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研究和解释这些动作,困难在于它们是个人的体态语言情感,并与这个或那个特殊病人的亲身经历有关,并不是所有的病人在稚气可掬地行动时都把脑袋歪在一边。同样,也不是所有的治疗学家在听病人说话时都表现出同样的头部动作。然而,确凿无疑的是,同一个人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一个动作。在30分钟的谈话过程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的这些头部动作是那么僵化、固定,这使谢弗伦博士大为惊讶。不过他还是强调说,也象在他们研究过的其它许多会谈中一样,病人和医生都极少使用大幅度的身体动作。
于是,要想找出某人的特殊姿态并把它们同谈话联系起来,或者将其与陈述句型、疑问句型、回答句型、解释句型等联系起来,就不应该有太大的困难。
姿势与观念
头、眼睑和手的动作并不是真正的姿势动作,谢弗伦博士称它们为“要点”。几个要点的连续,他称之为“状态”,这就跟姿势很相近了。他说,一种状态是由“至少涉及半个身体的总的姿势变换而组成的”。一种状态可以持续5分钟左右。
在某一社会情景中,许多人会表现出二至四种状态,尽管谢弗伦博士已经观察到心理治疗学家在一次治疗过程中保持一种状态达20分钟之久。
为了说明状态的运用,请设想这样一种情景:一个人正在坚持某一特殊的观点。听者坐在椅子里,往后靠着,双臂抱在一起,翘着二郎腿,一边倾听着说话人的意见。当听者抓住了他不同意说话人的某个观点时,他随即改变自己的姿态,准备同说话人展开辩论。他可能会身体前倾,放开抱起的双臂和翘起的大腿。当他开始反驳说话人时,他也许会抬起一只手,食指指着对方。说完之后,他又会象原先那样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起,二郎腿翘起一一或者,他会表现出第三种姿态,这是一种更容易为对方接受的姿态:当他往后靠时,双臂和双褪都随之松开。这一姿态表明,我正洗耳恭听呢,你但说不妨。
如果你掌握了一个男人或女人在一次谈话过程中所采用的全部姿态,那么你就获得了谢弗伦博士所谓的“观念”。一个观念能够持续几个小时,它以位置的彻底改变而告终。离开旁间,打个电话,找香烟,上厕所一一中断谈话的任何一种活动都宣布了一种观念的终结。如果去的人又回来了。那么又开始了一种新的观念。
谢弗伦博士认为,交际中姿势的功能在于标出这些单位、要点、姿态和观念。单位本身在会谈中起标点符号的作用。不同的姿态与不同的感情状态有关,而且,当一个人又回到姿态最初出现过的那种状态中时,常常可以再次捕捉到先前有过的情感状态。耐心细致而又观察力敏锐的心理治疗学家,不出多久就能认识到,什么姿势与什么情感状态相关。它们反映的道理也与瓦赫特尔博士所发现的道理相同。他研究的那位妇女愤怒时总是表现出一定的姿势。
熟诸体态语言并且使用它们的普通市民是理解这些姿势的,他能将姿势与所了解的人的情感状态联系在一起,尽管他可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这样,他就能够在与这些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实际上占着上风,高人一筹。这门艺术是可以教给别人的,因为它是耐心观察的作用结果,不过,倘若某人意识到了这门艺术的存在,那么他只有通过学习才能掌握它。
在如此细致深入地分析姿势之前,精神病学家就已意识到了姿势的存在和作用。本章开头那段轶事中的冶疗学家,就很了解他那位病人的姿势变化。他并没有自觉地认识到经受严重压抑的自杀动机与某种姿势有联系,与死气沉沉、不苟言笑和沮丧颓唐、萎靡不振有关,但他确买不自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这种意识十分强烈,致使他烦躁不安,并最终采取了必要的手段去挽救他的病人。
低头表明陈述句的终结,扬头说明疑问句的结束。与此相同,大幅度的姿势变化也表明了相互作用中要点的完结,表明了思想的结束和谈话的结束。例如,变化一下姿势使你不再面对同你谈话的人,这就常常意味着你不想再谈下去。你希望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当小孩受够了父母的教训时,这种姿势就会以夸张的形式表现出来,对这种姿势,我们都很熟悉。他的“好啦,好啦,我懂!”这句话是伴随着一个实际的转身动作而来的,这一姿势传达出来的信息是“够了!让我走!”
