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谖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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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谖婵-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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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我喝!醉不了也好歹能喝个痛快!”,察哥从案侧拿过一坛,掰开坛塞,一痛狠灌……
  阿勉却放下酒坛,道“你心里是不痛快吧?可是担心,太妃与刘法是同族,知道那刘法被削了首级,会牵怒于你?”
  察哥清冷一笑,“十五年前都没杀了我,如今还能怎样?”……
  “你是想起十五年前那事了?”,阿勉灌下两口酒来,深愈道“可十五年前,你也是迫不得已啊!贞观三年、四年(1103、1104年),当时宋又在河湟一代大势用兵,那蔡京勾结仁多保忠投宋,仁多一门代代掌握右厢军,仁多保忠更是身经百战,骁勇善战,手握重兵,他要是叛了,对大夏来说,后果很严重啊?
  那蔡京想招诱仁多保忠的事,在宋动静很大,大夏能没听到风吹草动吗?贞观四年,那蔡京让那宋熙河经略王厚的弟弟又前来招诱仁多保忠,被巡逻兵捉住,更搜出了仁多保忠与那蔡京勾结的信件,这可是罪证确凿吧?陛下下旨夺了仁多保忠兵权,命你接掌右厢军,并将仁多保忠捕回‘兴庆府’受审,可那仁多保忠就非小人之心觉得是你想夺他兵权,是你害他,到了‘兴庆府’,你还好心让他就在晋王府暂住下,好好款待,可你哪料会出事……”……
  察哥灌下整坛烈酒,酒沿脖颈滑入衣襟,随帐口侵入的萧瑟夜风同在心口凝结,只觉春夜似乎也寒凉得透心了吧……
  望帐外灰蒙,思绪幽远而漫长,十五年,此时似乎用尽心力也无法尘封……
作者有话要说:  

  ☆、夏伤(上)

  清晨,春雨初停,晋王府淡绿釉彩的瓦当还雨滴珠落,时年刚过十八的察哥扶三十五岁的梁月茹素服而出,她容颜泪痕未干,双眼红肿,憔悴而哀伤,但透过岁月留给她的痕迹,仍依稀探明她曾经的美……
  察哥扶梁月茹几边落坐,指满几面点汤水,道“都是新入府的汉人厨子所烹,你尝尝!”梁月茹摇头,悲痛哽咽“我想到我爹、大哥他们在大宋的遭遇,我就咽不下……当年我去永乐城看望戍边的父亲,永乐城一战,大宋兵败,我也被俘来夏,送入宫中,那小梁太后还让我随她改姓了梁……我当时若一死了之,我如今便不会连累他们……那蔡京、童贯也就不会因知道我的出身而污大哥为细作将他下狱,害得他病重而逝,爹一把年纪了也不会被发配流放……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我这些年还活着,更不知道我改名梁月茹做了大夏太妃,都怪我……”
  察哥亲盛碗粥搁梁月茹面前,劝道“娘,这哪能怪你啊?你当时被送入宫中,与父皇相爱,但你忧自己的身份会连累亲人,便改换了姓名,也多年不与他们联络了啊……”,望眼府门,“我已让阿勉亲自潜去宋,传令大夏死士们暗中将外祖父他们在半途营救带来大夏,不会让他被流放受苦的!”,对候立一旁的一名十七、八岁的瘦高护卫命道“利满,你去打听打听为何还不到?应该到了才对!”……
  利满至门又折返,道“阿勉监军回来了!”
  梁月茹急奔厅口,翘首而盼,泪早成串……
  阿勉驾马领数骑引一辆马车在厅口庭院刚驻,车门便被抖然踹开,察哥见一名着皂布袍,年近八旬,发须花白,身形壮硕,此时眉头深锁,满面怒容的老者跨下车来,察哥想“他就是我娘的爹刘石吧?”……
  梁月茹跪下不停磕头,泣不成声“爹!都是我的错,害得大哥全家因我而下狱,受尽折磨,病重不治……”……
  刘石给梁月茹狠几耳光,颤手指她,“你这不孝女也知道错?我跟西夏打了一辈子仗,可你竟嫁给了敌人,不知廉耻!我愿活着被带来也就是为了要亲手捉你回大宋受审,还你大哥清白!还刘家清白!”,扯下挂在腰间的麻绳将梁月茹捆绑……
  察哥拽住麻绳,道“外祖父放了娘吧?她回宋只是死路一条!”
