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案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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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案内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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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第二天,托尼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我,而且是一种平时我没有见过的神情,他口气强硬地说:“这一次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再不辞了他的话,我就不干了!”    
    我把金东叫出来问他,他并不抵赖,马上就招了。可是,突然他又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虽然不对,托尼的做法更卑鄙。他居然设了圈套让我钻!”    
    三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我在内心里权衡之后,告诉金东,为了保持我们这个队伍的稳定,我只能辞掉一个人,但我不会辞了托尼。    
    金东瞪着眼睛,狠狠地朝我面前吐了一口,然后说:“小子!你等着瞧!你别后悔!”接着,他就从我的面前跑掉了。我和托尼都有点吃惊,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斗争爆发(1)

    1998年10月的某一天。    
    这天下午两点开始,久美子要请她的几个日本朋友到家里吃湖南菜。对于湖南,她们并不太了解,但说起那里是毛泽东的故乡,她们就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平常我都是在近中午的时候才起床,不过,今天算是起早了,早上九点,我就起来冲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买菜、切菜,准备下午请客。久美子则在一旁逗着儿子玩。儿子已经四岁了,日语跟英语都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单词,我觉得他的乐感也很强,有时候还能随着音乐手舞足蹈,看着他的成长,我总是乐在心头。    
    十一点,我急急忙忙换好西装,跳上刚买的新车,开往西新宿的一家西餐厅。我和名高约好在那里见面。十一点半,我到了餐厅,一边吃汉堡套餐,一边和名高交换对近来歌舞伎町形势的看法。我和名高保持每周见一次面,有时一起吃午饭,有时晚上一起去喝酒,席间谈些新宿的时事,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下午一点,我回到家,又迅速换下衣服,把早上准备好的凉菜一气做好,由妻子摆到桌子上。两点开始,她的朋友陆陆续续地来齐了。    
    我为她们沏泡好乌龙茶,满面笑容地做着即将上桌的热菜。电视里放着全家到中国旅游时拍的录像,我还不时为他们客串解说,恭维妻子,说些笑话让大家高兴。后来,她们也把话题转移到我儿子身上,说我的儿子长得又秀气又聪明,将来一定是一个帅小伙。她们都问我有没有为孩子设想未来,我和久美子对视了一眼,久美子摸着儿子的脑袋,说:“我的丈夫希望孩子以后成为一个芭蕾舞明星,不过,我觉得他要是能成为像木村拓哉那样的影视歌三栖明星会更好一些。不过,我们两个人的想法都是让孩子成为演艺明星,但是,最终还是取决于孩子自己的潜质适合做什么。”女人们听说我们要把孩子培养成为明星,纷纷恭维起我们和孩子来,还围着孩子照相,说是将来要是成了明星,这相片就是最好的纪念了。    
    下午四点,我向还在聊家常的久美子和她的朋友们说了声“抱歉”,摸摸儿子的头,吻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快速换上便装,背上摄影包,以七十公里的时速开车赶往青山大街的会场。    
    五点,时装展览会开始。我一个劲地抢着拍照。三十分钟后,展览会结束。我和相识的摄影记者、时装评论家们聊着天,谈论着时装界里的新鲜事儿。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托尼。    
    “李哥!快来!出事了。”他的声音很急切。    
    “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我镇定地问道。    
    “你马上赶回歌舞伎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国皮条客开始站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了。”    
    我感到一阵紧张,赶快满脸堆笑地和此间的同行们告别,然后飞快地奔向停车场,跳上车,一踩油门,车子飕地飞奔向目的地——歌舞伎町。    
    中央大街的路口上,托尼带了几名同伴正与七八个韩国人对峙着。    
    我站到了他们的中间。    
    “谁是你们的头?”    
    韩国皮条客都一致拼命做出吓人的表情,一齐瞪着我。一个看上去像是他们的“头儿”的彪形大汉迈出一步,用日语说到:    
    “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站到这条街上!”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斗争爆发(2)

