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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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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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西坐在高背的椅子上,脸是一片骇人的苍白。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让黑暗笼罩住自己,仿佛不愿去相信那是真的。
明明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灼热如火一样的亲吻,可是为什麽现在会变成世界末日的样子?他们之前的一切那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幻觉吗?深深的痛苦紧锁著朝西的眉头,他用力的闭著眼睛,太阳穴位的地方隐约凸起暴了青色的筋。
深色的办公桌上赫然摆著是经济商报。上面大大的黑色标题很醒目:陈氏千金情人暴光,两人婚期已定。那个自己深爱著的人穿著正式的西装挽著笑得一脸幸福的美丽女人,非常登对般配的两人站在某酒店大门前,任由记者拍摄采访。
这个有著精致面容的人,朝西是见过的,就在那家超大型商场前,两人原来已经是未婚夫妻,原来那天并不是自己误听了,而是真的,真的,这麽重要的事,他怎麽可以忘记了呢?
原来是这麽回事,所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这一个月完全没有联络完全没有来找他的原因,终於明白了。朝西睁开眼来,眼中隐隐泛著泪光,他愤怒的把桌面上的经济商报撕得支离破碎却是阻止不了疼痛的心脏。
朝西把撕得粉碎的报纸扔进垃圾桶里去,按著自己的额头,苍白的笑出声来。突然之间,他觉得像个傻子一样在期待著,像个傻子一样在担心著的自己真的很可笑,可笑到他的心痛得几乎逼出他的眼泪来。
送咖啡进来的李雪不禁有些被吓到了,毕竟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朝西,心中充满担忧的问了一句“林主管,你是不是舒服?”。
朝西听到声音,才想到自己是现在正是在公司里上班中,勉强地对她露出笑容来回答说没什麽,就让她出去了。在这个时候朝西就算看不见自己崩溃的模样有多难看,也知道吓到了人家,但他连敷衍的话也不想说。只是靠著舒服柔软的高背椅,往後仰起了头,紧紧的闭上眼睛。
如同在领悟那天晚上那种甜入心肺的幸福究竟是不是错觉一样。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是那麽的清晰。
朝西知道这样什麽也不做地静坐下去只会更加难受更加痛苦,他缓缓睁开眼来,把堆积在桌面上需要处理的文件拿到面前来确认,他想用忙碌的工作来使自己暂时麻痹,去忘记周承要结婚的事实。只不过,有时候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会空白的发愣,又缓缓地回过神,悲伤住不住地遍布脸容,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
朝西一整天的记忆都是混沌的,甚至想不起自己做过了什麽,只是机械式的工作,工作,工作。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公司里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平时显得有些拥挤的工作间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显得无比的宽大。整个世界就好象突然停止了一样,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好安静,好安静。
朝西望著黑黝黝的玻璃门,自己办公室里的灯光很亮,亮到很刺眼,让他的眼酸涩得想要流下眼泪来。呆呆的望著玻璃门外,脑筋一片空白。
然後在瞳孔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很模糊,只看到他的手抓著一本商业杂志。他愤怒的在大声说著什麽,薄薄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的说著什麽话,可是朝西什麽也听不见。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安静……砰的一声,办公桌上被人用力的一拍,朝西散涣的瞳孔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站在面前愤怒不止的老友不禁有些惊讶的问,“东辰,你怎麽会在这里?”
