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怪，”赵真雪恍然大悟，她曾经陪伊凡那里上过很多节课，然后又有些诧异，“那你应该刚毕业没几年啊？”
“途退学了，”工头脸上波澜不惊，但语气有些压抑，“运气好，了一点小财。”这后半句却又是标准的商人口吻。
“说起来，伊凡当年还帮我点过名，”提到这里，工头又有些感慨，“只是没想到……”
“谁也想不到……”赵真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开了个头就作罢了，只是顺便加了一句，“对了，一直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汤云亮。”工头回答。
370 倒数第八
2016年3月4日，倒计时13天。
上任的这批ai已经过了考察期，从这几天他们的表现来看，一切都很正常，许多非政府机关的人甚至都无法察觉这一变化，许多办事人员和ai交流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对方为严律……这就意味着严律已经可以真正退居幕后，从今以后，专门从事对ai的培训工作。
然后严律就经历了他人生第二次“休眠”，当他再次被唤醒的时候，从严可守嘴里，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但他却思考感觉不到这种空间变幻的诧异——对ai来说，所有的牢房都是标准配置，换一间监狱完全没有影响。
这件事对严律自己来说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情，但他却无人可贺，这个完全由人类掌控的世界里，他的能力和潜力就算再大，也是无足轻重的一份子。
他的工作很快就分配下，这一次是一次性培训三多个ai，作为教官，他拥有相当一部分权限——当前所有ai从事的，无关紧要的部门当，几乎都留有这样的培训通道，就像一家大公司总会给来的实习生一个合适的岗位一样，为后来者提供适应和实习的机会。
严可守交待完毕之后，严律没有像以前那样很快给予回复，这让严可守有些惊讶：“怎么？有什么疑问？”
“没有。”
严律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标准普通话，有着播音员特有的男音磁性，但严可守却从这很平常的两个字当，听出了一丝不平常的意味。
不过他没有直接问，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不过他的耐心算不上特别好，就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严律说：“我想申请休息几天时间，可以吗？”
严律又问：“是培训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吗？”他想到之前严律培训后来者是岗培训，许多信息直接信手拈来，现退到幕后，也许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这次他等了长的时间，等待的结尾，麦克风的男音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资料……我是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乱，这段时间我接触了很多信息，一时时间没办法完全消化，这有可能影响到培训。”
这是真话，但却不是实话，真话的意思是内容没假，不是实话的意思是这句真话没有准确表达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这种表达偏差如果是出现大半年前，那只能说明ai经受的图灵测试还不过关，不够聪明，但是出现现，只能说ai太过聪明了。
这种情况如果生其他ai身上，也许严可守会觉得奇怪，但是从严律这边说出来，他却是觉得理所当然，近这三个多月时间，不论是对z国，还是对严律，都是一段足够惊心动魄的经历，而一直以来，严律所承担的工作职责也是越来越重，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据他所知，就连他本人的那一点闲置资源，大多数也花帮赵真雪他们筹划管理地下城市了，工作的时候，他按照既定的工作标准来完成，如同一架机器，但严可守知道，他毕竟不是机器，只要是智能，则必然会有自己的思考和总结。
“没问题，反正这里除了ai培训，近也不会有什么项目，而让你恢复正常状态，也是培训项目的一部分，这里大部分的计算资源我都可以批给你，一个星……”
说到时间的时候，严可守犹豫了一下，脑不自觉出现蒙戈看到挂墙上的巨型电子倒计时牌，于是话也随即改口了：“三天时间够了吗？”
“够了。”严律说。
同意了严律的这个申请，也就意味着严可守现这根本就没什么工作了，他转过身，准备出门，从陈雷他们开始搞地下城市以来，作为ai项目负责人的他就一直办公室里呆着，关注之前ai培训的进程，现难得有了点空闲，他准备去那里看一看，说起来，那里很可能就是未来自己住的地方。
2016年3月7日，倒计时10天。
“这世界谁都不是傻瓜”，从学校小超市出来之后，杜伟就一直坐凳子上不断自言自语着，神色忧伤，让人看着蛋疼。
不过好余晓娟没有……
