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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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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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胆小鬼,怯懦到不敢去承认自己的感情。」 
  三个月来,灵动再次说话,我一怔,依旧推门出去。 
  自己的感情?我冷笑,那些被你操纵的感情……     
  我扫着院内和门口的积雪,这一季的冬季似乎特别长,已经二月了,依然是朔风凛冽,飞雪连天。严寒仿佛要这么一直延续下去,永远到不了尽头。 
  许老汉家是买柴的,天冷是好事,意味着柴可以多卖一点。     
  来这里三个月,头一月刚来的时候,虽然我很少出门,但也知道村子里的人们都在议论许家收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寡妇,一时不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流言越演越烈,有人说我是暗门内某个高层的情妇,有人说我是烟花巷的某个从良的头牌,还有人说我是许老汉的续弦,传言最多的还是许家儿子在外的女人找上来了。许家自然不信,父子俩极力反驳。最后流言突然散了,我模糊知道好象是村那头的花家的三姑娘找上来,她和许强都已谈婚论嫁,花三姑娘就是想来探个究竟,结果两人一言不合,当即闹翻,许强当场脱口而出:“你不嫁?你不嫁我还不想娶了呢!年姑娘比你强一万倍!”花三姑娘掩面而去,从此村里噤然不提有关我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许家儿子为了一个寡妇,拒婚了。 
  许老汉气不过,他晚年得子实在不易,老伴生下儿子就去了,他虽然气,也不至于太过责难儿子,但是看到许强那张老实忠厚的脸却气不打一处来,把许强赶出家去镇里卖柴去了。 
  可是许老汉却依然对我很好,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看许老汉劈柴,我在一旁洗衣。许老汉停下来擦汗,他看着斧头,突然叹了口气,我抬头疑惑得看着他,他似自言自语得道:“我家本是铁铺,你可知我为何不再打铁?” 
  我看着他。 
  他指着斧子道:“本都该和这斧子一般,劈劈死物,可是世道大变,打出来的东西都往人脑袋上招呼,多少人家破人亡,都是这一把把利器害的。” 
  我不语,埋头继续洗衣服。     
  战争刀剑下的亡魂,多少老母妻儿泪流满面,每死一个人便摸着心口问一问,那个人,可是死在自己打造的刀剑下?多少妻子独守空防数载等来一具无头的尸体,多少稚儿翘首以盼最终沦成战争的遗孤。 
  所以许家收留我。 
  是对战争的无奈和世道的怜悯。     
  我在门口扫雪,村里人见了我,招手打着招呼,我微微回礼,村里人都很淳朴,没有过夜隔阂,见了我照样热情。 
  过一会,便是生炊,做早饭。     
  我在芷蒲谷的时候老是做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就会了。现在想来,那时我一直以为我有依仗,就算没有天主教,我还可以依靠乌宗珉,他是有点霸道,有点自以为是,我却可以依靠他的温柔和他若有若无的宠溺…… 
  现在剩我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脚上。 
  原来我也可以做好饭的。     
  早饭的时候许老汗又开始吞吞吐吐,好些天了,今天终于道:“……年姑娘,今儿个是发绿节,村里好些个姑娘要去镇子里,你也一起去吧。” 
  我抬起头,看着许老汗躲躲闪闪的眼睛,心下了然,好些个日子没见儿子,当爹的毕竟心疼呢。 
  “恩。”我应道。其实并不想去。“见到大哥,我叫他和我一起回来吧。” 
  许老汉眼睛一亮,嚷道:“不要让那个不孝子回来,他回来我打断他的腿。”可眼里却着实透着高兴。 
  “恩。”我应道。     
  发绿节,顾名思义,是每年树木开始抽芽的时候的节日,这个时候大地回春,姑娘门穿上新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结伴上接去。正是年轻男女谈情说爱的日子。今年气候反常,已然是发绿节却依然冷地吓人,可是这不阻止小镇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摆摊的,唱曲儿的,卖艺的,煮食儿的,好不热闹。 
  自来到这个界,虽说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可是却仿佛熟悉了天山的冷清,从没参与过普通人的生活,第一次过节。 
  在来这儿的牛车上,与我同来的姑娘早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战争开幕,本不是节日可以举行的日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暗门这个雄伟强固的碉堡突然像一盘散沙一样轰然崩塌,叛变的叛变,投敌的投敌,独立的独立,门主居然也销声匿迹,了无声息。竣邺山庄一路南杀,势如破竹,已经杀到暗门腹地,而天主教攻下宝瓶口,不,与其说攻,不如说把守宝瓶口的暗门军队投敌后就一直盘踞与此,再无深入。 
  在那之后,竣邺山庄强大的财力也经不起如此长期而长距离的军备消耗,于是竣邺山庄的大军开始在暗门腹地驻扎,开始采集军备。而远方的天主教则更阴晴难料,静地诡异。 
  在如此大局势下,天下迎来暴风雨中间短暂的宁静。 
  而暗门的门主,一直没有出现,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降了,也有人说他成魔成仙了,更有人说,所谓暗门门主,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 
  …… 
  所以,镇子里依然是安详喜庆的节日的气氛,和平的,欢乐的。     
  很快,在人群里,我与姑娘们走散了。 
  前望后望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认命般浅叹了口气,看看天色还早,我便一个人慢慢随着人群走着。 
  突然听得后面锣鼓唢呐声大作,我忙提着裙边,随着人群闪到两边。 
  几个吹锣打鼓的人后,数个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不少姑娘们都向他们丢手帕,我不知道丢手帕是什么意思,可看他们风光无限的样子应该是一种示好吧。 
  我站在人群后,前面两个茶客指指点点道: 
  “看到没,看到没,那个骑白马和骑枣红色马的就是于非家的两个儿子,可了不得了,两个都进了圣明军,骑白马的哥哥还是百夫长!” 