不过,谢弗伦也象伯德惠斯特尔和其它研究者一样警告说,我们不可妄想把特殊的姿势变化与特殊的口头声明混为一谈。我们应该避免妄下断语,说此种姿势变化总是意味着这个意思,彼种姿势变化总是表明那个意思。他解释说:“一个事件的意义或作用并不包含在事件本身之内,而是存在于事件与其背景的联系之中。”姿势改变意味着发生某件事情。它并不总是明确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结合整个背景来研究姿势变化,以找出所发生的事情。
在不同文化中,这些姿势变化也是千差万别的。在操拉丁语的国家里,手臂在交际中可能起巨大作用,每一句话都伴随着挥手的动作。在人际关系更为紧张的北方国家,我们谈话时很少挥手。
有一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见了福音传教士比利·格雷厄姆(Billy Graham),我发现他有许多严格的体态语言的姿势变化.他最爱用的一个动作是手指在面前从左到右地慢慢摆动。当他向人们许诺上帝的报偿时,他右手的食指随着他说的话指向上方,而当他斩钉截铁他说完一句话时,这个指头又猛然向下划一个大圈。他爱用的另一个动作是两手伸在胸前平行张开,从上到下做砍切状。他的听众的数量,因他之功而皈依他这一教派的信徒的数量,确凿无疑他说明了他的姿势的有效性。虽然从旁一望便可知道他这些姿势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而不是什么无意识的举动。但关键在于它们配合语言而传达出了一种感情的背景,它们确实创造出了一种“气氛”。
著名影片《康王》有这样一些场面,巨猿走路时的姿态简直跟人一模一样。其间最主要的原因是制片人对体态语言的理解,当康王把费伊·雷抓在手里并看着她的时候,他昂起脑袋偏向一边,那样子恰似一个彻头彻尾的人道的典范。
在使一个人道的或友善的形象得以生动表现的过程中,、体态语言是何等地重要!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已经导致在政治上窃居高位的人运用形形色色的体态语言通则,以期获得我们称之为神授能力的那种难以定义的东西。
约翰。肯尼迪(John Kennedy)就具有这种神授能力。不论他说了些什么,几个随意的动作,一副正确的姿势就迷住了他的听众。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Kennedy)本来就算不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但他通过对姿势的利用,就显得很高大。约翰逊(Johnson)在体态语言方面受过训练,但欲改变其形象竟未成功。理查德·尼克松也很清楚地知道体态语言的重要性,并想有意识地利用它来达到驾驭听众的目的。体态语言的这种运用对于摹仿这些政治家的演员来说,真是天赐良策。戴维·弗赖伊(David Frye)这位巧干模仿的演员,正是依靠这些姿势和姿态表现,才使得他所刻画的人物性格栩栩如生。
不择手段
姿势不仅是一种强调谈话内容的方式,而且当人们聚集在一起时,它也是一种可以用来进行互相联系的方法。谢弗伦博士把人们互相联系时表现出来的所有姿势划分为三组。1)包括的与排除的;2)面对面的或一致的身体定向;3)和谐与冲突。
包括或排除指的是,小组的成员包括或排除他人的一种方式,通过把身体、手臂或下肢放置在一定的位置上,他们就完成了这种包括或排除。在鸡尾酒会上,三五个人也许会形成一个小圈子,把所有的其他人排除在外。如三人结为一组坐在长沙发椅上,坐在两边的两个人会成为两道屏障,向中间倾靠,把坐在中间的人关闭起来,从而将其他人排除在外。这样,他们三人就实现了包括。坐在两边的人同时还可以翘起二郎腿,把坐在中间的人锁闭起来。
在前面一章里,我们已经看到治疗小组中的祖母与孙女如何封锁母亲,以免她受到治疗学家的厚爱。这一手段常常用来把非本小组的成员排斥在外,或把本小组的成员包括进来。
小组成员的手臂和下肢,常被无意识地用来保护小组免遭他人闯入,如果你观察一下任何一种性质的小组,婚礼上的,舞会上的,集会上的或家庭晚会上的,你就会注意到小组成员保护其小组的方法真是稀奇古怪,应有尽有。社交集会上的某位男士可能会把脚放在咖啡桌上,作为一道障碍,阻止他人进入。有时,性别会决定小组成员排除他人的方式。谢弗伦博士谈到过某医院中的一个研究小组。小组中的男职员使自己置身于女职员与一位男性来访者之间。仿佛他们正保护着他们那些很可宝贵的占有“物”以免受外来者侵犯,而且,在这种做法中,也许并不存在什么性欲动机,女职员们只不过是作为小组的一部分,所以自然而然受到男职员们的保护。
