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赌场。
他不慌不忙地接过侍从点燃了的雪茄,轻轻吸了一口,悠悠地吐了几个漂亮的烟圈,又望着阿健神秘地笑笑,用力推出密码箱:“一千万。”
阿健一下子怔住了。阿龙的底牌到底是多少?他也许是一张小牌,是想故意诈我,逼我不敢跟?但他看着赌王镇定的神情和那神秘的微笑,有点拿不定主意,甚至感到发怵,思索了足足半个小时。难道赌王的底牌是十?是跟还是不跟?跟,万一栽了,岂不赔一千六百万?不跟,只赔六百万……他不禁站了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赌王阿龙难道会这么轻易地甩出一千万?赌王一贯稳重沉着,应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险。看来,阿龙的底牌很可能是十,算了,不跟,下盘再来。
他露出了举重若轻般的一笑,说:“不跟。”
其实,阿龙从阿健坐立不安的神态中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也怕万一。万一阿健哪根神经乱了一下跟了,输钱倒是小事,赌王的面子才是大事。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侍从收了钱后问:“老板,下步?”
阿龙问阿健:“是继续开牌,还是休息后明天再摆?”
阿健正要回答,阿龙一个手下走过来说:“老板,您要的货已经弄到了。在乡间别墅。”
阿龙一下子兴奋起来,说:“好,好,干得不错!”又对阿健说,“阿健,真对不起,我有一件大事要处理,必须得离开几天。”
“噢,什么大好事?可不可以让兄弟们分享一下?”阿健追问。他知道,阿龙绝不是赢了就走的人,肯定是真有大事。
阿龙神秘地一笑:“明天报纸肯定会出大新闻。但兄弟们只要心中有数就行了,千万说不得。”
实力赢得信任
吴卫被安排在湘蓉市翻译公司M国语组。
别小看这家公司,虽然地理位置不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但在全国都有影响。有影响的倒不是它的外语水平比别的地方高出多少,而是它创办了一份很有影响的M国语杂志,叫《新世界》,深得M国驻华使馆的关注与好评。公司抓住契机,多次请使馆人员到湘蓉游玩。使馆人员一时兴起,说你们的水平完全可以办M国语培训班与函授班,并承诺只要是学员,去M国留学,将优先考虑。公司因此一夜间声名鹊起。报名参加培训的人犹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新世界》杂志立刻风靡全国,订量大增。在这里工作的职员更是随之身价倍涨。近几年想到这个公司来工作的外语系大学毕业生可谓前仆后继,但竞争相当激烈,没有过硬的关系几乎是不可能进来的。
吴卫是在半年前曾局长秘密找吴市长单独打招呼预留的指标。之所以选择翻译公司,是因为它的名气很大,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多。更重要的是,吴卫是外地人,经过特殊训练,综合素质高,比湘蓉市国家安全局的干部有着更多的有利条件。吴卫除本身具备的素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他是河南登封人,因为吴市长也是登封人,且同姓。曾局长私下里交待吴卫,要他在一定时机承认吴市长是他的亲戚,那样更显得顺理成章,免得人猜疑。
局里专为吴卫秘密购置了一套住房,配备了一辆轿车。吴卫感到很难为情,自己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身负特殊使命,可受此待遇还是感到担当不起。曾局长告诉他,这是工作需要。在翻译公司的职员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他不能例外,不然以后怎么与老外打交道,怎么与有身份的人打交道?而不与那些人打交道,就无法发现敌人,深入敌人,取信敌人。不过,房子和车子暂不要公开和张扬。曾局长还说,以后就他们两个人单线联系。吴卫需要什么,或吴卫发现什么情况,都直接与他说。接着,曾局长向他介绍了湘蓉市的基本情况、隐蔽敌情,并将一些相关文件资料给他参阅。
从资料中吴卫获知,湘蓉市的敌情确实非常复杂。这里有八大军工企业,其中有生产导弹部件的,有生产战斗机动力部件的,有生产水陆两栖坦克的,还有一个研究机构,即中国军力综合评估研究所。这些都是西方一些国家间谍情报部门异常关注的重点目标。据初步统计,湘蓉市有大大小小的外资企业上百家。而据工商部门调查,其中有四十多家企业几乎没什么赢利,甚至严重亏损,但他们仍没有撤资的迹象。
吴卫对几家可疑企业及十多名重点人员的资料作了详细研究,包括企业的位置、人数、产品、经营状况和重点人员的相貌特征、性格爱好、家庭情况。经过几天的反复默记,吴卫很快就对这些情况熟稔于胸。