  “两个骑白马的,你说的是哪一个?” 
  “那个,那个,走前面那个,后面那个云家村村长的儿子。” 
  “哦,看到了,看到了!听说这次对暗门还立了大功的!” 
  “可不是,你看他年纪轻轻的,真不简单!” 
  “恩恩,可算见到正主了,以前一直只是听说。” 
  “咳,天下还在乱着呢,现在暂时稳住片刻,又刚好这回他们几个附近村子的赶上轮休,这还不回家里来看看?还不知道下次轮休的时候还有没有命回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要是能进圣明军,那是可上苍的护卫,天主会厚待它的侍从的。” 
  “……” 
  …… 
  ……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带着踌躇满志的笑容,骑着骏马从我面前伴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一走过,两旁的乡亲带着热忱与景仰的笑容欢迎他们的英雄回家,而我站在道旁房屋的屋檐下,沉静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淹没在喧嚣与欢呼中, 
  怎样的一刻? 
  我曾是他们的圣女,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视他们勃发的英姿。而如今,他们穿着鲜艳的战甲,在光明的舞台上迎接他们的荣耀;我却布衣木荆,站在人群里凝视他们的骄傲,销声匿迹在人海中…… 
  就是这样的一刻,我目送他们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远。让喧嚣如潮水般从身旁退却,我依然立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     
  我慢慢转身,眼睛扫过人群,一晃眼间,似乎对上熟悉的眼睛,明朗热切,一如一年前阳光下的黑瞳,一转眼,又不见了。我举目寻去,人群的熙攘依旧,哪有故人的影子。     
  我迟疑地转身走开,可我却知道,我看到了,离铛的眼睛。 
  他在找我。     
  我最终与失散的同村姑娘们碰面了,她们帮我找到了许家的儿子许强,然后她们继续她们的节日欢乐,许强陪我回家。     
  我坐在村头的老松树下,慢慢看着日头滑落山间。 
  一时间竟觉得沧海桑田,我无所仰仗地活着,在这个宁静的山村等待命运的安排。风拂过额发,似乎有人拨过我的心弦,我微微闭上眼,听山那边山谷的岚烟袅袅升起。 
  “年姑娘。” 
  我睁开眼,转身看到许强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我站起来要作福,他连忙摆手道:“我是个山野汉子,不用多礼的。” 
  停了停,他道:“年姑娘,我爹让我叫你来吃饭。” 
  我点点头。随他一同往回头。 
  他迟疑一下,鼓起勇气道:“年姑娘,我想去天山。” 
  我一愣,道:“天山?” 
  他脸微微一红,却坚定的点点头:“我想去天山,去圣明军。” 
  我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 
  “就像于非大哥和云大哥他们一样,去天山当个战士!不再是个砍柴的莽夫,就算死在战场上,我也无怨无悔!”许强说着,男儿的血性在沸腾。 
  “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我轻声道。 
  “爹会支持的。就像于非大哥他们爹一样,能够为上苍拿起武器是种荣耀,于非大哥说成为苍天忠心的仆人,上苍便会洗净他们生命的罪恶。” 
  天主教的传教,这些我是知道的,毕竟天主教是教会,宣扬着它们自己的教义。所以我半低头听着,不语。 
  “年姑娘,”他突然抢前一步站到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到他忠厚却有些羞讷紧张的表情:“我若能进去圣明军,你可愿进我许家的门?” 
