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侣盈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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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侣盈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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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忘形,“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做生意的料!”
话说出口,才自觉失言,我正想说些什么弥补,他却于寂静中轻笑一声,“本来我也是打算做完这笔生意去长安找你的,哪知在这撞见,你要不要随我回汉?”
我大喜,又踌躇道:“稽粥可能不会放我走。”
“我要带走你,不需要他同意!”
其实稽粥对我还算不错,不缺我吃喝也不短我钱帛,只是身为汉人我不可能一辈子耗在匈奴,与戈壁西风为伴,而我心中亦有牵挂,始终不能真正做到洒脱自在。
对于稽粥,我无法不辞而别,只能寻个时机去探探他口风。
“王爷”,我清清喉咙,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每次叫我王爷都没好事!”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还没成亲?虽然你做好了接收你后母的准备,但是总还是要有个王妃吧!”
“与你何干?”,他带着戏谑的眼神斜视我:“你都没了那玩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我脸红得几乎都快冒烟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吼道:“我有什么不懂的?我以前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我要回去找她!”
“表妹?是不是叫如意的那个?”他嗤笑一声:“你确定她还在等你?”
我梗住了,半天才回道:“你就说放不放我走吧!”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放!”
“凭什么?”
他拍案而起,“看来本王是对你太好了,你别忘了,这万里边疆都是我们匈奴的地界,我不放人,看你能跑哪去?”
我一时语塞。
“自从那个叫楚凡的来了,你就没消停过,你等着,本王这就哄人!”
“喂喂!他不是你客人吗?”
“那又怎样?事情谈妥他可以滚了!”
“你不要这么野蛮好不好?”
“谁像你们汉人一样娘声娘气!”
我见势不妙,偷偷猛掐自己大腿,眼中含泪道:“谁让我命苦被送到宫里做了内侍,回去了好歹家中还有弟妹可以照顾一二,在这我举目无亲,一个人孤苦伶仃,一辈子无儿无女,你就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
他阴沉着脸,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说了送个儿子给你吗?”
“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干嘛要你的儿子?”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他点点头:“好!”
我大喜过望,却见左右两旁的侍卫架起我一路拖回毡房,守在门口再不许外出一步。
“你做什么?”我隔着帘子狂吼。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给我好好呆着!”
“我死都要回去!你关不住我的!”
“等你死了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只影游04

我双手抱膝坐在榻上,对房间里来回踱步的人视若无睹。
“那帮汉人已经被我赶回去了,你死心吧!”
“好!”我点点头。
他似乎受了惊吓,有些防备地看着我。
“关了几日,我想清楚了,我死心了!”
“真的?”
“真的!”
“你不走了?”
“不走了!”
他又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下定决心,咬牙说道:“行!我把这些守卫撤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真的把你打瘸!”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你怎么跟看狗似的看着我?你就那么舍不得我?”
“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言一行自然要受我管理!”
“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我的自由身?”
“想都别想!”
“算了,反正我也死心了!”,我跐溜一声滚下床,就要往外跑。
他大步跟在后面:“去哪?”
“找吃的!绝食几天饿死我了!”
“活该!”
虽然稽粥嘴上说撤守卫,可我每日走到哪屁股后面总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也不以为意,照样吃吃喝喝睡睡。
这日我特地起了个早,去约稽粥钓鱼,结果他正赶上单于叫他去狩猎,他实在无暇抽身,我笑笑:“那我一个人去了?”
他点点头,“我给你猎个狐狸回来做件裘衣!”
到了居延海,我径直上了泊在岸边的小舟,取过船舱里的斗笠和蓑衣披上,放开绳索,悠悠荡荡向深处划去。
划了许久直到手有点酸,我停好船拿出鱼竿,冲着身后苇丛里喊着:“你们离我远点,小心吓跑我的鱼!”
只听那苇丛里悉悉索索传来些许动静,就再也没了声响。
我看看日头,又等了会,放下鱼竿,进到船舱里,脱下斗笠和蓑衣,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东边拼命游去。
今日是匈奴的狩猎日,等到侍卫发觉我不见再去报告稽粥时,我已经逃出数里远了。况且还有楚凡在接应我,那时再想追回我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日正当午,水温还算适宜,若是等到日落,水温一降,非冻成冰不可。想到这,我心里又振奋许多,加快了速度。
说来也是讽刺,这游泳还是稽粥教会我的,那时他把我抛下水,待我肚子灌饱了才把我捞上来,吐干净了又将我扔下水,如此几次,生生将我训练成一个高手。现在我这徒弟出师了,不知道他可会后悔?
