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浴血- 第16部分

　　眼下，大西能用于特攻的兵器只有经过特别改装的零式战斗机，作战时在机腹下加挂250公斤的炸弹就可以了，操纵技术也不复杂，新飞行员就可以胜任。但是，大西心里很清楚，这种“特攻”形式，是让部下去送死。出征时，飞行员进入座舱后，座舱就被封闭起来，座舱内没有降落伞。飞机起飞后，起落架会自动脱落。这样，飞行员只能开着飞机去撞击目标，进行特殊形式的“玉碎”。如果没有撞击敌舰，或找不到目标而返航，也无法在地面着陆，强行着陆会导致飞机爆炸，飞行员照样难逃一死。正因为如此，平日骄横跋扈的大西将军才一反常态，用让部下“心动”的语言开始了这场困难的“动员”。　　　

　　大西泷治郎司令官的一番话使屋子里的空气立即凝聚起来。一时间参加会议的指挥官们谁也没有开口。玉井浅一中校知道大西司令官的“暗示”。他还知道，10月初第1航空舰队还有230架飞机，现在只有不到50架。他示意飞行队长指宿上尉：到外边去，咱们商量商量。两个人到外边嘀咕了一阵子之后回到屋里，玉井副司令对大西说：　　　

　　“201航空队赞成长官的意见。请把编组攻击队的事交给我们吧。”　　　

　　“好！”大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世界战争史上第一个实施“肉弹攻击”的特攻行动组织——特别攻击队在201航空队破土问世了。　　　

　　但是，困难的事情远没有结束，选定特攻队队长和队员一事让指挥官们犯了难。玉井意欲让行男上尉担任特攻队的指挥官。　　　　　　　

第48节：菲律宾浴血（48）　　　　　　　

　　当时已经是20日凌晨1时了，玉井还是派人去喊醒睡梦中的行男上尉。　　　

　　“您找我？”行男问。　　　

　　“是的。请坐，咱们商量一件事。”玉井副司令比往日客气多了。　　　

　　“今天，为了组织特攻队的事，长官专程来到咱们队。他说为了保证‘捷’号作战成功，必须组织人驾驶加挂250公斤炸药的‘零’式战斗机去撞击敌舰船。所以，我们航空队决定组织特攻队。我想这特攻队队长的重任是非你莫属……”明明可以直接宣布任命，玉井中校却故作姿态如此说。　　　

　　行男当时没有立即表态。他知道这副担子意味着什么，他坐在椅子上，两肘架在桌面，用手抱着脑袋，眼睛直呆呆地望着前方，内心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　　　

　　1秒、2秒、3秒、4秒、5秒……行男用手轻轻地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慢慢地抬起了头。　　　

　　“好吧，请让我来担当吧！”行男上尉一边说一边想，“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特攻队组织和特攻队队长定下来之后，大西泷治郎说：“得给特攻队起个吉利的名字。那么，叫什么名字好呢？”他想到了13世纪末，元世祖忽必烈两次派舰队攻打日本，皆因遭遇强大台风，船毁人亡，铩羽而归。人们把这两次台风视为拯救日本的“神风”，是天神对日本的庇护……　　　

　　“嗯，就叫‘神风’特攻队好啦！”大西高兴地说道。　　　

　　“‘神风’特攻队，太好了！在这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时刻，不能不掀起一阵阵神风！”参加会议的法西斯狂热分子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20日晨，由24人组成的“神风”特攻队建立起来了。为了减少无谓的损失并保证自杀性攻击成功，大西下令把“神风”特攻队分编成“敷岛队”、“山樱队”、“大和队”和“朝日队”4个小队，每个小队有特攻机3架、掩护飞机2架。掩护飞机通常由老资格的飞行员驾驶，担任领航、空战以及观察战果的任务。特攻机只有一项任务——撞击敌舰。　　　

　　“神风”特攻队在第201航空队诞生之后，日军陆续在各航空部队展开组建特攻队的活动。继第1航空舰队司令大西中将之后，第2航空舰队司令福留繁中将也于25日决定组编特攻队。10月26日，两个特攻队合并，编成第1联合基地航空队，司令部设在与马尼拉湾相望的市内，由福留繁中将任总指挥官，大西泷治郎中将任参谋长。大西以201航空队为主组织的“神风”特攻队为第1“神风”特攻队，福留以701航空队为主组织的“神风”特攻队为第2“神风”特攻队（至29日共编成8个小队）。为了庆祝组队成功并鼓舞部队士气，10月27日，在马尼拉第1联合基地航空队司令部的大院里，借举行第1神风特攻队“初樱队”命名式之机，大大热闹了一番，福留繁中将和大西泷治郎中将都出席庆祝会并讲了话。　　　