    我的背后是随时都打算扑上去的托尼他们。这时候,谁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退缩,否则就等于提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所以,我们的敌人也做出一副临战的姿态。    
    “中央大街和第一番大街是我们的地盘。你们韩国人的地盘不是在樱花大街吗?”    
    听到我这话,那个彪形大汉将一张大脸皱在一起。    
    “没那事!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站在这里!”    
    他说着,还发出一阵怪笑。    
    正在这时,从靖国大街上走过来一个黑社会打扮的男人。看到这个男人,那帮韩国人集体点头哈腰起来。我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名高告诉我的情报。看来,眼前这个人一定就是朴了。只见他一脸横肉,额头和脸颊上有多处伤疤,脸上的油脂厚厚的,泛出亮光。朴径直走到我面前,用流畅的中国话开了口:    
    “我是住吉组的朴。他们由我在管理。现在不是生意不好吗?只靠樱花大街和区役所大街,他们吃不饱肚子。他们又不是要抢你们的地盘。李君!就把你的地盘匀给他们一点吧!”    
    说完,他回头对那群韩国人用韩语又说了些什么。    
    我听说过,朴是出生在韩国的华人,但没想到他能如此流利地说汉语、韩语和日语,怪不得他虽然只是住吉组下面的一个小组员,但却统管着所有的外国人。    
    朴接着又问我:    
    “李君的后台是哪个组的?”    
         
    我没有说铃木的名字,只告诉他是山口组。    
    他听后态度更强硬了。山口组号称是日本最大的黑社会组织,甚至据说是在亚洲都首屈一指,但在日本,山口组的总部在大阪、神户、京都等关西地区,势力也以在那边最强,虽是强龙,却难以压住东京的地头蛇。    
    “山口组早就同意让我来管这里的所有外国人了。”    
    朴脸上肌肉张开,伤疤更明显了:    
    “今天给你一个面子,我让他们撤了。不过,你不要和我的人过不去,不然会有你好看的。”    
    最后,他嘴里哼着歌走了。那帮韩国人也尾随着他撤了,临走时还趾高气扬地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瓜分我的财源!我想起了一句话叫“以攻为守”,于是,我当即决定,带几个人主动出击,闯入韩国人的地盘——樱花大街!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斗争爆发(3)

    第二天,我挑选了几个人,他们都是精明能干、体格强壮的“精锐部队”。事先我跟他们说明了我的想法,他们都赞同了。于是,我们五六个人,大摇大摆地进入樱花大街。    
    韩国人团伙看到我们站在那里,慌忙把满脸疤痕的朴叫了来。    
    “李君!你是不是太小看黑社会的本事了?”朴语气虽然强硬,但还是先表现出了他的绅士风度。    
    “朴先生!我只不过是模仿了一下你们昨天的样子。你们昨天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我用一种和他调侃的口气说道,只见朴脸上的伤疤越来越红。    
    “浑蛋!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给你脸你别不要脸!”    
    真生了气的朴,脸红得像关公。但我还是照常做出一副极其平静的样子,因为现在要是软下来的话,就一定会前功尽弃了。    
    “朴先生!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不要直接对我发脾气。让我们双方的后台站出来说话。我现在就把他叫来。”    
    我装出要给谁拨电话的样子。    
    “李君!等一下。这样不行!这会出麻烦的。你知道樱花大街是很复杂的。”    
    朴说着,就转身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待在樱花大街上招徕生意。那些韩国人尽管脸色很难看,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几天时间,我们的营业额就增加了一倍多。    
    一天夜里,我在自己的地盘整个转了一圈,检查完工作后,回到中央大街街角的那家“后乐面店”门前时,只见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我正想着,今天又有什么大人物来逛歌舞伎町了。就在这个时候,那辆奔驰车的门突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黑社会成员,一胖一瘦。    
    “喂!小子!谁让你站在这儿的?”    
    胖子快步冲到我的面前。对方的个子比我要高。胖子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瘦子走到我的面前,他戴着副墨镜,自下而上注视着我的脸庞。    
    “你就是那个姓李的中国皮条客吧!听说最近你嚣张得很,到处蹦蹦跳跳。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胖子依旧拽着我的头发。    
    “山口组的铃木。”    
    “你听着!我们可是极东会的。这一带也是我们的地盘。”    
    歌舞伎町所有的地方都被黑社会瓜分了,但并不是一人一片分得那么清楚。有的地方,一条街上有多个黑社会组织共同管辖,关系也非常微妙。当时,正是极东会派系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的时候。    
    胖男人继续说道:    
    “最近听说你连樱花大街也敢去了。那可是我们的地盘。你随便跑到那去可不行!”    
    “哎?那儿不是住吉组的地盘吗?”我连忙问道。    
    “谁说的?是我们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天为什么朴会逃走了。    
    我想了想,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我这话,瘦子咧嘴笑了。他指了指奔驰的后座。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斗争爆发(4)