  刘石对察哥当胸一拳,怒喝“不要乱呼!我与你们打了一辈子仗,绝不会认个双手沾满大宋军民鲜血的敌人做外孙!我的孙子都是宋人!”
  察哥一拂所着的窄袖白袍,压制火气,争辩道“外祖父你老人家也是军人,定知两国交战,伤亡本就难免,大夏军民也死伤无数啊!而且你老人家也该知,并非是大夏挑起战祸,而是至宋神宗时起,便想灭了大夏啊,大夏军民也仅是保家卫国,有错吗?再说,外祖父你老人家定也该知,父皇在世时,一直想与宋停战交好,可梁太后把持朝政,一意孤行,并将自己的侄女嫁给父皇为后,使父皇二十六岁便郁郁而终,皇兄三岁即位,小梁太后和其兄长国相梁乙逋又接着长期把持朝政,五年前小梁太后病薨,皇兄才得以亲政,皇兄是很想与宋修好的,可无奈宋非要兴兵,大夏如今也只是自保啊!”
  刘石怒喝“行了!若非你们,我儿子也不会死,与你们就是势不两立!”,绝意拖拽梁月茹上车……
  尾随刘石下车的一名高个瘦削,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对刘石哭道“祖父你老人家将小姑母带回大宋,小姑母只会死的!”……
  刘石扬手给她一耳光,喝道“春莺,闭嘴!她不回去,能还你爹清白吗?”……
  察哥拔刀挑开梁月茹双手绑绳, “我是不会让娘被带去宋受死!”,面露惯常的桀傲之色,……
  刘石指梁月茹怒道“捉到敌将都只是囚禁,这不孝女还身为西夏太妃,回大宋,当然就更不会杀!”
  阿勉劝道“听说你儿子是因得罪了蔡京、童贯才被污陷治罪,奸臣当道,就是捉太妃回去,你们也不但没法伸冤,更还会丢了自己性命!不如就留在大夏吧……”
  刘石劈手断喝“绝对不行!只要带这不孝女回去将功赎罪,再是奸臣也没有理由再污陷!”
  “娘,你回去不但还不了他们清白,你也定会被终身囚禁,外祖父他们也仍然会被流放治罪!留在大夏,外祖父他们反倒能过安稳好日子!”,察哥扶住被刘石拽得站立不稳的梁月茹,他深知梁月茹深爱他早逝的父皇,留恋大夏……
  梁月茹哑声呜咽,“爹,是啊!你回去就算不会丢了性命也会被流放的!求你留下吧?”
  “我宁可死,也不会叛国!”,刘石悲愤忧怒,捂胸重喘……
  “爹,你答应我不动气的!”,莲娘急奔下车,急抚刘石后背……
  梁月茹焦忧哭道“爹,你病了!我扶你去歇着!”,想扶刘石却被他震怒推来,喝道“滚开!你这不孝女!” ……
  刘春莺却从车中抱出一满面通红,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哭道“秋燕病了昏迷不醒啊!她才四岁!得找大夫治啊!”……
  “病了不能拖的!这就命人治!就算要走,也治好了再走!”,梁月茹小心翼翼的抱过秋燕……
  刘石满是沟壑的眉头更是难展……
  “我刚看了,秋燕不是病,是酒醉!”,一甜美的稚嫩语音……
  察哥抬目见一白衫白裙,梳双髻,髻上扎白色丝带,如白瓷娃娃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从车窗探出头来,正是时年五岁的谖婵……
  刘石细看秋燕,道“真是醉酒!”,扭头将刘春莺踹倒在地,“是你喂妹妹喝水,定是你干的!你为了想留下,真是不择手段啊!从小就心术不正!”