其实我没有想过要和他闹得这样不可挽回,只怪他逼人太甚,我不是他养的阿猫阿狗,高兴就给个枣子,不高兴就加以惩戒,若是这次没有成功逃跑被他捉回,他绝对下得了手打断我的腿。
不知游了多久,水渐渐变得冰冷,一轮红日正斜挂在前方天空,鲜艳似血,居延海也染着层层橘光,我实在是累极,很想就此停住划动的四肢,偏偏彻骨的寒冷又激得我一阵哆嗦,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依稀看到有人影在岸边徘徊,我一鼓作气游过去,刚爬上岸就被人罩进一件温暖厚实的大氅里,我浑身一激灵连忙裹紧又被带到马上,身后有人贴过来。
“放心!”是楚凡低沉的声音。
我心头一松,低喃道:“靠你了!”,便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如此奔波数日,累倒三匹马,终于抵达雁门关外,而距我离开匈奴不过才七日光景,好在一路都有人接应,虽然身体已是疲乏至极,但是雁门在望,心里不是不愉悦。
眼看就要入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夹杂着利刃破空之声。
“阿奴!”
我急忙回头,却见身后楚凡唇角缓缓溢下一丝鲜血,后背上赫然插着一只箭,箭羽还在颤抖,金杆黑羽分明就是稽粥的专属弓箭!
周围的随从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抱下马疗伤,可他却摇头拒绝只箍紧我看着前方。
稽粥一人单马疾驰而来,离我百丈开外停住,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道:“跟我回去!”
我冷冷地看着他,抿紧嘴唇不做声。
“我不会打你!”,他放缓语气,又驱马朝前走了几步。
“别过来!否则我告诉上面那些守城的将士你是匈奴左贤王!”
他神色一震,鹰眼中聚满风暴,视线移到我身后的楚凡身上,“你最好把他送回我身边,否则咱们的买卖作废!”
后背一湿,好像有液体喷到我身上,我再也不敢耽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便调转马头朝关内冲去。
后面的呼唤声已被风声盖住,稽粥在喊些什么我已听不大清,只驾马冲入雁门关,迅速寻了家医馆将楚凡安置好,又去驿馆给刘恒写了封信,托人送去代国王宫,嘱他多加小心以免匈奴来犯。
好在楚凡的伤并无性命之危,只需要静养,于是商队便包下关内一家客栈让他养伤,稽粥到底没有下杀手,否则以他的臂力,那一箭必定会穿胸而过。
虽然楚凡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随从对很是我不满,眼神里都飞着刀子,一来是怨我连累他们一桩生意泡了汤,二来则是他为我挡了那箭之故。因此我心底越发愧疚,面上态度亦是越发诚恳,生怕他们一个不满又将我送回匈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有再次跑路了,虽然此举很有忘恩负义之嫌,但是人在江湖,这些东西都是扯谈!
后来我试探着问楚凡:“我害你没了这笔生意,是不是损失很多钱?”
他那时正斜靠在床头,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这笔生意没了,还可以谈下一笔,只要人还在,总是有得赚!”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你今后打算去哪?回长安?”
长安……
我一走两年,想必他已另立佳妇,回去也是相对无言,徒增难堪。
楚凡见我垂头沉默不语,开口问道:“我正好要南下祭祖,你若不想回去,要不要…与我同行?”
“你南下会取道赵国吗?”
他略一思索,点点头,我抚掌笑道:“那我又要叨扰你一阵了!”
“乐意之至!”
待到楚凡伤已大好,大伙便收拾行李准备动身,我仍做男子打扮,挎着个小包从客栈楼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就听有人轻笑道:“来了我这,不打声招呼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现在的总点击还不如上一本的一个章节,哎,真是让人怨念丛生。。。

、只影游05

说话间,一直坐在临街窗前的那男子转过身来,张开怀抱,一双眼睛带着春风般的笑意滴溜溜在我身上打转,我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刘恒!”
待到重逢的喜悦劲过了,我连忙从他怀中挣脱,朝客栈外面一个劲地探头探脑。
“我没和他说!”
“哦!”我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头又涌上一丝失望:“你怎么找到我的?”
“还不是你写的那封信!再说雁门关外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这个当诸侯王的能不来看看吗?千算万算,谁能想到你这两年居然在匈奴!”,他顿了顿,又朝我颔首笑道:“看来你过得很好,我们算是白担心一场了!”
我哑然失笑,看着他如今还稍显稚气的年轻脸庞,心中蓦然一酸,不禁启齿道:“如意…”
他眼神一暗,“他去长安之前到了我这,我劝他回国,他不肯!”
“我要是去早一点,说不定…”
他摇摇头,“刘吕如今势不两立,去年家宴时太后端杯毒酒要大哥喝,若不是皇帝哥哥抢过来自己要喝,只怕刘氏皇族的陵园里又要多座新坟!”
