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睡了。”totti发动汽车，“你也快两天没休息了，我送你回去吧。”
BOBO点下头。
Totti从镜子里端详好友，凌乱的头发，铁青的脸色，严肃漠然的表情，周身树起的硬壳叫人难以接近，他想了一会儿说：“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去？”
BOBO看他一眼，“不是回家休息吗？”
Totti想了想，说：“哦，好吧。”
眼前这个男人是遭受严重打击的痛苦模样，却是距人千里的拒绝安慰，叫他无从开口。
从昨天到现在，他非常的难过，一直跑去找人去打听，但几乎每个人都没有看到pippo返回，也无人看到除了他们外有人从楼中逃脱。
但一个人往往在想到有人比自己还伤悲的时刻，便会振作精神。他一直呆在stephen的私人医院，处理不多伤员，不断的想以BOBO的坚硬与强悍，一定会逼迫自己硬撑过去，可是totti想此时此刻BOBO不该再坚硬下去，他需要软弱需要哭泣更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
车沉默行驶，车窗玻璃上冲击着滔滔雨水，同时冲刷着城市街道地面透明起来，街道的夜晚霓虹折射在地上，遍地的色欲横流，红蓝绿紫依次出现，又一道道打在人们的脸上。
25
BOBO有两天没有回到他们的公寓。
他走进的一瞬间才想到他应该再过些日子回来，那里充斥着他们共有的味道，pippo的电脑上还堆着他的大书小书，沙发上是他扔的衬衫，桌子上摆着他喝了半碗的牛奶。
很短怔忪，他呆呆的立住，无以名之、深沉的悲哀霎时临现，他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pippo坐在那里乱敲打键盘，回头朝他笑眯眯的说：“回来晚了，没饭吃了。”
Totti拍了他的肩膀下，“你要吃点什么？……恩，先回屋换件衣服吧。”
BOBO收敛心神，点点头。
Totti便在厨房里翻，想找能吃的东西，终于他翻出了两个苹果，一碗monica煮的奇怪剩汤，还有一个外卖饭盒，扔进微波炉里加热。
他折腾了很久也没见BOBO出来，便端着东西去他的房间，敲门一时没有应声，他便推门进去了。
他看到BOBO坐在床边的一片月光中，轮廓清晰，他正聚精会神的按那个感应器按钮，不停的按不停的按，他口中似乎在叫pippo的名字，期待着这个神奇的感应器能像平日一样将照顾他的人唤来。然后便转过头看门口，眼中流过失望。
Totti立在那里，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做轰轰落尘状。
两个人打个照面，窗外是流动的黑夜。
他把吃的东西都摆到床头，在BOBO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手部用力，意图放松对方的肩膀。
他说：“BOBO，你没事吧？”想不出说啥，只有这个笨拙的开场。
BOBO侧了下身子，以便totti能看到自己的脸，他面色在月光下显得较比平时越发苍白无神，他说：“我没事……”他给totti看他的左手，“还是会有点疼……”
Totti赶紧做保证，“没事，明天去诊所我给你检查……”
BOBO抽回手随便在空气中甩了几下，漠然中带几分压抑的烦躁。
沉默了会儿，totoi说：“睡不着？”显然是句废话，BOBO没回答。
“我也睡不着……”totti没有等来回答，自己说，“……唉，怎么搞成这样？”他神色懊恼。
顺手拿起一个苹果，看了看BOBO的神色，决定自己先吃，他想他现在说什么都白搭，虽然是朋友，但毕竟感情不同，怎么样的劝慰始终都隔着一层，他显见也是不善于操作悲伤气氛，很难过，却不知如何表达。
“恩……我今天白天开车路过那个街区的大楼了……损毁得很严重，如果elisa说他死了，那么我想……我们都要接受现实。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神力加身上天保佑活过来了，如今他已经是被除名的杀手……”
BOBO认真听着他说话，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嘿，最后这个劝我的理由不够好……”他动了动眼睛，看了看窗外，“光死亡这一条就够理直气壮不可撼动了……”
他情绪如此平稳，让totti反而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他和BOBO说：“吃点东西吗？”说着自己拿个苹果塞到对方手里，走过去倒营养汤到碗里，锅柄很烫，他倾倒时一时没能拿捏稳住，连锅带碗的倾泄，随即便是满地的汤水与摔碎的碗屑。
那些骤然破裂的声音在静默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BOBO被惊得从床上站起来，“嘿，怎么了你？”
Totti摆手说：“没事，我没拿住。”说着便蹲下身，去收拾碎片。
他看见那个碎片碗是pippo常用的专署餐具，尽管pippo多次强调那是他的碗，但BOBO和自己还总是不注意的拿来用，但pippo不生气，他还是高高兴兴的，因为他们或者说BOBO总是能想办法叫他高兴，他们本来是那么好，能够给予对方那么多快乐完美的时光，不知怎么就生生被拨离了。