    我可不能违背极东会的意志。虽然我曾认识他们的会长,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我只好坐进了奔驰。    
    坐下的一刹那,我的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当他们在车里转过头来,和我谈的只是保护费的问题时,我就知道我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儿了。他们说,极东会可以当我们的保护人,但每个月得按人头交费给他们,每个人三万日元。当时,我手下共有七八个人,一个月就得给他们交二十多万日元。这么大一笔钱固然让我非常心疼,但想到那些张牙舞爪的韩国人,别的中国黑社会团伙的威胁,还有就是铃木的有气无力,我决定,还是找这个歌舞伎町势力最强的极东会来做我的后台才是上策。所以,我一口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从此,我有了两个后台——山口组和极东会。    
    我本以为,局面就这样稳定下来了。可是,没有想到,金东的存在,给我带来了更加头疼的问题。自从金东被我开除后,找了几个中国人组成一个拉客团伙,以区役所大街为据点开始了他们的拉客活动。很快,他就开始让自己的部下侵入我的领地中央大街,频繁地招摇来招摇去,有意骚扰我们。金东见到我或者托尼,故意做出视而不见的样子,有时还要向地上吐口痰。说实话,我当初对他并不薄,对于他的如此行为,我只能表示遗憾。    
    我不会任人欺负,他既然这么无情无义,我也只有等待着机会收拾金东他们。    
    1998年年底到了。    
    一天下午,我在家里正陪儿子一起玩,手机响了。原来是金东。他说有事要和我谈,约我傍晚到歌舞伎町的 “雷诺阿”咖啡店见面。    
    我马上给托尼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    
    托尼说:“那小子最近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得很熟,我看你最好不要去,也许会有危险。要是你真要去,最好带上几个咱们的人。”    
    我想了想,说:“知道了。”然后,我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请求援助。    
    和金东见面前三十分钟,我在第一番大街上等着能帮助我的这个人来,不一会儿,一辆装备扎眼的摩托车停在了我面前。    
    此人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他一身肌肉,像整齐排列的铁块一样。身上是一件紧身的黑色皮夹克、黑色皮裤,脚上是一双蛇皮的短靴,简直就像是从电影里跳下来的人物,仿佛是终结者阿诺德·施瓦辛格。他是刑警名高,我的朋友。    
    “是不是打扮得有点过头了?”他微笑着问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沉默地走向那家“雷诺阿”咖啡店。自动门一打开,我们看见店中央那巨大的椭圆形桌子旁,金东和十来个汉子正围坐在那里。我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扫过去:没用的东西,找十来个人来对付我一个?这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我仔细看了一眼,金东旁边的汉子有点面熟,其他人全是生面孔,而且,这些家伙根本就不像是有点本事的人物,只是被金东拉来滥竽充数罢了。他们一律眯缝着眼,紧盯着我。    
    我和名高不动声色地坐到金东正对面的座位上。    
    “那段时间,多谢你的关照了!”歪脖说着,嘴角歪着。    
    “不错啊!成长起来了嘛!身为你的师傅,我也为你感到高兴。你找我什么事?”    
    金东旁边的那个男人声音低沉地发话了:    
    “中央大街和第一番大街,能让出一条给我们吗?我们不会白要,每个月给你付钱怎么样?”    
    他说着,把身子探过来,露出额头上的一个大疤。这家伙是不是就是最近刚刚出现在歌舞伎町的那个东北黑社会头子?我听说过这个家伙的名字,据一家酒店的老板娘说,他吃了药去找小姐,弄得臭名昭著,每个小姐都不愿和他出去。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但看他那架势,无疑是这帮人的头儿。    
    “我要是说不行呢?”    
    我气沉丹田,一字一顿将话尽量说得有力量。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第五部分:斗争爆发斗争爆发(5)

    店员和周围的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一齐将视线投向这边。    
    “那我要告诉你,我们就要把那两条街都给拿下来。”    
    那男人反倒气焰更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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