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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在沉吟片刻之后，提出了要我给他洗手作羹汤的要求便答应了下来。从那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我们将场面失控的画馆丢给顾毅，然后我带着艾瑞克去挑衣服。
我已经太久没有回来N市，都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一件体面地西装，脑海里唯一记得的就是秦晋之前常常带我去的那一家。还好，那家并没有关门或者换地方。只不过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一眼瞄到是我和艾瑞克就挥手让学徒退下，自己亲自来伺候。
在量尺寸的时候，隔着一张布帘我都可以听到艾瑞克拒绝老板娘毛手毛脚的声音，我吐了吐舌头：艾瑞克我对不起你，我保证给你做大餐我保证。
等到老板娘尽兴了，艾瑞克才被放出来，老板娘风情万种的睨了我一眼最后吐出一个字：“他可比老七‘小’多了。”刻意强调的那个“小”字让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我哪里知道他们谁大谁小。
啊呸，不对。迄今为止我也只知道秦晋的大小好吧！
老板娘随意的挑出一件白色的三件套西装让艾瑞克换上，大小刚刚好。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目光，艾瑞克的确适合白色，金发碧瞳在此刻看来更加漂亮。是的，如果俊美无铸是用来形容秦晋的，那么艾瑞克就是漂亮。西方人天生的深邃瞳眸加上整套白色西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天使一样。
我满意的点点头，艾瑞克难得的红了脸，单纯的孩子扰扰后脑勺目光朝着老板娘看过去然后嘴巴掉了下来。我记得刚才老板娘说进去给我拿衣服了，他到底拿的是哪一件能让艾瑞克的嘴巴落到胸前。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勾起唇角笑：“三哥这是你的主意？”反正绝对不可能是秦晋的主意。
“哎，其实呢这件衣服我早就想要让你穿了，你穿起来一定非常有两点。就是秦老七那个小气鬼一直不让。每次都给你准备那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正好这次他管不了，喏，你拿去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今天所有东西免单。”
我看着他手里的衣服，最后点下了头。艾瑞克捂着鼻子坐到沙发上：“xiaxia，我觉得你真的会死得很惨。”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早晚都是死，要死就死得开心点。能把秦晋气疯了再死也是不错的。
那件衣服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从前面看不过是一个流水线条的V字领，在腰间一条金色的链条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大红色的布料存托得我的皮肤更加白皙，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出了将近三十厘米的距离。唯一不同的是从后面看，全露背的设计让是整件衣服得亮点，同样是流水的设计，这一次这个大U字型整整挖口挖到了我的腰间，连股沟都若隐若现。我穿上同色的细跟高跟鞋，15厘米的高度使得我整个人不得不挺直了身板。
老板娘很是满意的看着我的样子，左转转右转转最后满意的说：“我就说这件衣服适合你，哼。”的确是适合，不过我可不认为秦晋在看到我穿成这样之后还能保持冷静。不过我不担心，其实说实话我也很好奇秦晋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老板娘对这个造型满意到亲自帮我梳妆，他盘起长发做成松松散散的样子，看起来快是要散掉可是长发就是固定着，娇艳的红唇忖着刻意画的妩媚的眼眉。我从着镜子里的艾瑞克眨眨眼，他抹了抹鼻子最后只能吐出一句：“xiaxia，我真的觉得你在找死。”
找死就找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我浓妆艳抹的样子，不曾想竟然多出了几分倾城的味道。老板娘在送我出门的时候就差没挥手绢掉几滴眼泪来表示他的激动了。我坐在预先订好的车子里侧头问身旁的艾瑞克：“真的很美？”
艾瑞克看了我一眼说道：“美。”
这一次艾瑞克并没有用成语，我想如果让他用他一定能够说出许多，可是就这么一个字我就笑了。这证明，真的很美。
我越发的期待秦晋看到我的反应了。
这次的生日宴开在秦家位于明阳山半山腰的别墅里，记者什么的都被拦在了山下。车子缓缓停靠在门口的时候艾瑞克先下的车，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秦晋就站在门口，也对，他是主人。
车门缓缓打开，我将手放到艾瑞克的手心然后弯腰下车，再抬眼对上秦晋的目光：怒火滔天。
五十五
在看到秦晋目光的那一刹那我觉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要的就是变脸的样子。我挽着艾瑞克的手微笑着走过他身边，依旧感觉到那炽热的目光焦灼在我的背后，而那里是一片洁白。
“爷爷，生日快乐。”我将并不算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一旁的福嫂，秦关打量了一下艾瑞克再看看我，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而已。他挥挥手让秦楚下去转而让我推椅子，我看一眼一旁的艾瑞克，可怜的孩子没有了我的保护希望你不会被生吞活剥。
