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打破两人的沉默。于释指着床上的晨缕:“快去穿上,我去开门。”
徐络害羞地点点头。
于释摸了一把徐络的胸脯:“这时候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徐络躲开着,啐了于释一口:“流氓~”
于释哈哈大笑,他心情好好地打开门,看到居然是林燕妮。于释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叫道:“林阿姨……”
林燕妮有些吃惊,于释什么时候来的?她愣了一会儿,遂笑道:“于释来了,你们俩快点,都在等着你们吃饭呢。”林燕妮转身就下楼,假装没看到在于释身后躲躲闪闪正在穿晨缕的女儿。
于释关上房门,邪笑着说:“络络,你确定你现在穿这个下去吃饭?”
徐络的脸早已经红透,她跑进衣帽间大力关上门表示对某人的‘愤怒’。留下那个‘愤怒’的男人在原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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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默看着打开房门看到于释与徐络也正好从徐络的房间里出来,她的表情与林燕妮的一模一样,而后同样云淡风轻地说道:“于释,来了~”仿佛于释早已经在徐络的卧室进出多次……
于释摸摸鼻子,这家人的城府都不是盖的~
别姨摸摸徐默的脊背,给了她一个笑容。徐默用眼神告诉别姨她没事。别姨假装相信了徐默,她不免在心里叹息,上天还真是公平上天的‘门’和‘窗’早有注定,于释给她的默默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却把他自己的窗户给关上了……此时的别姨已然没有了怨恨,她跟徐默一样,有的只是无法挥去的遗憾与无法言说的惆怅……
徐络跟着于释出去了,徐默一个人坐在那对狮子下边的台阶上,看着没有月亮的满天繁星。
带着一阵熟悉体味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徐默没有回头:“林风哥……”
林风一屁股坐在徐默的身边:“呵呵,怎么知道是我?不能是别姨吗?”
徐默笑笑,没吭声。林风的味道曾经让她刻骨铭心……
林风揉搓着徐默的头发:“默默是最棒的……”
徐默看着林风,林风也这样看着徐默。眼泪还是从徐默的眼角滑了下来……
林风摩挲着徐默的脸,却不碰那串泪珠,他知道,这串泪珠不是为他流的,他没有资格……
徐默无力地把头靠在林风的肩膀上:“林风哥……”
林风顿觉心酸,他的心酸楚得不行……在三个小时以前才享受到了带给他快乐的那场淋漓尽致的**,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只有这个坐在他身旁的女人……他鄙夷这样的自己,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只觉得窒息,他动了动脖子,解开衬衫上的两颗纽扣。
在心与责任中间该如何取舍?
徐默摩挲着林风猫眼石的衬衫纽扣,喃喃自语:“林风哥……”看着这样的林风,徐默不是不心疼的。
林风苦笑着:“默默,我没事……”
徐默:“贪心是人类的劣根性……林风哥,我也一样。”
林风:“听起来像是在控诉?”
徐默想了想,而后笑了:“林风哥,好像是有一点~”徐默云淡风轻地笑了。那些曾经无法言说的伤痛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消散在风里……曾经的她是那么厌恶地白毓的绵里藏针,痛恨林风的怯懦与躲闪……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仿佛是别人的回忆,不能引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林风撇着眼看着徐默:“默默,你不需要这么坦白~”
徐默收敛笑容:“林风哥,没有人可以抵御时间……”
“默默,对不起……”林风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徐默摇摇头:“林风哥,现在我理解你了……我曾经是恨过你……”
林风苦笑:“默默,其实我现在更愿意你恨我……”
徐默轻轻地摇着头:“林风哥,我不恨你……”
林风苦笑:“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一直在努力……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的……”
徐默:“爱情是这世上最无厘头的一件事情了……劈头盖脸地来了,毫无预兆地却又灰头土脸地离开……”
林风无力地凝望着面前这个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默默,告诉我,人为什么会烦恼?”
徐默想了想:“人性的本质就是永远无法满足。”
林风:“世间的痛苦和快乐为什么不由‘人’来掌握却由‘心’来掌握?”
徐默笑了:“这个问题太深奥。”
林风冷不丁说道:“‘菩提’。”
徐默一下子没听明白,她疑惑地看着林风:“什么?”