老友先是沈默了一会,微微的半眯著锐利的眼看向朝西,他英俊的五宫隐隐透露著怒火,“周承和陈思情要结婚?你打算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朝西忽略心中的痛楚,底下头去不想去注意老友奇怪的异样,缓缓的问。他低垂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清晰地映照出老友手中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皱的商业周刊,那纸质很好的周刊上宛如金童玉女般配的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周、承。”老友咬牙切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手再次用力的抓紧那周刊。
朝西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苦涩的滋味粘满了心脏,有些恶心的看著周刊上脸容变形的那两人,轻飘飘的说,“即使不是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约会,牵手,看电影什麽的,我仍是很高兴,因为我真实得拥抱抚摸到他。”
朝西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紧绷著脸瞳孔微微收缩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的老友,露出了白痴一样嘲弄的笑。“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太傻了。竟把人家在兴头上的一句玩笑话,当宝一样收在心里。你那麽认真的问我,和周承的事要怎麽办,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之中,或者只有我们很认真的在烦恼,其实他完全不当是一回事呢?”所以周承才对他什麽也不说,才会完全不在意被他看到他要结婚的事情吧。
朝西过於清透的眼瞳是黑黔黔般的死寂,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像个事不关已的陌生人一样。
东辰狠狠的对著玻璃门扔掉手中的周刊,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陷入在沙发里。然後从裤兜里摸出香烟来,点燃,深深的吸一口。
如果是从一开始,你就很明白的话。那为什麽你还要答应和他交往?朝西……难道你真的爱他这麽深吗?要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即使知道结局也在所不惜吗?东辰问不出来,沈默和安静在空气里交织成一张网,把他们两个人无声的网罗。
他突然就想起了,在那个夜晚,朝西发神经的诋毁自己,践踏自己,说自己犯贱那样的说话。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朝西从一开始就很明白,却一直……
东辰恍然失神。
朝西抢过老友口中的烟,没有顾忌的叼在唇边,深深吸一口,吞进肚子里,再吐出来,满肚子的苦味,“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等待这样事情出现和发生,所以我虽然感觉到难过,但没半点震惊。我和他啊,这种非常识的交往,能够长达七年,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了。所以,我没有关系哦。”
你说你没有关系,可是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许东辰凝视著朝西,有那麽一瞬的冲动,他想用力的告诉他,他爱他,并不稀罕当他那什麽捞子的好朋友……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样说了,那麽就真的失去朝西了。因为他很清楚朝西,表面上看是很坚强的样子,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当他要自己面无表情,徉装不在意,没关系的说出冷漠的话来时,心是在淌著鲜血的吧。
老友不在说话,是因为找不到安慰自己的方法吧。从认识开始就唯一知道他和周承关系的人,在看见周承的事之後飞奔过来质问自己的模样虽笨拙,但却是出自真心关心的原因。
朝西焦虑而痛苦的心得到暂时的纾解,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对沈默无言的他说了句回家吧。
一路上,东辰没有听到朝西再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很安静的看著车窗外流逝的景色,轻轻的呼吸著,在路灯阴暗的光线交替中,看著他,心口一痛,朝西明明就坐在他的面前,却感觉永远也无法碰触到般,让悲伤流淌满身心。
车停在马路边,朝西挥著手让他小心点开车回去。微笑著转过身走入黑夜中,走进他居住的小区,没有再回头。
东辰就是这样从车窗里凝视著那道越发清瘦的背影,淡淡的消失,心脏抽搐著,血液像是被冰寒住了一样,无法流动。他忽然用力的捶了一下车轮盘,他憎恨自己这样无能力的看著他痛苦。为什麽朝西爱的不是他?胸口冰冷的疼痛著,却束手无策。
关上门之後,仿佛用尽了力气一样。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容也凝固在空气里消失不见。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房间里,朝西跌坐在地面上,背靠著门,怔然的出神。
扯著惨白的唇瓣,终於忍耐不住眼睛里有滚烫灼热的液体流下,脸上冰冷冰冷的。朝西用手摸了摸,然後捂住嘴痛苦的呜咽哭泣起来。再不发泄,再不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
好痛,心脏真的好痛。
因为不想再让老友担心自己,所以他才会强硬的逼迫自己说出那种话来。
说自己没关系。但是爱了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真的没关系呢?
