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圣把山羊胡子翘得高高的:“我不信,你小丫头会有那份孝心?我老人家想吃一块涮羊肉,你都能给我哭得稀哩哗啦,怎么会为了我舍得杀那些小鸡小鸭?再说了,那小子是猪啊,哪能吃下这么多,你就当可怜可怜爷爷的胃,分一盘给我吧!”他可怜巴巴地盯着忘忧手中的盘子,一时不察,口水又流了出来。
忘忧跺跺脚:“真拿你没办法!就只有一盘哦!诺!”
“嘻!嘻!真是乖孙女!”草圣忙不迭地一把抢了过来,“好香啊!乖丫头好手艺啊!”
随意望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傻眼了:“这……这些全是给我吃的?”
忘忧嘻嘻一笑:“不要那么感动啦!饿了就快吃啊!”
“你……你当我是猪啊!”随意拍拍额头,这丫头当真不信他,以为他饿惨了!
“要吃完哦,不然我会生气!这些小鸡小鸭,全是我忍痛杀了给你补身子的,你可不能辜负我一番好意喔!”忘忧一边殷勤地递了双筷子给他,一边以一种‘你敢浪费我的小鸡你就试试看’的眼神瞪着他。
随意苦笑道:“可是我真的不饿啊!”
“小丫头,人家都说不饿了,你还逼着他吃!我老人家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怎么就不让我吃?”草圣一脸不平地自外面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一刻也没停地注视着桌上的菜。
随意一看帮‘嘴’的来了,忙道:“您别客气,尽管吃吧。”
“嘿!嘿!臭小子真不错,比忘忧那丫头强多了,还知道孝敬爷爷!你要是看上了忘忧丫头,尽管开口,我老人家给你做主!”草圣乐呵呵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抄起一盘烤乳鸭大嚼了起来。唔,忘忧嫁给这小子也不错,我老人家天天有好料的可以吃!唔,不错不错!
“爷爷!”忘忧面色绯红,不自在地扭绞着衣角,“这东西可是我做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让你吃哦!”
草圣嘻嘻一笑,一边大嚼一边慢条斯理道:“丫头啊,你那点心思还想骗过爷爷不成?你要是不喜欢他,这臭小子失踪那几天,你会急成那样?嘿!嘿!他娶了你,还不正对你的心意!”
如此毫不遮拦的话一出口,可怜两位没见过多少事面的当事人,一位惊得‘扑通’一声自床上一头栽了下来,一位羞的俏脸发脸得都可以煎一锅荷包蛋啦!
“啊!随意!有没有摔伤?是不是饿得没力啦?”忘忧又羞又急地一把将他扶起。
“没……没事!一不小心……罢了!”随意窘迫地推开她的手,“我……我自己来。”这老头,说话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真让人有点……吃不消……
“爷爷!你别忙着吃嘛,快帮随意看看摔坏哪里没有?”忘忧一脸责备地瞪向‘肇事者’。
草圣扯出一脸‘不干我事’的表情,嘿嘿一笑:“心疼了?别急嘛!等我吃完这块烤乳鸭。”
“爷爷!”忘忧气呼呼地将盘子一把夺了过来。
“喔……就来,就来!”草圣无耐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哦!
“咦!真奇怪!伤好得这么快?那只手。”草圣怪异地扫他一点,问道:“臭小子,你几天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
“没有。我在旭日那里喝了几罐酒。”随意老老实实地回答。
“吃过什么?”草圣又问。
“没有,除了喝酒,什么都没吃。”随意摇摇头。
草圣突然一拍大腿,叹道:“我早说过那臭小子不简单嘛!人才难得,我的衣钵非传他不可!”说完,又长叹一声,“唉,就是人太懒了。”
随意淡淡一笑:“他不是懒,他只是让别人都讨厌他而已。”
草圣诧异道:“他为什么要让别人讨厌他?”
随意幽幽一叹,“也许以前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吧。”
草圣捋了捋胡子,一脸兴致:“哈,哈!真古怪的臭小子!”
“忘忧,我想见他,你去请他来这里好不好?”
忘忧不悦道:“你们……你们怎么都被那臭人给迷上了?”
随意淡淡一笑:“他虽然又懒又臭,我却喜欢他。”
忘忧跺跺脚:“唉,那个臭人,我曾经说过不许他来我家的,如今反倒去请他了!”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草圣忙道:“乖丫头,让那小子带两壶那种好酒过来!”
忘忧俏鼻一皱:“哼!他来了,熏得你们都吃不下饭才好!”
※ ※ ※
“爷爷!随意!旭日他走了!”忘忧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走了?走去哪里?”草圣一脸纳闷。
随意叹了一口气:“唉,我早该想到的。”
忘忧懊悔道:“是不是我拆了他小草屋的缘故?”
随意摇摇头:“他只是不想被人注意,甘于平凡而已。”
草圣抓抓头,不解道:“这混小子,我的医术他真这么看不上眼么?”