林风:“凡人都没能真正把自己的贪心放下,太过执着贪念。”
徐默笑了:“菩提即梵语里的觉悟。‘一切诸法皆悉如幻。何以故。譬如幻师幻为隐现。诸法生灭亦复如是。而此生灭即无生灭。以无生灭是则平等。菩萨修此平等。便能证得无上菩提。’林风哥,我们不是神仙,也不是得道之人,我们是凡胎肉身。”
林风想起那日姑姑跟他说的:“生命的进行就如同参加一次旅行。你可以列出清单,决定背包里该装些什么才能帮助你到达目的地,但是,记住,在每一次停泊时都要清理自己的口袋:什么该丢,什么该留,把更多的位置空出来,让自己活得更轻松,更自在。时常清理自己的心房,多留出一些空间,好让宽容、善良等美德能时时入驻,你的人生就会快乐很多,幸福很多。林风,你得记住那些曾经成就你人生平坦道路上的那些人……无论是你姑父还是白毓……”
林风凝视着徐默那双在夜空下依然明亮的大眼睛:“默默,你的烦恼呢?”
徐默笑了,她与林风早已经长在彼此的骨头里,一个眼神,一声叹息,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一句无厘头的话都能让对方轻易理解与明白。
“林风哥,比起我的烦恼,我觉得徐络比较重要……原来这些年来徐伯给我准备那些养胃的普洱茶都是徐络悄悄交给他的……徐络与妈……妈……妈妈……都比我活得明白……”
林风在听到徐默叫姑姑妈妈,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徐默轻轻地给林风擦着眼泪:“林风哥……其实你早已经是我身上的那一根肋骨……”
“默默……可是我没办法……为什么?”
徐默:“我知道……对那些不能改变的结果,其实答案并不重要。”徐默想到了于释那双温润的眼睛,那双干净的手,那弯起的嘴角,那漂亮的眉毛,都是向徐默传递着这个男人的善意与正直……徐默立刻就被这样的于释给‘俘虏’了。曾经她对自己是那么的自信,她认为于释看上自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这个给他打开世界的男人让她明白生活中不仅仅是应该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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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默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仿佛正聆听着大地沉睡时的梦魇,守护着那些独自在黑暗中饮泣而支离破碎的心……
“其实我一直知道妈**离去跟现在的妈妈没有关系……可我不知道该怪谁……我没有出口……”徐默的眼泪默默地流着……眼泪侵湿了林风的衬衫,一颗、一颗地全都滴落在林风的心里……
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林风凝视着徐默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默默,你已经做得很好……你知道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神……”
徐默回望着林风,看着林风痛苦而隐忍的模样,霎那间,徐默原谅了林风,原谅了曾经的自己,原谅了他们所有的过往……
那一个晚上,徐默睡得特别的香甜……
于释到机场接上于立。一路上,两人皆沉默,全然没有往日姐弟俩见面时的亲昵。于释遂明白,这个叔伯姐姐完全明白她大伯与她未来婆婆之间发生何事……
汽车进了市区,于立终于开口:“于释,我想先到医院看看妈妈。”
于释点点头:“于立,我们这就是去医院的路。”于释想,于立还不是太离谱……
于立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汽车,或气派,或张扬,或普通,或残旧……于立不禁想到,其实这些汽车无论价值高低,亦永远无法超越汽车本身的用途。汽车就是汽车,它永远都飞不起来……就像人类,永远无法摆脱永无止境的欲望与追求……
于立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妈妈自从嫁给爸爸,就放弃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存在。她只是于长铄的妻子,两个女儿的母亲。渐渐的,妈**‘性别’越发的模糊了……于立看着妈妈,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注意过妈妈身上穿的衣服了……
于立冲过去,握住妈**手:“妈妈……”
于立的愧疚让于释对这个姐姐的看法弱了几分。
池正娇看到女儿很高兴,她想挣扎着坐起来:“于立,妈妈没事……你怎么过来了?不耽误工作吗?”
于立赶紧阻止池正娇:“妈妈,您快躺下~”于立哽咽住了,再不能说出话来……妈妈在这时候心里想的依然没有她自己……于立为自己曾经的自私感到无比的羞愧……
池正娇看着女儿,温柔说道:“于立,快别这样,妈妈真的没事……”
于立强忍悲痛地点点头:“嗯……妈妈,您没事就好……于翌还在日本出差,我没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池正娇看着大女儿很是欣慰:“看到你们姐妹俩都那么有出息,妈妈真的很高兴……”
于立的眼泪‘唰’的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妈妈……这些年……您……”
池正娇拍拍女儿的手:“这孩子,你这是干嘛?”
