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便问:“这里头的人,你认识哪个?”
这老翁也不打话,灰白的眼眸朝跪在地上的人犯一路看过去,指着其中一个道:“小人认得他,他叫李茂才,偶尔会在小人的店里沽酒吃,小人只听说他在郑家做事,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赵宗抖擞精神:“哪个郑家?”
老翁不由道:“这汴京还能有几个郑家?”
齐泰问道:“可是郑国公吗?”。
老翁道:“正是。”
齐泰就不敢再说话了,攀扯到了郑国公,另一边又是平西王,这两家谁都得罪不起,还是让晋王来问的好。
赵宗倒是不客气,便大笑道:“看你们还如何抵赖,你们是受郑家指使的对不对?哼,你们要瞒也瞒不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把你们拉到这里来,你们还想负隅顽抗?”
下头跪在最前头的就是郑武,郑武只是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身后的人也都是一阵沉默。
赵宗大怒,道:“来,拉下去,打”
案子审到这个地步,天色也已经有些晚了,虽然有了些眉目,可仍然没有头绪,就算是在郑家做事,也不能肯定是郑家人指使的,人犯都拉下去,赵宗也显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不耐烦的道:“罢了,罢了,今日就审到这里,明日再说。”
齐泰和文白二人心里都是苦笑,不得不站起来,对赵宗拱拱手:“殿下何不一鼓作气……”
赵宗脸色一板,道:“这是什么话,本王累了,你们这是在折腾人犯还是折腾本王,本王说不审了,退堂”
撞到这么一个人,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齐泰和文白腿脚倒也麻利,拱拱手,立即带着人退到一处的耳房去查验卷宗。
赵宗伸了个懒腰,见人群散去,心里却在笑,审当然是要审的,不过要审到水落石出,却还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么早审出来有什么用,正如太后偷偷给他授意的一样,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把结果审出来才有用。
他一副慵懒的样子,便退到后堂去,喜滋滋的喝了口茶,口里喃喃道:“都以为本王疯疯癫癫,其实在本王心里,你们才是傻子、呆子。”
过了一会儿,文白拿了一份方才问案的抄录给赵宗看,赵宗随手看了看,不耐烦的道:“没错,大致问的就是这个,立即入呈中书省备份吧,明日还要审,文大人要记得早些来。”
文白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急匆匆的过来,道:“殿下……殿下……陛下来了”
赵宗呆了一下,道:“你是说本王的皇兄来了?”
来人道:“是,是,陛下吩咐我们不许声张,他马上就来,有话要和殿下说。”
赵宗点点头,哂然笑道:“皇兄难得出宫,原来方才是在看本王审案了。”正笑着,赵佶已经方步进来,负着手道:“平西王府的案子审问的如何了?”
赵宗站起来,朝赵佶作偮,笑嘻嘻的道:“皇兄来的巧,哈哈,有臣弟出马,自然……自然不在话下。”
赵佶朝赵宗笑了笑,叫赵宗坐下,自己也坐在椅上,道:“这案子干系重大,你要细心的审。朕来这里,是有一句话要和你交代。”
赵宗道:“请皇兄明示。”
赵佶吁了口气,淡淡的道:“这案子审出来之后,第一个让朕知道,其余的人,暂时都瞒住。”他幽幽的看着赵宗,一字一句的道:“便是母后那边……暂时也不要声张。”
第六百九十六章:晋王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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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童贯入京
第六百九十七章:童贯入京
赵宗愣了一下,看着赵佶,沉默了一下,才道:“皇兄,连母后都不说?”
赵佶淡淡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朕虽然也嫌恶郑家,也不愿保全,可是不管如何,毕竟是皇亲……”
赵宗打断他道:“皇兄这是什么话?皇亲就可以指使人翻墙而入?就可以刺杀平西王家眷?”