  刘春莺哭道“我不想回去做官婢啊,秋燕也不想啊,很惨的……”……
  “可酒毒会死的!”,刘石震怒……
  “将绿豆研粉烫皮切成细片,冷水下喉,能解酒毒!我记得医书上有写!”,谖婵肘抻窗框,双手托腮,小小年纪神情却成人般从容笃定……
  几名被唤来的府中医官相视点头,道“是啊!是有此法!”……
  “还不照办啊?”,梁月茹对仆婢们急喝……
  察哥伸手将谖婵从车窗抱出,揪她发髻,道“懂得还挺多啊!”
  “贼盗!”,谖婵拨察哥的手……
  察哥闻言一愣,瞪她喝道“我可是很凶的!惹火了会杀人的!”……
  谖婵挣扎怒道“那你果然就是贼盗啊!贼盗惹火了才会杀人的!”
  察哥故作凶狠,道“好大的胆,还敢骂我?小心我杀了你这小刁妇!”
  莲娘夺过谖婵,紧抱怀中,怒道“要杀小娘子,先杀我!”
  “什么小娘子?不是我娘亲戚啊?”,察哥问阿勉……
  阿勉耸耸肩,几许哭笑不得,“不是!她就是那柴谖婵啊,你姨娘是她乳娘,带着她同去看你外祖父,恰见我们劫人,小小年纪大哭大闹,竟指着我骂,还说要报官,我就只得将她也顺手揪来了啊!不然,你姨娘照顾她也不肯来!”……
  察哥将谖婵从莲娘手中又一把拽过,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周世宗柴容的玄孙女柴谖婵啊!你的大名,我可都听说过啊!说是你爹因谋反被赐死了,你在离开宋东京去邢州的一路上,大哭大闹,大骂昏暴之君,哭得那是惊天动地,人人流泪,连鬼神定都被你哭得受不了了吧?而你柴家的同族都怕被你牵连,不但没人敢收养你,甚至不敢让你进柴家祖庄的大门!你说你爹可真蠢啊,没兵马怎么谋反啊?你可也真倒霉啊,一夜间成了个小孤儿!”,见谖婵紧咬嘴唇,泪在打转,模样却极为可爱,轻揪她小脸,大笑道“你这个倒霉的小孤儿!小孤儿!你不是很嘴硬吗?倒是哭啊!哭啊!”
  谖婵忽低头狠狠向他右肩咬去,痛哭道“你才蠢!我爹是冤枉的,冤枉的,你这个卑鄙的贼盗!贼盗!”……
  察哥又是一愣,转而对刘石道“是吧?宋□□当初夺人柴家天下时立誓世代要厚待柴家后人,可她爹是冤枉的,都被污陷,被赐死,你回去就更是死路一条啊!”……
  刘石怒道“我要不回去!刘家上下也会被诛的!待秋燕醒了便走!”……
  一卒急来,“兀卒请大王入宫用膳议事!”……
  察哥与阿勉牵马出晋王府,一揉右肩,道“我还第一回被女人咬啊!不过,那小刁妇机灵得就不像个小孩子啊!”……
  阿勉道“是啊!听说是个小神童啊,出生百日就会说话……先不说她!你想到办法了吗?这也只暂留住你外祖父别带你娘走,他们要是带了你娘回宋,用来为质,不就能要胁大夏,要胁你!”……
  察哥抚抚火红战马的鬃毛,道“进宫去见皇兄,请皇兄开口劝阻我娘!”……
  察哥、阿勉一行策马正入皇城,见利满奔马而来,急道“仁多保忠竟联络了他原来麾下二十几个人,杀了王府看守,翻进北院,太妃父亲反抗被杀伤在院子里,昏迷不醒!仁多保忠劫持了太妃她们,连柴谖婵也被顺手捉了为质,策马向城南逃了!定是要去投宋!”……
  察哥调转马头一计响鞭,喝道“追!” ……
  察哥一行追至城南,见梁月茹、莲娘、谖婵、刘春莺、刘秋燕均被捆绑双手扔于一架堆置干粮的破旧平板马车……
  而一半百年岁,面黑手长的彪悍男子则亲自策马驾车率数骑奔逃,察哥定眼一望,此人正是仁多保忠……