秦关让我推轮椅有两个目的，一是让我离开艾瑞克身边，好让那些人们□一些这位老外，二是在众人面前暗示我的身份。我离开了四年，但是只要是在N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忘记四年前那场秦家小公主的满月宴。
所以当别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有些错愕，可能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诧异在经历了那样一场灾难之后我竟然还能站在这里。秦家可以说对我恩宠有加了。秦关一一为我介绍这些人，我都微笑以对。其实他们有很多人我都查过，因为在爸爸的那本账簿里都有他们的名字。都是把柄啊。
客人来得差不多，秦楚和秦晋都来到秦关身边。而姗姗来迟的小公主从楼上隆重登场，她今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乖巧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站到我面前：“妈妈，抱。”
我弯腰将她抱起来，然后宴会开始。其实说是宴会不过只是一个众人相互交际的场所，我很快就腻味了，趁着秦晋和别人周旋的时候逃脱出来。在一圈中国人的圈子里，艾瑞克并不难找我将他从三姑六婆那里剥离出来，来到阳台上透气。
“xiaxia，那才是属于你的位置。”艾瑞克转身看着后面的珠光宝气，“若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敢把刚才的你和之前四年里的你重叠在一起。你们合该是一对。”
我沉默，外面一片漆黑，二楼的高度让人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我一脚踏上围栏看着下面：“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想吐？”
“xiaxia？”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艾瑞克有些慌乱，“xiaxia，那样很危险。”
“我不会跳下去的，只是想感受一下。刚才站在他们三个身边的时候我很想吐。围绕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我都知道他们的家底，我手上有他们污秽不堪的证物。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他们或许污秽但是他们依旧是这个国家的栋梁。”我讽刺的笑着，“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历史，明白过来一个道理。不论是好人坏人他们都在历史中有着各自的作用。”
“xiaxia，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瑞克小心翼翼的绕道我背后，然后一使劲将我从阳台上拉了下来。我有些失笑：“艾瑞克我说了我不会跳下去。”
“但是你依旧吓到我了，xiaxia，你……”艾瑞克的话没有说完，我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秦晋站在身后，那目光让我一颤：好吧，我玩过火了。他死死的盯着艾瑞克抱着我腰的手，艾瑞克非常知趣的放开之后他才开口：“爷爷找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咬住下唇。秦关找我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那件事。可是我讨厌赶鸭子上架，我更讨厌他们逼着我做我现在还不能接受的事情。我走到走廊上，那里灯光璀璨得让人迷茫。艾瑞克来到我身后问我：“嘿，甜心。如果此时你不下去，你就永远都不能下去了。”
我知道，秦关或许能原谅我四年前在秦思满月宴上面的失控，但是他绝对不会原谅我在他八十大寿这一天给予他的羞辱。拒绝他的安排，拒绝秦晋的求婚，再一次拒绝成为秦家的二少奶奶。这件事情，有一绝对不能有二。
艾瑞克先行下去了，他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他的决定，而我还是没有动。我现在在的这个位置比真正的主厅要高一些，秦晋此时正抬头看着我，就连他脚边的小家伙都一脸兴奋。我能够承受秦家的打击，但是我能够失去秦思么？
我盯着他们两个人看，心想如果这时有谁来救我就好了。
把我救出这个漩涡吧。
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愿或者说李微云已经疯狂到了无知的境界。当她衣着靓丽的走进会场的时候，我相信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在四年前，秦家已经宣判了她在N市的死刑，我以为她再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呢。
趁着众人呆愣的那一刻我走下小楼梯，来到秦思身边。小家伙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奶奶，她本能的躲到了我和秦晋身后，一双小手扯着我的裙摆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李微云的目光扫到我身上，笑了：“你竟然还能回来。”
我歪了一下脑袋，没有回答她。此时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回答她，她只需要一个舞台。我的沉默给她奠定了一个舞台，她微微一笑低头看着我腿边的小家伙：“这是秦思，长得和你小时候好像。”
你好意思提我小时候，我现在想起她和爸爸的信，心中都有一种作呕的感觉。我相信爸爸在妈妈死之前和李微云都属于柏拉图的感觉，可是那种背叛的感觉一直缠绕在我心上。我抿着唇，想要说话，可是秦晋一下抓住我的手：“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看我孙女，看我的儿媳妇。”那最后一句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转开了头，“今天是老爷子的百日宴，我不会发疯的。”
