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冠衡醒来,早已不在华音殿里,而是置身在自己地寝宫之中。他睁开眼,只觉身体极为酸软,显然是纵欲过度,不由脸上一烫。原以为他能留在皇上的寝宫,看看汐颜的睡容,甚至是继续服侍她。没有想到,会在昏睡后被送了回来。
小李子见他醒了,不由一脸欣喜。“主子终于醒来了,已经两天了,奴才正遣人去请了御医过来……”
“什么!”杨冠衡一怔,瞪向他。“我已经睡了两日了?”
“是地,皇上派人送了主子回来后就未曾醒过了。”小李子想到那日看见杨冠衡身下的狼藉,当时真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奴才煮了清粥,主子这就用膳还是再歇息一会?”
小李子斟了一杯温水,扶起了杨冠衡。后者两日未曾进食,身子有酸软得厉害,坐起后便倚着软垫抿了一口。“我想要沐浴,小李子去准备一下吧。”
“这……”小李子皱了皱眉头,低声劝道。“主子身体虚弱,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吧。”
杨冠衡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腹中空空泡澡,确实不舒服。就着小李子地手吃了大半碗清粥,杨冠衡这才觉得手脚有了力气。
“太傅还在华音殿里面吗?”刚吃完,杨冠衡立刻问道。
“回主子,太傅大人还留宿在华音殿。听说有不少大臣上了折子弹劾太傅大人,都被皇上压下了。说起来,皇上好像数日没有上朝,令大臣们极为不满。”小李子将碗筷放下,张口便道。
杨冠衡蹙起眉,俊颜上显然有些不悦。想到先前看见太傅地神色,显然不是逼迫,而是心甘情愿的,看来太傅也对皇上有意了。皇上召他们三个侍夫去伺候就算了,此次却是宠幸身为外臣地太傅。
“主子,听说允侍人也去了几次,但是每回都给太傅赶出来了。”小李子凑过来,把两日来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杨冠衡的脸色更差了。
“太傅实在不知检点,又不是皇上的什么人,却独占着皇上。”杨冠衡撇撇嘴,埋怨道。
“主子英明,”小李子狗腿地谄笑着,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奴才听说皇上突然性情大变,很有可能是被妖人所惑。再这样下去,皇上定会把内宫的几位主子都给忘了啊。”
杨冠衡心下一跳,眼底掠过一丝惊惶。或许他注定会在这皇宫中终老,但是若要他日夜孤独,却是比死更为痛苦。“……皇上只是一时兴起,想必很快就会想起我们的好来了。”
小李子没有吱声,杨冠衡也知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轻轻叹了口气。“小李子,你说我该怎样才能重新引起皇上的注意?”
说了半天,小李子等的就是这句,他瞅着四周无人,这才挨了过去,在杨冠衡耳边低语了一阵,却见杨冠衡一脸震惊。
“这样不好吧,再说,若出了什么事,皇上不会放过我的……”
小李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主子,如今还有杨大人在身后撑着您,可主子您都看见了,六部尚书一下子没了三个,杨大人在那位子也不知能坐多久,难道主子想人老珠黄,被丢入冷宫自生自灭?”
“不,我不要。”杨冠衡惊恐地用力摇头,急忙抓住小李子的胳膊,瞪大了眼。“小李子,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的,主子,奴才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小李子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爽快地应了下来。“主子就等着奴才的好消息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变
明瑟殿内,允子羽的俊脸覆上一层寒霜。小鹊子一早寻了借口溜到别处了,只留下小喜子一个服侍着,连续几日战战兢兢的。
允子羽几次前去华音殿都吃了闭门羹,心里恼火不已。如果不能近身,就无法对汐颜使出术法。瑞琛对汐颜寸步不离,他难以下手,而瑞琛又每每对他出言不逊,次次都只能空手而回。
烦躁地在内殿来回踱步,小喜子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似是看着猛兽一般。允子羽挥挥手,让他退了出去,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近日宫内的侍从有了调动,皇宫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将宫人所处的职务调整,好让他们不能结党营私。此事原本稀疏平常,不过将人手稍作转换,但是对于允子羽来说,却是断了信息与钱财的来源。
觉不可能常常进宫,又未能参与允家的事务,带来的消息也仅仅只字片语。因而消息几乎都是由打点的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调整了职务后,允子羽不得不再重新打赏一轮,只可惜剩余的钱财虽然不少,却不足以填饱一路过来的宫人。
最近方知鸣因汐颜性情大变之事,封锁了皇宫,以防被人知晓,觉就更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避开重重禁军潜进来了。信息断了,又没了财源,允子羽隐隐有些不安。似乎事情突然失了他的掌控,往未知的方向前进。
先前听说了允家损失了几笔大买卖,他虽然呵斥了觉,却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相比允家的财势,那区区几万两白银也不过尔尔。但是而今允子羽静下心来,骤然觉得。这事很有可能只是个开始。
他相信自己眼中所见,汐颜确实与以往大为不同。那么若不是她一手策划,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那个心思深沉的瑞琛了。思及此,檀黑的眼眸掠过一丝寒光。你不仁我不义,那么,只好将这谭水搅得更混了……
“小喜子,去叫仪元殿才小李子过来见我。”
“是,主子。”小喜子急急应道。撒腿便往外跑去。
明瑟殿外,一人隐藏在树影后,远远看着小喜子离开。人到仪元殿去了。”一人跪在下手,沉声禀报道。
汐颜皱皱眉,“允子羽终于按耐不住了?”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亲自出手。这回是想利用杨冠衡的软弱和对她地感情么,真是卑鄙。
“皇上。还有一事。”清平从怀中掏出一幅画,仔细展开,画上赫然是一个娇俏的女童。但是目光却幽邃深沉,一点都不像是平常地稚儿。“有人在天京郊外曾见过画上之人。但是属下派了数人去查探。却无一人回来。”
墨眸渐深,汐颜唇角一勾。道。“看来她是藏匿在这里不远了,知道郊外的几处宅子都属于何人的?可有异常?”