  察哥于马上拉弓搭箭,目光锐利如鹰,一箭飞出,正中一马上大汉后脑,大汉立时毙命落马……
  刘春莺惊惧哭喊“表哥救命啊,表哥……”……
  察哥又连连射杀数人,箭法精绝,箭箭夺命……
  众汉惊慌四散,跪地求饶,而唯有仁多保忠仍驱马狂逃……
  “仁多保忠,快停马放了我娘!敢伤我娘一根头发,灭你全族!”,说话间,察哥一箭射中驾车马匹的后右蹄,马惊嘶跪地,仁多保忠与车上五人滚下车来……
  仁多保忠翻身而起,左右手分别拎住了最年幼的谖婵与秋燕……
  梁月茹急怒道“仁多保忠,快放了她们,否则,灭你全族!”……
  仁多保忠瞪目察哥,恶愤之色,道“我仁多保忠打了一辈子仗,跟人玩命一辈子,却没想到被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算计了!我早该料到,你十二、三岁来我麾下做副将,就是等着翅膀硬了,夺我兵马,更找机会算计我!”
  阿勉将手一摊,愤道“谁算计你啊?是那宋熙河经略使王厚的弟弟被巡逻的小卒给逮了,搜出了你和那蔡京勾结的信件!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蔡京又派人带着金银来悄悄诱你叛逃去宋,可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又没兵马,宋人为何要收纳你啊?你去了反倒更是死路一条!”
  仁多保忠怒喝“你给我闭嘴!我轮得到你教训?我跟你爹行军打仗的时候,你嵬名阿勉也还没出生!”……
  阿勉两手一摆,不耐烦道“好!好!轮不到我教训你!那你放人啊,堂堂男人,欺负小孩算本事吗?”
  仁多保忠却拎谖婵与秋燕退上一小斜坡,咆哮道“我都落得这步田地,已走投无路!欺负小孩又怎样?拉她们一起死!”……
  梁月茹对察哥焦急道“快啊!一箭射死那贼人!”
  可箭不但迟迟没发且本已紧绷的弓弦反倒缓缓松下……
  梁月茹一惊,狠扇察哥一耳光,悲怒道“秋燕有事,我杀了你!”
  仁多保忠癫狂而笑,抖抖谖婵与秋燕,“那好!你杀了嵬名察哥,我就放了她们!”
  察哥只觉胸口冰凉,因梁月茹已将一箭抵在了他胸口,遂抬目直视梁月茹,清寒道“娘,你真要杀了我吗?”……
  “你不杀了嵬名察哥,我就先摔死这个,摔得她小脑袋开花!机会只有一次!”,仁多保忠吼叫着将秋燕举过头顶……
  察哥立时胸口一痛,箭已用力刺入了他胸膛……
  众人惊呼……
  阿勉将梁月茹一把推开,震怒道“有这么做娘的吗?竟杀自己儿子?”,急为察哥拔箭止血……
  察哥眉却都不曾一皱,冷看梁月茹,道“没事!”,心却深怆 “这就是我娘?从来没将我当过儿子的母亲……”……
  仁多保忠癫狂吼叫“我说是要杀了嵬名察哥才放,他死了吗?我说了机会只有一次!这就让她小脑袋开花!”,将哇嚎大哭的秋燕举过头顶就要抛出……
  察哥冷漠瞥目吓得瘫倒在地的梁月茹,暗下恨浓“就让那刘秋燕去死吧!谁让你为了她而刺我一箭?”……
  “不要摔啊!”,谖婵却挣扎哭喊道……
  仁多保忠将秋燕在谖婵面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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