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慕晟风才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什么!七公主被劫走了!”
在座的官员顿时慌乱起来,歌舞女子已退了下去,不少的官员忍不住低低地议论起来。
萧逸眸色一沉,看了一眼微有醉意有些失态的慕晟风,手一挥,大厅内瞬间涌进了大批的身穿玄甲战衣的士兵,层层守住了大门口。他冷声命令道:“若无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开!”
慕晟风站着的身子晃了晃,眼色迷离地望着明黄色的身影走进偏殿,这才低眸暗暗示意了一下跪在一旁的人,清明的眼底隐隐闪过一精光。
萧逸步入新房的时候,却只瞧见蒹葭抱着六公主缩在了床里,蒹葭面色有些惊慌,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六公主的背,低声安慰道:“云儿已经没事了!”六公主缩在蒹葭的怀里,头上还盖着一个红盖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萧逸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应该不是被劫走的,那么就是她自愿走的?一想到这种可能,那怒火狂涛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压低了怒气问道:“有没有看清来人。”
蒹葭道:“那人似乎就是以前出现在瀚星楼的人?”
萧逸沉了脸色,略带怀疑地看了她们一眼:“既然知道是他,为何还如此惊慌!”
“我——我不知他为何要劫走小七,”蒹葭定了定情绪,“一开始小七似乎也颇为不愿,但是他说若是小七不走,他便杀了我们,所以……所以……”
萧逸眸色更是暗沉了下来,转身离去之际,瞥见还一直缩在蒹葭怀里的六公主,心底忽然浮起一丝异样,脚步一顿,却转了方向一步一步朝着床上的她们走过来。
蒹葭更加搂紧了怀里的六公主,慌乱中不解道:“你要干什么?”
萧逸深深地看了蒹葭一眼,手缓缓伸向那个红盖头:“朕要看看新娘子!”
“不——”蒹葭挡住他的手,道,“这于礼不合!”
萧逸冷哼道:“不行么?”
蒹葭一愣,望见他眼中冷意似箭,下意识慢慢地松了手,萧逸的手握住那大红盖头的一角,六公主不由得缩了一缩,红盖头只是轻轻地搭在上面,一点一点地滑下来。
“皇上!”新房外,慕晟风突然步履蹒跚地冲到了床边,一把搂住了新娘,醉意朦胧地嚷道,“皇上掀的红盖头可是……可是臣刚过门的妻子,臣妻的红盖头怎可由皇上掀,这是……这是对臣的……臣的侮辱!”
此刻新房外来了兵部尚书凌柱和户部尚书颜清,两人略带恐慌地跪地道:“皇上恕罪,相爷他喝醉了,看在相爷维护妻子的份上饶过相爷的失态之罪!”
萧逸缓缓收回手,面色暗沉地瞪着此刻将整张脸都埋在慕晟风怀里的六公主,那样的身形竟然总是觉得如此的相似,也许到底是姐妹的关系吧!可是——萧逸定定地望向那个女子,真的不是她么?若是她的话,岂不是错过了唯一的一次机会!而且他也知道今日的喜宴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目的的。
“皇上”新房外盔甲之声突然响起,一人跪于门口禀道,“公孙大人府上遭了窃贼!”
遭了窃贼?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单纯的遭了窃贼,怎么会来禀报皇帝。
萧逸终于转了身,走到那卫兵身侧,沉声问道:“他们往哪里逃了?”
“往北边逃去了!”
萧逸甩袖步出了新房,边走边命令道:“叫公孙景升带人往北边追!岳穹你带兵分两路各往东西方向追!”
“是!”
直到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命令都渐渐远去了,慕晟风才缓缓地松开了怀里的人。那人一掀盖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就是小七。
小七一边脱去了外边的喜服一边低声道:“慕相,谢谢你!”
慕晟风坐起身,脸上再也寻不到刚才的迷乱,他迅速拉了小七步出新房,压低声音道:“我带你去找他!”
“相爷!公主!”颜清和凌柱不约而同地出声道,“公主真的要走么?”
小七回身,淡淡一笑:“我今日是走定了,祁国就有劳各位了!”
“臣——定尽力!”颜清和凌柱说完抬头的时候,只见那纤细的身影已经隐在夜幕中。
漆黑的夜幕下,小七望着不远处静静而立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他的目光一直望向这里,可是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一瞬不瞬地看向这里。
“慕相!”小七回头看着远处亮着的大红灯笼,欲言又止道,“今日你与六姐成亲,可是——”
“小七——”慕晟风忽然打断她的话,略一停顿,“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小七吗?”看到她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你放心,我是真的想娶云儿,我不会放任自己一直陷在过去,云儿于我来讲或许也是另一段幸福,我不想错过了一次,因为无法忘记而让自己再错过一次的!”