“郊外共有十五处宅子,属下仔细查阅了户部的记录,并未发现异常。大多数的宅子是商贾为方便出行而准备地,有些则是给小妾入住,更有是兴趣所致购下的。主人多为商贾,亦有一两位朝中大臣。”清平想了想,又道。“倒是属下打听到其中一处宅子原本是孔家的,后来孔家可能为筹措银子,就把宅子卖给了他人。”
“那宅子曾搜查过吗?”先前为了搜寻二百万两白银的去处,将孔家所有的宅子都翻查了一遍。汐颜墨眸一眯,隐约觉得这宅子或许值得细究。
清平一怔,沉吟了片刻,答道。“回皇上,此处宅子并未搜查过,户部内记录了这宅子在很久之前就卖掉了,既然转卖了别人,属下等人并未进去搜查……”
说到此,他显然觉得是自己的失职,遗漏了此处,未有查明孔家所有的财产。“属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汐颜摆摆手,微微笑道。“这事罪不在你,若孔织刻意隐瞒这处宅子,定然会在户部的记录上作手脚,把时间改了。若不是清平亲自到郊外探查,恐怕也不知还有这么一处宅子。”
顿了顿,又道。“清平不必派人到郊外搜索了,让他们监视这处宅子便可。照蓝侍臣事后的描述,那个女童很可怕。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地暗,没有必要增加牺牲。”
“属下遵命,”清平原以为皇上会继续派人再仔细搜查,想到那些没有回来的侍卫可能尸骨无存,他便有些不忍。这会听到汐颜的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失踪地侍卫,发多些银两给他们的家人,算作补偿吧。”汐颜轻叹了一声,转身往内殿走去。
待她地身影消失在殿门后,清平这才站起身,缓步退了出去。皇上自从南巡回来后改变了许多,但是对部属地关爱这点,却从来未变。这也是他们十名侍卫,抛开一切,愿意为皇上卖命的理由。皇上将他们看做是人,而并非一般官宦对待家臣一样,不过是一只只能利用到极致地棋子,甚至是毫无尊严的走狗。
走出华音殿,刚转了个弯,却撞到了一名宫人。来人被清平这一撞,一屁股跌在地上,却仍旧小心地护着食盒。“你这人走路都不看前面的吗?这是送去给皇上的吃食,洒了怎么办!”
那宫人怒喝着,扶着腰皱眉站了起身。清平对他的无礼不以为然,还好脾气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宫人见他如此,更是嚣张起来,瞪了清平一眼,冷哼一声才越了过去。
也难免这宫人态度如此,清平身上这套衣衫,是宫中三等侍卫的服饰。皇宫里由高到低,有一等到三等。为了避免旁人起疑,清平一直装扮成三等侍卫在宫内走动。
远远地便看见布膳的宫人排成一列,往华音殿内走去,刚才跌倒的宫人急忙跑到最后头,喘着气一脸侥幸。安福早已在殿内,因而没有看见他。清平看着队伍一直排到殿外,微微摇头,便继续往前。
汐颜向来节俭,膳食不过十来种,即使遵从刘御医的方子用了药膳后,菜式也并不多。只是如今太傅住入了华音殿,后来汐颜又将允家送来的四个男子带去了偏殿,因而菜肴大大得多了起来,才出现现在这长长的队伍。
汐颜算是冷落了允子羽,若果又丢下尘微宫的四人,未免让允家生疑。如是乎,只好把他们一并弄进寝宫了。
当然,偏殿里也只有安福和清平能自由出入,四人亦鲜少在人前出现。毕竟而今他们都失了心智,看到人就会缠上去。若被人看到,还不知会出现什么难听的流言……
清平忽然顿住脚步,想起了刚才撞到的宫人。所有的御膳都是从御膳房端出,而后安公公会一盘一盘的验毒,之后才会亲手放入食盒,交由宫人。送到内殿后,也会由安公公亲手将菜肴从食盒取出。
只是方才那人为何会离了队伍,从华音殿的另一面跑出来?那人跌倒后护住食盒时,一脸惊慌。当时清平以为是他担心菜式洒了出来,会让安公公怪罪,也就没有留意。如今想来,那人惊慌得根本不是食盒被撞倒,而是看见了他!