“随意,他留了张纸条给你。”忘忧自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草圣抢先接了过去,念道:“随意,吾去矣,草屋藏酒,长饮,可治汝伤。兄行动不便,银星赠汝,作代步之用,莫挂。皇旭日留字”
“皇旭日!”草圣哈哈一笑:“怪不得!怪不得!素闻座落在六朝古都的‘金剑皇朝’有昊天、夜魅、旭日、星辰四位皇子,想必这个皇旭日,定是其中之一了!怪不得他看不上我的医术!”
忘忧撇撇嘴:“哼!谁希罕他学!走了倒好,忘忧谷从今以后空气便清新多了。对了!随意,他说将银星送你呢!以后你就可以四处逛逛了,不用天天呆坐在屋里,显闷了!”
草圣嘿嘿一笑:“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些,我就可以用‘接骨驳筋’术为你治腿,到时候,这头大狼嘛……嘿!嘿!”
忘忧翻翻白眼:“爷爷!你就知道吃!这次随意无事,全靠银星救了他!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
草圣暴跳起来:“忘忧丫头!你对爷爷也太刻薄了吧!小羊不许杀,小鸡不许吃!如此我想弄块狼肉解解馋,你又阻止!你是不是当爷爷是佛祖啊!每天都吃素!”
忘忧小脸一红,“乱讲!你刚刚还吃了一盘炖乳鸡和一盘烤乳鸭!你敢说你每天都吃素吗?爷爷最爱撒谎!”
“我……我是吃了没错!但这些东西又不是你弄给我吃的!”草圣忿忿不平地哀嚎道,“忘忧!我要到老人协会告你!告你虐待孤寡老人!”
忘忧顽皮地向他扮个鬼脸:“爷爷!我要到动物协会告你,告你戮杀动物!”
(读者:抗议!抗议!古代有所谓的‘老人协会’‘动物协会’吗?)
(作者:呵,呵,抗议无效,我说有就有,哪个不信……有本事自个查去!)
(读者:我发现此人的写作态度极为不良,同志们!我们快拿香蕉皮丢他!)
(望着漫天飞舞的香蕉皮,某人慌忙凄惨兮兮地护住头部,哀嚎道:你们调查过了再丢也不迟嘛!)
、第15章
忘忧谷是一个四季如春的美丽山谷,绿柳含烟,花瓣飘飞。小桥流水,茅屋竹舍,还有那大片大片的五色风铃花,极其诱人地盛开着。
“银星!银星!等等我啊!”忘忧娇喘嘘嘘地扑坐在地,“没良心的死狼!亏我天天喂你好吃的!”
随意呵呵一笑,“忘忧,你要是输了,我手中这个美丽花环,可就是银星的啦——”
忘忧跺跺脚,耍赖道:“不算!不算!这局不算!刚才我脚扭了嘛,这花环是我的!”说完,便笑嘻嘻地扑过去抢。
“哎哟!银星!救驾……救驾啦!‘皇冠’要被人抢走了啊!”随意一边大叫,一边将花环藏于身后。
“给我嘛!随意!”忘忧不依地扑到他的身后。“咦!怎么没有啦?”她奇怪地眨眨眼。
“在这里啦!”随意笑嘻嘻地指了指她的脑袋。
“嘻!它怎么跑到我头上的?我明明看到你将它藏在身后的!”忘忧乐滋滋地抚摸着头上的花环,眼角飞出一抹得意。
随意故作不解,“是呀!我刚刚是将它藏在身后的,怎么一转眼它就跑到你头上了?难道花环也知道娇花配美人的道理?”
忘忧俏颜一红,撒娇道:“我不是美人!我不是美人!你少浑说!”嘻嘻,他在夸我美呢!
随意笑呵呵地望着既害羞又爱笑的小美人,故意为难道:“说你是美人,你怪我浑说,那我叫你丑丫头好不好?”
“啊?”忘忆气呼呼地翘起红润润的小口,不依道,“哼!不准叫!不准叫!我哪里丑啦?我哪里丑啦?”
随意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说美人不行,叫丑丫头也错,呜……我好笨哦……”
忘忧见他副伤心凄凄的模样,心中马上不忍起来:“你哪里笨啦?随意!你跟你闹着玩呢,随意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人!”
忘忧果真最怕他伤心!
他嘴角一撇,伤心道,“我哪里聪明了?明明最笨的啦!本想赞你两句呢,又惹你不高兴!”
忘忧急道:“我没有不高兴啊!我故意骗你的啦!其实你刚刚夸我美的时候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
呵!呵!随意心中暗暗发笑,这样就招了?“你骗人!你既然高兴为什么不许我叫?你分明是故意安慰我!”
“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你要是不信你就再叫我一次……美人吧!”她羞呵呵地捧住一张小脸,十分不自然地瞅着他。
“哈……哈……忘忧……我的……肚子……”他再也忍不住笑得肚子打跌。
“随意……你……你骗我!你这家伙……”她不依地一下将他扑倒在地,气呼呼地撕打起来。
“哎哟!忘忧!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他笑呵呵地告饶。
“哼!想都别想!呀!好痒!坏家伙!别搔我痒啦!”