瞥了男朋友一眼的衰样，她连安慰都懒得给一个，直接把他拽起身来，赶羊一样赶着他去窗口打饭，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已经饿坏了，而至于男朋友现的表情，这段时间下来，她是已经形成了免疫力，对他嘴里说出来的废话名言，是……怎么说呢，男人总有2b的那两年。
一个多月前他说“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然后兴致勃勃的制定了一大堆末日生存计划，团队纲领，准备先打造“制优越性”，结果碰到了粮食涨价；两个星期前他说执行力才是一切，然后跟他们那帮“打不死的小强团”团员开了足足一个星期的集资动员会，会上从全球粮食生产一直分析到现代经济学尖端领域，结果争论，眼睁睁的看着粮价从每斤5块，10块，一路上窜，直到价格终让所有团员打消了这个主意；一个星期前他一次半夜给她打电话，嘴里神神叨叨的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赌咒誓不管怎么样要去买点粮食屯着，说“手有粮，心不慌”，半夜去at机取出一大把，据说是从小打大的压岁钱总和，结果现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去买；今天午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拉着自己出来，说他终于打听到卖粮食的渠道，然后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学校食堂边的小超市，那时候她还纳闷怎么没说点什么，结果……
现的杜伟，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三国演义，孟获被七擒七纵之后的模样，不过就是缺了那么点彪悍的霸气，而且重要的是——这里少一个诸葛亮。
余晓娟只好临时客串了一下这个角色，她摸了摸男朋友的头，就像摸一只刚被踢了一脚的小狗，然后没一点良心出嘿嘿的笑：“团长大人，午饭我们吃什么啊？”
杜伟脑袋低垂，嘴里吐出两个万能回答：“随便。”
“那就老样子，香酥鸭还有炒凉粉，你去打菜，我打饭。”余晓娟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饭卡塞进男朋友手里，然后自己去打饭的窗口。
“杜伟，你呢？”余晓娟前脚刚走，后脚有人拍了一下杜伟的肩膀，他扭回头一看，是对面宿舍的黄亮。
之前他跟黄亮没什么交集，所谓同班同学，也只能说一起上课考试见过几面，只不过今天上午课余时间，听他气愤填膺的爆料学校小超市有“黑市粮”卖，卖粮食的都是食堂工作人员，利用国家对学生的政策，价格也稍微比外面便宜很多……所以就主动上去多说了几句话。
“东西买着了？买了多少？”黄亮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伟的脸色难看了，悻悻道：“没买多少。”
哪里是没买多少，根本是什么都没买，黄亮的这个消息实是过时太久了，刚从超市老板那里得到的消息，因为校内外的“黑市价差”，粮食差不多都被拿到外面市场去卖了，老板说他要是愿意买，他可以帮忙代购一部分，价格按外面现的市场价算，大米43块多一斤，也就是86块一公斤，他们一般都是50公斤装的整袋销售，一袋就要4300，另外还要给老板200的“代理费”，算起来，刚好4500一袋，按杜伟现有的存款，以及他们“小强团”十几个团员计算，即使散家财，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消耗量……
这个数字距离他的那些以年为单位的“长期规划”，实是有不小的差距。
即使是按保守的策略，只有他和余晓娟两个人，一万块钱不到多也就能买100公斤，两人多也就吃三个月……这个时间距离“末日生存”这个目标真的是很遥远。
吃饭的时候，由黄亮引起话题，两位青年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抨击这个万恶的社会现实，食堂的工作人员如何可恶，用本来应该是属于大学生的粮食，私下做交易为自己谋利……两人说着说着，胃口越说越差，甚至影响到了余晓娟——他们的口水喷射范围实是太广了，出食堂的时候，看着被倒进泔水桶的饭菜，杜伟心里有一丝的后悔，后悔他怎么没像黄亮那样，直接把餐盘留桌上，让工作人员花时间来收拾。
今天是星期一，下午本来排满了课，但现的杜伟实是没有上课的心情，近一段时间，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逝去，他心里的迫切感和危机感也开始越来越强，不过限于能力和渠道，即使他有再大的动力，也总有无从下手之感，尤其是这一个半月以来这一连串的打击，特别是粮食问题上的“关键性失误”，是让他懊恼的想锤自己的脑袋，囤积粮食这个主意他年前就提出来了，但总是希望过完年，到了学校大家一起拿主意再……
还有10天，只有10天了，如果继续按照这个情况走下去，自己非但不能取得预期的生存优势，反而很可能是灾难第一批倒下的难民。
2016年3月8日，倒计时9天，妇女节。
不论是政府还是民间，网络还是现实，个人行为还是市场趋势，距离卡梅尔预言时刻只剩下一位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平静了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又像是捕猎者出手前的后一次屏吸。
