阳。
  齐军最终围困了平阳城,昼夜攻打,形势十分危急,城墙都被夷平,仅存的城墙已不足八尺,两军短兵相接,便是骑着战马都能自由出入。
  眼看齐军就要攻破平阳,外援又不来,周军是既惊骇又惧怕。梁士彦虽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将,但面对如此紧张的局面,却是慷慨自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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