是他太愚蠢了,以为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说,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周承不说结束的话,他就可以欺骗著自己一直这样下去。
真是太悲哀了。 
於是,朝西像是终於明白了一样,张口开始大叫,却叫不出心脏里凄厉痛苦的悲伤。



☆、恶艳 4

这个地方,有太多两个人缠绵的回忆了。
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郁卒的心,看什麽都是仿佛没有了光。整个世界是黑色的感觉。
朝西在沙发里倦缩著身体抽烟。干净的地板上已经散落一地零散的烟头。他已经抽了整整一夜,犹如不知疲倦的机械,一支接著一支。失眠,头痛欲裂。最近失眠的情况特别厉害,即使是吃下一片有助於睡眠的安眠药也於事无补。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周承的脸,他对著自己坏坏的笑著,却一言不发就是这样淡淡的情景却让他心酸得想哭。可是已经干涸了的眼睛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来。在那天晚上,他身体内的眼泪就已经用尽了。
大部分的时间里,朝西是揣著那种欣幸的心理与周承维持著这样比朋友还不如的关系的。他认为,只要周承不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他可以放开一点点,不去计较那麽多。其实,这样也很幸福。
可是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那麽若无其事,内心里的那一块阴影扩散得就越开,贪婪不甘愤怒绝望就像一只手掌,在黑色里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咙,有时候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会死,死在这样窒息而无望的爱情里。
烟头明明灭灭,他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单手环抱著脚,形成一种孩子在母亲怀抱里拒绝外界接触的姿态。思绪很混乱,有时候会突然想起一些其实已经遗忘了的画面,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犯贱,像个女人一样委屈求全的待在周承身边,什麽也不敢说,就怕一开口,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这样的恐惧已经深深的种植在他的内心里,一直都没有消散。
爱情其实很苦。会因为自己爱的人一句无心的话就欢天喜地,保持著一整天的好心情,也会因为爱的人一个眼神而在意揣摩半天。
朝西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提起精神把手指中夹著的香烟拧熄掉。赤脚走到落地玻璃窗,拉开了一直严密紧闭的窗帘。漆黑一片,空气闷热的大厅被悠忽吹进来的夜风清洗,他望著黑蓝的天空下城市的那一片灯红绿霓,慢慢地发笑。
笑自己不知像个什麽东西,为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难过痛苦一个星期。时间过得很快,从在报纸上看到周承即将要结婚的消息开始,就走得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的感觉,他有些恍惚的想,这一个礼拜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工作,朝九晚五,规划的工作。即使到了下班的时间也还会坐在办公室里,不想离开。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坐在办公桌前望著那一堆文件发呆。就好象充满氧气的气球一样,时间一到就焉了下来。一天之中最少也会接到老友东辰的三两个电话,短短几句,话题有些无聊。却知道,他是在担心他,因为周承的事情。担心他会想不开……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有多爱周承。就好象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周承是那种可以轻易放手的感情,虽然是难受痛苦,却是可以放手的。直到要放开才知道,原谅自己对於周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刻骨铭心。即使是有心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心脏的处的那一块肉已经被周承握在了手中,任凭他处置。
他们,或者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吧。
一整整个星期。从报纸上登出这样的消息来,周承没有电话,没有露过面。就好象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人间蒸发。他想,或者是因为周承不知道要怎麽开口和他提出结束的关系,所以索性就以沈默来实行。
他们,真的已经结束了。
抚著额头,苍白的微笑。平凡的脸越发显得清瘦,下巴更是尖出了一个轮毂来,带著些须忧郁的阴影,像极漫画之中刻意被创造出存在的人物一样,看著感觉很可悲。
朝西在某些地方仍然是保持著孩童的心性。与年纪无关。他二十六岁,却仍是会像读书的时候对漫画有种无法拒绝的狂热,就好象周承给他的吸引力一样。他宅在家里,上网看搜查自己喜欢的作者及漫画来看。有时候也会看一看相当梦幻的同性恋漫画。感觉很美好,是符合永远也不会实现的那种幻想。仅仅只能满足於大脑上想象的需求。
现实毕竟与漫画是有差别的。漫画无论从那一个角度去看,都是美好的。 而现实生活里,却相当的残酷。就好象现在他的情况一样,同性恋这种隐匿的感情,永远带著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即使得到了幸福,也是惶恐不安的。
过了这个夜就到周六,不用去公司上班。朝西不知道要做什麽好,对什麽都失去了兴趣。他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走来走去,终於下了一个决定。去找个人来陪一下自己吧……大脑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许东辰,然後他又沈默了。他要的,不是朋友这样的安慰。而是肉体上的,处於同一个世界里的同类的安慰。只有同类才能够彼此安慰。
空虚,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空虚。手指触摸得到的,眼睛看得到的,都似是幻象。没有半点真实,脚步浮虚。犹如飘忽的蒲公英。
微微的收拾了一下憔悴得惨不忍睹的自己,朝西挑了一件旧的衬衫和洗白的牛仔裤,修长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就如是模特儿一样,因为消瘦,整个人看上去比原来的身高还要高出几分。
在本市南北区的那一块地方都是比较出名的同性恋活动的世界,每一条街的连接纵横交错,就如盘旋在屋檐下的蛛蛛网一样。一入到里面去,就会发现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其实是两个同体却分割的空间。有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放眼望去,同性的对对情侣快乐开心肆无忌惮地手牵著手有说有笑的走著,又或者是旁若无人的接吻。这时候的夏峦有些羡慕,但对於已经一无所有的自己来说,这种幸福是不切实际的。自己有可能会像他们那样抛弃所有的一切得到幸福吗?自己爱的人也爱著自己……这样的几率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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