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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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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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错愕。 
  “他手上的扳指是原来文晓生的无劫戒,在往界是颇有名气的物件,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那扳指在斗争中碎裂开了,意外地,在其中有副地图。” 
  我不觉得他现在说的和我有关,但我隐约明白翰君是在解释他所做出某项重大决定。 
  “我本也不是很在意,随手谴了人去寻,明君和幽涑都受了些伤,我原只是等他们伤势稳定下来后就来找你,可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东西很奇怪,是一份很旧的手卷,可惜的是只有上卷。” 
  “卷里的东西很晦涩难懂,长篇的计算和推导,都是关于多重空间的假说和理论验证。里面有很多关于灵动的资料和一些其他……” 
  「博士——是博士!!一定是博士——」灵动突然欢呼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这份手卷到底可信度有多少,但如果真如这份手卷所说,傅小姐,也许……”翰君深吸一口气,“也许,你也是可以单独存活的。” 
  我瞪大了眼睛。 
  “根据那份手卷所记载的,灵动其实也不是什么神力怪物,只是异空间的一种生命形式,也许在那个异度空间还有很多和灵动一样的生命体,但只有灵动是个意外,因为它由于特殊的机缘,而出现在了这个不该它出现的空间里。” 
  “以前我也曾置疑,为什么会有往界人,往界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为什么往界人不会老,却又还要吃饭喝水,为什么往界人可以唤起强大的能量,却也会因为磕磕碰碰而流血。而那份手卷却说,这是因为在这宇宙无数种波动中,恰好往界人自身的波动可以达到其他波动的频谐共振。往界人不是强大,也不是有特异功能。而是当他们又再次以物质的形态出现在其他界的时候,他们其实是与自身的时空发生了脱轨。这里的‘轨’,就是灵动的家乡。” 
  “世界是被能量分割的,正向的能量与负向的能量相分离。往界人脱离自己的空间,也不是彻底脱离,他们只是那婴儿,通过脐带依旧连在自己本来的界。而当他们调用自己空间的负向能量,则在其他空间的正向能量空间中产生极大的破坏力。傅小姐是学物理的,应该明白,当正负相碰,泯灭的能量有多可怕。” 
  我点点头。     
  “我们都是存在于正向世界的人,即便是可以调动负向能量的往界人,脱离了这个空间也会被无可抗拒的负向能量吃的一点渣滓都不剩下。而灵动,它却是来自负向空间的生物。” 
  灵动剧烈地颤抖了数下。 
  “很奇怪它没有在这个界里泯灭掉,而是以那么奇特的方式残存下来——寄生。” 
  “上次意外之后,我们再次找到你,它却已经完全依附在你身上,好象一棵疯狂的树,把它的枝条根脉深深扎在你灵魂上,盘根纠结,牢牢盘绕。开始我以为没有办法,只有把你拆成四分五裂,才能保全灵动,”他说的时候神色有点谦然,“傅小姐你也知道灵动对于往界是个什么价值。” 
  我摆摆手让他继续。 
  “傅小姐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虽然不知道手卷上有几分可信,但是我也愿意为了傅小姐冒一次险,算是回报傅小姐的恩情。” 
  我和灵动都听的很认真。 
  翰君思索片刻,道:“手卷上说,在多向能量的辅佐下,正与负的边缘,能量的分水岭,可以实现石头的脱节与转换。石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回到原本自己的空间,或者从自己的空间转移到新的载体上。我们所要承担的风险是灵动可能就此跑掉,回去自己的空间再也不出来了。傅小姐所要承担的风险是,多种能量会产生涡流,有可能傅小姐被卷进涡流中,再也出不来了。” 
  我沉默。 
  翰君停了停,继续说:“还有,现在这具身体会经受不住两向空间的冲击,分崩离析,傅小姐必须用新的身份在另外的界继续存活。” 
  我脱口而出:“为什么是另外的界?” 
  翰君沉默。 
  我心里一漏,颤声问道:“这个界,是不是这个界……” 
  翰君点点头。 
  “怎么可能!”我冲上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你不是翰君吗,你不是往界里最厉害的人吗?怎么可以眼睁睁看这个界坍塌!” 
  翰君神色有微微的悲悯,叹了口气,说:“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你看这个界,一样的百姓,一样的生灵,如果能救,谁会忍心置之不理!” 
  我僵住。 
  翰君伸出手,轻轻摸着我额间血缝:“傅小姐,你该这是什么吗?” 
