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中年人笑了起来:“水家堡的巫术的确非常,但是水怒年并不善于此道,否则,他就不会被沈家人偷袭,关在地牢中半个月,最后还得依靠闾丘小兄弟的相救才能脱险。”
瑶瑞被他的话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他的身份不同寻常,原来他就是水怒年。隋缇一愣,道:“原来前辈就是水堡主”
“是啊,在下就是水怒年”水怒年笑道,“在江湖上也是空有其名啊。隋掌门见到在下如此落魄,一定失望极了。”
“晚辈没有这样的心思,水堡主多心了”隋缇立马正声道,他是不经逗的,别人开个玩笑,他就正儿八经地当真了。瑶瑞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隋缇有时的模样十分好笑。
“咱们别掌门堡主这样叫着,既然沦落此地,算是患难之交,两位小兄弟若是不嫌弃,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在下年近四十,长你们几旬。要求两位兄弟叫声兄长,不算倚老卖老吧?”水怒年笑道,他倒是不拘泥与凡尘俗规,也不介意自降身份,小一辈的年轻人称兄道弟,丝毫没有位高权重的自以为是。
“这怎么敢当?”隋缇急忙道,水怒年是他师傅那一代人中的杰出者,功仪轩经常提起他,对他的功夫造诣、人品风骨都赞不绝口,隋缇很早就仰慕他的。现在他竟然要跟自己称兄道弟,令他一阵难以相信。师傅虽谦虚,从不自视清高,却也不会与江湖无名小辈亲近。
“水兄”瑶瑞却笑了起来,拱手道,“既然隋掌门看不上年兄这个兄长,瑶瑞先认下了。”
她一直生活在一个闭塞空间,对江湖人事都不是非常了解,自然不知道水怒年的大名,亦不知他是怎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当他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不拘一格喜欢与年轻人亲近。
“还是闾丘弟弟爽快”水怒年笑道,复又看了隋缇一眼,“怎么,隋缇老弟仍是觉得愚兄不适合?”
“水兄”隋缇拱手道,心底却仍是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水怒年在江湖上的名头应该不会比他的师傅差,他竟然与这样的高手成了兄弟,令隋缇欣喜难耐。
三个人寻了个角落坐下,水怒年毫无架势,也不拘小节,撩起衣摆便坐下了。在瑶瑞的要求下,他不在称呼瑶瑞为闾丘弟弟,而是直接叫瑶瑞;却依旧称呼隋缇为隋老弟。瑶瑞便没大没小地叫他水大哥
水怒年愉悦地哈哈大笑,说瑶瑞这一声水大哥,令他感觉自己年轻了二十岁。隋缇看了瑶瑞一眼,满心想她怎么这样不知礼节。
瑶瑞倒也不傻,她看得出水怒年爱好嬉戏红尘的性格,也乐意攀上他这样的朋友。瑶瑞虽不知道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如何,但是她知道水怒年身份显赫——水家堡的堡主,武艺高强——被折断了腿骨不消片刻便能还原。攀上这样的朋友,对她而言百益无害。
自己要去东门坛,原本就是孤注一掷,多个朋友,特别是厉害的朋友,就多了份胜算。
“水大哥,你是怎么被捉住的?”瑶瑞好奇道。
“瑶瑞”隋缇低吼道,他从来不知道闾丘瑶瑞也是这般愚笨。被人捉住断手断脚,任谁都觉得是耻辱,何况像水怒年这样的高手,他向水怒年赔罪,“水大哥不要介怀,瑶瑞并没有别的意思…”
“隋老弟才是真的多心了,愚兄岂是这么虚假之人?输了被人捉住不丢脸,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才显得心虚。”水怒年笑道,“我在这里,说明我输了,还有什么可以辩解地呢?”
瑶瑞十分快意,总算有个人可以教训隋缇,不让他总是感觉自己独自尊大。
隋缇慢慢才算真的了解水怒年,他是个不拘一格的人,不同与自己的师傅。他没有任何的虚名背在身上,所以不会顾忌这些虚荣的东西,隋缇赔罪道:“是小弟想多了”
“水大哥,你快说啊,你是如何被他们抓住的?”被隋缇一打岔,平白耽误了这些功夫,瑶瑞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难道沈家真的有如此厉害之人,能将你打败?”
“哎”水怒年故意叹了口气,“小弟啊,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女人你哥哥我,是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的”水怒年只是轻描淡写,倘若瑶瑞也是男子,他会说些更加荤色的玩笑话。既然瑶瑞不肯承认自己的女儿身,他也懒得去戳破。
瑶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想起了羽牧。原本沈家为了万无一失,各种手段用尽,美女美男只是其中之一,怪不得当初羽牧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
看到角落里故意闭目养神来掩盖自己失落的徐幕,瑶瑞突然觉得他也是挺可怜的。
水怒年哈哈大笑:“美女如同宝剑,都是男人孜孜以求的东西。有时候可以被你所用,有时也会成为令你挫败的武器。你哥哥我虽不是英雄,也自诩武艺不错,就是自制力不行呐,这美人关实在过不去。”
瑶瑞轻笑了起来,连隋缇也被他逗乐了。
“水大哥,你去沈家,也是想找凤凰灵芝么?”瑶瑞好奇问道,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惦记这点灵草吧?
