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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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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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再靠近一步,我便剜了他的眼睛。”和付一笑与圣帝滚成一团的夏静石喘着粗气低喝,虽姿势狼狈不堪,但他不仅压住了圣帝尚在反抗的肢体,手指也准确的搭上圣帝的眼窝。典狱和几名狱卒顿时僵在了当地。   
“夏静石,寡人要将你碎尸万段。”被付一笑勒得额上青筋暴起的圣帝在一笑和夏静石的联手压制下毫无动弹的余地,一双眼也被夏静石戳得生疼,又试着挣扎了几下,他终于放松了力道,勉强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寡人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站住!”夏静石喝住一个见势不妙便要朝外跑的狱卒,“再朝前一步试试看。”那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僵若泥塑。   
夏静石冷冷的环视着涌在狭小的囚牢中的几人,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只凭他与一笑两个人是绝对冲不出这禁宫的,更何况他重伤在身,身上的新旧伤处一刻不停的向外冒着鲜血,他的体力也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将你的佩刀抛进来。”他向典狱命道。典狱略一犹豫,夏静石手上已做势朝圣帝眼窝揿下,圣帝痛哼一声,慌得狱卒们悚然惊呼。典狱也忙不迭的解下佩刀,哐的一声扔了进来。“退出去。”夏静石简短的说道。   
一笑又是紧张又是用力,手心已全部是汗,见佩刀抛进来,她下意识的将右手勒紧的鞭子交到左手,做好了拾刀的准备,就在她力道稍松的这一瞬,圣帝奋起全身之力,拼着皮鞭深勒入颈的窒息感将夏静石一掀,探身一旁的佩刀抓去。   
电光火石间,圣帝的手已触到了刀鞘。   
一笑不知何处来的机灵,就着被圣帝带朝前的力量向前一窜,抢先一步将刀柄执在了手中。   
“锵”的一声,刀锋反出的寒光将圣帝的脸照得惨白,一笑稳稳的用刀尖点住他的喉结,心有戚戚的咧了咧嘴:“陛下的身手很不错呢。”圣帝哼了一声,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付一笑,挟持寡人的罪责有多大,你清楚吗?”   
“当然清楚。”一笑笑答,手上却没有半点松动,“但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吗?陛下。”“那凤随歌呢?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若因你的缘故将夙砂牵扯进来……”圣帝话未说完,已被一笑略略推进的刀锋逼得后退了一步:“身份?”一笑逼近一步,“更何况,在这个时候,陛下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呢?”   
夏静石在旁稍稍歇了几息便又立了起来,低声命道:“典狱,把其余的人全数锁进空余的牢房,钥匙交给本王。”典狱迟疑着嗫嚅道:“殿下……依臣愚见,就算有再大的冤屈,殿下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呃……陛下宽仁,定不会介意……”     
“照做。”夏静石打断他,“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关系,若不想被牵连进去,便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天亮了自会有人来放你们出去,”他转头瞥了一眼圣帝,“陛下宽仁,定不会介意本王这个小小的安排吧?”   
圣帝冷眼看他:“你逃不掉的——若你现在向寡人下跪认错,寡人可以饶你不死。”夏静石微微笑了一下:“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未到冬日,榻前已经升起两盆炭火,就连静静在旁服侍的下女也已汗流浃背,但榻上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凤戏阳却没有一丝汗意。浓密乌黑的睫毛映着艳如红霞般的脸色,灯影闪动间,仿佛灵魂都要随着暗影脱体而去。   
房内燥热无比,外室的凤随歌心里更是焦如火燎。戏阳至今昏迷不醒,一笑也是生死不明。但,戏阳醒来又能怎样?于情他希望戏阳没有骗他,于理他却更相信一笑的坦荡;一笑回来又该如何?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每刻都可能生出异端,浓重的担心更是将他煎熬得几乎发狂。   
廊间忽然传来奔走之声,凤随歌一个箭步窜至门前,大力将门拉开:“有消息?”禁卫长奔上前来,面色凝重的禀道:“皇子,圣帝来了。”“他怎么来了……”凤随歌锐利的眯起眼,“带了多少人?”禁卫长迟疑着回道:“好像……只有一架车轿和一名车夫。”   
凤随歌一怔:“你确定是圣帝亲来?”禁卫长摇头道:“臣不能确定,但上前查问之时轿上递下一块御用金牌,臣验看过,不会有错。”“我去看看。”凤随歌简短应道。   
游廊间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行馆大门口的灯火越来越近,凤随歌的心也砰砰的越跳越快。在踏出门槛的那一霎那,他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通明的灯火映照下,轿侧揭起一半的挂帘后露出的那张脸,不是圣帝是谁。   
“陛下好雅兴,学古人秉烛夜游么?”凤随歌淡淡说着,看似随意的四下环视了一圈。   
空荡荡。   
“凤皇子。”正在疑惑,赶车的车夫怯怯的唤了一声:“陛下有事要单独与皇子谈。”     
第一百〇七回(1) 
刚踏上车辕,徐送的晚风随着车帘的轻摆带出混着淡淡熏香的血腥味。凤随歌心中一紧,大力挥开了车帘,不等他看清车厢内情形,厢内已传出一笑熟悉的语声:“快进来!”   