  我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他脸上一红,小声地说:“可……可愿……与我成亲……”     
  我短暂一个失神,随即轻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个未亡人?” 
  他抓抓头,道:“我知道,可我觉得你人长的很漂亮,干活很勤快,爹爹也很喜欢你……”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而且你人很好,我很喜欢你。” 
  我沉吟一下,淡淡笑道:“你看,我初来时,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料子?” 
  他一呆,没料到我会问这个,却依然老实地摇摇头。 
  我笑:“那是广临十里红绫的潇湘绣,巴掌大的一块就可以让一户农家吃上一年。” 
  他讷讷的问:“这有什么关系?” 
  我低头,轻声道:“你就从没想过,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可能你们收留我,最后就成了你们的索命符,我从不是个吉祥之人。” 
  却没想到对面的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不理你是谁,我只喜欢你是你。” 
  我一呆,抬头凝视他的眼睛,道:“你就没想到,我可能是留下故意陷害你,遗祸你的吗?” 
  敦厚的乡村小伙挠挠头,想了想,道:“我想不到那么复杂,我觉得我喜欢你,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是我害你,骗你,伤害你?” 
  他想了想,认真的说:“如果你也喜欢我,你就不会那么做;如果你不喜欢我,你那么做了,我也会原谅你。”     
  我呆住。 
  所谓爱情,到底是什么? 
  是醇厚的美酒,还是穿肠的毒药? 
  我们步步为营,在爱中小心计算每一步的得失,小心谨慎下着每一步棋,在紧张的对弈中慢慢试探对方的真心。 
  当人在高处,刀剑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连我们的心也跟着一起藏起来了。 
  阴谋,陷阱,多少真情假意,架构的海市蜃楼中,可有交付真心? 
  所有人都太小心,怕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而爱情最依然遵循最原始的规则:我爱你,不为你是为;只为你是你。 
  如果爱我,就不会刻意伤我;如果伤我,那么我接受,因为我爱你。 
  爱情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我愿意,或者,我不愿意。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了,眼角的晶莹一起滑落脸庞。 
  我自诩聪明,却不如一个砍柴的看地通透。 
  不要和爱情计较得失,因为与爱情无关。     
  “年姑娘……”许强有点手足无措。 
  我擦干滑下的泪水,微笑道:“没事,我该走了。” 
  许强一呆:“走了?” 
  我点点头:“是啊,该走了。” 
  我转身,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许强赶上来,有些惊慌的说:“年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要是说错话了你打我骂我吧。你……” 
  我摇摇头,依旧微笑道:“不是,我该谢谢你。不过,我该走了,叨扰了这许多时日实在很感激,如有来日;定当回报。”说完,我深深道了个万福。 
  “年姑娘你……” 
  “待我向恩人至歉,突然这么不告而别,我时日无多了,可却有个心愿想去完成,希望恩人莫怪。还有,”我停下脚,回首轻轻展颜,道:“我不叫年作晨,我叫傅清清。” 
  扬长而去。 
  许强没有再追上来,他站在村口的老松下目送我离开,直到很远,依然可见一个人影立在古松下。     
  「回天山?」 
  “会吧,我要去找两个人,求证一件事情。”     
光棍节;光棍节~ 
光棍节快乐!!   
看咱清清也在光棍节开始了新的征途 
第85章 
  85     
  宇宙到底有多神奇? 
  生命本身就是个奇迹,而生命的载体并不见得一定单一,比如说灵动,不依附在任何实物上的意识体。驾御在三维空间上的意识体。却因不耐长久的寒冷和寂寞,飞蛾扑火般一意孤行,在茫茫众生中寻找与它交汇的灵魂。哪怕最后被同化,也无怨无悔,万万年的等待变成这瞬间的烟火,如流星般瞬间划过天空,只为了这片刻的灿烂,而生命,却因此而美丽…… 
  那我离奇的人生,从一个界穿越到另有一个界,冥冥之中,到底是为了遇见谁?该为谁梳妆为谁颜? 
  我需要一个答案,然后,哪怕瞬间的绽放也心甘如饴。 
  摇摆的心,义无返顾的理由,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灵动提出瞬移,我同意。     
  “瞬移”这个概念最早是在科幻小说中提出,更早则可以追溯到古时的神话传说,孙猴子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而现实中,“瞬移”一直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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