思及此,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过身迅速奔向华音殿。
虽然尚未清楚要对付的人是谁,但是,绝不能让那人得逞!
远远地便看见安福将队伍最后一个宫人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碗参汤,放在太傅跟前。原来他们要对付的人,是太傅!
清平急忙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瑞琛手中的瓷碗,喝道。“汤里有毒——”
那宫人神色慌张,一看见清平便立马跑出了内殿,却被守候在暗处的其他近卫迅速制服,趴在地上直叩头求皇上饶命。
汐颜瞬间抽出头上的银簪,放入汤中。看着银簪瞬间变成灰黑,脸色骤然剧变。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裁
“将他拖下去,严加审问!”汐颜冷冷地扫向地上不断求饶的宫人,低喝道。
“属下遵旨,”清平朝旁边的近卫递了个眼神,几人立刻把这宫人带走。
汐颜看了看瑞琛,皱眉道。“清平,让御医过来为太傅诊脉。”
“皇上,在下没事。”瑞琛见她满目担忧,轻声安抚道。“此事有些蹊跷,若果有人真想毒害在下,不可能就派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宫人来。刚才看他在事情败露后立马求饶,可见并不是胆大之人,或许只是收了旁人的钱财办事。总之,种种看来,对方好像对这宫人成事的期望不大。”
闻言,汐颜正要点头,忽然殿外响起一阵骚动。兴许刚刚清平突然闯入内殿,惊扰到退守在外的禁军。汐颜瞥了一眼安福,后者便匆忙出去阻拦了。
“太傅说得有理,若果这宫人侥幸得手,他们也就省了不少功夫。若果失败了,对他们亦没有任何影响。”
“皇上觉得,刚才那人审问后会说出背后指使的是何人?”清润的眼眸一闪,淡淡问道。
汐颜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一切并不是朕所想的那样……”
近卫的效率很快,入夜后便审问出了结果。从清平的口中得出那个名字时,汐颜的神色没有半点惊讶,一旁的瑞琛亦然。
“皇上打算怎么处理?”瑞琛侧过头,望向汐颜。
“太傅与朕心思透明,早知他不过是被人推了出来当靶子。说真的,朕不想动他。”汐颜幽幽一叹,垂下眼帘。“朕先前曾预料到他会被人利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动手,甚至于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
瑞琛看着她,深知汐颜根本不想伤害无辜的杨冠衡。却不得不劝道。“皇上,杨侍才公然买凶行刺。此事恐怕很快会被有心人散播出去。…若皇上不秉公办事,怕是会引来澜国上下的不满。不把那些到华音殿行刺地凶手绳之以法,皇上的威严何在?”
“……只能如此么?”汐颜墨眸一黯,唇边扯出一抹苦笑。
瑞琛心生不忍,上前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迟疑道。“在下还有一法,只是日后若被人发现,后患无穷,兴许会给人留下把柄……”
汐颜双眼一亮,瑞琛望着她,认命道。“那么,请皇上将此事交给在下处理。”
秀眉一蹙,略显担忧道。“太傅真能保住杨侍才?”
“不能!”瑞琛斩钉截铁地答道,见汐颜瞪大了眼。轻叹。“这事一出,杨侍才就是死罪,谁也不可能开脱得了。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笑道。“杨侍才是皇上地侍夫。要怎么死。最后葬在哪里,却是由皇上决定的。旁人不得插手。”
汐颜一怔,明白了瑞琛地话,缓缓笑了开来。“那么,一切就拜托太傅了。”
果然,在华音殿内的事,不出三日就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矛头直指仪元殿。宫内的侍从势利得很,见杨侍才千夫所指,态度立马恶劣起来,七嘴八舌地把他刺杀的事绘声绘色得说的极为难听。
内殿里,杨冠衡坐在榻上,神色气愤。小李子一脸发白地跪在床前,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后背上一道道地渗着血的红痕,显然是藤条抽打而成。小李子疼得瑟瑟发抖,颤着声求饶道。“主子,奴才真是冤枉的。明明只是让人放了泻药,怎知会被掉包变成了毒药……奴才可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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