“凤凰灵芝?”水怒年止不住笑了起来,“瑶瑞,你上沈家就是为了凤凰灵芝,将自己陷入这般水深火热?早说哥哥送你几大筐。”
第141节曾经亦是爱慕者
“凤凰灵芝?”水怒年止不住笑了起来,“瑶瑞,你上沈家就是为了凤凰灵芝,将自己陷入这般水深火热?早说哥哥送你几大筐。”
瑶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幕,是他说盗取凤凰灵芝,撺掇自己来的。瑶瑞只得抱歉的笑了笑:“小弟听说凤凰灵芝可以提升内力,所以…”瑶瑞只得将徐幕说给她听的理由搬了出来。
水怒年看得出瑶瑞的确是不知,笑道:“凤凰灵芝的确是味难寻的药材,但是并不值得整个江湖为它趋之如骛,险些丧命。大家急着赶去沈家,是因为传说东瀛国的传国玉玺在沈家。”他仔细说过瑶瑞听,并不顾忌她。水怒年阅人无数,谁是假装谁是真的他一眼便能看明白。他知道瑶瑞不是虚伪之人。
“东瀛国的传国玉玺,关中原武林人士什么事情?”瑶瑞不解到。就算有关,也是与中原皇族有关,武林人士什么时候醉心与权势了?
水怒年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一个人若自己心灵是纯净的,整个世界便是纯净的。所以瑶瑞对于权势与金钱如此简单,令水怒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欣赏现在的年轻人可以将世事看得轻巧。整个武林都醉心与功夫与金钱,不贪恋这两样的人,显得格外的异类。
水怒年半天才止住笑:“瑶瑞的诘问令哥哥汗颜啊,愚兄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你。得到了东瀛国的传国玉玺,便是东瀛国的主人。那里虽不如中原富饶强大,却也是数不尽的财宝,美人,武功秘籍啊这些都是江湖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瑶瑞这下彻底明白了,东瀛国的传位,传国玉玺是唯一的凭证,看了不远处的徐幕一眼,瑶瑞微微蹙眉,他是懂东瀛语的,难道他也是来盗取东瀛国传国玉玺的?
那么,他真的只是东门坛的人?还有另有身份。
敛住心神,瑶瑞微微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也不怪沈家防守严密了。我们糊里糊涂地赶了这趟浑水,差点做了刀下枉死鬼却不自知。”想到这里,瑶瑞恨恨地看了徐幕一眼,真是个阴险的家伙。
隋缇只是怔怔听在,没有答话。
水怒年也笑:“愚兄就更加冤枉了出门游玩回家,路过此地而言,就莫名其妙被一绝色女子缠住。我终究忍不住怜香惜玉,结果差点死在这里。刚刚我还在想,也许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现在才明白,是老天爷要我遇见两位兄弟设下的伏笔。”
瑶瑞忍不住为他的乐观称赞,笑道:“我们差点都成了枉死鬼,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水大哥,不如我们也去沈家,也许最终这传国玉玺就是咱们的?”
“瑶瑞不说,哥哥也会去的原本不想参与沈家这些破事,结果偏偏躲不开,既是这样,不去看看热闹,也对不起他们这半个月对我馊饭馊菜的以礼相待啊”水怒年笑道,虽是笑着,却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瑶瑞心中暗喜,这样一来,这趟浑水被搅合得更加浑浊,浑水摸鱼是个好时机。“那么,沈家所谓的祭祀,轻孤城的弟子杀了他们的掌门人,应该都是假的吧?”瑶瑞问道,“其实我来沈家,还有一个目的,瑶瑞曾经在轻孤城学艺,那个天方是我的大师兄,同门之义,自不量力想来一救。”
“重情重义,很好明知自不量力仍是来了,说明瑶瑞心中同门之义很重。愚兄喜欢重情重义的人”水怒年由衷称赞道,继而点头,“不过你的怀疑是正确的,祭祀不过是幌子,将轻孤城拉进来,成为他们的护身符才是沈家的主意。”
“好卑鄙啊”瑶瑞忍不住骂了起来。
水怒年哈哈一笑:“你们可能久居中原,对渝南一带不太熟悉。渝中沈家向来卑鄙,为了称霸渝南,真所谓是手段用尽,江湖同僚颇为不齿。如今他们也不知从哪里盗得东瀛国的宝物,不仅仅中原各派好事者过来抢夺,东瀛国更加倾巢而出,发誓要夺回国宝,甚至西域也来分一杯羹。他们门众虽多,也抵不住多方的轮番上阵,捉襟见肘,这才想起了拉上中原的大派轻孤城做挡箭牌。”
“真阴险”听到这里,瑶瑞忍不住怒骂道。
水怒年却笑了:“是卑鄙,不过我也很期待。很多年没有见多天应元了, 我倒是挺想念他的。早些年我与他为了一个女人,争夺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终让毕方岛的人占了便宜。”
隋缇诧异看了他一眼,不成想他会把自己年轻时的爱情说给他们听。
瑶瑞却没有说话。
水怒年见她脸色微变,不禁想起毕方岛的人是姓闾丘。这个姓氏在江湖并不多见,这女子八分是毕方岛的人吧?那么会是她的女儿么,水怒年心中一阵恍惚,可这个孩子没有半丝像她。
“瑶瑞姓闾丘,不会跟毕方岛有些渊源吧?”水怒年笑道,心底却松动了一块。越看越觉得瑶瑞神情间很熟悉,很像那个自己思念了一生的女子。