当一个小组在靠墙的沙发椅上一排地坐着时,或者在开会时,我们可以找出一个识别这个小组中的要人的秘诀,最重要的成员一般说来总是处在某一端。
我们在讨论个人空间的时候,已经解释了不同文化中身体区域的意义,当美国人处在因拥挤而使其区域或领土受到侵犯的情况下时,他们的反应很古怪。在舞会上挤坐在一条长沙发椅上的两个男人可能会调转身子,用背朝着对方,并且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跨起二郎腿,两个人都会用紧靠对方的一只手支起下巴,其作用仿佛是一道防线。
如果一个男人和女人被迫紧挨着面对面坐在一起,而他俩的关系又不亲密时,他们就会保护性地抱起手臂,跷起二郎腿,各自靠向一边。观察这种种防御的好方法,在舞会上慢慢地侵入他人的领土,看看他们的反应方式,看看他们筑起什么防御工事。
姿势所包含的第二类型,谢弗伦博士称之为面对面的或一致的身体定向,这很好理解,意即,两个人在身体姿势方面的相互联系或者是互相面对,或者是肩并肩地并排坐着。大概都朝着“第三者”,如果涉及到三个人,那么往往是两个人并排坐着,一个人坐在对面。假如是四人一组,那么两对并排的人相向而坐。
如果客观的环境不允许人们以这种姿态安排他们的整个身体,他们会恰当安排脑袋、手臂和下肢,以解决这个矛盾。
面对面的姿势通常出现在教师对学生,医生对病人,或恋人对恋人的关系中,并且在这种关系中交流感情和信息。并列的姿势往往表明了某些只需一个人即可进行的活动。阅读、听故事、看电视或演出,这些活动都可由一个人独自完成,当不止一个人一起进行这些活动时,他们也采取并排坐着的方式。
面对面的姿势暗示了所涉及的两个人互相发生作用。当肩并肩的姿势是自由地采取的姿势时,则向我们表明这两人更容易互持中立态度,至少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是这样。舞会或公共集会上,一对夫妻所表现出来的姿势,向我们泄露了有关他俩关系的大量秘密。在一种肩并肩的情况下仍然能得到亲近,方法便是将上半身转过来,面向对方。
最后一种类型是合谐与冲突。它指的是小组的成员互相模仿的能力,当一个小组处于和谐状态时,他们的身体姿态将是互相雷同的。在某些场合下,是镜像似的。
当一个和谐的小组中的一位成员更换姿势时,其他人也会随他而更换姿势。注意到这一点也很有趣。一般来说,小组中姿势的一致也就象征着所有成员意见相同。如果小组中出现了两种见解,那么,各种见解的拥护者都会表现出彼此不同的姿势,而每个小圈子内部的姿势又是相同的,但却与另一小圈子的姿势不一致。
老朋友即使在争论或讨论某事时,也会采取一致的姿势,以表明尽管见解不同,但乃是朋友。离得很近的丈夫和妻子在其中一个人受到他人攻击时,会采取一致的姿势。在体态语言中,另一位在说,“我支持你,我站在你这一边。”
如果有人希望表明自己高于同一小组中的其他人,那么,他可能会故意采取一个不一致的姿势。在医生对病人,父母对子女,教师对学生的关系中,双方的姿势会不一致。这同样也是为了表明身份或地位。在事务会议上,故意采取与众不同的姿势的人,无非是想通过这一行为暗示其地位高人一等。
我认识一家出版社的一位总编辑,在开会时他表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他身体靠往后面,两手在头部上方叉在一起,然后放在脑袋后面,他的手肘向外伸展,象一对翅膀。这个姿势一下子就使他鹤立鸡群了,象征着他举足轻重。这个动作使他高于出席会议的其他人。
不过,有人向我指出,这位总编辑的直接部下常会在一定的时间间隔之后,摹仿他的姿势,这是在用体态语言说,“我站在你一边。我对你绝对忠实,领导先生。”他也可能是在说“我这是想拉大旗做虎皮,沾沾你的光呢。”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即他在说,“我想接任你的职务。”
在任何集会上,不论家庭集会也好,社交集会也好,领导者常常为小组树立了姿势的典范,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采取这种姿势。在一个家庭中,如果妻子为全家树立标准姿势,那么,她就很有可能在决策中起关键作用,并且实际上充当一家之长。
家庭行为的三条线索
仔细研究一下一个家庭吃饭时的坐位安排吧,谁最先坐,坐在哪个位置?我的一位朋友是个心理学家,他对就坐情形做过研究,他根据家庭关系曾对一个五口之家的坐位安排进行了分忻。
他解释说,“在这个家庭中,父亲坐在桌子上方,他也是一家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