　　以行男上尉为队长的“神风”特攻队在组建后，先后于22日、23日、24日出击，但连美国人的舰队影子都没见到，还白白浪费了几架宝贵的特攻机。　　　

　　按计划，10月25日是日军对莱特岛发动总攻的日子。为了加大总攻击的打击力度，日军决定把航空兵的总攻时间定在前一天——24日。仅24日、25日这两天，日本海、陆军共出动350架飞机参加对莱特湾内美军舰艇和岸上部队的攻击，其中就有“神风”特攻队的“肉弹攻击”。应当说，与一般日本航空兵的空袭相比，“神风”特攻队的攻击显然更具威胁性和破坏性。　　　

　　25日凌晨，一队队头系白布帕的特攻队队员站在克拉克机场跑道上。“敷岛队”、“山樱队”、“大和队”和“朝日队”的22架特攻机马上就要分兵两路“出征”，一路杀向棉兰老岛海域，一路奔向萨马岛海域。他们都是18～25岁的年轻人，生命之花开得正艳，而今天却要去执行有去无回的“必死必杀”的任务。在吃过竹叶包裹的饭团和出征时才特供的加菜之后，他们把自己的姓名写在准备送回日本家乡的包袱上，又在指挥官的面前写下绝命书，然后系紧头上的白布帕，准备出发。有的飞行员没有白布帕，就从医务室讨来绷带权充白布帕。　　　　　　　

第49节：菲律宾浴血（49）　　　　　　　

　　“值了。死得轰轰烈烈，连家里人也跟着脸上有光。”有的出征队员如此想。　　　

　　“祝贺你被选为特攻队队员，祝贺你的军衔连升两级……”有的出征队员还想着行男队长前两天对他的谈话。　　　

　　飞机起飞后，起落架一一脱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然后按规定环绕机场飞行三周，机场上所有人都对出征的“勇士”们立正，行注目礼。　　　

　　大西后来再也没有看到这些呼啸远去的飞机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由于担任支援的飞机也参加了自杀性攻击，他除了从无线电中得知有一架飞机突入到莱特湾内的消息以外，其他音讯皆无。“只受过几十个小时飞行训练的新兵蛋子，要想驾机突破美军舰艇对空火力的严密封锁并准确地撞击航空母舰的要害部位，又何谈容易！”大西泷治郎自言自语道，“可是，国难当头，不得不做出如此决断啊……”　　　

　　25日拂晓，18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在莱特湾东部海面上对美军护航航空母舰大队进行袭击，有6架让斯普拉格吃了苦头。　　　

　　当时，斯拉普格刚刚摆脱栗田舰队的追击，才平静下来一个多小时，凄厉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几架日本飞机一路从低空进入战场，因此在雷达的荧光屏上没有任何信号，等到发现美舰时才爬升到3300米的高度，穿过厚厚的云层，以几乎接近垂直的角度俯冲下来。结果，护航航空母舰“苏万尼”号和“桑提”号被击中，飞行甲板和机库甲板都被炸弹炸穿。　　　

　　美国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战法，航空母舰和驱逐舰上的水兵忙着救人和灭火。混乱中，一艘日本潜艇也悄悄赶来凑热闹，对近在咫尺的“桑提”号航空母舰发射了鱼雷。　　　

　　接近中午时分，从克拉克机场起飞的“神风”特攻机再次光顾，一架飞机一边扫射一边冲向“基特坎湾”号航空母舰的舰桥，重重地撞在舰桥左部，使它遭受重创。另外两架飞机冲向“白平原”号航空母舰。可美军由40毫米口径高射炮组成的绵密火网将它们全部笼罩住，其中一架拖着浓烟向右转弯，一头撞上了倒霉的“圣太洛”号航空母舰，炸穿了它的飞行甲板，熊熊燃烧的大火引爆了机库甲板上的炸弹和鱼雷。连续的大爆炸，令破烂不堪的“圣太洛”号再也无法继续飘浮在水面上。据日本人说，撞上“圣太洛”号航空母舰的那架特攻机就是行男上尉驾驶的。　　　

　　斯普拉格被打得狼狈不堪。他甚至觉得即使有护航舰只警戒，也避免不了挨炸的命运。无奈之中，下令残存的警戒舰只去援救“圣太洛”号的落水者，自己率几艘航空母舰朝马洛斯岛方向狼狈撤退。　　　

　　26日和27日，孤注一掷的大西又相继派出了“大和队”的7架飞机，“忠勇队”、“义烈队”、“纯忠队”和“诚忠队”的12架飞机。　　　

　　10月29日，大西发动新一轮的“神风”特攻。5架“神风”特攻机把目标指向位于吕宋岛东方海域的第3舰队第2航空母舰大队，哈尔西本人乘坐的“新泽西”号战舰恰好编在这个大队里。由201航空队战斗第311飞行队编成的第1神风特攻队“初樱队”是此次特攻作战的主力。其中一架特攻机突入美国反潜航空母舰“勇猛”号的飞行甲板，引起数十处小火灾。　　　

　　几天来，连续吃亏的美国人加强了对”神风”特攻机的警戒，巡逻的歼击机击落了21架日本飞机，舰艇上的高射炮也击落了一架飞机，但还是有一架飞机冲向博根的旗舰“勇猛”号。　　　

