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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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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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你整整躺了三个月,是你那部性能优良的车为你拣回了一条命!如果真如书颜说的那样,你这种感情是在害人害己。”对于雨炙,韩明德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般信任疼爱。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优秀的男人自己把自己终结!
  看着对方说得痛心疾首,雨炙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种东西。也许是感动吧?看到别人为了他而担忧,他无法再感动了。一场浩劫,似乎带走了他身体里的某些部分,属于理性的,属于自然的,属于社会的,某些必须感动、必须遵守的心理准绳!
  于是他笑了。
  像一朵恬静地盛开的黑色花朵,在那还略显苍白的嘴角绽放——韩明德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知道已经无法挽回。
  “那么说,书颜的话,都是真的。你爱上了…你的……”他涩涩地说着,不住叹息。
  “那又怎样?”淡淡地,雨炙突然道。他定定地看向韩明德,漆黑的眼眸里有着透明的坚定。嘴角还是抽动着微笑,但那笑是黯黑的,渗透着奢靡的沦落,仿佛一切都已放弃,只留下灵魂在放纵地诡笑。
  韩明德着实地愣了半晌,这个老实人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坦然。当一个罪人面对自己的罪孽坦然以对时,那神情跟一个庄严的殉教者差不多!而旁观的人,也再没有资格审判他!
  一时间,宽敞的高等病房里一片静默,只余下韩明德拼命搔着头皮的烦恼声音。雨炙看着善良的学长一副焦躁的模样,释然地笑出声来。声音短促,有些放肆,促狭地看着一个老实人为了他而愁眉不展,他突然明白了,雨织为何总喜欢这样突然爆笑出声。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该怎么放弃了。
  放弃自己生为人类的权利,甘心沦为心中欲念的奴隶。所以会想笑,看着那些拼命想把他们拉回现实的人们,他很想说一句——其实自己很快乐。
  韩明德肯定不会理解他这种快乐。因为他很正常。正常的家庭、正常的人生,造就了一个正常的韩明德,来反衬一个已经‘不正常’的冷雨炙。正常人如果真能把非正常的人拉回痛苦的现实,那么世界上就不再存在心理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不过是个几千年前被某位非正常者论证过的话罢了。
  静静地等待着韩明德接下来会爆发的斥责,雨炙笑着,感觉到一股从身体内部衍生出的恶意。他看着学长,顾自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期待麻木的四肢,尽快恢复鲜活的知觉。
  但事实上,出乎雨炙的预料,他的学长突然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有些羞赧地笑笑,继续搔着他那可能已经洞穿的头皮,讪笑道:“可能我不太懂吧?你也知道,你老哥我不太受欢迎,所以谈情说爱这玩意儿,我也不明白。呵呵……”
  他笑着,仔细地端详雨炙,沉声道:“这次看到你,感觉上好像不同了。虽然书颜说的我也觉得有道理,但看到你后,我又突然觉得她也没什么道理。我没谈过恋爱,直觉里,那应该是很单纯的东西,也不是别人随便说说,就能决定的对错的。”
  “不同?”雨炙一抬眉,对方的话让他一阵愕然。
  “唔!”韩明德肯定地点头,诚恳地道:“虽然我说不具体,但你真的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以前,你好像很迷惘,对任何事都不确定,让旁人看来,觉得你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根本不去管结果!就男人的立场来说,你好像变得会耍帅了!以前顶多只是个让人嫉妒的小鬼头而已!”说着,他还忍不住拿手去揉搓雨炙的头顶,引来雨炙一声嘶哑的哀叫。真切的疼痛让他清醒,他活着,获得了一个莫名的尊重,学长的话,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说出的!
  这已经够了。
  他回到了真实的现实,他可以回到雨织的身边,这已足够。
  他伸展着腰身坐起来一点,看着学长,静静地道:“我梦见雨织了。”
  “谁?”韩明德先一愣,随即再反应过来:“哦,这也难怪。人都说,在生命最挣扎的关头,心底深处最牵挂的人会出现在脑海里。她应该是个值得被珍惜的女孩子吧?虽然我不懂,但我想,你梦见的景象应该就是你最在乎的一切。”
  释然地露出一丝苦笑,雨炙转过头,看向学长身后的窗外,映衬着的那片湛蓝天空。看着那一缕缕白色的浮云,感觉心已经飘远——
  
