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因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缘来只因君-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是没想过战争有多残忍,但是真正站到这个沙场之上,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到底是何意。
  纷乱的呼喊,空气里布满了血的味道,令人有点反胃。
  没有人能保护自己一辈子,黄石公早就说过,在这个时代生存要足够强大。
  那么,我现在也要开始,学会强大起来。
  黄昏的天空渐渐落下帷幕,漫天的霞光洒遍整个中原大地。这样绚丽的美。
  “我们,胜利了!”山下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
  霎时一呼百应“胜利了!”
  “胜利了!”
  ???????
  疲惫的,喜悦的,老的少的,种种声音糅杂在一起,铺天盖地的欢呼,肆无忌惮的笑声。
  六万敌十六万,这场战争胜得如何不易。
  始终,雪玉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记录了整个过程,这里的残酷,令她这个外人都战栗,何况是身在其中的人。
  晚霞映红了半面天空,那是耀眼的美,是生命的色彩。
  雪玉仰头凝视着远方那一抹红霞,忽然感谢命运,让她再一次成长。
  东诚看着眼前那个目光坚定的人,束起的马尾辫在风中张扬,清丽的面庞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这个女人,总算,长大了吗。
  夜幕降临,冷风阵阵。弥漫的血气,飘忽的更远。
  雪玉再一次爬上这个山头。
  一弯冷月,寒光凛凛,无边的空寂。战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数不清的人,触目惊心。
  突然蜿蜒的山路上,一点红光移步而来。雪玉一惊,下意识的隐身到山岩后。
  一袭素色长裙翩跹摇摆,一袭玫红色的外袍,衣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那样艳丽的花。
  佩环作响,莲步轻摇,是个女子。
  雪玉吃惊的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上山坡来,她手中提着一只红色的灯笼,通红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虽然那样摇曳着,却燃的坚定。就像这个执灯的人,虽然单薄,却走得平稳。
  待她走进,雪玉借着灯笼的光,这才看清这个女子。
  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淡淡的柳叶眉,眼眸如杏,眼底波光潋滟,鼻如鹅脂,小巧的唇,仿若清晨含着露水的草莓般诱人。这个女子,好似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一笑风华。雪玉看的吃惊,这世上果然有这样的佳人。
  她一手提着灯笼另一臂膀端庄的放于小腹前,亭亭玉立在这所山头。晚风袭来,卷起她及第长发,纷纷扬扬的浓丽的黑划过夜空。发髻上步摇金钗轻轻摇晃,发出叮叮脆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雪玉看着这个静立的女子,脑海里不觉就浮现出这首月出来。在A大的时候,曾有人评价雪玉话剧中的古装扮相倾国倾城,倾城勉强搭个边儿,倾国万万不敢当。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不单倾国,怕是祸国都够得上的。这是继韩莲之后第二位让雪玉自惭形秽的女子。
  眼前的人儿又与韩莲不同,韩莲带着公主的高高在上,可是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水般亲和,淡淡的妆容,不落俗套,美而不过,是种中庸的美,美得舒心。
  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她的身份显而易见了。
  西楚霸王至爱的女子——虞姬。
  这个女子确实是虞姬。
  总是随项羽东征西,沙场上的血雨腥风,虞姬见得太多。那样的生离死别远非她一个弱女子所能承受。
  可是,为了做他身边的女子,这一切,她都承受了。
  战争太多,去的人太多,她却无能为力。久而久之,虞姬便养成这样一个习惯,每一场战事过后,她都会来到这片刚刚经过血洗的大地,为这些去了的生灵点一盏明灯。为追随自己夫君的战士,也为那些敌方的战士,点一豆灯光。
  风拂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呼拉拉声。夜空这样静,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虞姬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只风车,白色的风车,孤独的立在疆场之上,呼拉拉的唱着哀歌。
  自然而然的,她看到了那个倒在风车旁的男人,背上三支羽箭宣告着他生命的终结。那个男人始终保持着望向风车的姿态,一只手就靠在风车杆边,睡得那样安详。