  我木然地摇摇头,突然有想起一点:“是灵动对吗?” 
  翰君点点头:“手卷上说,灵动刚来这个界的时候周身所携带的能量吞掉了整整一个界,现在的这个界也许是重捣那个界的覆辙。” 
  “也许?!”仿佛发现一点点的希望的火星。 
  翰君苦笑一下:“傅小姐,自灵动觉醒,它就一直通过这么唯一个一道缝隙,贪婪地吸食着这个界本来就是薄弱的能量,用以支撑自己。质量与能量的不均匀分布终于导致这个界发生坍塌,也许是几十年的工夫,这个界就不会存在了,也许,等灵动离开,坍塌会慢慢停下来。” 
  “就是说,”我干涩地吞着口水,“灵动必须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这里……” 
  翰君看着我恍惚的样子很久,沉沉地说:“也可能是,消弭在世界的尽头。”     
  我依旧觉得不真实,是真的?还一场没完没了的梦…… 
  灵动,灵动,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不要问我——」 
  灵动,你告诉我,是真的么?你在攫取这个界的能量么?是你偷了这个界的脊梁么?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你告诉我呀,你告诉我他的骗人,他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用去别的界,这个界也不会倒,你告诉我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呜呜呜……」灵动缩在角落里哭了起来,我却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拉着她,絮絮地问着:是真的么,你告诉我,是真的么……     
  翰君叹了口气:“这个界实在太薄弱,我请了很多兄弟在帮忙调动能量,希望可以减缓它崩溃的速度,可是傅小姐你也知道,人的力量如何与自然抗衡,就如螳螂挡车,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但现在这个样子,再维持一代人的时间也是有的。傅小姐你可以选择,这样活完这一世,还是冒一次险,一切从头再来。” 
  我仿佛是从天外神游归来,愣愣地看着他。 
  翰君看着我,眼里的怜悯之色渐浓:“接受不了么?是勉强你了,你才二十岁,还是半大个孩子……不如好好想想,过段日子给我答案。” 
  我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三个月后,一百天的时间,好吗?” 
  翰君看我不答,又轻轻叹了口气,“鬼山祖母她们可能还会再来,不过我会尽量拂照你的。”他走上一步;伸手按着我的眉心:“切记不要再动用灵动的力量了,这个界的负担已经都沉重了。”眉心间一股狠狠的劲立透了进来,像长了触角般疯了一样向里蔓延,一股扎心的疼痛蔓延开,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忍一忍吧。”翰君放开我说,“只是把灵动暂时禁锢起来。” 
  我惊道:“你做了什么。” 
  “以防灵动这次又找机会逃走。” 
  灵动,灵动?我叫她。却完全没有回音。 
  我觉得有点心惊,翰君居然就这么举重若轻的把灵动封印了? 
  “你别去找她,也不要放她出来,她在挪用这个界的支柱。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翰君平静地说。“你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是走,还是留最终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我现在送你回住处吧。”     
  风驰电掣的瞬移中,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很小很小时候看过的一瞬,爷爷家后的竹林开花了,嫩黄色的小花浮动在一片翠竹动,风过,竹林沙沙作响,柔色的花瓣便开始翩飞,叶子和着舞动盈盈而颤,凝结的露水打着旋儿地往下掉,搅动空气中淡淡的竹香。花开了三天,竹子全部死了,我呆呆地看着衰败枯死的竹林,脑子里还回想着那柔弱的,娇小的淡香。很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差不多忘记了,这时却突然记起爷爷当时皱纹密布的手搭在我肩上。     
  爷爷说:“竹长十年,也就为花开一瞬。”     
  景色既定的时候,我茫然的举目四望,原来是落在了自己厢房的屋顶上。     
  冷月华华,雪未化,天空为谁寂寥。     
  庭院中跪了一地的人。方凝单膝跪在最前。 
  立着人背对我站着,些许瘦削的身影在微薄的雪地白光中,寂静寥落地静静地站着。衣衫胜雪,长空做带,明月为襟,却依然隔离在红尘之外,永远用孤单落寞的背景静静矗立……     
  我突然很想哭,想冲上去抱着他肆无忌惮大声哭泣,将所有委屈和不甘化做泪水涂在他衣衫上,什么恩怨,什么仇恨,都是虚无,都是佛前烟,都是指间雾……     
  轻轻迈出一步,脚步磕响了房顶的瓦片,发出一身脆响。     
  易扬闻声,迅速转过身来,凝神戒备。     
  我看见他转身,只一个瞬间,泪满眶。 
  他远山般的眉,鸽子灰色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唇,圣洁的面庞……     
  竹长十年,只为花开一瞬……     
  千般万般堵在喉间,我努力迈出一步。 
  却见他目光急遽冰冷,冷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快步走出了庭院。 
  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泪滑下,热热的灼伤我的脸。不,不要猜疑,不要谋算,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十余年了,你为什么放不下仇恨的包袱,如牛如马,被仇恨驱使到忘记自己;十余年了,你早忘了家园的样子却为了仇恨而仇恨;如果恳求你,跪下来乞求你,你呢?愿不愿意为我忘记仇恨?     
