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这倒奇了,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而且还是妙——手——回——春——的大夫,你自己个妙手一下,儿子不就好了吗?找我做什么?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擅长儿科的神医师父吗?你以前教训我,说你师父是神医,我只不过是跑江湖的铃医,连疔疮都治不好的江湖郎中,你儿子病了,怎么不去求你神医师父,反倒来求我这江湖铃医,你脑袋进水了吧?”
“师祖!徒孙错了,徒孙认罚,救您救救我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知道我不擅长儿科的,找我没用!还是找你师父去吧!”
杜文浩举步走到小轿前,就要上轿。
阎妙手跪爬几步,抱住了杜文浩的腿:“师祖,徒孙我……,我以前对不住您,说话没大没小,没轻没重,我认错受罚,我自罚……”一只手抱住杜文浩的脚,一只手不停抽着自己的耳光。
杜文浩低头一起看,见他这几耳光下去,抽得一边脸都红肿了,嘴角流血,当真用了全力,不由翻了翻醉眼,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师祖!求你救我儿子,我就这个一个儿子,是我阎家的命根子啊,我给您磕头了!”咚咚咚,脑门撞石径上,鲜血直流。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哭着。
“行了!起来好好说话!”杜文浩皱眉道。
“师祖,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你要是还不出气,您老就打我,往死里打都行!只要救了我儿性命,求你了……”
“我就说你脑袋进水了吧?还真是!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师父最擅长的就是儿科,我最差劲的正是儿科,孩子在我手里我一点辙都没有。这是真话,赶紧去找你师父才是正经,免得耽误孩子的病!”
阎妙手抬起头来,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泪水,哭着道:“师父看过了,说,说这病跟周捕快的伤一样,都是‘烂疖’,天底下只有师祖您一人能治!”
杜文浩心头猛地一沉,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俯身一把揪住他衣领扯了起来,晃了几晃,厉声问:“你说什么?烂疖?你儿子怎么会得烂疖?”
“昨天,我用刀子给周捕快清创之后,我儿子正好摔伤了脚送来,我心急之下,没有严格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对刀子消毒,就用这刀子给儿子清除伤口的碎石污泥,肯定是这样感染了!我真没用,呜呜呜……”
杜文浩气不打一处来:“昨夜我问你给刘捕快清创的刀具是否消毒,你为何说已经消毒了?为何昨天没将这件事告诉我?”
“对不起,师祖,我……我昨天说谎了,呜呜……”
“究竟怎么回事?”
“徒孙我当时心存侥幸,想着没事,可半夜里,儿子伤口开始化脓冒水泡,全身壮热不退,症候跟周捕快伤口一样,我这才估计是感染烂疖了,我马上给儿子重新清创,但是,我……,我不会师祖您这神技,重新清创之后也没见好。到了今天中午,儿子伤口紫黑,全身滚烫,人已经……厥脱了,脉象散乱,命在顷刻……,我去找师父,师父看了也没办法,让我立即来找你,我就来了,师祖,求您救命啊!”
杜文浩气得狠狠将他一把惯在地上:“你这混账!伤口就算感染这种邪毒,只要在三个时辰内彻底清创,也不会患上烂疖!这三个时辰最关键,否则一旦走黄,就会危及生命!你昨日为何不告诉我?——这是你自作自受,我不管!”
阎妙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哭磕头道:“师祖,徒孙错了,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哦,你儿子快死了才来找我?我是神仙吗?这种病一旦走黄很难医治,轻则断腿,重者丧命!而且,你这人人品不行,我要治不好,你转头就会去衙门告我庸医杀人,我可受不了!不治不治!”
杜文浩嘴里说不治,却没有上轿。
“师祖,徒孙绝不会作出这忘恩负义的事情来的!这是我自己作孽,只求师祖出手一救,能不能救活,全凭天命,无论结果怎样,徒孙都不敢说半句二话,更不会作出状告祖师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那好,我可以救你儿子,但我信不过你这种人!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等一会手术前你得给我签了生死文契!”
上次那场官司,加上刚穿越过来遇到的苦主抬尸闹药铺的事情,让杜文浩开始重视医疗纠纷这个问题,由于外科手术属于创伤性治疗方法,必须把手术目的、结果及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后遗症告诉病患及其家属,在对方知情且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做手术。避免将来出现争议。为此,杜文浩昨日写了几份涉及普外科常见手术的告知风险的《同意手术书》,用古人能懂的话写明了手术相关情况及可能发生的后果,已经找书铺刻板印了若干份预备着。
阎妙手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文契,这很正常,古代的外科手术都是疖疔疽痈之类的小手术,一般不会危及生命,所以手术医疗纠纷并不多见。他听不懂杜文浩说的什么,反正知道杜文浩这是防着自己学刘老汉那样恩将仇报告他上衙门,所以忙不迭答应:“是!师祖!徒孙回去就签!”