在翻译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吴卫深深体会到,这确实是个好地方。M国在湘蓉投资办厂的人常常到这里来雇翻译、出去旅游,或参与谈判项目,或举办一些活动。公司的职员被这样一哄抬,就有些供不应求,报酬也与日俱增。职员们的手头可以说多多少少都有些M国客户。吴卫发现,组长袁胜是公司最活跃最富有的人。他毕业于北方外语学院,在公司已经工作了八年,能说会道,人又热情,与在湘蓉市的M国上层人士几乎都很熟悉。他的出场费是最高的。吴卫决心就从袁胜入手,想方设法赢得对方信任,最好能成为至交,兴许能从中得到意外的收获。
吴卫由于是新手,熟人不多,所以少有赚取外快的机会,但他负责《新世界》两个专栏的编辑工作,却是非常认真,一丝不苟。他没日没夜,加班加点,且乐于助人。如果哪个同事出去赚钱了,把他们负责的栏目请他帮忙,他从来二话不说就接过来,并像对待自己的任务一样精益求精。同时在培训班那边,有同事要他代课的,他也很高兴地去上。
袁胜刚开始还有些不放心,就跟班听了吴卫几次课,感觉非常不错。吴卫那流利的口语和严谨的备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袁胜自己有什么事要出去,也让吴卫给他代编稿件或代课。几个月下来,吴卫就赢得了袁胜和其他同事的信任和好感。有几个同事就开始给他介绍认识一些M国人,有的干脆给他带了些业务让他赚些钱,吴卫都表示感谢。他想,终于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但袁胜那边却还没有什么动静。他在等待和捕捉着时机。
一次和同事们聊天,吴卫了解到,袁胜业余时间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到酒吧喝点酒,而且就喜欢喝法国红葡萄酒。吴卫心想,人就怕没爱好,只要有爱好,就有弱点。
“市长”绑架明星
湘蓉的三月,春风习习。晚七点四十分,湘蓉市天龙体育馆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红透全国的著名青春偶像女影星东方玉今晚将在这里举办独唱晚会。体育馆四周,木棉花一片一片红红地开着,衬出棉城的美丽和热情。
晚八点,一万名观众全部入场坐定,翘首以待心目中的青春偶像出现。特别是那些青春男女,还没等开场,就早已躁动不安了,他们挥着手,跺着脚,叫着、喊着东方玉的名字,唱着东方玉唱过的歌,声音此起彼伏,使馆内犹如一锅沸腾的水,到处弥漫着滚烫的热气。然而,八点的钟声早已敲过了,入口处依然平静如常。
不一会儿,举办单位市演出公司总经理上台了。观众们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的眼光都投向了台上。但前几排的观众发现,总经理的表情有些异常。果然,总经理拿过话筒,声音低沉地说:“各位观众朋友,东方玉小姐由于非常特殊的原因,今晚不能出场了,敬请谅解。本次损失我们全部赔偿。”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有的观众,特别是一些青年观众,竟冲上台围住总经理大声质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们不要赔偿,我们要见东方玉!”有的人甚至还哭了起来。
为防意外,数名保安赶紧将总经理护在中间。总经理不知如何回答,也确实不能回答。因为,东方玉突然失踪了!
原来晚六点,东方玉吃完饭回了房间休息。经纪人与保镖也各自做着晚上的准备。东方玉接到一个电话。
“是东方玉小姐吗?”一个浑厚的男声。
“对,您是……”
“我是湘蓉市政府办公厅的徐秘书。我们市长很喜欢看您的电影,是您忠实的崇拜者。他现在在一楼的咖啡厅,想见见您,就二十分钟。他还要亲自参加您的晚会并致欢迎辞呢。您能下来一会儿吗?”
东方玉想了想,莫名地有些感动。自己虽然是一个明星,但毕竟年轻,地方上的领导这么热情,对自己是这么尊重,于是,她说:“真难为市长了,他那么忙。好,我就下来。”
她没有收拾,也没叫任何人,套了件外套就下了楼。她想下去见见面就上来,不会影响正常的安排。
在咖啡厅,她看到几个人等坐在那里。其中一个颇显富态的站了起来,激动地很早就向她伸出了手。旁边一个小伙子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市长。”
东方玉妩媚地一笑,伸出手,说:“市长您好。”
但她马上感觉到背后有异动,一个刀尖似的东西顶住了她的后腰。
“市长”说:“东方玉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东方玉脸色顿时发白:“你们……”
胖子轻声地说:“绑架,绑架你知道吗?”