　　10月30日，“神风”特攻队“叶樱队”出动6架特攻机攻击了戴维森指挥的第4航空母舰大队。美国人损失惨重，“富兰克林”号和“贝劳乌德”号航空母舰被炸伤，45架飞机被炸毁，158人被炸死。　　　

　　11月1日，轮到金凯德的第7舰队遭殃了。特攻机袭击了位于莱特湾内的美国驱逐舰，炸沉了一艘，炸伤了5艘。　　　

　　11月12日，头一天刚刚由201航空队“零”式战斗机队组成的第3神风特攻队“初樱队”在吕宋岛东部海域突入美国舰队。　　　

　　从10月下旬到11月底，第3舰队有6艘巡洋舰惨遭“神风”特攻机的毒手，损伤严重。停泊在登陆场附近的第7舰队更是受到日本人的特殊“照顾”，共有战列舰、巡洋舰、登陆运输舰各2艘以及7艘驱逐被撞伤。　　　　　　　

第50节：菲律宾浴血（50）　　　　　　　

　　最严重的是11月25日夜间，由8架特攻机、6架掩护机组成的第3神风特攻队“吉野队”攻击了位于吕宋岛附近海面的第3舰队舰艇编队。一架飞机冲向“埃塞克斯”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发生了爆炸，造成9人死亡，6人失踪，44人受伤，一架鱼雷攻击机燃起火焰，就连第3特混大队指挥官谢尔曼的住舱也着了火。“神风”特攻机也撞到“汉科克”号、“勇猛”号和“卡波特”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其中，“勇猛”号受伤最重，燃烧的汽油沿着船舷流溢，舱室内发生一连串爆炸，冒出浓浓的黑烟，最后它不得不返回珍珠港海军基地进行修理。　　　

　　大体上说，日本海军在菲律宾作战期间上演了悲壮的三步曲。第一步，在10月12日～16日的台湾海域上空的空战中，倾巢出动了海军的精锐航空部队，其中包括陆基飞机和舰载机部队，企图重创乃至消灭哈尔西的第3舰队，结果事与愿违，精锐部队几乎消耗殆尽，只给哈尔西的特混舰队造成轻微损失。第二步，在10月25日的总攻中，倾巢出动了海军的水面舰只部队，让栗田的战列舰部队担任主攻，让西村和志摩舰队担任助攻，让没有舰载机的小泽航空母舰部队充当诱饵，企图一举歼灭哈尔西的第3舰队和麦克阿瑟的登陆支援部队，结果一个个碰得头破血流，水面作战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再也没有像样的海上作战力量。第三步，搜罗家底，利用残存航空兵力组成一个个特攻队，以“肉弹攻击”的形式，频繁地分散出击，企图给美国舰队制造最大的麻烦，增加美军的损失，结果“扑腾”了近两个月，也没能阻止美国的海上和陆上的强大攻势。　　　

　　其间，陆军系统的航空部队也参加了特攻行动。在组建特攻队一事上，陆军的作法和海军相比，呈现出明显的不同。海军由现地航空部队编成特攻队，而陆军原则上先在日本内地或在朝鲜、中国东北（满洲）编成特攻队，然后再将其配属给第一线的航空军。陆军继组建“万朵队”、“富狱队”之后，于1944年11月6日至30日相继编成了12个“八队”，并将其配属给菲律宾的第4航空军。第4航空军在12月以现地部队编成“旭光队”、“若樱队”和“黄华队”。但陆军的特攻机五花八门，也没有海军“神风”特攻队”的那些苛刻规定和措施，所以其特攻行动的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了。　　　

　　大本营陆军部在莱特作战开始后最先从日本内地派往菲律宾的是“富狱”特攻队，后来总数到达20个特攻队。陆军系统的特攻队，每队12架飞机。　　　

　　但是，特攻作战仍然是极具威胁的作战形式。美国人对”神风”特攻机头痛得要命，想出种种招术减轻它们的威胁。第一招，加大对菲律宾各地陆上机场的轰炸力度，把日本飞机炸毁在地面上。第二招，派飞机昼夜24小时在敌人机场上空巡逻，力争尽早尽快掌握敌机的活动情况。第三招，用“空间换时间”，让担任雷达警戒的驱逐舰比特混大队前出60海里，对来袭日机争取做到早发现早报告，增加舰队的防空准备时间。第四招，改变大型航空母舰舰载机的比例，把俯冲轰炸机减少一半，把战斗机增加一倍，以加强空中拦截力量。当时“恶妇”式和“海盗”式战斗机都已改装成战斗轰炸机，能够携带900公斤的炸弹，俯冲轰炸机的减少并不太影响舰载机群的总体攻击能力。第五招，把航空母舰特混大队的数目由4个合并为3个，以便集中使用对空火力和空中掩护力量。第六招，为了防止日机混在返航的美国飞机中接近航空母舰，规定完成作战任务的美国飞机必须先在警戒舰上空盘旋一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