凤随歌直觉的放了手,厚重的车帘在他背后垂下。   
待眼睛适应了车内昏暗的光线,凤随歌骤然低呼:“夏静石。”穿着圣帝服饰的夏静石神情疲惫的倚在厢壁上,向他点头致意。   
一笑早已将两人怄气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纵上前来环住他的胳膊,轻笑道:“看,殿下和圣帝是不是很像,就连皇城守卫都没有认出来——我们一会儿去救人,有圣帝的令符在手,天一亮就可以离开这里……”乍见她满身血污,凤随歌顾不得听她絮絮叨叨,连忙将她拉到眼前细细查看:“怎么一身血迹,你受伤了么?”“一点都没有伤到。”一笑扯了扯衣衫,“都是殿下身上的。”   
稍稍放下点心,凤随歌又问:“你们怎么出来的?”一笑伸手向车厢内的暗影中一指:“我们挟持了圣帝,上车便打晕了缚在那里,这一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你方才不在,定不知有多惊险……”“不急在一时说。”凤随歌打断她,将外袍解下给一笑披在肩上,“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先进去换套方便行动的衣服,顺便给镇南王找些止血的伤药来——动作轻些,别惊动旁人。”   
一笑应着,轻快的跳下车去奔入行馆。   
车内,只剩下凤随歌和夏静石两个人。   
“没想到你会来。”夏静石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将她照顾的很好。比起从前,她沉稳了许多。”凤随歌微微一笑:“人总是要长大的——你还坚持的住么?”“当然。”夏静石吐出一口气,“多谢你们。”“要谢便谢她吧,我这样做是有私心的。”凤随歌牵了牵嘴角,“说说你们脱逃的经过,我们再商量怎样才能将所有人安全的带离圣城!”   
圣城城西一处壁垒森严的石牢是历代囚禁要犯的重地,整座囚牢深深的嵌于山腹中,山前横着一条水势汹涌的急流,仅靠一架铁索桥连通两岸。   
夜色中,一队锦绣禁卫打扮的军士护着一架车轿缓缓驶近。   
“停下!来者何人!”随着一声喝斥,一名重甲守卫大步流行的走近前来查看,慌得车役立即拉紧了缰绳,骏马不耐烦的原地踢踏着,重重的喷着响鼻。   
“大胆!”车中传来一声断喝,付一笑临窗将侧帘打起:“本宫奉圣帝陛下谕前来提审钦命要犯,有陛下令符为凭,哪个敢拦?”说着,一块明晃晃的御字金牌从她搭在窗格上的手中垂下,叩叩的撞击着车身。   
“啊!是兴平公主。”守卫慌忙跪倒在地,“臣不知公主亲临,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免了。”一笑冷冷的扯回令牌,“陛下要亲自提审私械一案的所有钦犯,还不快去提人!”那守卫诺诺连声的便朝后退去。   
“等等!”一名简装将官从旁走来。喝住那名守卫,对一笑行了叩礼方才起身续道:“陛下先前有令,此案牵涉甚大,若无陛下手谕,无论是谁,都不能……”“罗嗦!”一笑脸色一沉,“本宫奉命行事,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你是在搪塞本宫,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圣令呢?”   