“人在哪里?”
“已经抬到五味堂了,听说师祖您来县衙吃酒,徒孙怕耽误您和知县大人雅兴,所以一直候在门口等您出来……”
“你!你这混账!”
——啪!
杜文浩简直气得要疯了,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厉声道:“喝酒重要还是救命重要?怎么不立即通报进去叫我?靠!我真怀疑病危的是不是你儿子!”一低头钻进小轿,忙不迭对轿夫道:“快!回五味堂!”对侯师爷拱拱手,坐着小轿急匆匆走了。
阎妙手后悔得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呜呜哭着,跟着小轿跑回了五味堂。
( )
第87章 殃及池鱼
味堂后堂里,由于烂属于恶性传染病,必须隔离,黛将最后一间药材仓库也腾出来了,把所有药材都转移到了傻胖、吴聪他们房间里。 她知道治疗这病肯定会跟治疗周捕快时一样,做手术彻底清创,所以在这间仓库里也架设了一家简易手术台。
将阎妙手的儿子疙瘩安置在了手术台上。
庞雨琴中午睡了一会便起来了,准备替换雪霏儿回去休息的,可遇到这档事,二女赶紧做术前准备。
杜文浩他们回到五味堂的时候,神医钱不收正和憨头还有阎妙手的父母、媳妇席氏在院子里说着话。
一见杜文浩进来,席氏急忙上前咕咚跪倒磕头:“师祖,求您救救我儿啊!昨天我瞎了眼,良心都给狗吃了,冒犯了师祖您……”
杜文浩没好气道:“这时候你还来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你挡着我,我怎么救你儿子!一边呆着去!”
阎妙手赶紧一把将他媳妇扯到一边。
杜文浩问了孩子所在,径直走进仓库,孩子已经褪去裤子,躺在手术台上,全身高热,昏迷不醒。杜文浩察看伤口,诊脉之后,确定的确就是恶性传染的气性坏,也就是烂,好在是新近感染,所以病情比周捕快的要轻得多,还用不着截肢。
眼看二女已经做好手术准备,满意地点点头,立即洗手换衣,准备开始重新彻底清创。
雪霏儿拿出一份《手术同意书》让阎妙手看了,阎妙手匆匆看完,虽然看不太懂,还是忙不迭提笔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杜文浩也准备好了。进了手术室开始手术。
烂手术清创与一般伤口清创不同。必须将感染地肌肉组织全部清除。而且清创之后伤口处理也不相同。阎妙手不知道。也没做过这种清创。所以他地重新清创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引起了儿子全身性感染。
一个来时辰之后。杜文浩终于结束手术。出来开药下方给孩子用灌壶灌下。
阎妙手一家人跪下磕头表示感谢。但见孩子手术后持续高热。一直昏迷不醒。都很着急。不过手术同意书已经写明了这种后果。阎妙手现在已经知道这是这种病应有地征象。只能耐心等待。一家人都换了隔离服。按照杜文浩地医嘱用冰水给孩子降温。
杜文浩又复诊了周捕快地伤势。周捕快依旧高热不退。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周捕快地妻子苏氏也穿着隔离服默默流着眼泪。坐在丈夫床边不停给丈夫用冰水降温。
等杜文浩处理完了出来。钱不收这才上前招呼。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堂人声嘈杂,有个妇人的声音叫道:“杜大夫!杜大夫在吗?”
杜文浩忙出到前堂一看,却正是上次背着孩子来五味堂找钱不收看癫的那对中年夫妻。那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儿子,他那半大的孩子一声不吭,垂着头偎在父亲怀里。杜文浩见状,以为他们跟上次一样来找钱不收,忙道:“钱大夫在后堂呢,我帮你们去叫!”
“不不!杜大夫,我们是来找您看病地!听说您连神医华佗的神技都会,您一定有办法,您就给我们孩子看看吧,他……,他这是怎么了?”
杜文浩有些好笑,想不到还有放着神医不看,看铃医的。一转头,见钱不收阴着脸站在门口那,显然已经听到这话了,便道:“两位,不是我不肯给孩子看病,实在是,在治疗孩子病痛这方面,神医的确比我办法多,也看得准,你们还是……”
“不!”那妇人斜了一眼钱不收,拉着杜文浩的手臂道:“神医他看过了,可没看好,所以还是求你您给瞧瞧,我们这是特意上五味堂找您来的。”
“哦,孩子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昨天犯病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了,背去济世堂让神医他们师徒瞧了,服了新开的药,病倒没犯,可是,您瞧,孩子成了这个样子了!平日犯病的时候抽,现在,不犯病都傻了,两眼翻白要死不活的,全身滚烫,跟火炭子似的,这究竟是怎么了嘛!我苦命地儿啊……
钱不收昨日是用杜文浩的处方开药的,当时就担心出问题,叮嘱他们有事马上复诊,听了这话,心头一惊,莫非这药果真太过峻猛,孩子受不了吗?大步走了过来,伸手要去搭脉。手刚一搭上,便觉灼热滚烫,伸手要探他额头,猛然停住了,咦了一声,昨日额头上那不深的伤痕,此刻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从破溃口不停有淡黄色脓液流出,附近还长满水泡。
钱不收心头一沉,转身对杜文浩道:“师父,这孩子感染烂了吗?!”