  “她站在一团光里,我融化在一片黑暗中,看起来离我很近,可是,不管我怎么喊她,怎么想接近她,却总是够不到。她始终离我那么远,看起来却又那么近……”
  韩明德静静地听着,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曾经是校园中贤良淑德的典范——书颜,那个温柔聪慧的女子,却不是这般平静安恬。她无端地愤怒着,再也找不回昔日的恬静,车祸的伤痕让那女孩绝望,像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复仇者般,忿忿地对每一个人实施着诅咒。
  一场劫难,让原本的罪人得到解脱,却让过去的无辜者沦陷进地狱,人的心,真是奇妙得可怕。
  四肢渐渐回复知觉,雨炙抬手婆娑着自己的额头,那里还包扎着粗糙的纱布。对欲念的恐惧转为平静,心中只剩下深深的疑惑。他不知道自己脑海里呈现的片段意味着什么,却隐隐感到萌动的不安。
  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告解感到好笑。学长与自己正好是相反的个体。他的晦涩与罪恶,似乎可以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这个善良的人面前,不知自己得到的,将是宽恕还是谴责。
  韩明德沉默地敲敲自己的脑门,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完了雨炙的话,他静静地道:“我不是心理学家,所以我没办法说什么。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为奶奶念经文,因为她老人家不识字,却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记不得是在哪里看见的,直到奶奶去世了很久,我才明白了有句经文的意思,你想听吗?”
  “我不是佛教徒。”雨炙笑了笑。如果一个人必须要有信仰才能存活,那么,他的信仰便是雨织。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他心甘情愿,沉沦为她的殉难者。
  “你姑且听我说——佛经里说,世上有一种花,花开两朵,同根同叶,但却相生于两极。一朵开在极乐,一朵开在彼岸,这种花叫——两生。”韩明德沉声道。
  “两生?”雨炙皱眉道,他不明白其意,心里却感到一种奇妙的涌动。仿佛韩明德向他诠释了什么,他却一时无法明了。
  “唔。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两面相生相克,从来就没有办法分离。只有正视自己的善恶两面,才能看破万丈红尘。”
  韩明德径自说着,有些激动,仿佛自己获得了某种启发:“不过,听你刚才一说,我突然有种感觉,也许,'两生'的意思,不止是这样!你说你看得见雨织,却永远无法触摸到她,也许,你们俩才是'两生'的真正含义——越是靠近,就越是远离。你们只能互相望着彼此,永远也无法真正地结合在一起,就像那种叫'两生'的花一样,只能各在一边,遥遥相望,即使你们的根联系在一起,却永远无法相拥……”
  
  永远无法相拥——!!
  雨炙出神地凝视着学长,半晌过后突然爆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毫无温度的笑意晕染在他那漆黑湿润的眼里,像星子一般折射出漠漠的光芒。
  “呵呵,学长,你打算当和尚吗?”把脸调到一边,雨炙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掩去心底的哀恸。
  也许正是这样。'两生'的含义他虽然不明白,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在选择着一条无法归去的道路,崎岖而坎坷,且永远没有尽头。
  “不不不!嘿嘿……”韩明德羞赧地连忙摆手,“我只是想学周公,玩一下解梦而已!你别信啊!”
  “没有关系的。”看着自己那扎着点滴针头的左手,鼻端充斥着冰冷的消毒药水气味,雨炙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真的没有关系。我的要求,不过是留在她身边而已。只要时间能够长一点就好了,真的,只要再长一点,就可以了……”
  奢求那么多时间干什么呢?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的话,一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吧!他和雨织在孽生着罪恶的渊数,上天连惩罚他们都来不及。
  “一定可以的。”韩明德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轻声说着:“雨炙,这条路,会很累的……”
  很累,他知道。他已经感觉到累了。只是,雨织还没有放弃她的时间,那么,他便心甘情愿地陪着她,一路走下去,不管终点,会延伸到什么地方……
  
  《幻影叫冤篇》——
  冤呐!冤呐!各位看官,偶真的好冤枉呐……!幻影现在眼前出现了六月飞霜,真是觉得比窦娥还冤……偶又没有说谁谁谁会死、谁谁谁会失去记忆、谁又要为谁负责……为虾米大家都把偶的雨炙宣判死亡呢?不会吧?难道因为最近的言情太泛滥,凡是剧情出现意外、车祸就注定要死人、要失忆、要负责任……?!那么说来,现在这个医学昌明的社会是骗肖的?人都脆弱到经不起一丁点风吹雨打?不是吧!又不是韩剧,男女猪都嘛至少要死一个才叫结局……妈妈咪呀,偶才不要!偶还没有写出来,结果JMS都嘛把雨炙当死人了!(哭呢……)
  之所以上一话里雨炙成了悲情人物是因为……偶最近实在太倒霉了,重感冒刚刚结束,又患上病毒性角膜炎,没事的时候也两眼泪汪汪,坐在电脑前想剧情就更是流泪流到欲罢不能(其实偶自己一点也不想哭)!因为…所以……就这样,偶所写的文字多少带了点自我的“悲伤情怀”……(呃?!别砸!别拿臭鸡蛋砸偶!救命呐!偶再也不敢影响各位大人的看文心情了!!)
  