  白风车呼拉拉的旋转着。天地间静的可怕。
  那个男人,一定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某个温柔女子的丈夫,从军前,他们一定过着很美满的生活。
  那个风车是谁送他的,又承载了多少幸福时光。
  可是如今,这位父亲,这位丈夫,却在此地离开了。没有亲人为他送行,甚至没有人为他收尸。
  白色的风车不知疲倦地转着,晚风轻吟。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碎在山脚下,落入无边的死寂。
  于这样的生死,虞姬见得太多。可是她无法做到习以为常。她比任何女人都要渴望和平和安定,可是她又比任何女人难得到和平和安定。
  所以她坚守在他身边,她要看着她的夫君成为那个带给所有人和平与安定的大英雄。
  雪玉看着这个单薄的女子,在这孤寂的山头,她一个人,立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历史上虞姬是个烈性女子,雪玉忽而有点明白那个为爱殉死的女子。
  她的眼里装着天下,心里牵挂的,永远只是一个他。
  战争啊,对女子而言,终究是,太难承受了啊。
  

  ☆、虞美人

  “虞儿,你又去了战场?”虽然是问句,口气却是透着十足的肯定。
  虞姬轻笑,“是。”
  项羽一声叹息,“以后别再去了。”
  “好。”虞姬柔声答应着,绕道他的身后来,轻轻为他按摩肩膀。
  项羽微闭了眼,他知道下一次她必定还会去,但他并不阻拦她。这个女子为他付出了多少,抛弃了荣华富贵,放弃了一世安宁,随他出生入死。
  “羽,你的肩上,承担了多少重压呢,整个天下的负担,一定很重吧。”虞姬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本来还闭着眼养神的男人此刻却睁开了眼,粗糙的大手附上那柔弱无骨的柔胰,“如果可以,我倒宁愿我的肩膀只成为你一人停靠的港湾。”
  虞姬笑而不言。
  “虞儿,可否为我跳一支舞。”项羽露出沉迷般的表情,“虞儿的剑舞真是太美了。”
  “好。”
  虞姬起身,抽出挂在壁上的长剑。
  白光闪处,剑尖生出朵朵玉色莲花。长袖翩翩,似一只自由纷飞的蝶,足尖点地,回旋起舞,冰冷的剑也被赋予了灵动的柔情。
  一个燕子回身,完美的下腰,长剑直指苍穹,衣袖顺着臂膀滑下,露出莲藕般嫩滑的手臂。长发蜿蜒于地。直身,垫脚,回旋,黑色的发似地面上升起的一朵端庄的青花。
  柔中藏刚,虞姬舞姿一转,剑锋刺破空气,一招落红流水顺势使了出来,随着她拿握剑的手轻柔的抖动,软剑轻摇,整个剑身都随之舞动起来,划在空气中刺刺有声。
  统领着万人军马的霸王此刻惟余眼中浓浓的情谊,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倒影。
  虞姬冲着她的夫君莞尔一笑,一个落叶旋身,长袖在空中舞出了一个个光华的圆圈,涟漪般的一层一层漾开。待她再次落定,已是一个劈叉的姿势,素色长裙,华丽的外袍绽开了一地,在军帐中,一朵牡丹悄然盛放。长剑直指前方,另一只手搭在眉边,一个潇洒的出剑姿势,却被她演绎的风情万种。
  霸王终于起身,唇边满满的笑意。
  虞姬收剑,起身,站定,就在那儿静静地等着她的英雄一步步向她走来。
  项羽走到她身边,略一弯腰,已将美人横抱着揽在怀中。虞姬轻柔一笑,双臂勾上他的颈,头轻轻倚在他胸前。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安心。
  红日高升,是个艳阳天呢。
  雪玉两手搭着眉骨,看看那枚金灿灿的太阳,一种生机感喷薄而出。
  侧身一望,主帐前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个人,身姿婉约,风情如画。
  虞姬呀。雪玉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那人已看到了她,一抹笑意轻轻浅浅的漾开。
  雪玉不好意思的绕了两圈头发,向她走过去,笑道:“夫人早。”
  虞姬颔首应了,随即道:“是陈玉姑娘吧。”
  这个名字还没用的习惯,雪玉反映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陈玉是谁来着,忙笑道:“是。”
  虞姬望着她迟了一步的反应,眼里透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小庄倒是经常提起姑娘,今日得见,姑娘果然不凡。”
  雪玉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小庄?经常?不凡?她大概想得到项庄都对这个大嫂说了些什么来。嘿嘿敷衍着笑了几声。
  “那是项少将军抬举,陈玉不过一寻常村女,让夫人笑话了。”
  “陈玉,我可以直接唤你的名吗?”虞姬看着雪玉的眼,笑着,“我倒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朋友。”
  “陈玉哪敢与夫人做朋友。”雪玉嘴上谦虚着,眼里却没有一点哪敢的影子。
  这些尽收虞姬眼底,这个女子看来并不寻常,是个很有趣的人呐。“叫我虞姬便是。”
  “好。”雪玉抬眼,应得爽快。总是这样恭恭敬敬文文绉绉的讲话,非把她舌头掰弯了。看来这个虞姬表面上温柔如水,骨子里怕是和自己一样呢。于是很快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昨晚在山头上的人是你吧。”