Totti一直是个热血顺利的小孩，因为顺利，对感情提不起兴趣珍视，扔掉的女友不知多少，但却如此看不得突如其来的类似生离死别的戏码。
两个人对着一片黑暗默默无言，totti忽然听到手机在响，是monica的追命连环call，平时他也许会挂上，然后找个时间借口再敷衍回去，可是今天，他忽然那么迫切的想听到女友的声音。
他走到走廊接起电话。
里面是女孩子如常的声音，大声问他在哪里，为啥好几天都还不回来。
他解释说：“BOBO这里出了大事……”他想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可不知为什么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不知如何开口。
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说：“有啥事他俩摆不平啊，你少装蒜赶紧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回来别后悔……你……”
totti默默的听着她熟悉疏朗的声音，不客气的骂自己，看看玻璃窗上自己清晰的倒影，悲伤的表情。
他忽然打断女友的喋喋抱怨：“你别骂我了，以后咱天天一块出去吃饭电话响五声以内我保证接，走在大街上我看别的靓妞你就使劲踢我，你要是不愿意咱就不玩那些破情趣游戏啦……真的真的，我这次说真的……“
对面正准备大发雷霆的女孩被他一段话搞惊了，半晌才说：“你没事吧怎么和pippo混的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pippo死了。他妈的怎么搞成这样了啊……”totti咒骂一声，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句：“可是你放心，我且不死呢。我们要在一直一起……”他义薄云天的保证着未来，好似他真的能决定似的，“我爱你，monica，我们得一直在一起。”
他兀自重复好听的誓言给电话那头的女朋友听，却没发现自己的泪流满面。
其后的日子。
作为BOBO的朋友，布罗基和totti在那段时间都陪在他身边，帮他打理一切。
因为情况特殊，BOBO开始预备搬家，他很忙碌很少能回到公寓住，又加之stephen希望他能搬到自己疗养院附近，照顾和接应老板方便，而另一方面，他也想离开这个旧环境。
布罗基其实一直觉得奇怪，也一直担心BOBO太过冷静听话的状态，他问同住的totti，“BOBO最近怎么样？”
“不说话，没表情，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布罗基说：“其实普通的杀手死亡是常有的事情，我跟BOBO一块长大，他换情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这次……”
退掉公寓的整天时间，他们三个人都在一起搬家。
大多数家具BOBO都干脆的扔掉或卖掉，除了pippo的衣服他打包收好，其他东西一概扔进箱子里，这里承载太多回忆，把那些回忆一样样的摊开整理，这简直要了BOBO的命。
一起的照片，一起买的食物，他的日常用品，和随手乱扔的东西，每一样都带着太多的情绪和记忆，两个朋友在收拾拿起的时候都十分小心，但BOBO却表情严酷，看也不看的扔进箱子里。贴上封条，有收东西的人上来拿，把废物不用的一箱一箱的搬了出去。
BOBO拿小费给他们，totti听到他和对方说：“麻烦拿远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房子便基本空了，三个人累得慌，决定叫外卖在空房子里凑货晚饭。
三个人围坐在pizza前吃东西，不是在餐厅，也就用不着刀叉，直接撕开拎起来就往嘴里送。
吃饭中间，totti接到monica无数个追命call。
布罗基说：“都追成这样了，你就回去陪她吧。”
Totti看了BOBO一眼。
BOBO说：“你别拿我当借口。”
Totti撕开pizza送到两个朋友手中，“别废话了，吃饭吃饭……”
BOBO言谈正常，三个人说说现在的经济情况和危险状况，再分析下火并的起因和出自谁手，谈的都是公事，情绪也非常平稳。
间隙的时候，totti去把快扔掉的咖啡著了喝，BOBO坐在地上看他背影在厨房里流窜忙碌，忽然想起就在不远的几天前，这还是个充斥着他和他温和的照顾与他惶惑的海誓山盟的公寓，如今已然是空荡荡的了，而自己却要故做坚强努力接受，并且相信终会忘记……
撕了乱七八糟的pizza堆在盒子上冒着一点可怜的香气，BOBO恍然回到在他刚受伤的日子里，他们曾经一起吃pizza，pippo怕他左右手使用不便，每次都会切好了入口的pizza放在他面前。他曾经笃定的发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也认真的去履行，但也不知道哪个环节除了什么问题，让一切嘎然而止。真的，太过突然和迅猛的生活际遇，让人应接不暇，不能接受。
吃过了晚饭，布罗基回去陪老婆，totti也终于被monica的连环call叫回去了，只剩下BOBO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公寓打哈欠。