一个疯子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的。我在心里反驳到，目光所及，秦思已经被这个陌生的女人给吓到了。我弯腰抱起秦思，再看一眼秦晋。每次在这种时候，我们总是那么默契。秦晋拦在我身前让我将秦思抱下去，而此时我也瞄到秦关敲轮椅的动作。这个私人的宴会厅外面是有保安的。我将秦思的脑袋摁在怀里，不想让她看到那一刻。
当然，李微云没有真的蠢到在秦关的生日宴会上面发疯，在我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她已经优雅的离开的。而优雅这个词是艾瑞克形容给我听的，当时我小口的喝着无酒精的红酒试图抚平自己的情绪。
李微云的出现不是无缘无故的，她强调她是来看我的，为什么呢？我低头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不免的要想到现在在老房子保险库里的那个铁盒子。如果李微云是为了那个东西回来的，那么倒是可以解释这里的一切。
有了那个铁盒子，别说李微云能够咸鱼翻身，或许整个秦家都可能毁于一旦。因为，里面也有秦楚的账目，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而且现在的秦楚正处于上升期。
艾瑞克还在一旁说话，我心不在焉的迎着，忽然他撞了我一下，这才真的将我的神思拉回来。他用下巴指向会场中心我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现在生日宴已经达到尾声，所有人已经准备好迎接一个尾声来让自己有理由离开这里。而秦关也在等着我，等着我自己站出来。
这是一个没有声明的发布会，我忽然体会到了那天茶茶被我摆了一道的感觉。危机解除，就连小家伙都出来了，她正牵着秦晋的手一脸幸福的看着我。如果我此时转身，那么哪里的一切我都会失去。
现在的我就像是刚才站在阳台上的时候，一面是漆黑一片，一面是灯火辉明。而我有时候真的很想跳下去试试看。我看着秦晋转身，提起裙摆走到后面的小房间里。艾瑞克挣扎了一下跟着我走到我身后。
“xiaxia，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艾瑞克站在我身后说道，说我早已明了于心的事实。
我深吸一口气：“艾瑞克你知道，有时候我们就是骗不了自己。我也想让我忘记，可是我忘不了。我以为过了四年我可以心平气和，可是每当看到他们衣着光鲜的时候我就想到爸爸是怎么走的，奶奶是怎么走的。”
“我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拉下悬崖，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我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我跟你说过我所有的故事，但是你还不是全部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在推下安定剂之前，爸爸曾经仿佛有预感似乎握住我的手，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随着我手中针管一步一步推进去，他的手渐渐松开，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疼，仿佛被人活生生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艾瑞克站在我身后不说话，我搓搓手臂，感觉到唯独只有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这个屋子里了。坦途和荆棘，我偏偏选择了荆棘。秦晋本身已经准备好一切，等着我去接受，最后也只剩下我止步不前。
很多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屋子里，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后来还是福嫂过来跟我说：“小姐，要留下来么？”
我摇摇头，注意到她称呼上的变化也只是一笑而过。我让司机先将艾瑞克送回酒店，然后自己再回到老房子。经过昨天晚上，大概我和秦晋之间的一切都断了吧。他那样一个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屈辱。
我靠在玻璃窗上看外面，这并不是回老房子的路。
“你开错地方了。”我对前面的司机说。
“……”
我咽了咽口水，这辆车是我临时向租车公司定的。而现在正以高速度朝着山上开去。路面很陡，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建立的二级公路。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原本沉默的司机忽然开口：“我劝你，还是什么都别做。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的手指在手机上面一划，然后抽了出来，遇到这样的事情多了，我的快播键都已经设定成固定的一个人。
车子开到了山顶，我被他粗鲁的扯出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想杀你，只要你乖乖配合。”那个年轻的司机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易先生想要你手上的那本账簿。”
“易先生？易老！”他怎么还没死！
“嗯，夏小姐。如果你还想回去拥抱你的女儿，麻烦你配合我的工作。”我已经被他逼死到绝路，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让我站都站不稳。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哪座山，N市的山太多，多到很多山都是没有名字的。而就在刚才我救命用的包包已经被那人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