东方玉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钱吗,我可以叫人给你们。”
胖子笑了笑:“不,我们不要钱,我们有的是钱。是我们大哥想见见你,他才是你的真正崇拜者。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包你没事。如果敢叫,就破你的脸相,毁你的容!”
几个人推着她上了外面早已等候的车,随即把她眼睛蒙上黑布。她想起了香港几个女艺人被黑社会绑架强暴的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但她又想起今晚有演出,自己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平安回来。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车子似乎开了很远,她被人牵了下来,感觉进了一所房子,上了楼。当她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足可以举办大型舞会的大厅里,日本式地毯柔软豪华,中间摆一溜弧形沙发,宽大随意,墙上镶嵌着一幅巨大的壁画,画面是飘逸的飞天,色调很美。她有些弄不懂,在她的意识里,绑匪都是些残暴粗鲁的蛮人,而此处却是挺有文化品位。
一个年轻秀美的女仆端上一杯香气袭人的龙井茶,屈了屈膝道:“请用茶,欢迎大明星光临。”
东方玉没有接茶,而是大声质问:“我要见你们的头儿,不是说他想见我吗?”
女仆道:“我们老板说,您这会儿肯定会生气,所以,他叫我好生服侍您,过几天他再来看您,并亲自向您道歉。”
东方玉一听,脸涨得通红,呼地站了起来,高声道:“过几天?我今晚还有演出!我还有那么多观众!”
在场的人谁也没吭声。东方玉觉得刚才那个假扮市长的胖子应该是个小头目,就对他喊道:“请通知你们的老板,赶快派人送我去天龙体育馆,观众那边由我负责解释,你们的责任我不再追究!”说完,她就往外冲。
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她。
女仆走过来,板着脸,对东方玉说:“您还是安静一点吧,这些人可不是绅士。”
东方玉从这话里听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味道。于是无奈地又坐回了沙发,脸气得时而发白时而发红。
这时,不知从哪儿蹿出一条纯白色的狮毛狗,小巧玲珑憨态可掬,似乎是嗅到了东方玉身上的香味,直扑她的脚下,又嗅又舔的,好像是见到了主人般的亲热。东方玉家也有这么一只狗,甚至长相与毛色都是一样的。那只狗叫“凯丽”。
她就弯下腰去,情不自禁地轻轻叫了声:“凯丽。”奇怪,那狗仿佛听懂了似的,就顺从地坐下仰着小脑袋,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便直直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主人吩咐什么。
女仆走了过来,蹲下,用手梳着小狗的白毛说:“您喜欢就叫它凯丽吧,它还没起名字呢。”
“凯丽”通人性地用两只肉乎乎的前爪捧了东方玉的手指,热热地舔着。她顿感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像是整个大厅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客人来了吗?你们没有无礼吧。”
所有的人立刻规规矩矩毕恭毕敬起来。连“凯丽”都不知为何悄悄地溜走了。
见这阵势,东方玉感觉到此人肯定就是他们的老板,这次绑架的幕后主子了。她循着脚步声抬头望去,一个样子很年轻的男子随声走来,但见他倜傥潇洒,举止儒雅,气质不凡,根本不像她想像中的黑社会老大或影视剧里绑匪的样子,心情竟莫名其妙地放松了许多。也许他只是一个纯粹的仰慕者,只想看看她,不会对她怎么样。东方玉心想。
“久仰久仰,失敬失敬。”那人弯了弯腰,边走边说道。
东方玉正要质问,那人扬手道:“你先不要说话,你肯定是想骂我。别急,请喝茶。”接着他自顾自地介绍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姓寒,叫寒秋。毛主席有诗云:独立寒秋,湘江北去。家父喜欢这意境,便为我取了此名。”然后,他恣意地盯着东方玉说,“久仰大名,只在影视里看到过你,但百闻不如一见,果真美貌非凡,不愧东方之玉呀!”
颇有文化味的一番表白,加上他儒雅的外表,东方玉竟生出一种愉悦轻松感。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她还是正色地问道:“寒秋先生,看你是一个文化人,你绑架我到底想干什么?”
寒秋微笑着说:“别用绑架一词,多难听。我还要提醒你别误会,我请你来,纯粹是出于对你的一种崇拜,一种柏拉图式的感情。我认为当今影视界就你最高雅纯真美丽。所以你来了湘蓉,对于我,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把你请来,因为我别无他法,这一点我想你能理解。而把你接来,我无非是想和你交往一段时间,以满足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