“臣不敢。”将官甚是恭敬,却丝毫不让,“实在是事关重大,臣不得不慎之又慎——殿下稍歇片刻,容臣下派人请来陛下手令,再恭送殿下回内城……”   
一笑揭帘而出,脸色铁青的从车辕上纵下,快步走上前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的将官一个趔趄,只听她冷冷叱道:“本宫不是嫡脉皇族,你便瞧不起本宫,不尊本宫令旨了是不是?”“臣绝无此意……”将官被打的有些恼怒,声音也拔高了许多,“公主也是军中出身,应该明白……”   
争执之声在静夜中传得很远,渐渐已有几名轮值的守卫走出来远远的观望,一笑不由得心急起来,顿时脸色一沉:“本宫今日便教你明白二字怎么写!”话音未落,袍袖轻拂间,一笑已飞快的欺身上前,伸手便抓将官腰间的佩刀。     
将官反应终是慢了一步。在他伸手相隔的同时,一笑已经搭住了刀柄。按机括,退绷簧,一气呵成,锵的一声,钢刀撤出,闪电般挑斩进将官的咽喉,鲜血顿时犹如怒放的蔷薇般四下迸落。   
“其实只有一笔,你可要好好记住。”一笑低哂,转头冷眼瞥向惊得两眼发直的守卫,“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提人。”“是……是……”守卫胡乱答应着,转身就要朝内奔。   
“站住。”一笑又唤住他,惊得脸色发白的守卫连忙回身跪下。一笑犹豫了片刻,缓缓道:“一会儿让人将他的尸体敛一敛。此事本宫自会向帝君禀报——新的任命下来之前,他职属内的一切事务,你暂且接下吧。”   
看着守卫一路奔入石牢,手心始终捏着一把冷汗的一笑回头看了看一干由夙砂军士乔装的锦绣禁卫,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成了。”   
与此同时,凤随歌和夏静石两人正在行馆内等待着一笑的归来。内廷重监的典狱被倒缚着双手,口里塞着胡麻,与仍然昏迷不醒的圣帝关在隔壁的花厅中,由四名夙砂护卫牢牢看守住。   
夏静石身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包扎完毕,换过干净的内袄,此刻仍披着圣帝的外袍坐在灯下,静静的凝望着噼啪跳动的灯烛。凤随歌皱着眉立在门边,似在想着心事,也是一言不发。   
“你……”忽然,两人一同开口,见对方也有话说,又同时停住。对视了片刻,夏静石先询道:“除了为她,你还为了什么?”凤随歌挑了挑眉:“若我说只是为她,你信不信?”“信。”夏静石简单的吐出一个字。   
“你不该信的。”凤随歌笑了,转身在房内踱了两步,“其实方才我要问的是,若我夙砂倾力助你,你可愿立起反帜,取而代之?”他回头看了夏静石一眼,“这便是我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私心——我的条件很简单,待你荣登大宝之后,立戏阳为后,并,善待她!”     
第一百〇八回(1) 
夏静石却沉默,见他沉默,凤随歌的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怎么,你不愿意?”   
“我,厌倦了这些争斗。”夏静石终于开了口,“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你准备让戏阳追随你去深山老林里面做个乡野农妇吗?”凤随歌不由得有些恼怒,抬手朝花厅方向遥遥一指:“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会不会放过你!”   
“他么,”夏静石隐约的笑了笑,“只要我对他不再是个威胁,他又有什么理由再来纠缠,大不了离开锦绣去别的地方。”“天真。”凤随歌冷哼,“若我是他,经过这番变故,旧恨新辱,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夏静石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此时一名护卫排门而入:“皇子,圣帝醒了。”不等凤随歌开口,夏静石起身道:“你不方便出面,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凤随歌迈开的步子停了一停,低笑道:“你以为不让他看见我便能置身事外了么?”   
夏静石仿佛没听到一般,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圣地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缚在一个陌生小厅中,当下挣扎起来。看守他的几名壮汉立即扑上前来,轻而易举的便将他制住。一番纠缠,圣帝衣衫凌乱,发髻微松,样子狼狈不堪。此刻见夏静石进来,圣帝停下了挣扎,恶狠狠的瞪住他。   
夏静石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终还是慢慢的坐到屋角的椅子上:“本是相安无事,你何苦又生出那么多事故。”圣帝朝他啐了一口:“你少惺惺作态,这些年你心里的算计寡人清楚的很。若不是少算进一个凤随歌,此刻你早已人头落地,哪还由得你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唐璜的假话!”   
“我向来无意与你相争,此回确是逼不得已。”夏静石皱了皱眉,“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没生什么枝节,我离开锦绣境,便放你自由。”圣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了一声,又别过头去。   
出得门来,夏静石差点撞上倚门而立的凤随歌。   
见他出来,凤随歌勾了勾唇角:“我始终不明白这些年你为何甘居人下。若我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纵虎归山的事情。”夏静石微笑的转头对渐渐合拢的门扇看去,轻声说道:“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凤随歌和他对视一眼,低笑道:“也许你还没有发现,这一回,除了取而代之,你绝对没有别的选择!”   
“帝君小心!!”一声凄厉的嘶喊自锦帐中传出。拥被而卧的太后从梦魇中惊醒坐起,喘息着推开围拢上来的宫人们:“帝君……帝君呢,哀家梦见帝君遇刺了……”   
一个领头的侍女上前来将面面向觎的宫人们逐开,柔声慰道:“太后请安心,那只是个噩梦罢了,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诸神保佑,一定不会出事的——要么,婢子再去燃些宁神的熏香……”“不,”太后定了定神便要起身,“哀家始终觉得心惊肉跳的,别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差人去帝君那边看看,快,快去!”   
侍女无奈,只得唤入两名内侍,命他们前去圣帝的寝宫探问,而太后稍稍坐了一会儿,便一迭声的催促着侍女到殿前去等消息。   
还没到一柱香时间,侍女带着其中一名内侍步履匆匆的回来了,一入前殿那内侍便跪倒奏道:“禀太后,圣帝陛下此刻不在寝宫。听那边的侍卫说,陛下在接到一简密折后下谕召了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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