  雪玉微惊,自己藏得很好居然还被发现了吗?当下也不掩饰,“是我。”
  “那样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你敢去看?”虞姬有点讶异的望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
  “没有什么敢不敢,只是去了,甚至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去。”雪玉低了回头,“许是那样,表达一下自己对于那些战士的敬意吧。”
  “那你呢,你为何要去?”雪玉反问道,不知道为何自己对于这种柔弱女子的感觉就是应该在深闺浅眠,画楼作绣,雪地烹茶,月下抚琴而不是到处辗转,沙场为家的。
  “应该跟你一样。”虞姬抬头,享受着阳光的爱抚。
  “听说人刚刚离世的时候,是看不见的,需要亲人为他们点一盏灯,这样黄泉路上他们才不会迷路。”
  “是吗?”雪玉不再答言。她突然想起那些去了的人来,韩莲,苏樱,扶苏,他们可找到了去天堂的路线呢。
  “我该回去了呢,将军应该醒了。”说着,虞姬便要回身,“陈玉,很高兴认识你。”
  雪玉笑:“我也一样。”
  凝视着那个背影,单薄而坚定的模样,雪玉脑海中蓦地现出一种花来,虞美人。
  虞美人,罂粟科,茎细花薄,却红的耀眼,美得震撼。
  

  ☆、鸿门惊宴(一)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里便是函谷关了,入关即是咸阳。”一个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指着不远处的山关对身边一个女子说道。
  那女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问:“小庄,你可来过咸阳?”
  少年挠挠头,“没有,听说咸阳比咱们楚都还要繁华呢。”
  “难不成玉姐姐来过?”他面向女子问道。
  “是呀。”雪玉心底一声叹息,何止是来过。
  “少将军,上将军请您快过去。”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少年眉头蹙了蹙,“何事这么急?”
  “是刘邦,刘邦已先上将军攻下了咸阳,他竟派人把守了函谷关,不允许上将军进入。”
  “什么,岂有此理!”项庄怒道,“那刘邦想造反吗?”
  “小庄,你快去吧,还有,见了上将军别这么大火气,你这样简直在煽风点火。”雪玉叮嘱了某个年轻气盛的孩子一番。
  “好。”项庄抬脚欲走,忽然又转过头来笑道,“那我可以晚点再来找玉姐姐吗?”
  看到雪玉笑着点点头,他才放心的过去了。
  项庄离开后,雪玉立马往回赶。
  军帐中空荡荡的,雪玉逮着个巡逻的兵士就问:“陈都尉呢?”
  那小兵见雪玉慌慌张张的模样,先是一愣继而道:“陈都尉被上将军喊过去了,似乎有什么要事商议。”
  雪玉心知是何事,当下便要往主帐方向闯,那小兵急急叫道:“玉姑娘,你不能去,上将军正在商议要事呢。”
  雪玉顿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这么去确然抢风头了点,无奈之下,也只得先回营中等东城回来,以至于东诚回应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某人以及她手下快被凿穿了的桌案。
  “你这是干什么,桌子哪里惹到你了。”东诚淡淡的开口,先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怎么说?”雪玉急急的夺下他送到唇边的茶碗。
  东诚一惊,水溅了一身。颇为恼怒的看着眼前的人。
  雪玉自觉理亏,一睁大眼,装出个无辜的模样。
  “你不该比我更了解发生了什么吗?”东诚好笑的看着她,“关你什么事,你这么紧张。”
  “不是我紧张,我是怕进关之后迟早会碰到刘邦的。”雪玉绞着双手,一脸苦恼,“黄老头儿什么时候把真正的陈平送回来啊。”
  “你是怕见他。”
  这么肯定的一句话,雪玉苦笑,还真是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这是真话,若是真的见了面又能如何,还能如何。
  东诚没再说什么,只道:“项羽派当阳君攻入函谷关,我们最迟也不过今晚便能入关。”
  雪玉沉默了,鸿门宴,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主张中,一片肃静的气氛。
  刚接到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的消息,项氏一族几人均是眉头深锁。
  范增屡屡胡须劝道:“沛公住在山东的时候,贪图财货,宠爱美女。现在进了关,财物什么都不取,美女也不亲近,看这势头他的志气不小啊。”
  “上将军您千万要赶快进攻,不要错失良机。”
  项羽一掌击在桌案上,“传令三军,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一举打败刘邦!”
  范增放心的点点头。
  项伯却是脸色一变。如今,张良正追随沛公,若是项羽真的攻打沛公,他势必跟着遭累。张良对自己有恩,怎么能看着他跟着刘邦送死。
  当下暗下决定,今晚要向他说明情况,让他快离开。
  东诚料的不错,黄昏未至,楚军已入驻函谷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