入夜后去洗了个冷水澡，在冰凉的喷头下冲了不知多久，觉得肌肉都已经麻木，浑身没有一点感觉了。
对着镜子刮几天没刮的胡子，镜子里是清晰的是自己铁青的脸色。
他忽然想到那个时候，pippo每每都会抱怨洗了澡之后梳子上都纠结的头发拽不下来。
于是，他便拿起梳子来看，上面的确有很多自己的头发，可是没有人再来抱怨。
然后他看见那上面也有棕色柔软的长发，他把它们拽下来，想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可是他感觉左手使不上力气，连这几根发丝都难以握紧，他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握在手里的东西就在他手掌的空隙中慢慢滑落，而他无能为力。
他烦躁的一拳打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玻璃和他的手指都破了，他的血流在碎片上，他看着自己模糊和扭曲的脸，仿佛是看见了清晰的某人的脸，只是非常遥远。
许久，他终于发笑，干涩的笑，他说：“pippo……你居然敢就这么跑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做了哪件？”当然没有回答，他看着血顺着破裂的镜面滑下，轻轻的说：“你对不起我。这一辈子……你都对不起我……”
那是初夏的夜晚。一年的光景，迅猛的物是人非。
之后，烦琐的事务开始在周而复始的无聊日子中继续起来。
Stephen年岁已大，此次又受创极大，简直是伤到元神，他开始住进疗养院，慢慢移交大权给身边的人，当然他最信任的是BOBO。
BOBO身边的朋友也因此得到了提拔，大家的生活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改变。
与pm的谈判暂时断下，双方都在恢复元气中。
重新配置人员，重新接纳生意，改旗易志，BOBO接手，集团的风格变得中规中矩起来，许多问题的处理上接近保守，可见新老板的心气其实并不高扬。
但，稳定有稳定的好处，很快，一切又都重新回到既定轨道，一切又开始正常运行。而BOBO顺利的通过了接班交替。
当然，同样很快，pippo的死被无数次的确定后，便像组织中所有普通杀手的死一样被淹没过去，甚至连一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烧掉了档案，划掉了名字。
但在高层的人都知道，这个杀手有些不同，他是新任年轻老板过去的情人，而那违反常规的同性情感困扰这个面冷的男人很久很久。
以至于在后来的长时间内，职员们都没有见过他的一丝笑容，不管他看来多么的镇定冷漠，大家都知道，他并没有顺利通过这段情感的接班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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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pippo昏厥过去的最后一个印象是久违的朋友sheva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的面前，同样是居高临下的俯视，sheva目光中都是惊异。
Pippo想：如果老天真的要他今天死，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死状，不肯给他爽快，却有唾弃践踏加诸身上。
这是久违的安德烈 舍浦琴科几年后头一次正式出现在他面前，白皙的冷面少年如今的五官pippo逐渐模糊不得而视。
他苍白着脸和嘴，他说：“安德烈……”
而他身边是rony的尸体和纠缠的线路。
Sheva——pm集团的头号杀手和二把手，与pm分工，此次谈判时间内留在后方，并没有跟随老总身边，他是在几分钟前才赶到，是来接应自己老板的。
而Sheva看到他的时候，离真正的引爆还有大概5分钟，在这里看到久违的朋友，非常惊异的的瞬间，头脑中的记忆鲜亮着涌上心头，他并没有来得及探测此时自己的想法，他看到pippo在一片血泊中挣扎爬行了几步。
他也来不及考虑许多，他决定救他。
尽管时间有限，尽管知道带个伤员有一定的危险。
楼层的爆炸还在继续，sheva用力抬起他的身体，抱起来。
完全失去意识的人此时沉重非常，sheva艰难的走出房间，在攀爬楼梯时已经有些困难，一路上pippo温热的鲜血也浸湿了他的手，他抓住怀里人的衣服，固定着向上走几步，用耳机呼唤自己家的直升机到大楼的另一个夹角处。
他用枪将玻璃打碎，直升机上坐的是自己的朋友们。
Sheva在米兰最信任的人是他东欧的好友卡拉泽，那天晚上，sheva带着一身鲜血的pippo敲响卡拉泽的家门时，可把这个好脾气的医生吓得够戗。
说卡拉泽是医生也许不够准确，他并没有正式的执照，以其就医水平并没有进入pm的集团，但由于是sheva的朋友，sh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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