?”杜文浩刚才只顾和那中年夫妇说话,没注意孩子为跟上次一样,是癫犯了,听了这话,仔细一看,这才现果然如此,不由心头一沉,忙从柜台上拿了一张处方纸包住手,用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四周,果然听到捻音!
杜文浩转头望向钱不收:“怎么回事?”
钱不收略一沉吟回忆,立即想明白了,噔噔几步来到后堂,一把将阎妙手的胳膊揪住,扯到前堂,指着那癫孩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阎妙手脸色煞白,咕咚一声跪倒:“师父,师祖,我……,我真该死!昨天我给这孩子清创的时候,用的是给周捕快清创地刀,我……,我没按师祖吩咐严格消毒……”
“你!你这庸医!”钱不收一脚将他踢翻,“快仔细想想,还有谁有可能被感染的?”
“没,没了,徒儿只给这孩子和我儿两人用这刀清创过。再没有别人。”
杜文浩问那对中年夫妇道:“你们家中,可有人碰过孩子的伤口?”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妇人道:“没什么人吧,不过有邻居孩子来找我们儿子玩,不知道他们碰了没有。
怎么?这伤口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伤口感染了邪毒,他现在出现神志不清,不是癫作,而是因为伤口感染了邪毒,这邪毒很凶猛,有可能危及生命,幸亏你们送来及时,我马上帮他处理。放心吧,只要治疗及时彻底,这病也比较容易治愈!”
“是啊!那可多谢杜大夫您了!”两人感激地说道。
杜文浩摆摆手,对钱不收道:“你马上派人去请雷捕头,让他带人调查所有接触过这孩子和阎妙手儿子的人,尤其是身上有伤的人,一旦现烧症状,立即送来就诊,并对这两家进行彻底的消毒,消毒液我们堂上有。”
“好的,交给老朽好了,师父你快给这孩子重新清创疗伤吧!”
“好!把孩子抱上,跟我来!”
杜文浩转身来到后堂,却傻眼了,后堂客厅是周捕快的隔离病房,两个药材仓库一个给了阎妙手的儿子疙瘩隔离,一个给了脾切除地周捕快,其他房间是炒料房,厨房和牛车厩。
处理这种气性坏,时间就是一切,分秒必争。杜文浩和林青黛一商量,决定把脾切除的周捕快转移到傻胖、吴聪他们住处,晚上他们两在前堂打地铺,把周捕快原先住的那间药材仓库腾出来给这癫孩子做手术室和隔离室。
在二女的帮助下,癫孩子的手术一切顺利,由于气性坏是严重的传染病,必须进行隔离,所以,在说明利害之后,孩子的父母也就同意将孩子留在五味堂继续观察治疗了。两人换了隔离服在房间里守护。
这期间,钱不收已经派人叫来雷捕头,他自己和憨头两人拿着消毒药水,对阎妙手家和那癫孩子家都进行了地消毒。
雷捕头带队调查之后,又找到了一个孩子曾经接触癫孩子伤口而被传染的孩子,另外现阎妙手家照顾疙瘩的那小丫鬟有破损伤口,也感染了烂。
两个孩子被送到五味堂,幸亏林青黛已经有了预备,将楼下原来会客厅后来该成简易手术室的那大间,请木匠匆忙隔成了三个小间,正好可以容下这两个小孩。又立即到裁缝店订做了隔离服、口罩和手套,并到铁匠铺紧急订做手术刀具器械,又加紧配制各种清创冲洗用消毒药水和其他手术备料。并对相关器械、服装进行消毒处理。
由于林青黛预料在前,准备及时充分,杜文浩给新送来的两个孩子做地手术也很顺利。
这两个清创手术完成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忙了整整一天,终于关了药铺吃了饭。连续熬了两个晚上,庞雨琴和雪霏儿实在扛不住了,吃着饭都在打瞌睡。尽管她们两坚持要求留下来帮着观察孩子们情况,但杜文浩坚决不许,等她们匆匆吃完饭之后,强令她们回去睡了,有事再叫她们。
杜文浩又查看了一遍所有病患,叮嘱留守的家属们注意事项,有情况立即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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