赵佶不禁哑然,过了一会,才沉声道:“朕只是觉得郑家的目的不是这般简单,若真是他们做的,他们如此做,又能换来什么好处?”赵佶哂然一笑,道:“其实说起来,这事到底是不是郑家做的还不一定。/ /朕也不是说不处罚这指使之人,他们要行刺的是朕的爱女,朕难道能坐视不管吗?只是说提前让朕心里有个数。”
赵宗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别看其他的事他糊里糊涂,涉及到了他身上就不同了,赵佶让他先瞒着母后,母后那边要追究,岂不是自己来背黑锅?实在太岂有此理了,简直就是坑弟。
赵宗正色道:“陛下让臣弟审案,臣弟殚精竭力,这是公务,可是皇兄又让臣弟徇私,臣弟万万不能,请皇兄收回成命,大不了皇兄另委他人就是。”
赵佶不禁无奈,只好苦笑道:“朕只是戏言而已,晋王不必介怀,哈哈,你我兄弟好久没有私下说过话,为何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却吵这个做什么?晋王,方才朕看你断案,唔……”赵佶顿了一下,很违心地道:“审得很好,用词犀利,态度端庄,这才是朕的好兄弟的样子,朕以后还有许多事要你做,给你肩上加担子,兄弟同心,这天下才可升平,是不是?”
好一番的抚慰,才让愤愤不平的赵宗的脸色缓和下来,赵宗道:“不过话说回来,臣弟还真觉得自己有几分威武的姿态……”
听到这里,赵佶不禁心里发毛。
赵宗继续道:“不过皇兄也不必给臣弟太多的事做,臣弟是个闲散性子,只愿做个贤王,在大厦将倾的时候挺身而出;皇兄现在治下歌舞升平,也没有臣弟的用处。”
赵佶的手有点儿微微发抖,若不是知道这晋王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只怕难免疑心赵宗心里有异心了,大厦将倾这种话也说得出?再者说了,就算当真大厦将倾了,还沦得到你出头来收拾局面?
赵佶挤出一点笑容,露出一点点遗憾的样子,道:“这样啊,臣弟能有这个心思,朕也不强求,不管如何,这平西王府的行刺之事朕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用命,让天下人看看朕的兄弟手段如何。”他最后补上一句:“今日朕和你说的话,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话,就当朕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不会向人提起吧?少字”
赵宗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连臣弟的爱妃都不成吗?”。
赵佶的脸上抽搐,正色道:“你说呢?”
赵宗心虚地道:“若是臣弟说梦话被爱妃听了怎么办?”
赵佶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说下去了,便长身而起,道:“天色不早,朕要摆驾回宫了,你自己思量吧。”
赵宗殷勤地道:“臣弟送送皇兄。”
赵佶却是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你坐着,不要动。”说罢,脚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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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被一种莫名的气氛笼罩,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仿佛所有人都在积蓄力量,各家的府邸都是大门紧闭,不再轻易走动,看上去有避嫌的意思,可是投机取巧者有之,利益攸关者有之,许多人都憋了一口气,写奏疏的写奏疏,关在书房里沉思仍旧还在摇摆不定,便是到了部堂里见了同僚,也绝口不提御审的事,可是有些时候,有的人撞见,相互对一对眼神,又仿佛是暗语了许多话。
这种气氛,导致了不少的猜测,坊间和清议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他们身为局外人,旁观者,却都知道,一切都要在御审的时候,这些沉默的人,一定会惊起骇浪出来。
等到了童贯入京,一切的事就变得更加诡谲了。
童贯是在御审两前天的清早入京的,几十个三边的孔武卫士,拥簇着童贯打马到了城门这边,随后,童贯便直接入宫面圣。
入京之前,童贯当然上书请示过,边将要回京,至少要有个理由,童贯的理由是押运最近的粮饷,并且向兵部报备一下,其实这种事,随便打发一个属官来也就是了,不过童贯要回来,宫里也没有不批的道理,这赵佶看到了童贯的奏疏,也想到了平时童贯的好处,也就许诺了。
谁知道童贯来得这么快,一个月前上了奏疏,现在就到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多半是连夜赶路,一丝一毫都不敢耽误。
童贯入宫与赵佶说了些话,才从宫里出来,他虽是太监,但也是朝臣,所以在城外早就置了宅子。
童贯许久没有回来,可把这宅子里的家人们忙坏了,又是张灯结彩,又是收拾寝居之处,备办酒席,忙得脚不沾地。
童贯回了这汴京的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宅中的主事道:“童虎如何了?”