小七终于缓缓地对他露出笑靥,道:“慕晟风,看到你这样,我想六姐一定会幸福的!那么,保重!”小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缓缓地朝着那个人走去。
“小七!”慕晟风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低低道,“答应我,要代替她好好地活下去!”
“好!”她没有回头看他,只点了点头,终于加快了步伐地朝着那夜幕中一直等她的人走去。或许他不肯上前来就是想给他们一点时间吧!这样的人,也许真的可以给自己想要的幸福和温暖。
有几颗星星溜了出来,悄悄地挂在了天上,漫天似乎只有零零落落的一点星光,也许明天并不是一个好的天气,可是她迎上去他,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厚有力,或者幸福就可以在他的掌心中开花结果!
祁国瑞和二年,九月初三,新皇萧逸登基,改年号“天启”,封宁氏七公主为后,宁氏三公主为贤妃,然登基当日却传出皇后身染重病,此后居凤翔宫静养。
天启元年,十月初八,祁国与北辽在边界成功议和。
十日之后,祁国驻扎在南边的军队传来捷报,皇羽正式被祁国攻下。而几乎在同日,北辽皇宫亦收到捷报,一直驻扎在大燕与祁国边境的北辽军队也攻占了大燕。
祁国与北辽同时以议和做幌子,各自大获成功,自此强国唯剩下北辽与祁国。
萧逸负手立于光华殿,俯视着御座之下他的臣子。而那时的北天宇立于大燕的宫墙上,看着他的军队一点一点侵吞了大燕的土地。
一个新的局面已经缓缓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卷三完结!!!也算是半个结局吧!!对一开始追文追到现在的亲们一个交代,谢谢大家一路陪我走到现在,和你们的留言鼓励!
PS:这几日要准备回校了,所以家里要理点东西,或者去街上逛逛买点什么的。可能卷四一开始的更新的不会很快!
《相守在繁华落尽时》夜水岚 ˇ番外之萧逸ˇ 。
夏日的午后,明晃晃的阳光闯进一所幽静的宅院,照在一片青葱茂盛的藤蔓上,沿着那弯弯曲曲的荆条一路溜到了窗台。半开的窗户上垂挂着的淡紫苏帘遮挡了灼灼烈日。
清幽的书房内,散着淡淡的书墨香。书案上的一只墨笔没有放好,笔尖的墨汁溅到了空白的宣纸上,晕开来,逐渐化成黑黑的一团。书案一旁的榻上侧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一个女子坐于榻上,一手搭在孩子的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手中的蒲扇。窗外的蝉声一会儿响一会儿静,扰得人有些烦心。榻上的孩子不安地动了一下,往女子的怀里蹭了蹭。女子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手中的蒲扇也加快了一点速度。
“吱呀”一声,房门微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女子转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男子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半拍,直到走到她的身侧,才压低声音道:“逸儿睡了?”
“嗯!”女子不欲多说话,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小子——”男子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女子瞪了一眼,他只好讨好地朝着那女子笑了笑,才噤了声。
“出去说!”那女子一直拉着那男子走到了门口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那男子将门轻轻地关上,才开口道:“你呀,就是太宠着他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像谁,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一到书房就会睡着!”
女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几天晚上天热,逸儿难以入眠,现在白日好不容易他睡着了,别又吵着他了。”
“哪是因为天热睡不着啊,前些日子,来了一个自称什么道长的人,他就缠着那个道长教他武功,我看他就是兴奋的!”
那说话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榻上的孩子才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贴着门房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了一条缝,眯着眼往外瞅了瞅,眼珠四处转了一下,一眨眼功夫,人已经迅速地逃出了书房,朝着后院跑去了。他记得后院的一个墙漆得很矮,他只要轻轻一个跃身就可以上去了,然后……他有点得意地想着,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起来。
“逸儿!逸儿!逸儿!”
糟糕!练功练得忘记时间了,母亲在找他了,快回去吧!要不然又得挨骂了!他显得有些慌张,急急地想向师父告辞,可是师父呢?怎么不见了?还有他想往家里走,可是为什么他动不了了呢?
“听说蜀州知府的第八个小妾又死了!”
“啊?又死了?那个知府的夫人可真是厉害!知府大人娶一个就死一个!”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第八妾是那夫人自己撞来的呢?”
“撞来的?怎么说?”
“就是啊——那夫人不是想要个儿子嘛,就去送子观音庙求签,那签上说她出庙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贵人,哪知那夫人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女的,就是那第八个小妾喽!”