  耳边响起爷爷的话,无比悲凉与沧桑:“竹长十年,也就为花开一瞬……”     
  两眼一黑,跌落下去。     
  …… 
  …… 
 95章 
作者有话要说: 
配乐为 
谨以此章献给CYF和所有默默支持石头的亲;不管你们有没有留下评论;都很感谢你们对石头的支持和喜爱。 
小注:期末考试是一学期一度的高潮;也是某君学习效率最高;最刻苦;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更新极其缓慢;先行告罪了。 
很多人说这章很突兀;但其实这个不是钢条扭在了一起的意思;他们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易扬和清清;平日都是带着面具面对对方;在这一章;真的带上面具的两个人反而有些许真情流露。清清开始发生转变;因为翰君给她下的最后通牒让她开始明白;时间之有限;两个人有多少缘分和时间可以用于仇恨与对抗?〃什么恩怨,什么仇恨,都是虚无,都是佛前烟,都是指间雾〃她开始认知;开始试图抛下一切去追寻些什么。 
也许有亲说;她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选择易扬?我是个讲故事的人;与飞白;是错过与被错过的故事;与上云;是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与小铛。。。。恩恩;还没想到好词~~但与易扬;很多亲可以回去看。在清清受苦受难的时候;她总会自觉与不自觉地想起易扬;想他在干什么;想他会不会依旧接被侮辱的自己回天山;想他为什么对自己不管不问。虽然我笔墨不多;但确实是这样的。只是她现代人的骄傲不愿意先承认;她受过伤而分外敏感的自我总是在刻意保护。 
而在易扬。。。恩恩,这个人物我们下次再说。 
考试24号全面完结。到时一定多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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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的时候,方凝轻声唤着:“小姐?小姐?”我朦胧着“恩”一声。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一个清越的声音平静地说。 
  我努力睁开眼,落纱软帐,弥漫着淡淡着青草香。方凝似轻叹了口气,扶起我靠着软垫,恭身退了出去。 
  我咬着唇,举目看去,他无喜无怒地正看着我。 
  “易扬……”我嚅嚅地说。 
  “什么地方,谁来接头,是不是竣邺山庄的人。”他冷冷地说。 
  我一怔,半晌,干涩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易扬半垂下眼,停了停,问我:“那你说你又是如何出去的?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苍然地瞪大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出来太滑稽,只觉得眼眶发涩,鼻子很酸,半张着嘴想辩解,想让他相信。 
  却只化做一声无奈的轻叹,摇头笑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那湿热的泪慢慢滑下,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不相信,不相信…… 
  不知为什么易扬也沉默,长长的睫羽收敛心思,只剩缠绵的青草香,剪不断,纷纷围绕…… 
  我一擦眼泪,不想承认软弱。 
  也许我本就不坚强,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理由而一味勉强。 
  他一向是隐忍的,可以忍得别人受不了的侮辱,可以忍下别人活不出的生活。现在,他还是可以隐忍,让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是愤怒还是悲伤……     
  沉默中,易扬轻轻地说:“明日,我与连旗主和楼旗主在相约城中清瓷楼中,你随我同去吧。” 
  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我看迈出去的身影,陡然间明白他的意图…… 
  不,不要猜疑……不要猜疑……我不是邺飞白的卧底,我不是……不要猜疑……不要试探……好吗……     
  清瓷楼是雀北内数一数二的酒家。相携而去的只有方凝一人,灵动却告诉我,四周跟随着上百个暗卫,两百多只眼睛正在牢牢看着。 
  我们到的很早,坐在三楼的阁间内,易扬端着茶,半闭着眼。 
  我撑开镂刻的漆窗,向外观望。 
  离黄昏还有些时候,街人已经人来人往,明灯高挂,热闹非凡。 
  我疑惑地望向方凝,方凝解释道:“今日是悬明节。” 
  传说上古的时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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