于长铄进到病房,看到大女儿并不意外:“于立,你来了~怎么不先告诉我和你妈妈?”
于立毫不掩藏对父亲的厌恶,她面无表情,从鼻孔发出声音:“嗯……于释告诉我妈妈病了,我过来看看。”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
于释带着徐络进来,笑着对池正娇说:“大伯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徐络。徐络,这是大伯母,这是我大姐于立……这是……”于释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这是我大伯……”
于立笑着接过徐络手上的那个精致果篮:“哟~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徐络,你个真是个大美女哟~怎么就被于释这坏小子给搞到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病房一扫刚才的诡异气氛。
徐络微笑着,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大伯母,您好,我是徐络。听师兄说您生病了,过来看看您。大姐好~大伯好~”
于释摸摸鼻子,这个徐络……
于立乐哈哈地看着于释,分外的幸灾乐祸。
池正娇拉过徐络的手:“我刚到这里于释就告诉我他谈恋爱了,是林风的妹妹。大伯母很为你们高兴。徐络,于释是个好孩子,你哥哥人很好,都到医院看过我几次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好相处。”
徐络有些害羞,点头微笑着:“大伯母……”徐络这才明白,她被林风给摆了一道……今天来这里她不是代表林风,而是代表她自己……
于长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他悄悄地离开了妻子的病房。他明白,一定是白希真把他的事情交给了于释,而于释就把女儿给叫了过来……他只觉得茫然,并不难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自我安慰着拿出电话,打给在上海的‘她’……
于立给徐络倒茶,徐络赶紧站起来接了过来:“大姐,谢谢你~”
于立笑着说:“徐络,看你这模样还是个学生吧?”
徐络点点头:“是,大姐,我今年大二。”
于立看着徐络这通身的装扮,这个女孩的气派常人是学不来的。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徐络,这些年在上海,于立早已经是大半个上海人了。
“徐络,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呀?”于立对徐络的身份十分的好奇,她当然不会认为徐络来自普通家庭,可徐络的模样也不像来自一个普通的干部家庭。
徐络笑答:“呵呵,我爸爸在徽商银行工作。”
于立的工作跟银行完全不搭边,因此她依然茫然地看着徐络,一个父亲在银行工作的家庭怎么能跟省长做亲家?
徐络对于立的想法心知肚明,她干脆挑明了说:“大姐,我爸爸是开银行的~”
于立:“。。。。。。。。。。。。。。。。”
于释哈哈大笑。
池正娇也忍不住笑了,现在她明白为何这个人才出众,向来眼高于顶的侄子会看上这个小姑娘了……
于立愣住了,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遂也开始爆笑:“徐络,你可真逗现在我终于明白于释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徐络只能‘呵呵呵’地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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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释看着徐络,这就是他的女孩她从不炫耀她的出生,却也坦然地接受着她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哥哥也曾经问过他为何喜欢的是徐络而不是徐默?因为看起来徐默身上那独特的神秘气质更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护士进来给池正娇挂水,大家都退出病房。于释把于立、徐络带到他的办公室。徐络是第一次来到于释工作的地方,她终不免也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师兄,你这里跟我想象的那些心理医生的诊疗室一样,都有一张躺椅……”
于释并没有回答徐络的问题,他笑道:“络络,麻烦你给我们冲咖啡。”于释指指存放全套咖啡工具的桌子。
徐络乖巧地点点头,熟练地操作,动作十分的娴熟而优雅,却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调皮与灵动。
于立看呆了:“于释,你可真毒……”
徐络:“。。。。。。。。。。。。。。”她当然明白于立话里的意思。
于释瞪着这个姐姐:“于立,我当你是在夸我”
姐弟两笑闹一阵,同时收敛笑容,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垮了下来。徐络心里有些发苦,现在这情形她不能离开,却又万分不愿意留在这里听于家的隐私……这表示她间接接受了于释。
于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于释,于释的心机她这个做姐姐从小就领教着……这个女孩现在被腹黑的弟弟给放在‘老虎背’上下不来了……
于立低着头,喝了一小口浓郁的咖啡:“于释,别怪我……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于释看着于立:“于立,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只有面对才能解决。”于释拉过徐络,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徐络除了扮演壁花别无他法。
于立苦笑:“于释,一个是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