“竟有这么回事!真是奇了!没撞个儿子回来倒是撞了个抢丈夫的女人回来!”
“谁说没有撞个儿子回来的!有了!”
“有了?那还真是灵了!”
“有是有了,可是啊,那大肚子的却不是那个夫人,是那第八妾!听说都有三个月了呢!”
“三个月?那娶进门也才两个月不到啊?”
“谁知道呢?或许这是那个小妾和那个知府大人设计好的也不一定,那小妾有了孩子想进门,怕那夫人不肯就设了这么一个圈套喽!”
“这世上的女人啊,真是一个一个都比狐狸精还厉害,你家那男人……”
他一动不能动地站着,看不见说话的人,可是那些声音却一字不差地传入他的耳里。他想起来了,那日娘亲说以后会有一个妹妹来陪他,所以娘亲去庙里还愿了。可是后来娘亲却没有回来,他和爹爹打探了很久才知道原来娘亲撞了知府大人的夫人,被带回知府府了。可是那知府的夫人并没有出事,为什么娘亲就回不来了呢?后来,爹爹带着他变卖家产,四处奔波,状书递了一张又一张,可是爹爹却被打得越来越惨。
“逸儿!”爹爹那满是血迹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断断续续道,“今日夺妻之辱,爹爹至死难以释怀,死不瞑目!逸儿务必有一日要大权在握,报那……报那夺母之恨,以慰爹爹在天之灵!”
“爹爹!爹爹!”他小小的手不停地擦去爹爹嘴角流出的血迹,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那血越流越多。
“爹爹!爹爹!”乱石岗上,一个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旁。漫天的大雪飘落下来,轻轻地覆盖在他衣衫单薄的身上。他的唇畔冻得发紫,冷意使他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又抱紧了自己,喃喃道,“娘亲也死了,可是他们不让我看娘亲,娘亲死了他们都不给我,爹爹!爹爹!逸儿……逸儿害怕……逸儿好冷……爹爹……”
他觉得很冷,四周都是黑黑的一片,那落在他身上的雪花融化成冰冷的水滴,一点一点流进他体内,冻结了他的血脉。
“王爷!王爷!”耳畔有声音渐渐响起,将他从黑暗中慢慢地拖出来。他似乎有了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站了起来。
“王爷,花好月圆,是否有雅兴共赏一杯?”
他听到有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清清淡淡地语气,却仿佛有一种魔咒,他豁然转头望去,皎皎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的女子端着酒杯对他浅眸静笑,眉目清秀,甚是熟悉。
“小七!”他仿佛是受了蛊惑般,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
然而那人影一晃,转瞬之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前面突然变成了一个悬崖,他一脚踩空,直直地落了下去。
“萧逸!”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是她!这世上唯有一人会这么叫他,连名带姓,听上去总觉得有着淡淡的疏离。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房门外,穿着出征时的盔甲。她的手轻轻地扯住了他盔甲的衣角,脸上有淡淡的隐忧,“此次南征,必是凶险万分,你多多保重!”
他心念一动,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小七,等我回来!”
“王爷!王爷!”有人在坚持不懈地叫着他,可是他握着她的手,掌中温香软玉,怎么都舍不得放手。可是对面的人影却又如同刚才一般消失不见了!
“小七!”他猛然坐了起来,胸口处有疼痛传来,他下意识地按向胸口,胸膛起伏,微微喘着气。
“王爷!你终于醒了!”眼前是公孙景升释然的脸孔,萧逸怔了怔,抬头往外处瞧去,只见天色全黑,帐外有人影走动的声音,篝火渐明渐暗,他慢慢从榻上起了身,问道,“我怎么回来了的?”他顿了顿,仿佛记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又接着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公孙景升微低了头道:“已有两天了!”
“两天?”萧逸大震,急急问道,“怎么会有两天?京都那边怎么样了?”
“王爷中了毒!”公孙景升又迟疑了片刻,才道,“京都那边,楚中林已经谋反了!”
萧逸疾走几步,步履有些不稳地走出了帐外,隐隐带了一点怒气:“为何没有照我先前的安排行事?”
“王爷恕罪!”公孙景升蓦然跪地道,“属下认为……”
“公孙景升!”萧逸脸色一沉,依然明白了几分,“立刻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立时出发!”
萧逸手持着缰绳,紧紧地盯着正前方。马匹飞奔着朝京都赶去,身后是四万兵马踏地的声音。本是需要两天的路程,他却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可是越接近京都,他的心却越觉得慌乱不安,胸口处隐隐疼痛。直到他到了东华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