“忘忧,你怕痒?”不安份的双手缓缓停下。
“啊!”某人老老实实招供。
“呵!呵!你惨啦!”
“啊?不要啊!不要!”忘忧一把将他推开,惊叫着向后退去。
随意笑呵呵地向前一扑,不料却抓了个空,他眉头一皱,“哎哟!”趴在地上不动了。
“随意!随意你怎么了?腿又痛了么?”忘忧一脸担心地扑到他的面前。
“呵!呵!忘忧!你上当啦!”他贼兮兮地一把将她的双手抓住。
忘忧嘟起嘴,不依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耍赖!”
“晚了!”他嘻嘻一笑,伸手向她的胳肘窝里搔去。
“呵,呵!嘻,嘻!不要啦!好痒……”
“唳——”一道尖锐的鹤鸣声自半空传来。
随意混身一颤,嬉闹的动作生生呆住了。
忘忧见他停止搔痒,恍如大赦般急忙从他身边逃开,笑嘻嘻道:“这下你可骗不到我了!”
随意面色惨白,呆呆一笑:“听见了吗?是鹤鸣声。”
“鹤鸣!怪不得我听了怪怪的!忘忧谷什么时候飞来仙鹤了?”忘忧不解地抬头望向半空。
“我娘,她来啦——”他无助地望着她,嘴角勾出一抹惨笑。
忘忧呆了呆,“她……来杀你的么?”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痛苦地抱起头,面容苍白的就像一个无依的梦。
“随意……我们快走!快些回家吧!”她打了一个嘹亮的口哨,想将银星招回。
“不……我要在这等她……事情总该有个了结……我本就该死一万次啊!”想起那个令人不忍卒赌的事实,他便心如刀绞。
“不!你不能死!随意!我不许你死!我们快走!我们快些回家!你娘她找不到你的!”忘忧急切地一把将他抱起,一颗心慌乱的七上八下,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不能被他娘发现!
“银星——”
“快回来——”
她边跑边叫,紧张得心弦都快要断掉了。
“忘忧,停下来吧,我要在这里等她!”他凄楚地望着她的慌乱,她的紧张,眼角不觉润湿了。
只有忘忧!只有忘忧才会关心紧张他啊!
忘忧……他的忘忧……
“唳——”两道人影,一白一黄,自半空缓缓飘下……
如云般悠然,如花般飘逸……
如霜般无情,如雪般冷漠……
如泪般的凄楚……
如丝般的恨意……
抽刀断丝丝更长……
恨意绵绵如何消……
“畜生——”清冷的身影,缓缓拦在两人面前。
“娘……”随意怯怯地望着她。
燕霜衣冷冷一笑,充满恨意的眸子射出万道寒冰:“我不是你娘——”
随意惨然一笑,“我……知道娘……恨……我!”
“你杀了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风随意——”她恨得咬牙切齿,“我亲手杀了你为陵儿报仇!”
娘果真恨他入骨,要亲手杀了他啊!亲手杀了他啊!他悲哀地望着她,犹自在做最后一丝挣扎,“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本来要杀裴红柳的……”
“既然要杀裴红柳,为什么死的却是陵儿?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哥哥啊!畜生!你连你的亲哥哥都杀!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她悲凄地哭诉着,美丽的眼瞳里更添一份恨意。
他凄然地望着她,淡淡道:“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风飞扬便是我的爹爹……对不对?”
燕霜衣冷冷一笑,眸子中恨意更深:“你杀了他吗?你有没有杀死他?”
娘是那么恨爹爹啊,那么恨——“他死了,被萧伯伯打死的……”
人玉打死了他——人玉打死了那禽兽——
他会原谅她吗?他会原谅她曾经犯下的错吗?
但——错何在她啊?那禽兽假扮成人玉的模样——
天!他可是他们的结拜大哥,他会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和人玉一直都是那么的敬重他啊——
随意嗫嗫地望着她,不忍见她再悲伤下去:“娘……其实当年那件事……”
“住口!”燕霜衣浑身抖颤,怒急,“不许提!不许提!我不许你提!”
“娘……”
燕霜衣银牙一咬,强忍着满身的恨意冷冷道:“人玉打死了风飞扬那禽兽!而你——为了替他报仇,杀死了陵儿对不对?”
“没有——娘!我从未想过给爹爹报仇!从未想过——”
燕霜衣冷冷一哼!缓缓向他逼近一步,“狡辩!风随意——我恨——十八年前为什么要听梅的劝!为什么没有杀死你!我也是间接害死陵儿的凶手啊!”
他凄然一笑,“不——娘,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悲伤了好不好?哥哥是我杀的,你就杀了我吧!”
“不!你不能杀他——随意不是故意的!”忘忧张开双臂,急切地将他护在身后,就像一个急于保护自己娃娃的小小母鸡。
燕霜衣盯着她,缓缓一愣,这女娃是谁?好眼熟!她为什么会这么护他?
“谷主,她跟你好像——”杏儿一脸吃惊地望着两人。
燕霜衣喃喃道:“是好像……我要是能有一个像她这般大的女儿该有多好……”陵儿像人玉,而女儿便像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