  其实我承认,写上一话时,我觉得剧情偏重狗血了点(汗……),但事实上,适当狗血的剧情还是满感人的(偶在前段时间就为了一部洒狗血的电视剧《紫…恋》感动得飞天遁地!因为狗血剧情特别能推动剧情发展,所以我也厚着脸皮用了一点点,才一点点嘛。)。
  在偶的感觉里,‘浩劫’不一定代表着灾难,有人说,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在炙和织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平静中透露着幻灭……安啦,偶至少还知道,狗血是需要尺度的,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现让各位大人误会的桥段了!
时间的轨迹
  随着韩明德的离去,紧接着是医护人员到来,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忙碌后,又悄悄地离开。然后,诺大的病房里,突然开始变得热闹。从'冷氏'的高级主管到各个财团的慰问代表,空寂而幽冷的病房里出奇地上演了一幕‘交际花盛衰记’。每一队人马都挂上能乐面具般的笑脸,搬家似地把花篮礼物填充进房间。
  有谁是真心来看望他、关怀他的?可能一个也没有吧?
  所有人都仔仔细细地询问着他的状况,似乎借此来判断,再次崛起的'冷氏'还有没有回天的可能。
  于是他也堆笑。
  在脸皮的肌肉组织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尽量地堆起踌躇的笑容,送走一批又一批看客。当这些串场的角色一个个跑完自己的龙套戏份后,他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其实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个人始终会来。看着对方身上缭绕着的冰霜气息,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方的点滴瓶子——也许呆会儿,对方会出其不意地奔过来,一把扯掉点滴管子,断掉他的生机!
  幸好他已经不用仰赖点滴生存。
  
  病房的门悄然关上,对方做出长谈的打算,看似有备而来。
  她穿着一身漆黑端正的套装,把自己从膝盖一直包裹到脖子上,秀丽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那凝重的表情,活像一个幽闭的寡妇!他还不是她丈夫,他也没死。所以,他想不透,对方这身不和时宜的打扮,是为了谁在送葬!
  “看来你们家的人,命都很硬。明明该死,却怎么也死不成。”优雅地牵过一张椅子,将自己置身在一片花篮礼物的海洋中,贺书颜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在绚丽色彩中黑百合。
  诡异的是,她的姿态无论多么优雅,却掩饰不了她言语中的攻击性,冷锐的话里,透着些许嘶哑,声音听起来,犹如破碎的玻璃在粗糙的沙砾上摩擦。
  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轨迹,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而是很自然的,因为某些创伤而毁损。
  她似乎为那场灾难付出了更多。看着她,雨炙无言地沉默下来,闭上眼帘。
  “为什么不看我?很惊讶吗?我的声音被你们害成这样,你却安然无恙!”书颜尖锐地道。她的手指掐着黑色的皮包,柔软的皮面被尖利的指甲割出一条条深刻的褶皱。
  “你可以怨恨我,除了雨织,你有资格埋怨任何人,我无所谓。”想了很久,雨炙才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他突然厌倦,感觉很疲累。看到书颜,让他的心倦得有若死灰,她越是愤怒,他便越是无言。
  说‘对不起’有用吗?很多事情,事实注定了结局。他既然无法逃避对雨织的感情,自然也不会逃避书颜对他的责难。
  也许是他刚才的回答里,潜藏了一个笑话。书颜突然爆笑出来,声如怪枭,鬼魅至极!那张温柔动人的面庞,此刻扭曲着悲愤的图腾,看着雨炙的双眼,冰冷地射出刀子般的锐光!
  
  “怨恨?!我为什么要怨恨你?!”笑罢,她突然道,嘶哑的声音在她喉咙里冲撞着,挤迫出破碎的尖叫。
  “你跟我一样受害,我们是同病相怜不是吗?!”说着怪异的话,她突然起身,走向病床。看着她那纤细得诡异的身子,雨炙突然发觉,他昏迷的数月里,书颜似乎迅速地消瘦了!原本高挑健美的曲线,如今却像一支圆规一样伶仃,如同一根筷子像自己移动而来,令他忍不住蹭起身子向后一退!
  “干什么?害怕?我又不会害你!”她诡异地微笑着,凑过来一张涂得鲜艳欲滴的红唇。饱满的色泽诡艳至极,在她消瘦的脸上显得极不平衡!说着,她轻柔地替雨炙顺了顺身下的枕头,细心的样子像一个娇妻在伺候卧病在床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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