瑶瑞听到他前面的话,顿时想到那个女子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戴夭桃。只是她变脸,是因为她从不知道师傅天应元曾经爱慕过自己的母亲,怪不得自己年纪不合,功夫不合,轻孤城却破例收了她为徒,还以为是父亲的打点呢。
母亲,曾经一定是这个江湖上的神话吧,这么多优秀男子对她至今都念念不忘。
“我父亲是前任岛主闾丘千。”瑶瑞缓缓道。
水怒年一滞,心头隐藏了半世的思念突然泅开,时过境迁,恍惚间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正是韶华如花喜乐无忧之年,遇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美好的年纪呢。
水怒年叹了口气,仿佛在自语:“好快啊,你竟然是她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你母亲还好么?当年的戴夭桃可是江湖一朵奇葩,最终却嫁去毕方岛,引得多少人空留伤心啊。”
瑶瑞心想,你也是其中一个吧?还有,他看出自己是女儿啦?只是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瑶瑞隐藏心底的伤感浮上心尖,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顿了一下才道:“我母亲已经去世半年了,她身体一直不好…”
水怒年震住,愕然看着瑶瑞,半晌没有说话,眼神有丝空洞。
“水大哥,我母亲走的很安详…”见水怒年失神,瑶瑞不禁开口劝慰道。
水怒年回过神来,笑了笑,淡淡苦涩弥漫心间,以为自己早就彻底将她丢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现在突然提起,她却依旧布满了自己的整颗心。曾经一遍又一遍徘徊在毕方岛对岸的海域,想象她是不是就在对岸,或许她立在某处看着自己呢。那时年轻,什么都可以不顾忌,她初嫁去毕方岛的那几年,他在上曾郡住了两年,每晚都去海边看着毕方岛的船只停靠,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她的身影…
年轻时,什么都执着不已,就算一段单方面一厢情愿的爱情已经收尾,仍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垂死挣扎,直到完全死了心
猛然间知晓,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水怒年苦笑了一瞬:“不管活着的人多么不舍,该走的人都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哥这一生,做什么都三心二意。只有一心一意做过一件事,就是爱你的母亲幸而她有更好的归宿,我很欣慰。”
隋缇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在别人的女儿面前,说她母亲是自己一生的挚爱,而瑶瑞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感动。
她的确很感动,这么多人惦记自己的母亲,她在这个世界不孤单。母亲曾经说过,她在这个世界无根无处,像浮萍一般孤单。瑶瑞想起师父一生未曾成亲,无儿无女,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母亲吗?
水怒年长长地舒一口气来缓解心底的一片冷然,笑道:“即将要见到天应元了,年轻时的事情就浮上心头,不说了,越说越伤悲还是说说沈家吧。他们想拉上轻孤城,可轻孤城的人并不傻,早就知晓他们的阴谋。过几日的祭祀,到底是谁会妥协呢?”
隋缇开口道:“轻孤城的人肯定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为了救一个弟子被沈家利用,与整个江湖结怨。”很久他都插不上嘴,现在瑶瑞微微失落,才让自己跟上来了节奏。
“隋老弟,你根本不了解天应元可是沈辽峰却了解。别人可能不会,天应元却会。自从认识天应元,他就是为了身边的一个小小角色不惜被人利用欺骗。倘若不是他这般傻,当初…”
他想说,倘若不是他这般傻,戴夭桃也不会从他身边走开,走到毕方岛的人怀里去,这话说出口,终究对亡者不敬,水怒年忍了下来。
“水大哥,我在轻孤城的日子,天方百般照料,我这次不远千里专门而来,也是为了救他。到时,如果可能,你能不能助小妹一臂之力?”瑶瑞回过神,缓声问道。
第143节姐弟恋是场闹剧
“水大哥,我在轻孤城的日子,天方百般照料,我这次不远千里专门而来,也是为了救他。到时,如果可能,你能不能助小妹一臂之力?”瑶瑞回过神,缓声问道。
既然他已经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瑶瑞觉得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干脆道出自己是女儿身。水怒年是不谙世俗的人,不会介意这样尘世俗规的。
“就算你不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帮忙的更何况那孩子是轻孤城的。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