主事道:“现在正押在刑部大狱,听风声是说要等陛下处置,陛下现在也是举棋不定,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里说,就是为虎作伥,往小里说,也只是为人蒙蔽。”
童贯冷淡地道:“杂家知道了,叫人送了饭食去吗?”。
主事道:“送了,每日两趟,不敢耽误,小人日夜在外头打探消息,可是这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老爷回来就好了,老爷在边镇劳苦功高,陛下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少爷无论如何也能从轻发落。”
童贯哂然一笑,道:“哪有这般容易?真有这般容易,杂家还用从熙河赶回汴京吗?你来,我这里有些名刺,你立即派发出去,今夜这杂家要设宴请客,你按着这名刺里的人名都发出去,不要耽误了。”
主事接过厚厚一沓的名刺,有的写下官拜谒荆国公,有的写童道夫敬上,上首是莱州侯等字样。这么多名刺,少说也有一百之多才是,主事不禁道:“这么多客人,又都是尊贵无比的贵客,小人是不是要让人预先做好准备?”
童贯摇头道:“你去做你的事,设宴的事不必你操心。”
说罢,童贯去沐浴一番,洗尽了身上的尘埃,浑身都松弛下来。他穿着簇新的紫金袍,头上顶着进贤冠,穿着一新,再加上他看上去很是魁梧,颌下的长须飘逸,若不是脸上略带黑色,还真有几副关云长的风采。
沐浴之后,童贯谁也不见,只是在书房里假装看书,童贯这样的人,哪里看得进什么书?只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而已,当今天子文采出众,童贯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肚子里总要存几分墨水才可以。
客人没这么快来,倒是有个边军军将模样的人大剌剌地打门进来,一进这书房,便行礼道:“干爹,消息打听出来了。”
童贯抬眸,将书放下,淡淡地道:“慢慢地说。”
这人颌首点头,道:“平西王殿下果然反击了,平西王府遇刺,如今已经捉了活口,捉了几十个刺客,如今发在晋王那边审问,多半是要攀咬到郑家去的。”
童贯颌首笑道:“平西王深谋远虑,这一下恰恰切中了郑家的要害,扭转了劣势,这一招高明得很,只是郑家的人难道是呆子傻子?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上沈傲的当,派出刺客?”
“干爹,内情孩儿哪里打探得到,不管怎么说,这些刺客,确实已经有人指认出来是郑家的,现在案子还在审,到底怎么回事,多半也就是这一两天就会水落石出。”
童贯沉思了片刻,也理不出头绪,只好道:“你继续说。”
“还有一件事,陛下去探视过平西王,就在大理寺,是穿便衣去的,当时大理寺的许多人都在场,随来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陛下和平西王在说话。”
童贯听了这消息,不禁又笑起来,道:“这就是圣眷,天大的罪,陛下照样维护。这么说,平西王的胜算又加了两成。太后那边又怎么说?”
“太后近来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郑妃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晋王倒是和平西王走得很近,遇刺的那日,晋王还急匆匆地去给平西王出头呢”
童贯颌首点头道:“晋王与太后一体,晋王的态度也就是太后的态度,如此说来,平西王早与太后有了什么默契不成……”他阖目陷入沉思,手指敲打着身前的书案,慢悠悠地道:“尤其是郑妃那边实在太奇怪了,明明死了爹,却什么都不敢说,陛下的性子软弱,郑妃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一时恍然大悟,道:“是了,有太后给平西王撑腰呢。”
“干爹,这么说,平西王至少有八成的胜算了?”
童贯又摇头,道:“这也未必,许多事都说不准的,平西王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否则这一次叫杂家来做什么?”
这人不禁疑惑道:“干爹这一趟来汴京,是听了平西王的授意来的?”
童贯正色道:“这是自然,你当杂家说来就来吗?”。
“可是……可是……”
童贯淡淡笑道:“可是你并未看到平西王送来的书信是不是?哎,平西王虽然没有来书信,但把虎儿给糊弄到了刑部大狱,这意思杂家还不明白吗?平西王这是叫杂家来汴京,给他壮壮声势,杂家今日来,就是给平西王再增一成胜算的,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杂家这把老骨头是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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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童贯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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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盟友
第六百九十八章:盟友
童贯坐直了身体,去了熙河,他确实很少耍弄什么心机了,如今回来汴京,这一趟对平西王是一场豪赌,对他童贯又何尝不是?
童贯咀嚼着方才得来的最新消息,整个人宛若呆了一样,心中正认真思量着。/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固然不错,可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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