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选的日子
、第 51 章
大选之日,日头毒辣,树上的蝉鸣,知了知了的叫着,吵得人头晕脑胀,可偏偏大选时,君瑞还不能缺席。而因宫中女人少,连维鹊都得去做桑堂的陪客,她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这两天趾高气扬地,又是笑得得意。
她们两个在九转莲心回廊口,恰好遇了正着。君瑞还未开口,维鹊就笑着请了安,开口便问:“姐姐,瞧你,脸色可不怎么好呢。要不要妹妹同皇上说说,让他来瞧瞧你。”
君瑞带着浅笑,叹了口气:“维贵人,你这话说得可就逾越了规矩。单单说给我听见了,那也就罢了。若是传到德贵妃耳里,只怕不是一顿训斥便能了事的。”
哪里料到维鹊非但不怕,反而得意洋洋抬头笑道:“这话呀,若是一月之前说说,我倒是会怕。可如今,哼,这风水轮流转,谁晓得谁能富贵的长久。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强争不过呢。”
君瑞脸色微微变色,不过眨眼又恢复正常,拍拍芙蓉的胳膊:“既然维贵人这么说,那咱们怎能挡住人家的富贵。维贵人先请吧。”
维鹊一甩帕子,半点都无犹豫,抬着下巴从君瑞身边擦身而过。等维鹊走过,芙蓉压低声音,愤愤问道:“娘娘,你容她先走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小小贵人。”
“贵人么,只怕要有通天的富贵落在她的身上呢。”
君瑞冷冷一笑,情不自禁抚住小腹,听维鹊的口气,只怕她腹中已有胎儿,若是顺利产下男婴,那,中宫之位真要被她这个小小奴婢给夺了么。心里再有不甘也无从施展,这孩子的事情,总要两厢而为,她一个人空想又有什么用。
眼神微微转到回廊外,远远便能见着数十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静默候在御花园里。夏风吹起,卷起阵阵的脂粉香,混合着夏草的清香,漫天遍地。像是一夜之间,园中所有的花儿都盛开了,只等着宫里唯一的男人的驻足。
她凉凉笑了起来,慢慢挥着团扇:“富贵是有了,只不知她有没有这个福分承下呢。”
桑堂最后才到御花园,离先前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两柱香。君瑞和维鹊都坐着,旁边还盛了冰消暑,那也还好。待选的秀女,都着了盛装,涂脂抹粉,就在这日头下生生站多了两柱香的功夫。有些人背脊早就湿了一片,胭脂化了一些,黏腻腻地贴在脸上。
“哟,劳妹妹们多等。”
桑堂笑没了眼,被嬷嬷扶着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微微一动,就看到手腕上多了一枚血石镯。她留意到维鹊的眼神,笑着解释:“刚要出来,皇上就来了。不得不陪着说说话,也就是皇上得了一块血石喜欢得不得了,立即命人做了玉镯子给我。”
维鹊长长“哦”了声,才笑着说:“娘娘,您先主持大选罢。瞧那些秀女,都晒得不行了呢。”
桑堂眼神微微一转,看了眼沉默的君瑞,收回眼便让小太监宣布开始。在君瑞看来,这秀女大选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能选入的人,在名册上早就被桑堂定了生死,今日来瞧,不过是掩人耳目。这么想着,眼前看着桑堂一本正经一个个问过去,便无趣起来。
托腮斜靠在椅背上,正是百无聊赖,却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在旁边凉亭一闪而过。再回首,却见芙蓉不见踪迹。等了片刻,芙蓉缩头缩脑的回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声:“娘娘,有人寻你。”
君瑞抬眼见桑堂问得兴趣正浓,连维鹊都兴致勃勃的参与意见,时不时要同桑堂争上两句。她“嗯”了声,凑近桑堂,压低声音,“娘娘,我得去趟燕房。”见桑堂摆摆手,她便扶着芙蓉,跟着她一路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这一路所经之处,竟都静寂无声,越走越远,倒是往日里不曾走过的地方。过了小会儿,芙蓉停下脚步,露出笑意,往里指了指:“奴婢可不能跟着去了,娘娘。”
君瑞拂开垂柳,走到近处,见是一处四面垂着纯白幔帐的凉亭,远远立于湖水之中。有一叶小舟,停泊在岸边,江文正候在那里。那湖并不大,江文摇着船桨,也不过小会儿便送君瑞到了凉亭。等她下了船,也不多话,摇着船桨自回岸边去了。
突然间,天旋地转,眨眼功夫,她就躺在了齐昭的怀里。两人对视,像是隔了许久许久未见,竟是一寸一寸的探看对方。直到齐昭猛地落下吻,凶凶狠狠,掠夺着她的寸寸领地。又直到君瑞几欲窒息,他才算放开她,笑了笑,抱她坐在他腿上,头靠在她的肩膀,静静沉默着。
“皇上,我,”