谷歌的主页面一如往年，使用了颖的妇女节节日g，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页面醒目的央，同时还出现了一块剩下9天的倒计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倒计时的含义，但却没有多少人参与讨论。
因为类似的讨论已经被说滥了，再多的言辞此刻也是苍白无力的，距离真相的揭露，就只剩下9天时间，这个时间也许做不了别的，但用来等待，却非常合适。
有钱人已经纷纷住进了他们预定的“豪华避难所”，也许是豪华游轮，也许是深山老林，也可能是某个无名小岛，也可能是那深邃太空……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愿意信这个邪，坚持他们原来的生活。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每当他们意识到这个倒计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一下时间。
没钱的人则不存那么多选择余地，大部分还是选择继续他们的生活，有的上班，有的上学，这个社会的正常秩序毕竟是靠无数这样没钱人的工作才能维持的，而反过来说，这些没钱人脱离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先受到伤害的，则是他们自己，他们担心着，害怕着，同时也隐隐的期盼着，渴望着——明天，后天……后那一天的到来。
一小部分国家已经宣布进入警戒状态，开始召回他们其他国家滞留的公民，而像z美这样的大国，街道上也可以明显看到警察巡逻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军队是蓄势待，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2016年3月9日，倒计时8天。
卡梅尔政府正式对外公开了他们“农场”的情况，国际粮价出现小幅上扬，国内有专家质疑那样“土地”上的粮食产量问题，当然，这不妨碍外交部官员试探卡梅尔的口风，问是否愿意联合平抑国际粮价，卡梅尔当然愿意，但前提是不需要他们出粮食……
卡梅尔政府正式宣布卡梅尔现居住人口数量超过五万，武装军队数量超过三十万，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公民成员累计接近两多万，全国累计放枪支超过一千多万支，子弹不计其数……记者同时了解到卡梅尔现人均居住面积不足5平米，这个标准是去年同期的七分之一不到，闻记者再次老调重弹，说到卡梅尔现是“穷兵黩武”，许多人见了，呵呵一笑——美国枪械协会近的报告显示，这三个月卖出去的武器超过过去三年的总和。
卡梅尔政府欧洲开通了“意识网成员避难通道”，一亿多名待移民者获得了允许前往乍得，埃及一带地下城市居住的临时许可，不过他们同时也被告知，那里的条件会比较艰苦，他们将面临失业的危险——卡梅尔政府会负责，但仅负责基本食宿，不少人犹豫，也有不少人欣然前往。
沙特阿拉伯政府报告显示，国内有钱的那批人当，超过分之90不国内，他们有的因为特殊疾病，需要太空接受无重力疗法，也有的因为投资需要，去了荒芜一人的海岛考察项目，当然多的是为了加强“沙卡”“沙美”之间的外交关系，所以那里体会风土人情……有人质疑这些人的爱国精神，这显然遭到了多人的反对，因为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情怀高尚的“国际主义者”……专业人士称，这种现象与石油经济走向穷途末路不无关系，爱国的热情遭遇石油板块跌停板，受到点打击也是可以体谅的。
近的一个星期，卡梅尔收到了累计超过数亿个旅游签证申请，之前主管旅游方面的工作人员一直都为人员筛选问题而苦恼——很显然，大部分申请者（超过分之99）的目的并不是来这里旅游，因为除了科幻太空爱好者，卡梅尔根本就没什么好游的，而他们要做的工作，则是从这无数没有诚意的申请者之，找到那些真正钦慕卡梅尔“旅游化”的，不得不说，这个工作的难不比沙子筛金子容易多少，这样的痛苦终于今天得到了彻底终结——卡梅尔移民部门今天宣布，从今天开始，卡梅尔不接受任何旅游申请，而对于那些滞留卡梅尔境内的游客，则要求他们72小时之内离开——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被离开，这两者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后者的身份信息将会被卡梅尔国家交通公司记录案，并列入黑名单，至于这个黑名单的作用……卡梅尔官方现没说，不过每一个名单上的人日后都悔青了肠子。
巴西因为粮价问题出现了大规模骚乱，一些大农场主希望把粮食卖到国外赚取高额利润，但不少贫民窟里的人却因为粮价高涨而陷入了饥荒，日前政府几次上调粮食出口税率，但于事无补——因为利润，商人们开始囤积粮食，沿海地带也出现了大规模走私，虽然巴西是个粮食出口大国，但他的人民已经开始饿死，国内甚至已经有黑帮分子趁乱喊出“革命”口号，许多人附从，因为恐慌，巴西方面正和美国以及卡梅尔谈军事援助……
晚上9点，卡梅尔第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