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和我的堂弟华德长得那么像。”
“是吗? ”博来漫应着,一点都不感兴趣。长得像又怎么样? “所以我们就开
始调查你的身世。”
“警察早就调查过了,”他懒懒地说:“好几年前就调查过了。”
“没错,可是他们的调查还不够彻底。他们只查出来那年有一个女孩抱着个婴
孩坐火车到孤儿院附近的车站,离开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婴孩。那班火车是从伯明翰
开来的,可是伯明翰又是许多支线的交会点,很难再继续追查下去。这次我们是从
另一头查起,也就是华德那一头。
我们从大约二十二年前华德的行踪开始查起。华德是个没有什么定性的人,所
以要查他到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倒也真不容易。可是我们查出来,那段日子
他曾在葛罗彻斯这个地方的一户人家管过几个月的马房。那时,那户人家的主人住
院动手术去了,家里就剩一个管家和一个烧饭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做饭做得很好,可是她真正的志向却是在医院里当护土。那户人
家的主人和管家都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所以当他们发现她怀孕时,仍然让她住下去,
所以她是在葛罗彻斯的助产所生的孩子。那个管家一直相信那个孩子是华德的,可
是小姑娘一直不肯说出实情。她不想结婚,她只是想要当个护土。那时她告诉他们
说,她要把那个婴孩抱回她在伊珊的家去,好让他接受洗礼。可是她离开之后就没
有再回来了。过了许久,那个管家收到了一封小姑娘写的信,信中除了谢谢管家对
她的照顾外,还告诉她说,她已经实现她的愿望,成了一个护士了。信的末后还说
:‘没有人知道我的孩子的事,我已经帮他做了最好的安排了。”’碧翠说到这里,
看了博来一眼。他的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但显然是把碧翠的话听进去了。
“她的名字叫做伍玛丽。她后来真的成了个很好的护士,比做饭还要出色。可
惜在战争中因为要护送病人到安全的地区,途中被打死了。”
久久,没有人作声。
“我想我也许是继承了我母亲做饭的天才吧,”博来突然开口说,口气里听不
出是什么意思。
“我个人非常喜欢华德。他很善良很体贴。就是喜欢喝酒,一喝了酒什么糊涂
事都干得出来。我想华德恐怕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姑娘怀孕的事,否则他一定会马上
和她结婚的。我想她一定不想让华德知道。”
碧翠又看了博来一眼。现在就告诉他这么多,也许是太早了些,但也许这么做
能够激起他对生命的兴趣也不一定。
“博来,这恐怕就是我们所能搜集到的所有的消息了,可是我们对这些消息都
一点疑问也没有。查理叔公一看到你,就很有把握地说:‘华德’,我却觉得你长
得和你妈妈比较像。看,这就是伍玛丽的照片,这是她在圣路加医院工作的第二年
照的。”碧翠把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博来,也就没有再拿回来。
一两个星期以后,有一天碧翠对爱莲说:“莲儿,我想我该走了。我向康提慕
租了个马场,想到那儿去。”
“噢.碧翠!”
“倒还不急着走,得等到博来完全康复,能够旅行再说。”
“你要把博来也带到那儿去吗? 是的,当然,你得去! 真的,碧翠,这真是个
好主意哩! 这样做可以解决不少问题哩,你说是不是? 可是那么大一笔租金,你的
钱还够吗? 我是不是可以借一点给你? ”
“倒不用。查理叔公会帮忙的。想想看,查理叔公竟然肯在有关马的事儿上面
帮我忙,这不是挺暖心的吗? 你可还得付一大笔遗产税哩。桑度先生告诉银行说,
莱契特家业多年来一直都是归西蒙所有呢。”
“我们应该怎样让人们知道博来真正的身份呢? 我是说,关于他并不是柏特这
回事。”
“我想我们根本不必主动向人宣布,事实自然会显露出来的。我们也不需要特
别想要掩盖真相。反正如果我们继续把他当做我们家中的一分子,而不对他追究责
任,那些喜欢说人是非的人的嘴巴自然会被堵起来的。这样,我们就都得救了,莲
儿。他也得救了。”
“是的,我们一定都能得救的。以后如果有人向我提起这件事,我就会轻松地
说:‘喔,你是说我表哥啊? 是啊,有一阵子他确实假装是我哥哥。’说得好像讨
论怎么做蛋糕那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停了一下爱莲又继续说:“可是我又希
望人们早点知道他的身份,好让我在还没有太老之前能早点跟他结婚。”
“你真的有这个打算? ”碧翠有点讶异地问。
“打定主意了。”
这下碧翠有点犹疑了,接着她又告诉自己,别紧张,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吧。
“别担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既然查理叔公已经来了,并且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定居下来,”碧翠接着又说
:“我也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了。”
“我对奥斯特的一个地方有兴趣,就是康提慕那片马场。”她这话是对着床上
的病人说的。
现在,她看到了病人的手指不安地玩弄着床单了。
“那么,你就要到奥斯特去了吗? ”他开口了。
“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得跟着我去,帮我照料马房。”
这时,这个逐渐从大劫难中复原的年轻人的眼眶已蓄满了眼泪,并且一滴一滴
地滚落在面颊上。
“哦,碧翠! ”他终于开口了。
“我想我提供的工作机会已经被接受啦! ”碧翠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