君瑞还未说完,齐昭笑着打断:“这里又没有旁人,就按照你以前的叫法。连名带姓,我觉得挺不错。”
君瑞低头笑了笑,轻轻拍了记齐昭,“齐昭,我很想你。你得了桑堂,就不来见我了吗?”她抬眼嗔怪,“再这么下去,别说维鹊,我大概还要给新来的妹妹们行礼呢。”
“咦,做什么你要给维鹊行礼。她的分位可没你高。”齐昭卷起她的碎发,一下一下,随口问了声,“她大概就仗着太后撑腰。嗯,不对,她是识时务的,怎会那么不晓得分寸。”
君瑞幽幽叹了口气:“我怎么晓得。我瞧德贵妃对她也是另眼相待呢。算了算了,我可比不上人家。你都不来瞧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齐昭微微沉吟,笑了起来,“你就是吃醋了。”忽然心情大好,他忍了那么久才算得了时机来瞧她一眼,要是她一本正经做出大度的样子,恐怕他并不会为她的贤良高兴。此时此刻,见她吃味,反倒是觉得,君瑞显然是在乎他极了。
君瑞偷眼看向齐昭,揣摩他的心意,心里又被孩子的事情,闹得抓耳挠腮的难受。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手指一下一下在他身上打圈:“你说,你为什么躲着我。”
“朝上的缘故,太后的缘故。”齐昭模棱两可说了声,抓住她的手腕,低头轻吻,“我想,差不多三个月便能见分晓。到时候,咱们便不用顾忌太后。”
“可我,可我”君瑞将孩子两字在唇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反而仰面送上绛唇,闷闷说了句,“可我好想你,怎么办。”
“轰隆”一声,像是一团火冲上了齐昭的心扉,整个人被君瑞的这句话给融化了。他紧紧搂住她,心里荡起一阵阵的欢喜,“我也想你。”他低低说了句,舌头撬开她的唇,轻轻滑入。
口舌缠绵,丝丝连连中,搂着君瑞更紧了,恨不得将她给镶进身子里去。那几日在翡翠堂,床幔微动的记忆,突然间窜入脑海里。而此时凉亭四周被白纱遮住,外头的景色若隐若现,多了一两分幽然,多了一两分肆无忌惮。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
君瑞不过微微犹豫,便放松了身体,任由齐昭抚弄。可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气喘吁吁中,在齐昭耳边低低恳求:“不要避子汤。”
这话落下,齐昭神色微变,手便从她衣服里抽了出来。低着头,替她整理衣服,抬眉笑道:“朕没吓到你罢。”
君瑞微微怔神,脸上慢吞吞扬起淡淡的笑意,可心却是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皇上,臣妾说笑罢了。”
“嗯,朕明白。你先忍忍,过段时间便好。”齐昭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站起身,掀开幕帘冲远处招招手,侧首轻轻说道,“你先回去,免得桑堂多疑。”
君瑞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回到御花园,直到桑堂低低惊呼:“妹妹,你是怎么了?”拉过她的手,“竟是烫得厉害。快些回去躺着,”桑堂转过身对那嬷嬷急急忙关照,“快让太医去瞧。”
她木楞楞躺在床上,隔着帘子让太医请平安脉。桑堂的嬷嬷一直等着,听太医说了句:“娘娘并无大碍,只是略有点中暑的迹象,臣开些清热的药,服了便能好。”
君瑞谢过太医,强撑着坐起,对那嬷嬷笑了笑:“有劳嬷嬷了。对了,我之前瞧维贵人似乎也有些不舒服,但我同她,哎。不如嬷嬷问问德贵妃,是不是也遣太医去瞧,免得她觉得德贵妃厚此薄彼,心里不舒坦。”
“瑞妃娘娘的话,老奴必会带到。还请您好生休养。奴婢告退。”
芙蓉叹了口气,绞了帕子,给她敷在额头上,嘴里轻轻劝道:“娘娘,您去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回来时,脸色真是吓煞奴婢了。”她顿了顿,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问,“江总管来问过娘娘呢,奴婢说娘娘病了。可您猜江总管怎么回,他说皇上,”
她捂住嘴,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说皇上回去的时候,闷闷坐在天然颜色,只是一味的写字,连饭都不愿意吃。”
君瑞微微叹了口气,神情微怔,忽不愿意去探究齐昭的心思。她摆摆手打断芙蓉的话:“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刚才我同嬷嬷说话你听得仔细了么?去寻几个嘴碎的婆子,就说,维贵人有孕。”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新文了,是欢乐的穿越,一定要捧场啊。非常感谢了!