我手足刹那间一片冰凉,“他…他喝了?”
“被拦下了”,刘恒抬眼直直望向我,眼中满是哀伤:“阿嫣,你回去看看他吧,他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心中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他…他找我做什么?他都不想见到我!”
“你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地位了”,刘恒叹气:“你们两个就是太在乎对方才弄成这样!”
我迟疑半响,问道:“他…成亲了吗?”
“你不知道?去年他就颁下旨意昭告天下,立宣平侯女张嫣为后!”
我呆若木鸡,久久无言,一时欢喜一时悲切,如冰火两重天般搅得人心乱如麻。
“你是谁?”
我闻声抬头一看,却见楚凡靠着楼梯紧盯着刘恒。
“这是…”我支吾着正想介绍。
“鄙人姓刘,是她的小叔子!”刘恒浅浅一笑,向楚凡拱拱手。
我倒吸一口凉气,小…小叔子?
“阿嫂”,他越发作弄起我来:“二哥还在家等着你!”
“你成亲了?”
我细若蚊声:“订了亲!”
楚凡紧皱的眉头蓦的松开,“那你还去赵国吗?”
我点点头,看向刘恒:“我想回赵国看看,回长安的事以后再说吧!”
刘恒掸掸衣襟,将我拉到他身旁,“走吧!”
我瞪他:“你不回去?”
“家中自有母亲管着,不碍事”,他瞥了眼楚凡:“倒是你跟着他走,我不放心!”
“随你!”楚凡冷哼一声,拂袖率先出了门。
不得不说我们三人这个组合实在是怪异,楚凡不让我与刘恒共车,刘恒又不愿骑马,一番争执下来妥协的结果便是楚凡在前面骑马,我驾车,刘恒躺车里。
他们两个似乎天生八字不合,坐车要吵,点菜要吵,投宿也吵,就没清净过,偏一个冷冰冰,一个笑嘻嘻,好在倒也只动动嘴皮子,没上演什么武行。
刘恒也再没提过让我回长安的事情,只是一天八遍地叫我阿嫂,叫得我愈发心烦意乱。
一路徐行,终于到了赵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断了我们去路,三人只好窝在客栈里暂作停留。
刘恒又偷偷告诉我说现在的赵王是他六弟刘友,他得先去打声招呼才能让我们进宫。其实我之前在宫里见过刘友几面,印象里比我还小两岁,总是怯弱地躲在他母亲身后,想不到一晃也封王了。
我在客栈里等了刘恒几日,楚凡依旧每日早出晚归,似乎又有一笔大生意找上门来。
傍晚时,我一人于客栈中正无聊,恰好楚凡敲门而入。
我见他一身风雪,连眉梢上都带着湿意,就又往火盆里加了点热碳,招呼他过来取暖。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拔开塞子递到我嘴边。
我使劲一嗅,惊呼:“马奶酒!”,高兴地一饮而尽。
“还有吗?”
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不容易弄来的,就这一瓶!”
我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猛然想起他还未喝,不由得结巴道:“我。。。我不小心喝光了…”
“我喝不惯这味道!”
我一时有些讪讪:“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不像个淑女?”
“你这样很好”,他稍微停了停,又继续说道:“阿瑛?”
“嗯?”
“这次见面你怎么不叫我阿楚了?”
“这不太久没叫有些生疏了!哈哈!你要是愿意的话,那我继续叫你阿楚!”
“好!”
“阿瑛?”
“嗯?”
“你去赵国王宫做什么?”
木炭在火盆里烧的霹雳巴拉作响,房间里温度陡升,我呆呆看着那团跳动的红色,木然开口道:“有位故人离世前给我留了些东西,我去看看!”
“那你看完之后便回去成亲吗?”
“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你愿意吗?”
我猛然抬头望着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你看,你被捉去匈奴,你那个定亲的对象都没来找过你,想来你要退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阿瑛?”
“嗯?”
“你喜欢他吗?”
我楞了楞,垂头看着自己脚面,半响才低声说道:“喜欢!”
是!我喜欢刘盈,我终于可以深信以及确定我喜欢他,喜欢他到不忍见他伤心,不忍见他为难。我原以为是长安城困住了我,而真正困住我的不过刘盈一人而已。十年甥舅,他于我而言早已是深入骨髓的羁绊与牵挂,那才不是什么亲情!而这世上我什么都不怕,却只怕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远远地逃开,逃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阿楚从怀中掏出一物塞给我:“这块玉佩你也见过,是我家祖传之物,如果以后你想回去了就还给我,在这之前你先拿着!”
那玉佩甚为烫手,我扔也不是,接也不是,不知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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