、第 52 章
夏日里最烦人的,大约就是那没完没了的蝉鸣。
自大选后,维贵人有身孕的事情,突然在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而君瑞借着生病,几日里推了请安,或是同德贵妃喝茶,半点都不参与其中。只是静静坐在屋内,被蝉鸣烦的,依然是得不了清静。
“娘娘,”芙蓉满脸闷闷,掀开帘子进来。转眼见到架子上的冰,融成了一滩水,神色一变,探身出去,厉声呵斥:“连冰化了,都不晓得给娘娘换么。你们这幅疲沓的样子,瞧我不上报尚侍局,派人好好教你们规矩。”
自然有小丫头低着头,惶惶恐恐冲进来,端了盆子出去,等了小会,又换了冰盆进来。
芙蓉恨恨哼了声,才转过身站到君瑞身边,低低又叫了声:“娘娘。”
“你怎么了,气性那么大。平日里倒从未见你如此。”君瑞放下书册,端起茶抿了口,微微皱眉,“说吧,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芙蓉半躬着身,脸上不忿之色渐重,“果然如娘娘所料,维贵人有了身孕。太后亲自去瞧过了,还派了太医专门照顾。”
“咦,太后倒是消息灵通。”
“听说是德贵妃派了太医诊脉之后,维贵人便立即去太后宫中报喜。”芙蓉咬咬唇,“明明皇上最喜欢的是娘娘,偏偏,”
“噤声!”君瑞冷然呵斥,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质问,“你当我这几日躲在这里做什么?如今维贵人有了身孕,她那里便是龙潭虎穴。你若是有一丝半点的不当的言论流出,别说是你,连我都自身难保。”
“扑通”芙蓉重重跪在地上,伏下头,“娘娘,娘娘,奴婢无知。请娘娘恕罪。”
“算了。”君瑞叹了口气,揉揉眉间,又笑了起来,“好了,起来罢。从今儿起,我就是得了风寒,会过人。我这翡翠堂闭门谢客。”
如此一来,整个宫里陷入维鹊有了身孕的纷纷攘攘中,君瑞的翡翠堂却是难得清静起来。
虽说闭门谢客,但宫里又哪里藏得住消息。不过几日间,就听闻齐昭在御花园偶遇礼部侍郎的侄女,原本该被搁牌子送回家的左明珠。他惊为天人,立时封为容妃,赐白玉殿主宫之位。据说齐昭封了容妃,便气势汹汹去寻桑堂,翻了一遍名册,便叱桑堂为妒妇。而同桑堂一起主事的君瑞,因为病中,倒是逃过齐昭的责难。
只是如此一来,那场大选便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一场见证叶桑堂妒意的证据。不过几天里,原本风头无二的叶桑堂,便被冷落了起来,容妃成了新欢。随之的丽贵人,许贵人各沾雨露,而她们的家人因盛宠,赐爵的赐爵,提拔的提拔。整个朝中势力,随着选秀大大洗牌。
君瑞歪躺在软榻上,汤匙在盛着冰块的绿豆汤里转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喝上一口,凉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娘娘,维贵人求见。”芙蓉微微皱了皱眉,低低问了声,“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她?”
“嗯,别让她踏进这里。免得让人寻了破绽。”君瑞歪头笑了笑,“我躲了那么久,她是忍不得,急忙忙来寻我吗。”她低头又喝了一口,吐出口凉气,“或是有谁忍不了了。”
芙蓉欠身去回,片刻后,就听屋外有人急忙忙喊道:“贵人,贵人,您别硬闯。娘娘病着,已经歇着了。”
君瑞微微皱眉,倒是不紧不慢地歪在榻上,等维鹊冲进屋子,挑眉一笑:“维贵人,倒是稀客。”
“哟,还以为姐姐病的厉害呢。如此瞧瞧,姐姐是在翡翠堂里躲清静罢。”维鹊穿着宽松的长裙,手里拿着绢帕,时不时擦擦额头细汗。只是眼神却藏着焦急难耐,有什么烦心事跟着似的。
见君瑞沉默,她又笑了起来:“姐姐,你再躲着,过段日子,只怕皇上都忘记你呢。”
“若是皇上忘记了我,那也是我命不好。”
君瑞将碗递给芙蓉,使了个眼色。芙蓉应了,笑着对维鹊的丫头道:“碧儿妹妹,今儿小厨房还余了些冰呢,娘娘赏给我,咱们分着吃。”
见两人离开,屋里便只剩她们两个,君瑞掩嘴笑了几声:“维贵人,有什么事,你不如直说。”
维鹊猛地站了起来,愤愤一甩帕子:“你我心知肚明,皇上心中所系的只有你。可偏偏我却早早有了!我原本想瞒着,等顺利生下,可不知是谁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如此一来,我还怎么生下孩子?!”
“等等,”君瑞捂着眉头,装出一脸无奈,“维贵人,你说得这些,我怎么半点都听不懂。说起来,皇上对我也冷淡了许久。说什么心系,真是让人笑话。你呀,瞒着什么,如今太后也晓得你有了身孕,自然会对你好的。要是生下的是皇子,真是天大的富贵。今后,谁都得给你行礼呢。”
“皇子?”维鹊连连冷笑,手搭在小腹,“我只盼望是个公主,我还能留条贱命。”
君瑞坐直身体,扇着团扇问:“你今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越说,我听得越乱。”
她扑通跪了下来,“求您同皇上说情,容我产下孩子。若是男婴,我自愿送于你养。”绞着帕子愤愤仰面,“太后要落我的胎儿,皇上也容不得我得中宫位子。那些新入宫的女人,更不会容我抢了好机会。”
“好了,维贵人,快些起来。”君瑞淡淡牵扯出笑容,“你要知道,我如今失宠只怕说不上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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